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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在吴家的族谱上,你若不信,我让阿也拿给你看。” “晏三合!” “晏三合!” “晏三合!!” 谢知非叫得一声比一声急。 晏三合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155章 清白 谢知非眼珠定定地看着她,反而一个字都不说了。 晏三合看得很清楚,这人的瞳孔是散着的。 他怎么了? 可是想到了什么? 谢知非想到了—— 郑家是有狗的,而且不止一条,用来看家护院,其中有一条叫阿黄,他小时候还曾经骑在阿黄的身上。 然而…… 然而…… 然而…… 谢知非声音颤得跟什么似的,“永和八年,郑家惨案中,没有一条狗是活着的。” “什……什么,你们……说,说什么?阿也,快,快扶我……咳咳咳……” 周也一边去替吴书年揉着胸口,一边大喊道:“三爷,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算我求你!” “我看过郑家的案卷。” 谢知非彻彻底底惊醒过来。 “案卷里写着郑家除了鸡笼里的鸡,鸭笼里的鸭,吓得四下乱窜的猫,没有一个活口,狗都被杀了。” 裴笑整个人一僵,随即猛的睁大眼睛。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黄芪在老街打听回来说,吴家人不吃狗肉,这么说来,郑家的案子……” “郑家案子的确有问题。” 晏三合异常冷静的接过话。 “狗对吴家有恩,吴家祖训不杀狗,不吃狗;吴关月跳进北仓河,与胡三妹结缘,多半是因为这个祖训。 而郑家的案子,没有一条狗是活着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不可能是他们吴家做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谢知非踉跄着后退几步。 怎么会错呢? 四部联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 不应该啊! 谢知非脸上十分的茫然,“吴……” 一个“吴”字还没叫出口,他神色剧变。 眼泪不断地从吴书年的眼角涌出来,他因为激动整个身体一动一动的抽搐着。 “阿也,阿也……” “我在,书年,我在呢!” “听……听……到了没有,他们说……说……不是我们吴家做的……不是我们吴家……我们吴家……是……清白的。” “嗯,嗯,听到了,我听到了。” 吴书年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淡淡的一点笑。 “我有脸,有脸……去见……见爹了。” “嗯,嗯,嗯。” 吴书年轻轻阖上了眼睛,几不可闻道:“那……回……家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好,回家,咱们回家。” 周也手上一用劲,把人打横抱起,目光却沉沉地落在晏三合脸上。 “我其实……特别希望晏姑娘能问我另一个问题。” 晏三合与他的目光对视,然后深吸一口气。 “你不知道,我其实很想问,但一直忍着,怕你介意,不敢问。” 周也薄唇抿成一条线,轻轻笑道:“晏姑娘是替死人解魔的,在你那里,还有什么不敢?” 是啊,还有什么不敢! 晏三合很直白地问出了心底的话:“他娶过妻,生过子,你却孤身一人,你甘心吗?” 周也不答反问,“晏姑娘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晏三合摇摇头。 “等晏姑娘哪天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有一种人,你连死都甘心替他。” 晏三合胸口猛的一震。 有吗? 会有这样一个人,我喜欢到愿意替他去死? 或者有这样一个人,喜欢我到愿意替我去死? “三爷!” 周也眼眸漆黑,“那玉扳指还请三爷收下,书年这人最不喜欢欠人东西,我怕他走得不安生。” 谢知非还沉浸在找到证据的震惊中,茫然点点头,“噢!” “裴大人。” 周也看向裴笑的眼神,有种看尽千帆的沧桑,“还魂丹太贵了,降点价吧。贵人的命是命,穷人的命,也是命。”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我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 裴笑咬咬牙,一跺脚:“哎啊,回头你要吃,我一定让他们便宜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 周也昂起头,长长舒出口气,“三位,山水有重逢,来日无可期,在下告辞!” 说罢,他淡淡一笑,抱着怀里的人转身走出院子。 再也没有回过头。 晏三合不确定自己是眼花,还是想多了,她总觉得周也这一笑说不出的诡异。 …… 吴书年主仆一走,黑衣人瞬间也走得干干净净。 院子空落下来,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不仅发现老太太的心魔只解了一半,吴书年还马上就要死了。 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郑家灭门惨案另有真凶。 无论是谁,此刻都难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都被震惊到了。 打破沉默的是李不言,“还是想想老太太的另一半心魔是什么吧?”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灌到了脚,裴笑一激灵,“对,时间不等人,咱们得立刻回京城。” “不能回!” 谢知非果断拒绝,“万一,老太太的心魔还在北仓河边呢? 还在北仓河边? 裴笑一下子没了主见,“晏三合,你说呢?” 晏三合看了谢知非一眼,走到吴书年坐过的太师椅里,悄然坐下。 宫灯的光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那张脸可真是疲惫啊,眼底一层浓重的青黑色,眼珠布满了血丝。 她用手捂住脸,长久的不说话。 此刻她才知道,一个内宅妇人的心思能藏得多深,深到追根溯源到她的童年,她的故乡,她的青梅竹马,依旧还有摸不着的地方。 也难怪世人都说,人心似海,深不见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晏三合拿开手,睁开眼,一字一句。 “启程回京吧,老太太另一半的心魔不会在北仓河边了。” 谢知非沉默片刻,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太太活了六十八岁,十六岁离开北仓河。这十六年里,刻骨铭心的只有吴关月一个人。” 晏三合撑着椅把手,站起来。 “余下的五十二年,她都活在京城里,那才是漫长的一段岁月。” 谢知非并非和她抬杠,“可京城我们都一一查过了,没有?” 晏三合沉默了片刻。 “也许我们查的不够仔细,不够深;也许有什么东西被我们遗漏了,忽略了。” 谢知非没有再反驳,而是轻轻一点头。 “好,听你的。” 第156章 大火 三爷一说好,余下人都没有意见。 裴笑心急如焚,冲晏三合道:“回京怎么走,还是听你的,总而言之得快,京里这会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晏三合正要说话,忽的眼前有什么一亮。 李不言扭头望去,大惊失色,“不好了,这宅子起火了。” “起火了,这怎么可能?” 裴笑踮脚去看,神色一下子僵住。 是起火了,火光顷刻间就映红了半边的夜空,将远处的青山映得清清楚楚。 谢知非皱眉:“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呢?” 不好! 晏三合想着周也最后那一抹笑,心直往下沉,“走,我们去看看。” 裴笑伸手想拦,“这一看,又得耽误时间,我们……” “让开!” 晏三合把裴笑往边上一掀,便狂奔起来。 “谢五十,你看她……” “别废话了!” 谢知非一把拽起裴笑,追着晏三合而去。 这是晏三合活了十七年跑得最快的一段路,几乎都要跑断气了。 李不言怕她体力不支,拽着她的胳膊,手上使了点劲儿,带着她跑。 起火的是个宽敞的院子。 两人刚冲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熏得缩回了脚。 热浪中,所有的黑衣人都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肆虐的大火。 有泪,从他们的眼泪里流下来。 “为什么会起火?”晏三合大声问。 黑衣人没有一个回答她。 晏三合目光迅速扫过这些人,发现这其中没有周也。 “周也呢,周也在哪里?他在哪里?” 有黑衣人扭过头,满面泪痕的冲晏三合道:“阿也哥在里面,他说主上一个人走,会孤单。” “孤单个屁!” 晏三合急得大吼,“你们去把他救出来,快去,快去啊,快去救他啊……” 她一边嘶吼,一边抬腿就往里面冲。 李不言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了,“三合,三合,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去救他,把他们救出来,都要救出来……” 晏三合像个疯子一样,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疯狂大喊。 “周也,你给我出来,出来啊……快跑啊……不要死……不要死……跑啊……” 她吼得声嘶力竭,整张脸因为用力而变得扭曲狰狞,在一片赤热的火光中,像极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晏三合,晏三合!” 晏三合一听到谢知非的声音,急忙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谢知非,去救他们,把他们都救出来……快啊……” “晏三合,这是他们的决定……” “很疼的,会很疼的,不要……不要……” 谢知非见她吼得撕心裂肺,什么也听不进去,情急之下只能手起掌落。 颈后的痛意传来,晏三合眼睛一睁,用最后一点力气向火光中看过去。 她仿佛看到周也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又冲她轻轻一笑。 “晏姑娘,在下告辞!” 眼角的泪,悄然滑落,晏三合阖上眼睛的同时,阿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背后喊出来。 “主上——” “阿也哥——” …… 深夜的官道,两辆马车向京城方向疾驰而行。 驾车的人,一个是朱青,一个是黄芪。 晨曦的光透进来的时候,晏三合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李不言担忧的目光。 身下一颠一颠,应该是在马车里。 她一边坐起来,一边问:“我们这是往京城赶了吗?” 这一问,吓住了。 晏三合指指自己的喉咙,一脸的惊恐:“我嗓子怎么了?” 你丫的还好意思问? 李不言做了一个要掐死她的动作,“喊得那么声嘶力竭,嗓子不劈了才怪。” 晏三合长长一口气松出来。 “晏三合。” 李不言面向她坐直,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么大的火,你拼了命的要冲进去,拦都拦不住,是想吓死谁?” 晏三合脑袋耷拉下来,开口说了几个字,意识到李不言听不见,忙抬头,指指自己的口型。 “很熟悉,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李不言不由大惊失色。 晏三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 “我看到火的那瞬间,就感觉有个人附在我的身体里,也感觉那些火好像是烧在我的身上,很痛苦,很绝望。” “看来你是真的经历过。” 晏三合点点头,一脸的苦涩。 李不言极为冷静道:“你这么痛苦,看来身陷火海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晏三合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你说,会不会是我的父母?他们也是被活活烧死的?” 李不言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想,乖乖躺下去休息。” 晏三合哪里还能睡得着,“他们人呢?” 李不言手往后面指指:“在马车里。” 晏三合:“他们怎么没骑马?” “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谁还能骑得动。” 李不言:“这马车是裴大人问长青老和尚要的,一刻没耽误,连夜就出发了。” 晏三合静默了片刻,“大明山脚下宅子呢?” 李不言咬咬唇,“被阿强索性一把火烧了。” 晏三合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没了,身子慢慢往后靠。 烧了也好。 这样一来周也的身份,吴书年的过往统统化成了灰烬,再也没有人知道,也再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他们。 “阿强会把他们的尸骸带到大明山顶上,和吴关月合葬在一起。” 李不言摇摇头。 “阿强说别的不可惜,只可惜了周也这些年,替吴书年寻来的一件一件好东西,都没了。” 晏三合目中的伤感掩不住,“其实,是个好结局。” “三爷和裴大人也这么说。” 李不言揉揉晏三合的头发,声音温柔。 “余下的侍卫都解散了,各奔东西,周也入不敷出的另一个原因,他没有真正告诉我们,其实,他替每一个侍卫都存了一笔钱。” 这人…… 晏三合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阿强没走,他说他就留在山上,做个守墓人,替吴家守一辈子的墓。” 晏三合撇过脸,把涌出来的一点泪水逼进眼眶。 沉默良久后,她然后轻声道: “也是个好结局!” 第157章 番外(周也) 爷爷死的那天,天气很热。 尸体摆上一天就有味道了,周也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胸,可还是忍不住想吐。 邻居们连夜砍了几棵树,做了一副薄棺材。 落葬后,隔壁婶子偷偷塞给了他两个馒头。 这年,他五岁。 五岁的周也没见过爹,也没见过娘,跟着爷爷在周家屯守着几亩祖田过日子。 日子虽然难过,头上到底还顶着瓦片,能遮风避雨。 爷爷死后的第四天,周家屯便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一个月时间,几百座新坟竖起来。 官爷来了,说是瘟疫。 周也不懂什么叫瘟疫,却本能的懂活命,他跟着几个侥幸活下来的村人跑了。 跑了五天五夜,那几个也死了,只剩下周也一个。 周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他饿了好几天,实在走不动路,眼前一黑便晕过去。 醒来才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十几个和他一样瘦得不成形的小孩子。 周也别的本事没有,但对一样东西天生敏感——危险。 他借口要拉屎,到了院子里,瘦瘦的身子一猫从狗洞里钻出去,然后撒腿就跑。 他拼命的跑啊跑啊…… 突然,看到路边有只狗,正趴在地上啃着一根肉骨头。 他想都没想,立刻停下来,捡起一块大石头,就冲那狗奔过去。 他想,反正是活不成了,死前嗦嗦骨头的味儿也是好的。 骨头是抢到了,可还没来得及嗦上一口,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十几条野狗。 他一手拿骨头,一手拿石头,又撒腿就跑。 跑得急了,扑通倒地。 野狗们冲过来,张嘴就要咬他,这时一支长箭射过来,射碎了整块青石砖 野狗们一哄而散。 痛意中,他看到一个神仙般的人,在他身边蹲下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装出很凶的样子,“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能把骨头给你,想都别想。”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吴关月之所以救下他,是因为当时他拿着石头冲狗跑过去时,那眼神又凶又狠,像一头狼。 五岁的冬天,他第一次拿起刀,学做一头真正的狼。 六岁的冬天,他被带进一座豪华的大宅子,去见一个比他长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穿一身纯白儒衫,站在木棉花下,露出沉静又谦和的笑。 “听说你叫周也,以后我叫你阿也,如何?”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 这世上,叫他阿也的人都死光了,可他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听着亲切,所以—— 我的小主子啊,阿也是不会让你死的! …… 周也再次见到吴书年是在十年后。 那年他十六,没有了又凶又狠的眼神,却已经是一头真正的狼。 而十年后的吴书年,依旧是一身纯白的儒衫,坐在夕阳下,仅一个侧面的弧度就让人心生好感。 周也默默走到他身后。 他察觉,转过身,眼睛微微一亮。 “阿也,你来了!” “主子。” 周也单膝跪下行礼。 他要大婚了,娶一个陈氏家族的漂亮女子。 这门亲事是长公主相中的,长公主把控不了儿子,就想着用孙子来牵制一下。 主上不放心,在所有人中挑中了他,做他的暗卫。 暗卫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保护他的主子,没几天,他就摸熟了主子的生活规律。 寅时二刻起床读书; 卯时三刻去给长公主、母亲请安,顺便陪二人用早饭。 早饭过后,有先生上门授课。 午饭后,他会小睡片刻,就歪在竹榻上,醒来去主上的书房,替主上处理一些杂事务。 事情多的时候,他一下午都呆在书房里; 事情不多,他处理完政务后,便会带着侍卫上街走走看看。 晚饭,父子二人就在书房吃。 吃罢饭,主上会考他的学业,聊一些朝廷上发生的事情,并听听他的看法。 一切事毕,他才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脱下长衫,换一套利落的短打,在院子里打一通拳,出一身汗。 最后沐浴、更衣,睡觉。 入睡前,他会看会闲书,有时是鬼怪游志,有时是才子佳人。 他入睡很慢,总要翻来覆去好一会,被子也不好好盖,喜欢盖一半,压一半。 夜里总磨牙,也总说梦话。 周也怎么样也弄不明白,白日里素淡清雅的一个人,无人时便是这么一副模样。 他房里有四个大丫鬟,还有两个通房。 通房一个叫冬雪,一个叫秋风,都是长公主赐下的。 一个月中,他和冬雪、秋风各行房两次,不偏不倚。 主子行房的时候,一般暗卫就该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周也却躲在暗处看着,听着。 周也很看不上那两个通房,觉得两人一身的浊气,根本配不上他,在床上更像是两只狐狸精,吸食着他的阳气。 他有些气自己手里刀只能杀人,不能斩妖。 大婚是在春日,他一身红袍骑在高马上,那瞬间,周也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春日的花一样,开了。 新妇叫陈柳柳,长得十分的丰腴可人。 周也看着他掀开红盖头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在无人处练了一夜的刀法。 第二日,他向主上请了个假,带着银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后,去了妓院。 主上说过,男人总要经历了风月,做事才能更沉稳。 十七岁的周也第一次踏入脂粉堆里,可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的都那个人…… 周也几乎是夺门而逃,仿佛身后还有十几条野狗在追着他。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什么,他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他看着面前的那堵墙,慢慢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这是周也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哭完了,继续回去当差,在每一个寂寞潮湿的夜里,周也如从前一样看着屋里的人…… 只是眼神越来越炙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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