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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 裴太医走到谢知非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如果是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话音刚落。 三爷在兵马司的下属罗大强冲进来。 “老大,牢里的哑巴不见了。” 谢知非微微诧异:“怎么会不见的?” “不知道,就突然不见了,问了一圈,都说没见着人。” 罗大强声音一抖:“老大,莫非咱们兵马司有鬼?” 一听就是没见过世面。 小裴爷不以为然道:“那就还在兵马司,在哪个地方躲起来了罢。” “关键他没有腿啊,怎么躲?” “啊?” 小裴爷愣住了。 第614章 哑巴 一个没腿的哑巴,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谁信? 谢知非命令道:“朱青,大强,你们俩把今天出入兵马司的人,一一找出来,前门、后门、侧门、狗洞一个都不要落下。” “是!” 朱青和罗大强得了命令转身就走。 裴太医又好奇上了,“这哑巴犯了什么罪?” 谢知非:“放火。” 裴太医更奇了:“他连腿都没有,怎么放火?” 被问到这个,谢知非也是一脸的无奈。 从前任老大白燕临手中接过五城兵马司,谢知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要清点一下兵马司牢狱里的人。 这一清就清出了个哑巴。 这老货十几年前入的狱,罪名是放火。 放火这种罪,一般关个半年就能放出去,偏偏这哑巴一放出去,不出半天,就又能被抓回来。 罪名,还是放火。 就这样,放了十几次,抓了十几次,前前前任兵马司老大一发狠,心说这不是屡教不改吗,索性就把人关起来。 这一关,就关了十几年。 谢知非一听,就知道这人是打算老死在牢里。 腿没了,又是个哑巴,到了外头连跟狗抢食的能力都没有,牢里好歹还有吃有喝,有个能睡觉的地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平常这人就是缩在角落里睡觉,睡醒了吃,吃了再睡,也不生事,哪怕少喂他一顿,他也不喊。” 谢知非:“我心想算了,也可怜,就随他去吧。” “别是躲什么仇家噢!” 裴太医摸摸稀疏的几根胡子,“啧”了一声,“瞧着有点像啊!” “爹,该回了。” 小裴爷赔着笑:“时辰不早,娘在家等你吃晚饭呢!” “你还知道你娘?” 裴太医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骂,朱青去而复返。 “爷,今儿进进出出的,都是咱们自个的兄弟,只有一个时辰前,沈老头拉着一车的粪从后门出去了。” 裴太医脱口而出:“这人不会是藏在粪桶里了吧?” 小裴爷赶紧捂住了嘴,闷声道:“他也不怕被活活熏死。” “爷,追不追?”朱青问。 追他做什么呢,反正也是要放出去的人。 这话刚要出口,谢知非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 这哑巴想离开牢里,找牢头说一声就得了,何必还把自己浸到粪桶里活受罪? 兵马司上上下下,哪个不巴望着他赶紧滚蛋。 事情不太对! 谢知非一拍桌子:“追!” …… 兵马司找个人不容易,追辆粪板车还不简单。 不出半个时辰,沈老头就被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一看朱青翻身下马,立刻知道事情不对了,赶忙扑通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颤颤巍巍递过去。 “青爷,这,这是哑巴给我的。”沈老头掉了两颗门牙,一说话就漏风。 朱青看了眼银子,没去接:“他人呢?” “半路就从粪桶里爬出来了。” “去了哪里?”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把他在哪里放下的?” “就在王老二铁匠铺边上那条没人的巷子。” 朱青伸手,冲沈老头用力点点,“你就等着老大发落吧,这拉粪的买卖也别想做了。” “青爷。” 沈老头忽然往前一扑,“小的不是图他几两碎银子,他对小的一家有大恩,有大恩啊!” 朱青冷笑:“倒是奇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能你对沈老头有什么大恩?” “青爷,他会算命。” 沈老头仰起头,“我家那个傻儿子要不是他提醒,两年前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你就鬼扯吧,你!” 朱青抽回腿,往板车边查看了几眼,忽的面色骤然一凛,又赶紧走回去。 “你刚刚说什么,他会算命?” 沈老头忙不迭的点头。 “怎么算?” “用嘴算!” 朱青真想一鞭子狠狠抽上去。 一个哑巴,话都不能说,怎么可能用嘴算。 “我报给他生辰八字,他用嘴咬着笔,就写在纸上。” 一个纵火的哑巴竟然会写字? 朱青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了。 他立刻翻身上马,命令道:“分成两队,一队跟着我找人,一队把这老东西带回兵马司,让老大好好审一审。”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青爷,小的就是报个恩啊!” 沈老头一听见谢老大,吓得又开始嚎上了。 “青爷,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马吧,大不了以后……以后小的免费给兵马司拉粪还不行吗?” “青爷……青爷啊……” ……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 谢知非看着地上的沈老头,瞳孔急速扩大又缩小。 “丁一,背我去关哑巴的牢里看看。” “我也去!” “我也去!” 小裴爷看着自家亲爹:你去凑什么热闹? 裴太医:你能凑,凭什么我不能凑,老子难得闲下来,管个闲事都不行啊? 丁一不去看裴家父子的眉眼官司,飞快的把三爷背起来,直奔后面的大牢。 裴家父子紧随其后。 牢头见是老大来了,赶紧捧了个油灯跑过来,一脸心虚道:“老大,那哑巴……” 谢知非厉声打断:“哑巴关哪里,带我去看看。” 牢头一听这口气,吓得赶紧前边带路。 “老大,就是这间。” “打开牢门。” “是!” “丁一,放我下来。” 谢知非:“你和黄芪一起进去查查。” 一个人在这间牢房里面关了十几年,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明亭,你也去。” 操! 臭气熏天! 小爷我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裴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死死的捂住口鼻,跟在丁一的身后,猫腰钻进牢里。 牢里比牢外更臭。 裴笑心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偏那姓谢的独脚螳螂还在不停地下命令,“地上,墙上,一寸都不要放过。睡人的草垛给我翻开来。” 小爷懒得理你。 裴笑摒不住了,一猫腰又钻了出来,“我眼花,他们两人够了。” 谢知非朝牢头看一眼:“再去弄几盏灯来。” “是!” 灯弄来,整个牢房顿时亮堂了起来。 丁一和黄芪一寸一寸的找过去。 地上没有; 墙上没有; 那就只有草垛下面。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个伸手把草垛轻轻掀开,另一个把手里的油灯凑过来。 “爷,快来看啊,地上有东西。” 谢知非心漏一拍,长臂勾住裴笑的肩,“走,陪我进去看看。” “我也去。”裴太医好奇死了,第一个钻了进去。 很快,大家都凑到那块方寸之地。 灯火下。 每一双眼睛都骤然睁大,眼里惧是惊恐。 半晌,裴太医长叹一声。 “我说什么来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615章 太微 京城的雪,下了一天两夜,虽然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这么冷的天,本来街上行人就少,一到傍晚,更是人影也瞧不见一个。 青石路的尽头,有一个黑影慢慢在地上蠕动着。 说是蠕动,因为那黑影只有大腿,没有小腿; 两条胳膊倒是很有劲儿,只可惜没了手掌,露出光秃秃的手腕。 一只手腕往前伸,另一只手腕跟上去,身子就往前挪动一点; 手腕再往前伸,另一只又跟上去,身子再往前挪动一点,把身下的雪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灰的石砖来。 偶尔有几个晚归的路人瞧见了,纷纷捂着口鼻从边上绕开。 这人身上的棉袄散发着阵阵臭味,头发还有黄水滴下来,别是刚从粪堆里爬出来的吧。 黑影从百花井巷的这一头,慢慢爬到了那一头,随即一个左拐,又往洒金巷去了。 爬累了,黑影索性趴在地上歇一会,把脸埋进雪里,左蹭蹭, 右蹭蹭。 慢慢的,脸上的污渍越蹭越少,露出一张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的脸。 脸上的五官很是普通,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得吓人,似乎能滴出血来。 洒金巷的尽头是什么? 是青莲巷。 青莲巷里车来车往,好多人得了讯儿,冒着寒冷从家里赶过来,吊唁钦天监朱大人刚刚去世的母亲。 天色越来越暗。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黑影又悄无声息的爬进了青莲巷。 …… 朱府门口,白灯笼被风刮得七零八落。 朱井就站在正门口,与前来吊唁的客人一一抱拳行礼,然后吩咐身后的下人,把客人引进去。 随行的车夫和小厮则被人引到门后边的棚子里,喝口热茶,吃点热点心。 不到四个月时间,朱府三场丧事。 来吊唁的客人们脸上不显,心里却是直犯嘀咕,这朱府不会是泄漏天机太多,遭报应了吧! 慢慢的,朱府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 一片忙碌中,黑影像黑色幽魂一样,离朱家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最后,他在一辆马车边停了下来,光秃秃的手腕撑在地上,艰难地让自己坐起来。 除了后背,他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 但他不觉得冷。 胸膛里一股灼灼怒火,烧得他四经八脉,甚至连血液都是滚烫的。 多少年了? 到底多少年了? 他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可能是爬累了,他倚着车轱辘坐了好一会,然后抬起右手,伸到腰后,摸到一样东西。 手腕摩擦着那东西,那东西又摩擦着他的皮肉,一点一点挪到了面前。 是个火褶子。 他低头用嘴叼住火褶子,在车轱辘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擦着。 电光火石间,火褶子着了起来,记忆深处的某个片刻,也被重新点亮。 空旷的四野,他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塞着破布。 他死命挣扎。 没有用。 他们慢慢向他靠近。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魔鬼用世上最轻柔的声音说:看在我的份上,请您留他一条命吧,砍了四脚,毒哑了就行。 他让身子坐坐正,又伸手腕理了理头发和衣裳。 从前,他也算是个体面人,所以死,也得死得体面一点。 嘴一松,火褶子落在身上。 烧吧! 烧得越旺越好,最好把这宅子也一起烧掉,统统烧掉。 火光中,有人大步向他走来。 那人一把将他拎起,往雪地里一埋。 “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呲目欲裂,急得眼泪都要下来,死命的的挣扎,却听见那人用很平静的声音对他说:“太微,我家三爷想见见你。” 心脏一瞬间停止跳动。 你是谁? 你家三爷是谁? 你们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 灵堂里。 二老爷朱旋归携发妻,给毛氏上香。 跪地磕头时,主家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齐齐向他们磕头还礼。 吊唁完,朱旋归夫妇退到了外间,也不往后面去吃茶,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头挨着头议论。 张氏:“昨儿个兵马司的人才调查她,今儿夜里就走了,不会畏罪自尽吧?” 朱旋归叹气:“谁知道呢。” 张氏:“你说,一个妇道人家会犯什么案?” 朱旋归:“不好说啊。” 张氏眼珠子转得滴溜溜。 兵马司问老爷的,是关于付姨娘;问她,则是四弟妹。 这两人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啊。 一个是四弟的亲娘,一个是四弟的发妻,难道说…… “是你四弟犯了什么事儿?” “放屁!” 朱旋归狠狠的瞪着发妻:“我四弟都躺进棺材里了,还能犯什么事?给我管管好你的嘴,别一天到晚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 张氏撇撇嘴,心说躺进棺材又怎么了? 还有躺进棺材被拎出来鞭尸的呢! 就在这时,老总管匆匆走近院子,冲两人行了个礼后,又进了灵堂。 他蹲到朱远墨身边,附耳道:“大爷,刚刚三爷传消息来,子时过后,晏姑娘别院见。” 今天是毛氏的头夜,按规矩长子连灵堂的门都不能出。 朱远墨嗓子都哭哑了,问,“三爷可有说什么事?” “人找到了。” 太微找到了? 好一会,朱远墨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去和三爷说,我准时到。” “是!” 棺材的另一侧。 谢而立看着老总管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的起身走到朱远墨身边。 所有人都被他吓一跳。 谢而立视而不见,跪在朱远墨身旁,捂着嘴问:“老总管找什么事?” 朱远墨也不瞒着这个妹夫。 三爷之所以这么出力,除了晏姑娘的关系外,这个妹夫也大有原因。 “太微找到了,三爷让我去别院。” “一会我陪你去。” 谢而立看着朱远墨吃惊的表情,声音微僵。 “灵堂离不开人,你一走,二哥三哥定要守着,还得添香烧纸呢,我陪着去最合适。” 不等朱远墨应声,他又低低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劲得往一处使,你们都死绝了,就要轮到她。” 说罢,谢而立又起身,跪回到原来的位置。 恰好有宾客前来吊唁,需家属答礼,他一身孝服伏在地上,身子弯成一个拱形的弧度。 朱远墨一下子又红了眼眶。 第616章 人情 这一觉,晏三合睡得又沉又深,连个梦都没有。 醒来。 屋里一片漆黑。 晏三合伸手往边上摸摸,床的一边是冷的。 “她在和明亭斗嘴,明亭已经快被气死过去了,嗯,这会就差一口气” 晏三合一惊,这才发现窗下的贵妃塌上,懒懒的歪着一人。 “谢知非!” 她瞪着眼珠子,“这里是闺房,你能不能要点脸?” “太微找到了。” “啊?” 晏三合蹭的从床上坐起来。 这么快的吗? “为了找这个人,我到现在眼睛都没闭一下,累得腿上的伤都裂开了。” 三爷越说越委屈。 “我坐这屋里,是想等你醒了,好详细和你说一下这人现在的状况,哪知道你……你怎么能那样说我呢?” 晏三合:“……” 谢知非:“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晏三合:“……” 谢知非见她不出声,手撑着贵妃塌站起来,“朱青,朱青……” “我错了。” 谢知非动作一顿,“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 “错哪儿了?这得好好说道说道。” 晏三合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看着窗边那道影子,咬牙深吸了几口气。 “不该那样说你。” “那应该怎样说呀?” “辛苦了。” “谁辛苦了。” “谢承宇辛苦了。” “谢去掉。” “承宇辛苦了。” “态度不错。” 谢知非毛被捋顺了,笑得桃花眼斜飞起来,“但原谅不原谅还得看我心情。” 晏三合磨牙:“……”还没完了? “太微就藏身在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 听到磨牙声,谢知非见好就收,说起了正事。 “兵马司就在朱府的西北角,朱远墨算得一点都没有错,可惜了我三路人马,千里迢迢的白忙活一场。” 就在京城?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这就说来话长。” 谢知非不紧不慢的把整个过程一一道来。 当然,以三爷不要脸的程度,他着重刻画了一下自己的警觉,以及当机立断的英明决策。 偏偏晏三合只关心一件事,“所以,他现在是没有四肢,并且还是个哑巴?” 黑暗中,谢知非点点头。 “你知道我在草垛下面的石砖上找到了什么?” “什么?” “几千个字。” 晏三合大吃一惊:“他会写字?用什么写?” “用嘴!” 谢知非:“用嘴咬着石头,一笔一画在石砖上写了几千个字。” “他都写了些什么?” “朱!” 晏三合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半晌才颤着声道:“他这会人在哪里?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不急,就在别院,半个时辰前才把人清理干净,这会裴叔在替他看病。” “他身上有病?” 谢知非不问反答:“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从大牢里跑出来吗?” “为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想跑朱府门口放最后一把火自焚。” 晏三合眉梢狠狠一跳,“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现在也不晚,裴叔给他喂了颗还魂丹,还能撑一撑的。” 谢知非:“再说不过子时,朱远墨也出不来,他这个苦主是一定要在场的,不如让你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晏三合看着窗边的那道黑影,那黑影虽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却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踏实感。 想得真周到啊! 算得真周到啊! 要说谢吗? 说,似乎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 不说,这人情欠得有点大。 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喊了一声:“朱青。” 这回只叫一遍,朱青就推门进来,眼睛也不敢乱瞄,径直走到窗户边,把三爷背起来。 晏三合目光跟着他们到了门口,门外透进光,光打在谢知非微微翘起的嘴角。 他无声说道:“等你。” 谁要你等? 晏三合摸着发烫的脸颊,心说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那股子招人的劲儿,欠抽。 …… 晏三合洗漱完,饭菜已经摆到桌上。 她简单的吃了点,又用茶水漱了口,才抬步走出院子。 没有直奔小花厅,而是背着手慢慢往外踱步,理一理混乱的脑子。 一个临死前宁肯溺在粪桶里,也要去朱家门口放把火的人,心里一定是藏着深仇大恨的。 可以预见,接下来这人身上藏的秘密,足以把朱旋久最后一层人皮给揭开来。 冷风一吹,脑子异常清醒,晏三合直奔花厅。 走到拐角处,迎面匆匆走来两人,她抬眼一看,微微诧异。 他怎么来了? 朱远墨瞧见晏三合的神情,忙道:“晏姑娘,我大妹夫他……” “往后的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谢而立的声音十分平淡:“晏姑娘不会拒绝吧。” “不会。” 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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