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谢知非头皮一麻,赶紧伸手去抓,哪知那人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比泥鳅还滑手。 “姓裴的,你给我站住。” 姓裴的嘎嘎嘎地踩着皂靴,跑到马车前,猛的掀开了车窗。 他还没瞧清楚车里的人是方的,还是圆的,突然伸过一只脚,照着他心口就是一记踹。 “哎啊!” 马车里放出一声冷笑后,又甩出一个字—— “滚!” 裴笑狠狠摔了一屁股,又被骂“滚”,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冲过来的谢知非。 谢知非在他暴怒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眼神中带着哀求。 “祖宗,你行行好,你是知道我最怕谁的。” 裴祖宗瞪着两只冒火的大眼睛:真是你大哥的? 谢知非只当没看见他眼睛里的深意,扭头丢给朱青一记眼神。 朱青手一扬,马车疾驰起来。 谢知非这才伸手把裴笑从地上拽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灰。 “我尽量早去早回。” 裴笑半天才捣出一口气儿,伸手冲他用力点几下:你哥怎么突然好起这口?忒粗鲁了。 谢知非只能硬着头皮眨了下眼睛:我能怎么着? 裴笑:算了,爷给你个混球王八蛋面子。 谢知非:就不能好好说句人话? 裴笑翻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突然,后领被揪住。 “你干什么?” 谢知非压着声道:“通知季家人,想办法开一下老夫人的棺,看看棺材是不是裂开了,要是裂了,找高人化念。” 裴笑愣愣地看着他。 “我说的不是玩笑话,你给我赶紧的。” 谢知非松手,身子轻巧的翻到马上,双腿一夹,追着前面的马车而去。 身后传来裴笑的暴怒声—— “不是玩笑话是什么?” “你个王八蛋,居然想开人棺材?” “有你这么疯的吗?” “还要我赶紧的……赶紧让我被季家人揍啊!” “谢五十,你就是个缺德鬼——” …… 一路狂奔五百里,人和马都得喘口气。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一处官驿,谢知非掏出腰牌,让人备上一桌酒菜。 朱青、丁一则去后面喂马。 晏三合没进驿站,反而往外走。 谢家的马车大是大,但缩在里面一天,腿也吃不消,她要让腿活动活动。 谢知非刚要交待一句“别走远”,突然刮起一阵风,吹起遍地的风沙。 少女走在风沙里,夜色落在她身上,背影说不出的纤细单薄。 谢知非盯着那背影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去后面看看马。 “朱青,你不觉得那姑娘怪得很。” “哪里怪?” “穿得怪,我个大男人要这么穿,非得冻死。” “……” “你瞧见没,她几乎不说话。” “……” “还有,穿得那么普通,身上银票倒有好几张,别是偷来的……哎……也不知道爷心里有没有数。” “……” “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爷就在咱们身后站着。” 丁一吓了一大跳,“爷?” 爷冲他咧嘴一笑,背着手走了。 丁一:“……” 完了,我下个月的月银都保不住! 谢知非走得心不在焉,对晏三合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始终挥之不去。 总觉得在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心想。 …… 走累了,晏三合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计算着到云南府的时间。 谢家的马和车都是上等的,行进的速度极快,照这么跑下去,最多一个月。 “吃饭了。” 是纨绔的声音。 晏三合站起来,顺势用脚在地上抹了几下,面无表情道:“我有干粮。” “怕我下毒?” 谢知非嗤笑一声。 “姑娘连棺材合不上都不怕,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吧?” 晏三合懒得听他鬼扯,把手里的树枝一扔,从他面前大大方方走过去。 进了驿站,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包袱里掏出干粮。 跟进来的谢三爷皱了皱眉,端起桌上的蘑菇汤,放到晏三合面前的桌上。 “就着热汤啃干粮,这胃里也舒服些。” “端走!” 谢三爷端起汤喝了一口,“这下放心了吧!” 晏三合:“……” “这干粮瞧着还不错,让我尝一口。” 他话说完,也不等晏三合同意还是不同意,直接就从她手里掰了一点,放进嘴里。 “果然还不错。” 晏三合:“……” 她想把那碗汤泼他脸上。 “爷,吃饭,菜要冷了。” “来了!” 谢知非回到自己桌前,接过朱青递来的筷子和碗,便用起来。 赶了一天路,啥都没吃,他是真饿了。 三碗饭,转眼就干完,他用帕子抹了抹嘴,起身坐到另一张桌子上喝茶。 这时,朱青、丁一几个才敢坐下来用饭。 谢知非用茶漱了口,道:“两个时辰的休息足够了,时辰一到,立刻出发。” “是”。 谢知非:“晏姑娘的意思呢?” 晏三合淡淡点头。 她这么配合,谢知非倒有些意外了,把茶盅放在桌子上,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晏三合察觉,不动声色地背过身。 这真是她活十七年,最讨厌的男人。 第32章 土匪 谢三爷丝毫没有被讨厌的自觉性,下巴一抬。 “伙计。” “谢大人有什么吩咐?”伙计颠颠地跑过来。 “有没有纸和笔。” “谢大人这是要……” “给家里写封报平安的信。” “谢大人这才出来第一天,就给家里写信,那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岂不是要天天一封?” “你懂什么?” 丁一眼一横:“那是家中老太太、老爷不放心我家爷,再说了,天天一封又如何,我家爷乐意写啊!” 那伙计就等着他这么说,好继续往下夸。 “谢大人可真真儿的是孝顺啊,难得,难得。” 谢大人笑盈盈自谦。 “也谈不上孝顺,主要是我这身子骨差了点,儿行千里父母担忧,让老人家们图个安心吧!” 话音刚落,晏三合蹭地站起来。 所有人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 伙计不明就里问:“姑娘……要什么?” 晏三合不回答,目光挪到谢知非的脸上,眼错不眨。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一个字不许少,一个字不许漏。” 这话,仿佛一条浸了水的鞭子,把所有人抽得跳起来。 丁一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家三爷这么说话?” 晏三合不仅这么说话了,做得还更过分。 她冲到谢知非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一把揪住他的前襟。 “快!说!” 谢知非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珠子,冲已经围过来的丁一他们一摆手。 “我说,谈不上孝顺,主要是我这身子差了点,写信让老人家图个安心吧!” 安心? 安心? 晏三合松开手,眼神茫茫然定在某一处,一动不动了。 谢知非等了一会,见她没反应,赶紧咳嗽一声。 依旧没反应。 再咳。 还是没反应。 “爷,她会不会被鬼上身了?”丁一惴惴不安问。 谢知非没说话,脸上隐隐多了份冷峻。 他又等了一会,见晏三合仍旧是那副三魂去了两魂的模样,果断的伸出手。 就在这时,晏三合猛的一颤回了神,目光扫见有只大手,离她胸口只有两三寸的距离。 瞠目欲裂。 “下作!” 她想都没想便抬起了脚。 “三爷,小心!” “三爷,裆下!” 惊呼声中,谢三爷反应堪称神速,腰先往后一拱,接着双腿往边上一跳,险险避开。 惊魂未定中,晏三合的拳头已经挥过来。 这下避不开了,一拳正中鼻梁。 一片死寂中,两条鼻血缓缓流下来。 谢三爷心说自己之前还是看走眼了,这人何止是狠角色,简直就是…… 活土匪啊! 素来好脾气地朱青都看不下去了,“晏姑娘,我家三爷叫了你好几遍。” 丁一愤愤,“你以为你谁啊,京里想让我家爷调戏的姑娘,一个挨着一个排队呢!” 晏三心里恶心的要命,双手掸掸衣裳,生怕衣裳沾了谢三爷的什么东西。 朱青、丁一感觉比自己受了侮辱还火大,正要再说呢,三爷刀子似的目光扫过来。 两人赶紧退回去。 谢三爷用袖子抹了抹鼻子。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姑娘虽然长得很行,但在我眼里却是不够看的。” 晏三合拧眉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不够看”的意思。 “我发誓!” 谢三爷举起手,“我的的确确对你没有半分意思,刚才纯粹就是个误会,我原本是想拍拍姑娘的肩。” “你少碰我!” 晏三合转身走出了驿站。 谢三爷:“……” “爷,血又流下来了。” 谢三爷一摸,忙叫喊道:“快,快帮爷止血。” 驿站里瞬间忙作一团。 走到外间,冷风一吹,晏三合脑子瞬间清楚很多,祖父生前的往事再一次走马观花般闪过。 直闪到最后一幕,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对! 应该是自己想歪了,祖父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个心念。 她重重的匀了几口气,转身走进驿站。 所有人看到她进来,都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驿站伙计看了眼自己的裆下,踩着碎步往角落里挪。 晏三合无视所有人种种,冲着正在拿冰块敷鼻子的谢三爷一点头,“准备出发。” 谢知非惊了:“现在?” 晏三合:“你还要挑黄道吉日?” 谢知非:“……”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两个时辰还没到,连轴赶路吃不消。” 晏三合嘴角学着他的样,勾起一抹笑,可惜是冷笑,仿佛在说:怎么,你们谢家又不急了? 谢知非只当没看见,试探道:“晏姑娘刚刚问我那句话,是想到了什么?” 晏三合:“不是。” 谢知非根本不信。 刚刚她冲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着什么。 而且,明明说好休息两个时辰,这会突然又说要出发…… “那……晏姑娘问话的目的是什么?” 晏三合:“你没必要知道!” 谢知非:“……” 嘿! 竟然也有我谢三爷聊不下去的天! …… 又是一夜疾驰,人和马都快散架了。 找驿站吃饭,喂马,休息,然后继续出发。 一连五天,天天如此,别说是养尊处优的谢三爷,便是朱青,丁一几个,都暗下直喊吃不消。 晏三合的脸更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她两只眼眶深深凹陷下去,苍青色的衣衫挂在身上空空荡荡,再配着眼下的青色,很有几分女鬼的模样。 众人嘴上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目光和前几天大不一样。 尤其是谢知非。 别人也许不太清楚晏三合从哪里来,他是一清二楚的。 四十天从云南府赶到京里,这会又一口气不停的再赶回去,不喊苦不喊累。 一个姑娘家怎么做得到? 这日傍晚又到了一处官驿。 谢知非窥了眼晏三合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再这么没日没夜赶路也不是办法,今晚休整三个时辰,时辰不到,谁都不许走。” 晏三合听了没说话,走到一旁默默啃起干粮。 谢知非看着她,一种无力感近乎残忍的爬上心头。 “晏姑娘,就不能赏个脸,和我同桌吃顿饭吗?” “不能!” “理由?” 晏三合连眼皮都没抬,“我对着谢家人,吃不下去。” 谢知非:“……” 他有种浑身的血都被凝住的感觉。 就在这时,朱青匆匆进来。 “爷,老爷来信,刚刚送到的。” 第33章 阎王 谢知非接过信,飞快的扫几眼后,桃花眼慢慢上扬,终于露出一点笑。 “爷,是不是老太太身子好些了?”朱青问。 “能喝半碗薄粥。” 谢知非看着晏三合,目光意味深长。 “就这样,她还叮嘱我照顾好晏姑娘,别让晏姑娘受委屈了。” “担不起!” 晏姑娘冷冷回他三个字。 同行五天,谢知非多多少少摸着些晏三合的性子。 不提起谢家,她哪怕脸色再冷也没事;但只要一提谢家,这人身上就长出了无数的刺。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拿纸笔来。” 谢知非算算日子,已经四天没给家里捎信,尽忙着赶路了。 朱青问店里的伙计要了纸笔,“爷多写几句,老太太收着信,一开心指不定病都好了。” “爷!” 丁一上前磨墨,“别报喜不报忧,咱们这趟差事……” “就你话多!” 谢知非担心这话被晏三合听去,忙呵斥住,还是不太放心,偷偷拿余光去瞄她。 这一瞄,他的心咯噔一下。 晏三合两只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手里的馒头掉地上也没察觉。 又来了! 谢知非这回有了点经验,上前几步,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 “晏姑娘?” “晏姑娘?” 晏姑娘眼眶慢慢泛了红,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里面渗出一点水光来。 只是这委屈来得快,也去得快。 片刻后她又咬牙切齿起来,那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在用力地撕咬着什么。 谢知非惊得连呼吸都止住了。 莫非被丁一说中了,她真的鬼上身了? 晏三合其实听到他喊她,可心口太痛了,像是被匕首硬生生划成了两瓣,一半是不可置信,另一半是匪夷所思。 合起来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她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颤着声道:“回京城。” 谢知非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你说什么?” 晏三合:“回!京!城!” 谢知非脑子飞快的一转,“你已经……” 晏三合:“不确定。” 谢知非:“那回去是……” 晏三合冷笑,“你不想试一试?” 谢知非心跳突然加速。 我话都还没说完,她怎么又知道我要说什么? 晏三合见这人怔愣着不动,自顾自去拿包袱,手刚碰到边儿,那包袱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等下!” 谢三爷神色紧张,“你有几成把握?” 晏三合:“一成。” “一成?!” 谢三爷这五天来一直在心里憋着的明火、暗火、天火、地火齐齐烧了上来。 “万一不对,你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耽误时间。” “万一对了呢?” “……” 晏三合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他,“你赌得起吗?” “……” “你们谢家赌得起吗?” “……” “你那要死要活的老祖宗,赌得起吗?” “……” 谢三爷一张俊脸上,连汗毛孔都叫嚣着崩溃。 这哪里是什么活土匪,明明就是活阎王。 “那个……” 谢三爷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 “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一成把握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 谢三爷一张俊脸瞬间烧得通红,迎风一吹都能冒烟了。 什么好脾气,什么嘴甜,什么世家少爷的风度…… 滚边儿去吧! 他心想:不怪那精明油滑的谢小花都要跳脚,三爷这会也特么的想杀人! …… 官道上,数匹俊马飞快的奔跑着,扬起片片尘土。 日头升起,又落下; 大风刮起,雨落下。 一连四天,车和马都没有再停下来过,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赶去。 直到那架豪华结实的马车发出咯哒咯哒几声后,两个车轱辘轰然裂开,才逼得所有人停下来。 晏三合从车里爬起来,虽然灰头土脸,但却一脸镇定。 “不用修了,我骑马。” 谢三爷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跳下来马车。 “修修很快的,耽误不了多久,离京城还有五六百里呢,这鬼天瞧着又像要下……” “话真多!” 晏三合从他手中抽过缰绳,脚往马踏上一踩,人已到马背上,疾驰而去。 谢三爷:“……”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痰,舔舔牙。 “爷活这么大,还头一回见过这样的女子。” “爷,她能算女子吗?” 丁一撇嘴,“这天底下的女子都像她这样,我宁可打一辈子的光棍。” “少废话!” 谢三爷埋怨归埋怨,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车扔了,马解套骑走,别耽误时间,赶紧的。” “是!” …… 谢府。 濨恩堂。 谢而立站在院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 “来了,来了,人来了。” 谢而立神色一喜,忙迎上去,“裴叔,您来了!” 裴太医打趣道:“我这几天,尽往你们谢家跑,腿都跑细一圈了,说吧,这回又是谁病了。” 谢而立苦笑,“还是老太太,傍晚说心口不舒服,早早就歇下了,到了这会,竟然喊不醒。” “我瞅瞅去。” “您请!” 裴太医进到东厢房,冲床前守着的夫人吴氏行了个礼,吴氏忙将床头的位置让出来。 三指落下,裴太医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吴氏担忧道:“怎么样?” 裴太医没说话,又凝神诊了好一会,才冲吴氏一点头,示意她到外头说去。 三人来到外间。 裴太医皱眉道:“按理说,老太太前几天都能下地走路,这病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今日这脉相……” 吴氏睁大眼睛,“脉相怎么了?” 裴太医摇摇头,“比着那几天似乎还要凶险一些。” “怎么又凶险了呢!” 吴氏一声惊呼,“她昨儿个还和我们说说笑笑呢。” 裴太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安抚道:“年纪大了,反反复复是常有的事,夫人早做打算。” 吴氏脱口问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裴太医硬着头皮回答:“该备的东西,都先预备下吧!” 吴氏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 裴太医见状,冲谢而立道:“这药方我就不另开了,就照原来的吃。大爷若不放心,不妨再去请别的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谢而立只觉万箭穿心。 裴叔是太医院排得上号的,给谢家看了二十年的病,还从来没有诊错过,哪还需要再请别的太医。 七七四十九天已过,谢家难道真的要倒霉了吗?老太太是头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下一个会轮到谁? 第34章 索命 送走裴太医,吴氏拉住儿子,忧心忡忡道:“得赶紧派人通知你父亲。” “母亲,我去吧。” 谢道之这几日在书房养病,除了老太太和大儿子外,别的人一概不理会。 吴氏没松手,“你父亲心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事?” 谢而立含糊道:“母亲不必担心,父亲那里有我。”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吴氏虽不管事,但府里总有几个耳报,心里很清楚应该和那日老爷嘴里的那个“妖女”有关。 “母亲。” 谢而立口气稍稍放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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