第206章
要用一个女人化解掉反噬和天罚,只会施咒布阵。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首先要有那女人的画像,然后对着画像烧半根紫色的香,和自己的贴身物品。 烧到一半时,还要让那女人喊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再烧那女人的指甲毛发,烧出来的香灰放进香囊,让那女人随身带着。 第二步是做试验。 自己割破手指,如果那女人能感觉到痛,两人就共运了;如果不能,则还要重复第一步。 第三步,对着画像烧剩下的半根香,还有那女人的指甲毛发,同时喊自己的名字,最后把剩下的香灰放进香囊里,让女人随身带着。 这便完成了全部的转换。 至此后,一切反噬到自己身上的厄运,都会被转移到那女人身上。 爹和娘朝夕相处,做这些很方便,可问题的关键是…… 爹比他聪明很多啊! “如果是我。” 朱老二握了握拳头,冷然道:“我就用阵做个笼,把娘困住。” 朱远墨猛的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朱老二。 看了好一会,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往山顶看过去,然后一骨碌爬起来。 “赶紧上山。” “大哥!” 朱老三神色微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上山再说!” 朱远墨大吼一声,急匆匆地往山上走去。 两兄弟不敢耽搁,赶紧跟过去。 雪天爬山,真真是要了三人的命,但就算是再养尊处优的朱老三,也不敢多哼一声。 爬到山顶,三兄弟就跟死过去了一样,倒在雪地里喘着粗气,喉咙里都是血腥味。 等缓过那股劲儿,三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一步一步往最顶处走去。 这山的最顶处,朱远墨来过一次。 当时祖父去世,棺材选了吉时落葬,落葬的第二天,按京中规矩儿子、孙子要来坟前送饭。 爹就带了他来。 送完饭,烧完纸,爹说天气不错,去山上瞧瞧吧。 到了山上,爹背手站了好一会,站到他腿都麻了,才说下山。 那时候他还没开始接触阴宅,也不懂好坏,只觉得从山上往下看,山峰连绵不绝,湖水一片碧色,视野说不出的开阔。 他还清楚的记得爹站的位置。 “就是这里。” 朱远墨指指面前的大石:“爹就是站在这里看的,老二,老三,快,快把我扶上去。” 朱老二用袖子掸掸石头上的雪,和朱老三一左一右,扶着大哥爬到大石上。 朱远墨站稳了,没有急着去看,而是缓缓闭上眼睛,等心跳慢慢趋于平稳,再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真真是天公不作美。 如果天气好一点,应该能看出些…… 忽的,朱远墨眼珠子定住了。 一片白茫茫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往上涌出来。 竟然是黑气。 黑气穿破白茫,涌出来一点; 又涌出来一点…… 朱远墨混合着惊骇和恐惧的眼睛,慢慢睁大,大到眼珠子欲破眶而出。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心底窜起,他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一头栽了下去。 “哥!” “大哥!” 两兄弟,四只手,死死抱住朱远墨,把他从石头上抱下来。 朱远墨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脸色比死人的脸还要难看,眼泪从眼眶里争先夺后的涌出来,嘴里呜咽着,一个字都说不清。 大哥看到了什么? 朱远昊二话不说,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石头。 呼啸的大雪中,他看到朱家祖坟的上方,一片黑云笼罩。 那黑云的形状,真的就如二哥所说—— 是一只鸟笼!! …… 兵马司。 朱青大步走进来:“三爷,朱家三兄弟进城了。” 谢知非趴在书案上对付了两个时辰,脸上睡出几道印子。 他揉揉脸,哑声道:“备好早饭,备好热水,去把他们都叫起来。” 朱青:“爷跟过去吗?” “我跟过去,你留在这里。” 谢知非抬起脸:“那个叫太微的一有消息,你就过来报讯。” “爷,放心。” 朱青转身走到院子,有侍卫跑到他面前低语几句。 朱青听完,又匆匆折回来,“爷,太孙殿下派人来问,朱家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谢知非想了想:“告诉他,目前还没有,但只要找到太微那人,就一定有。” “是!” “狗窝”里睡一觉,所有人都感觉活过来了。 没有人敢耽误时间,连最爱说话的小裴爷在吃早饭的时候,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半个时辰后,晏三合一行人又回到了朱府。 老总管打伞等在朱府角门口,见马车来忙迎上去,“晏姑娘,三位爷在太太的院子里。” 晏三合:“从前的,还是如今的?” 老总管:“从前的。” 那院子有问题。 晏三合在心里做出判断后,立刻道:“走,一起去看看。” 老总管领着人直奔毛氏的院子。 晏三合远远就见朱府三位爷手里拿着罗盘,冒着雪,在院子外头来回忙碌着什么。 见人来,朱三爷扔下手里的东西,小跑过来。 “晏姑娘,你们先去堂屋里坐,我们这头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晏三合看着他满身的狼狈,眉一压:“找到了?” 朱三爷眼神一黯,点点头。 众人一听找到了,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像打了鸡血。 李不言和小裴爷哪里还坐得住,一个跟着朱老大,一个跟着朱老三,看他们在院子外头到底在忙什么。 谢知非也想去看,奈何身体吃不消,只有进屋老老实实地坐着。 晏三合转身看着老总管,“太太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大部分时间昏睡着,偶尔醒过来,就哭着喊身上疼。” 老总管背过身抹了把泪:“昨儿个,大小姐、三小姐还有两位奶奶轮流守了一夜。” 十六个时辰还剩下十个。 晏三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你偷偷去把大小姐叫来。” “是!” “等下。” “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一会你也来堂屋里听着。” 老总管心头咯噔一下。 “是!” 第598章 八门 说是一盏茶,还真就是一盏茶。 很快,人都聚在了堂屋里。 晏三合见朱家三位爷衣裳和皂靴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再来,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朱家三兄弟眼中都有诧异。 这话从大妹嘴里说出来,稀疏平常,但从晏姑娘嘴里听到,便是难得了。 朱远墨心中感动,忙道:“晏姑娘稍等,我们去去就来。” 三人匆匆去,匆匆来。 最后一个进门的朱远昊走进堂屋,转身就把门给掩上了。 屋里瞬间暗下来。 老总管忙把烛火点上,又给三位爷奉了热茶。 朱远墨接过热茶,顾不得烫,咕咚咕咚几口喝完,然后把茶盅重重往桌上一放。 “他在阴宅那边摆了一个八门阵,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以及死门都施了咒。” 朱远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他,是指朱老爷。 朱家三儿三女,除了二小姐外,余下的人都是“爹、爹、爹”的把朱老爷挂在嘴边。 如今朱远墨用一个“他”做称呼,看来是真心失望了。 晏三合:“什么是八门阵?” “这话说起来就太长。” 朱远墨:“简单来说就是个风水局,一门一个变数,八个门一层套着一层,这个风水局的主要目的,是困住门里的人。” 晏三合大致是听明白了,“门里的人是谁?” “我娘。” 朱远墨:“这个院里,曾经也有个八门阵,每个门都用我娘的血,指甲和头发,还有她的生辰八字做阵眼。” 朱远墨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方包好的帕子。 帕子放在桌上,展开来。 所有人勾头去看。 只见帕子里放着小指甲盖大小的香灰。 晏三合眉心一跳:“这个宅子里找到的?” 朱远墨脸上掩不住的恨意。 “知道八门阵后,我们用娘的生辰八字定位了八个门,这些都是在八个阵眼里刮出来的。” 晏三合:“阵眼在哪里?” 朱远墨手朝地下指指。 这地下有阵眼? 所有人只觉得脚底心有一股寒气直冲上来,一直冲到了天灵盖。 我的娘咧,怪不得,朱旋久从不肯在这院子里过夜。 真正的原因,原来在这里! “所以。” 晏三合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 “当初他重新修缮这个宅子,除了要掩盖他的丑事外,也是为了暗中布这个阵?” 朱远墨咬牙切齿:“应该是。” 何止晏三合震惊,屋里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朱旋久做家主后,这院子就开始修缮了。 换句话说,太太在这个院里住了很多年了啊! 晏三合深吸一口气,“他是怎么做到,把阵法布得人不知,鬼不觉的?” “晏姑娘,因为这个院子不是风水局的主阵。” 这时,朱远钊缓缓接话,“主阵在祖坟那头,这里只是主阵里的一个小阵,起的作用很微小。” “不是……” 晏三合:“……你们清明上坟,七月半烧纸,也没查觉到吗?” 朱远钊看了眼大哥的神情,硬着头皮道:“晏姑娘,这个阵除了替他挡掉反噬和天罚以外,其实还有一个作用。” “是什么?” “用来保护朱家儿孙后代。” 朱远钊指指大哥,三弟:“我们都是朱家人,这十几年都被八门阵保护着,所以根本察觉不到。” “换句话说……” 晏三合声音冰冷:“朱旋久牺牲了毛氏一个人,来维持你们朱家所有人的安荣?” 朱远钊死死的咬着牙齿,从齿缝里咬出一个:“嗯!” 还是人吗? 李不言瞬间怒火冲天。 毛氏远嫁到朱家,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内宅,辛辛苦苦几十年,结果在朱旋久心里,她连个朱家人都不是,就是个挡灾的工具? 晏三合一记眼风扫过来,李不言握着拳头,咬着牙,把怒气拼命往下压。 朱远墨幽幽看了李不言一眼,“这只是地下的,还有地上的。” “地上还有?”李不言恐惧道。 朱远墨点点头,“地上也有八个门,也是八门阵,除了死门外,别的门上都种着一株蒲公英,一共有七株。” 小裴爷刚喝了一口热茶压压惊,忙问道:“朱大哥,蒲公英有什么说法?” 朱远墨没有回答,而是朝朱远昊看一眼。 朱远昊推门走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几株草。 他把草忿忿往地上一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几株草上。 晏三合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这蒲公英的叶子,看上去像是一根针啊!” “就是针。” 朱远墨脸色苍白,满手心都是冷汗,“每一根针,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直刺向这院子的主人。” 晏三合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会怎样?” “活着时,我娘是他网中之鱼,笼中之鸟,任他宰割,这辈子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死后,我娘还要替他下十八层地狱。” 朱远墨眼眶慢慢泛红,“这在风水上,叫七杀阵。” 八门阵里套着七杀阵? 屋里接二连三的倒抽凉气声,空气瞬间凝成了刺人的冰碴。 所有人,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要多狠毒的心,才能对枕边人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这也是我娘会越来越老的原因,因为她所有的精血,气血都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地耗光了。” 朱远墨的泪,终于流下来,“本来……本来……她应该还有三十年的寿命。” 少了三十年? 我的娘咧。 谢知非和裴笑胆战心惊的对视一眼,都有种想拔腿就跑出朱家的冲动。 晏三合颤着声道:“这才是太太还剩下十个时辰的真正原因?” 朱远墨:“是!” 晏三合:“和心魔并没有多大关系?” “即便没有心魔,他死后,我娘也活不过半年,都耗尽了,什么都耗尽了。” 朱远墨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呼之欲出的是浓烈的恨意。 “晏姑娘,你说对了,他厌恶的人是我娘!” 八门阵; 七杀阵; 这已经不是厌恶了,这是在谋“命”害命。 毛氏十二岁第一次遇见他,十八岁定情,夫妻同床共枕了三十多年,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下场。 披着一张人皮的狼,缓缓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这面目惊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太他娘的可怕了。 第599章 付氏 何止可怕啊! 晏三合看着朱远墨的脸,想着毛氏和她说过的所有的话,心里说不出的寒凉。 “现在,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太太生你难产时,朱旋久毫不犹豫说出‘保大’两个字。” 小裴爷一拍桌子,怒道:“因为他还没有坐上家主的位置,太太死了,谁来旺他?他又该和谁人借运?” “朱远墨。” 晏三合:“哪怕他算出来是个儿子,在当时的情况下,你这个嫡长子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晏姑娘,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朱远墨声音说不出的痛苦。 “不说出来,又怎么能把他披着的人皮,一层一层的扒掉,不扒掉又如何化念解魔?” 晏三合语气严厉。 “把太太安排到这个院里,说是最利于她的身体,自己却依旧住在海棠院,实际上呢?实际上有八门阵、七杀阵等着呢!” “我呸!” 李不言气得咬牙切齿,“还找借口说毛氏打呼,又说不想让毛氏跟着他受苦,满嘴谎话。” 晏三合:“算出自己大限将至,还恬不知耻的让太太去庙里烧香,替他祈祈福,太太心疼他,初一、十五风雨无阻的往庙里去。” 谢知非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接话道:“太太压根不知道朱旋久是做多了亏心事,是怕死后入地狱呢。” 晏三合:“他生病,不让太太侍候,嘴上说是心疼,实际呢?实际他还想利用毛氏的好命好运,让自己多活一点时间。” 丁一蹭的站起来,“太太如果有点事,你们朱家儿孙后代可就没有人护着了!” 说完,他才发现不对,看看四周,又赶紧缩着脑袋坐下去。 妈啊。 我跟着晏姑娘胆都变肥了,都敢跟朱家人叫板了? 晏三合:“什么对太太言听计从? 假的。 什么到死心心念念的都是太太? 假的。 什么几十年的夫妻恩爱? 假的。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统统都是假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所有人只觉得一阵阵的寒气扑面而来。 何止是朱家人,就连谢知非他们的脸色,都难看得形容不出来。 尤其是朱未希,她大概是真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在打颤,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 朱远墨看着自家亲妹,有心想安慰几句,可怎么安慰呢? 一个时辰前,他们三兄弟也都瘫坐在雪地里,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仿佛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掐着他们的喉咙。 最后,三弟倒在雪地里,四肢蜷缩着,嘴里发出唔唔的、像野兽受伤的声音。 这是他的嘶吼,也是所有朱家儿女无法言说的痛。 是真的痛啊! 就像万箭穿心一般。 那可是他们的亲爹啊! “朱远墨,你们的父亲朱旋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外表儒雅温和,实际心肠恶毒之极,那只从天而降,冲进井里的乌鸦……” 晏三合停了下,“说不定是哪个被他害死的亡灵,迫不及待的想要揭穿他真面目。” 小裴爷打了个哆嗦,“我怎么觉得是大老爷。” 李不言点头:“你的觉得,就是我的觉得。” 小裴爷:“……” 晏三合听完小裴爷的话,心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一只乌鸦代表一个亡灵的话,那么阴界里的那么多乌鸦,岂不都是朱旋久害死的人? 正想着,忽然见谢知非的目光向她看来,欲言又止的同时,眼里一抹浓浓的担忧。 晏三合眼睛睁大了一圈:你也这么觉得? 谢知非阖了下眼睛:丫头,我也这么觉得。 晏三合眼睛睁到最大:几千人? 谢知非再度阖了一下眼睛:几千人! 晏三合脑子里嗡嗡嗡地响。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感应到这个心魔的时候,她心里涌上来的恐惧和拔腿就想跑的慌张…… 完了! 这几桩事情可能还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又不对。 晏三合眉头紧皱。 心魔是朱旋久生前有念,死后才形成的魔。 难不成,他死后觉得后悔,想把自己做的恶事一件一件揭开来忏悔? “晏姑娘,晏姑娘。” “啊?” 晏三合回神。 慢慢缓过一口气来的朱远墨开口问道:“他的为人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你那头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 大概这一个“有”字,太过铿锵有力,连朱未希都停止了打颤,捏着帕子竖起耳朵听晏三合把话往下说。 偏偏晏三合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在堂屋里来回的踱步。 显然,她是在思考着什么。 没有人敢催她。 一个个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脚步,来来回回地晃。 晏三合理好思路,终于开口。 “朱旋久娶毛氏的真正目的,是因为毛氏独一无二的好命,这个好命便于他争夺朱家的家主,他对毛氏没有半分情谊。 所以庶子上位,根本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他通过桃花井,催命钉,处心积虑谋划来的。 他让她搬进新宅子,就是为了化解他做恶事的反噬和天罚。这两点,朱远墨你们没有异议吧?” 朱远墨摇摇头。 还有什么异议呢,都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桃花井的事情,发生在朱旋久七八岁的时候,朱旋久从那个时候,甚至更早,就对朱家的家主有想法,已经在缓缓图之了。” 晏三合走到朱远墨面前,“这个推测,可对?” 朱远墨:“对。” 晏三合:“我们七八岁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但朱旋久的七八岁,却已经定下了远大的目标,这是为什么呢?” 所有人被问得一愣。 对啊,为什么呢? 晏三合:“因为一个人。” 朱远墨瞳孔骤然一缩:“谁?” 晏三合唇一启,轻轻吐出三个字。 “付姨娘。” 三个字,让谢知非、小裴爷、李不言心潮澎湃。 来了,来了。 从戒台寺里一路被勾到现在,她终于肯说了! 三个字,也让朱家兄妹的脸,都白得全无血色。 付姨娘,是他们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只可惜去逝的早,别说他们没见过,就是娘也不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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