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笑道:“我们走得这么急,你还写了几个字留给他,可见……” “别说话。”晏三合突然变脸。 韩煦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忙道:“谢知非在我们道上……” “我让你别说话。” 晏三合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韩煦眸光一紧,立刻从地上拿起了刀,走到破庙外头四下看看,除了两匹在休息的马,外头一个活物也没有。 他松了口气,一转身,发现晏三合手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了?” 他飞奔过去,伸手探探晏三合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晏三合抬起头,火光中,韩煦清楚地看到血色都涌到了她的眼睛里。 “晏三合,你……” “我感觉到了,它来了。” 韩煦被她说得有些毛骨悚然,“什么来了?” “下一个心魔,快要来了。” 晏三合用很虚的声音又道:“很凶险,非常凶险。” 韩煦只知道他爹的心魔是有几分凶险的,以至于韩家堡乱了好几个月,也差点死了人。 “那……会怎么样?” “会死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死人。” 晏三合抓着韩煦的衣裳,借力站起来,“我们走,赶紧走。” 韩煦伸手拦住她,“云南府不去了?” “去云南府,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为什么?” “太危险了。” 晏三合眼里的血色浓得像要流出来,“弄不好……我会死的!” 恰这时。 破庙外头传来一声乌鸦的惊叫声,猝不及防地划过夜空。 韩煦只觉得寒从心起,窜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 四九城里,秋色正宜人。 白天街上行人如炽,夜晚酒肆花楼客人如流,一派盛世景象。 自打赫杜两家联姻不成,谢知非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很多,便又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谢三爷的“纸醉金迷”如今除了帮太孙打探消息外,还多了一个郑家的事。 但他不急,稳着来,就像深湖里的鱼,偶尔冒个头,大多数时间都沉在河里。 晏三合回云南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月不到,这点时间足够完成她交待下来的任务。 让他觉得头疼的是,这十几日来,无论自己出现在哪里,都能碰到赫昀这厮。 赫昀是独子,上头还有三位姐姐。 这人从小爹娘宠着,三位姐姐疼着,长着长着就长成了混蛋。 但他的混和徐晟的混,还不一样。 徐晟这人混得下三滥。 他混得有格调,也舍得撒银子,还偷偷帮谢知非付了几次花酒的钱。 谢知非懒得周旋,找机会把人拦住了警告一番,结果那姓赫的厚着脸皮来一句: 我被三爷搅和没了个娘子,三爷得赔我一个,当然……我做娘子也不是不可以。 谢知非冷着脸回了他五个字:滚你娘的蛋。 这日,他请锦衣卫北镇抚司蔡四等一众人,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散场后,直奔裴家。 裴明亭这些日子被他逼着往各个寺庙里跑,寺庙都在京郊,路远着呢,两人已经好些日子不见了。 到裴家一问,这小子下午跟着自家亲爹去沈太医家吊唁了。 沈太医? 谢知非眉头紧皱,他怎么没听说沈家有人去世? “吊唁谁啊?” “沈太医的女儿。” 谢知非一怔,“沈太医统共就四个儿子,哪来的女儿?” 管事摇头:“老爷走得匆忙,没留下什么话,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 “走,去沈家看看。” 朱青看看夜色,劝道:“爷,咱们与沈太医府上没什么渊源,按理……” “按什么理?” 谢知非翻身上马,“沈太医几个月前帮晏三合治过脚呢。” 就冲这一点,他都得去露个面。 更何况,他还想问一问明亭那小子,有没有从和尚道士的嘴里打听出些什么来。 沈家住得不算远,骑马小半个时辰就到。 府门口数盏红灯笼,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谢知非跳下马,看了眼停在路边的马车。 奇怪,怎么就孤零零一辆裴府马车? 还有。 明明府里死了人,怎么还挂着红灯笼? 第460章 沈家 谢知非一看挂的是红灯笼,倒不好意思冒冒然再进去。 万一弄错了呢? 他指了指裴府的马车,“去车夫那边打听一下。” “是!” 朱青刚走几步,就见裴太医父子被管事送出来,黄芪跟在二人身后。 父子二人一眼就看到了谢知非。 裴寓朝他招招手。 谢知非赶紧小跑过去,嘴甜的叫了一声“裴叔”后,老老实实伸出了手。 三指扣上,裴寓剜了谢知非一眼,叮嘱了一句“好生养着”,便上了自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兄弟俩则勾肩搭背往前走。 走了一段,谢知非扭头看了眼灯笼,“这府里死了人,怎么还挂个红灯笼?” “嗨,这事说来话长。” 裴笑一脸的神秘兮兮。 “沈太医的小女儿,早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沈太医逐出家门,在外头流浪近二十年,死在了外头。傍晚,棺材被送了回来。” 还真是料想不到。 谢知非好奇问道:“一个内宅女子,在外头流浪了二十年,靠什么活?” “少见多怪了不是,做游医啊!” “她还会医术啊?” “自娘胎里就闻着草药味儿,能不会吗?” “那你怎么不会?” 裴笑一拳打过去,“王八蛋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拳头很轻,根本没分量,谢知非用肩碰碰他的:“快说说,怎么死的?” “听说是给人问诊看病的时候,一头栽下去的,没再醒过来。” “多大年纪了?” “四十有一。” 这么年轻? 怪可惜的。 谢知非觉得又不对了,“棺材怎么就抬回沈家了,不应该嫁鸡随鸡……” “鸡毛都没有一根。” 小裴爷:“没嫁人,做了一辈子老姑娘,棺材不抬沈家,抬哪里?人得落叶归根啊!” 年轻时候被逐出家门; 靠着在外头行医过日子; 四十一岁没嫁人; 谢知非两只眼睛定定的,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新鲜呢? “谁把棺材抬进京的?”他问。 “说是她救治过的几个病人 。” “老太医肯让棺材抬进门的?” 说到这个,裴笑重重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亲生女儿,沈老太医、老太太自然是肯的。下头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闹得厉害,说什么都不肯让棺材进门,说是不吉利。” 难怪灯笼都没换。 谢知非问,“那现在怎么弄?” 裴笑:“这不找我来了吗?” 谢知非:“你能做什么?” “小爷我能做的多了去。” 裴笑:“我找人把棺材安放在城外的寺庙里,明儿请十八个僧人,十八个道士念经做法事,先超度一下,然后直接落葬。” “葬哪里?” 谢知非:“沈家坟茔吗?” “随随便便落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裴笑摇摇头,“这也算是各退一步吧!” 谢知非听完,忍不住叹声:“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说不是呢!” 裴笑鼻子往谢知非身上嗅嗅,“你找我什么事?喝酒了,跟谁喝的?” “和蔡四几个。” 谢知非压着声音,“郑家的事,有点眉目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啊!” 裴笑手捂着嘴巴,四下张望了几下,道:“这事险得很,得暗戳戳的来,一点都马虎不得,弄不好会要命的。”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听他又叹气道:“我啊,就不应该嘴快,答应那姓吴的。” “啪——” 谢知非一掌打他后背。 妈的,想后悔? 晚了! 裴笑险些被这一掌打出屎来,怒道: “你干什么,发几句牢骚不行啊,这几天小爷我天天做噩梦,瞧瞧,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行了,别牢骚了。” 谢知非帮他揉揉后背。 “行事小心些,明儿你要忙,早些回去。” 小裴爷的毛被捋顺了,又舍不得回去,兄弟俩各忙各的,多久没见了。 “对了,那两位姑奶奶不在,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什么感觉?” “孤单啊,寂寞啊,空虚啊!” 裴笑哭丧着脸,“五十,你说我是不是贱啊?” 我比你贱得更厉害! 谢知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对晏三合旧情未了啊?” “旧情未了个屁!” 男人吗,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只是颇有几分怀念他在窗外,李不言在窗内说话的那一夜。 “我就想和那搅屎棍斗斗嘴,那丫头说话怪有意思的。” 跟谁斗嘴都成。 只要不惦记晏三合! 谢知非勾住他的肩,低声说起了最近朝里的局势。 局势还是揪心啊! 太子的人,和汉王的人斗得越来越厉害,在谁能接下陆时的左都御史一事上,几乎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汉王党仗着汉王得宠,行事颇为狂妄; 太子身后的人都是一帮老臣,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局势已经十分的明显了,只要陛下仙逝,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话聊完,各自回家。 谢知非回府之前,去别院转了一圈,喝一盅茶后才离开。 这是他最近新养成的一个习惯。 虽然明知道不会那么早回来,但总盼着哪天他走进别院时,那人冷冷的冲他招呼一声: “哟,三爷来了!” 三爷活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惦记过一个人,但凡空闲下来,就开始抓耳挠腮。 她到哪里了? 一路可还顺利? 那个叫韩煦的孙子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回到谢府,夜色已经很深了。 谢知非刚走到二门,就见大哥迎面走来,不由地诧异。 “大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谢而立站定,叹气:“朱家刚刚捎信来,说是老丈人不大好,我和你大嫂赶过去瞧瞧。” 谢知非:“大嫂人呢?” 话刚落,朱氏扶着春桃的手,匆匆而来。 谢知非迎上去:“大嫂,要不要我陪你们过去?” “你去做什么,踏踏实实睡你的觉。” 朱氏忽然想到了什么:“要是我和你哥夜里回不来,明儿一早你看看你侄儿去。” “大嫂,放心。” 谢知非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往院子里走。 到了院里,他抬头看看天,原本还挂在天际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黑压压的云层里。 谢知非的眼皮,莫名的跳了一下。 第461章 棺裂 车轱辘压过青石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春桃从包袱里拿出件斗篷,披在朱氏身上:“大奶奶,靠着奴婢睡一会吧,还有半个时辰路呢。” 朱氏掀起车帘,朝外头瞄一眼,男人骑在马上,背影比夜色还要深沉。 她放下车帘,把头靠在春桃肩上。 车帘落下的时候,谢而立扭头,看着晃动的马车,微微蹙起了眉。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朱府门口停下。 谢而立下马,等朱氏走近后,夫妻两个才抬脚往府里去。 门口,已有管事等着,见大小姐、大姑爷来了,上前行过礼后,赶紧把人往里带。 刚到二门,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过夜空。 “啊——” 朱氏吓得惊呼一声,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谢而立转过身,淡淡地看了眼春桃,“扶好大奶奶。” 春桃也是吓了一跳,心说都马上要霜降了,怎么还闪电呢。 片刻后,就到了正房。 谢而立先一步走进去。 他太打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过来。 谢而立一件灰色长袍,外罩一件天青色斗篷,身上除了儒雅外,还添一份沉稳。 “大妹夫来了。” 说话的是朱府大爷朱远墨。 朱家三个儿子,三个女儿,都是太太毛氏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 六个儿女中,朱氏排行第四,上头是三个哥哥,下面是两个妹子。 谢而立冲大舅兄抱了抱拳,一边解开斗篷,一边问,“父亲怎么样?” 朱老大叹了口气,让出半边身子,意思让他自个瞧瞧吧。 谢而立走到床前一瞧,心里也跟着叹气。 病床上的朱老爷瘦得像一具干尸,灰青的脸上只挂了一层皮,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眼珠子又异常地突起,显得即狰狞又恐怖。 嘴巴僵硬地半张着,胸口一起一伏的同时,喉咙里发出“嚯嚯嚯”的怪声。 整整三个月,老丈人隔三差五就是这么一副要活不活,要死不死的样子。 眼看着就要咽气,偏偏撑上一夜,这口气又回来了。 太医都说少见。 一夜又一夜,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一家人被折腾的够呛。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老丈人平日为人实在是好,待谁都是客客气气,儿女们就算被折腾成这样,也从不叫苦叫累。 只盼着老人家少受些罪,能痛痛快快咽下这口气。 谢而立看着床边发愣的毛氏,“母亲先去睡吧,这里有我们。” 毛氏点点头,刚要起身,忽然床上的男人剧烈的抖动起来。 毛氏头皮一麻,脸上却并不十分惊慌,“老大。” 朱老大冲到床边,两只手按住老爷子的两个肩膀,大声喊:“父亲,父亲,你醒醒,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朱老爷抖得更厉害了,床板也跟着剧烈的晃动起来,跟要散了架似的。 胆小的女眷们哪里还敢再看,纷纷缩着身子往后躲。 谢而立和朱家另外两个儿子见大哥一个人按得吃力,也上前帮忙。 四个大男人的力量,才将将把朱老爷按住。 人是安静了下来,但眼珠子却越来越往外突起,阴瘆瘆地看着吓人。 谢而立有些怔松,抬头看了眼朱老大,不想朱老大也正向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烛火跳动; “都放手吧。”朱老大说。 四人同时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哪知刚松开,朱老爷突然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用“掐”这个词,并不合适。 准备的说,应该是有什么掐住了老人的脖子,老人呼吸不过来,用手拼命去抓自己的喉咙。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呼吸一窒,登时从头寒到脚底心。 “来人,快去请和尚道士。”毛氏当机立断。 哪有人是这样死法的,一定是有什么脏东西上了老爷的身。 管事撒腿就跑。 脚步声还没远去,男人的头颅缓缓转动,一对浑浊的眼珠子慢慢的,慢慢的扫过屋里每一个人。 没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气。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无声滑落下来,喉咙里的“嚯嚯”声戛然而止。 朱老大懵了好一会,才颤颤的伸出手,放到老父亲鼻下一探,然后迅速跪倒在地,哭喊道: “父亲,走了!” 屋里,贤子孝孙呼啦啦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哭声中,谢而立抬头看了眼床上的老丈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丈人死后的面目,比死前还要狰狞许多。 …… 人死灯灭,身后事有条不紊地操办起来。 一切早就预备下的。 不管是操持白事的人,还是丧衣丧鞋,就是棺材都已经备了好几个月。 谢而立走到外间,叫来贴身小厮卫临,低声吩咐,“回府报个讯,让老爷、老三他们明儿一早来吊唁。” 卫临问:“爷,白事礼金随多少?” “问谢总管,按以往的规矩来,只多不少。” “是!” 卫临匆匆离去。 谢而立刚要进屋,忽然鼻头砸中一滴雨,还没反应过来,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他跑进屋里,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心里有些发愁。 喜事、白事最怕遇到天气不好,事情做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 不过小半个时辰,朱老爷的丧衣、丧鞋都已经穿好。 灵堂那头也已经布置妥当,就等棺材运进门,选吉时落丧。 “来了,来了,知宾来了,棺材也来了。” 知宾就是主持丧事的人,请的是四九城里赫赫有名的刘半仙,此人能掐会算,高门大户的白事,几乎都经他的手。 刘半仙腰间别一个罗盘,算了算时辰,然后大喊一声:“起丧。” 听到这一声喊,众人一起用力,把朱老爷抬到门板上。 门板抬出里屋时,原本低下去的哭声又大起来。 刘半仙指挥人,在朱老爷的身上盖几层遮雨布,又高喊一声:“起——” 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扛起门板,淋着瓢泼大雨,直奔向灵堂。 换上孝服的儿孙们从地上爬起来,打伞跟过去,女眷则还留在原地,等棺材落了葬才能进灵堂。 灵堂里。 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架在三条板凳上。 棺材盖已经掀开来,棺材底下铺着崭新的被褥。 刘半仙算好时辰,指挥着三个男子把门板上的朱老爷,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里。 这一步,叫落棺材。 只有等落棺后,宾客才能上门吊唁。 哪知刚把人放进去,盖子还没盖上,就听见咔嚓咔嚓几声,上好的楠木棺材骤然裂开,几块门板掉落在地上。 露出一个已经咽气的朱老爷,孤零零的躺在底板上。 轰! 所有人,魂都吓没了。 第462章 两次 刘半仙干了大半辈子的知宾,见过数不清的死人、棺材,还从来没见过有棺材自个裂开的。 这,这,这…… 他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目光一厉,冲朱家大爷嚷嚷: “这谁定的棺材,花了几个银子啊?孝子贤孙就这么当的?也不怕老人家醒过来,一个个找你们算帐?” 被他这么一嚷,脸比纸还白的朱老大才还了魂,转过身,压着火,对朱老二道: “真是丢人现眼,还不赶紧去换好的来。” 棺材这事,是朱家二爷朱远钊办的差事。 楠木棺材,一口二千两,他没敢在中间贪墨一两银子,好好的怎么就裂开了? 一定是棺材铺的掌柜以次充好,糊弄他呢! 他妈的,这种事情也敢糊弄? 朱远钊气得火气直冲头顶,二话不说把孝服一脱,冲身旁的老管家道: “带几个人,跟我走,看我不砸了那棺材铺。” “二哥!” 朱家老三朱远昊赶紧一把拦住。 “回头再找他们算帐,当务之急是再去买副棺材来,让父亲先落葬,别耽误了吉时。” 朱老二看了眼棺材底板上的老父亲,心说老三劝得对,匆匆带着老管家就去了。 朱老大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老刘,下面咱怎么弄?” 刘半仙也没见过这样事儿,哪里知道要怎么办,想半天,憋出三个字: “只有等。” 可不得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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