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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你一个打粗丫鬟在边上听着看着? 裴明亭可没这个胆子! 这分明是皇太孙的意思,小裴爷不过是个幌子。 “那盒月饼怎么回事?” “他说他就想送了。” 这话,李不言没掺水分,但晏三合却有些生气地说:“这要定力不足的姑娘,就犯了相思病。” “我这定力,泰山都难以撼动。” 李不言心虚的很,忙换了个话题道:“你和韩煦突然回云南府,到底是为什么,都急死我了。” “我包袱里有本金刚经,里面夹了份信,你看了就知道。” 晏三合打了个哈欠:“看完你帮我找个隐秘的地方收起来。” 信? 李不言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净房,拿出信一看,顿时像被雷劈中了。 我去! 晏行和郑老将军竟然是认识的,这么说来…… 她火急火燎地冲进净房,“三合,三合……” 没有人应声。 李不言低头一看,发现晏三合已经头靠在木桶上,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 晏三合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沉,足足睡满了五个时辰,醒来,已过子时。 看着帐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到了京城。 月黑风高夜,是探心魔时。 “不言。” 李不言匆匆进来,“醒了?” “嗯。” 晏三合撑着坐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去朱家。” “给你煨了鸡汤。” 李不言扭头喊:“汤圆,侍候小姐洗漱更衣,穿男装。” 汤圆在外间塌上打瞌睡,听到喊,赶紧下塌忙活起来。 她到姑娘身边已经九个月,姑娘是做什么的,她心里有谱。 不过片刻时间,晏三合便焕然一新的走出屋子。 饭菜都是热的,鸡汤很香,里面还加两片黄芪,一把枸杞,她足足喝了两大碗。 吃完,拿茶水漱口,叮嘱汤圆一句“别等我,先去睡”,便与李不言并肩离开。 夜很黑,天际黯淡无光,像遮着一层厚厚的黑布。 晏三合走出角门,停下脚步。 角门口,停着两辆马车,站着四个人,正是称不离砣的谢、裴兄弟二人,还有朱青、黄芪。 朱青、黄芪手里各拿着一只灯笼。 小裴爷跺着脚,一张嘴,嘴边便是一团白雾。 “晏三合,你可终于出来了,这鬼天,怎么一下子冷成这样,快冻死我了。” 晏三合没理他,目光看向一旁的谢知非。 “你们都回去吧,李不言认识朱家,她带我去就行。” 谢知非走上前,低头问,“为什么回去?” “你没事要忙吗?当真衙门是你们家开的?” 晏三合:“这个心魔,我和李不言来就行了。” 谢知非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几乎是逼视着晏三合,“为什么你和李不言就行?” “……” 肖老太婆成精了,你也步她后尘吗? 偏这时,李不言插了一句:“对啊,为什么只有咱们俩,有他们在,还省咱们的事呢!” “……” 这就是不言他娘嘴里的那种猪队友吗? 晏三合放弃了把人赶走的念头,指着小裴爷冷冷道:“不是他喊冷吗?” 小裴爷一听根子在他身上,忙“啧”后声,埋怨道: “我这人啥样,晏三合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也就是嘴上说说的,心里热成一团火啊!” “以后废话少说。” 晏三合:“上车。” 我废话? 小裴爷忍气吞声地看了谢知非一眼:兄弟啊,我发现我从前真是眼瞎啊,竟然看上她? 兄弟没理他,目光都在晏三合的身上。 …… 子时过后的大街上,鬼影都不见一个,两辆马车疾驰起来,很快就到了朱家。 谢而立一身灰色长袍站在门口,见马车来,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松,赶紧提起衣角迎过去。 晏三合下车,目光与他对上。 “姑娘终于来了。” “劳大爷久等。” “跟我来吧。”谢而立飞快地看了自家兄弟一眼。 得知老三回来,他下衙后特意先回了趟家,没说上话,老三睡着了。 谢而立站在床边看了会老三的睡相,替他掖了掖被子,才又来了朱家。 谢知非见只有自家亲哥一个人等在门口,心里很不舒坦。 朱家人呢,怎么也不出来迎一迎? 晏三合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事实上她压根没有长这根筋。 走上几层台阶,跨过半人高的门槛,她跟着谢而立往里走。 刚走几步,胸口就一阵阵发闷,胃里的东西不停的翻涌,冷汗从额头冒出来,速度瞬间就慢了下来。 谢知非就走在晏三合的身后,刚开始慢下来的时候,还以为她要四处看看,却见她的头始终低着。 似乎有点不对。 谢知非一把夺过朱青手里的灯笼,往晏三合脸上一照。 “脸怎么这么白?怎么出这么多汗?哪里不舒服?”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朝晏三合看过来。 晏三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有些气虚道:“这宅子是不是布了好些个阵?” 谢知非答不上来,赶紧去看自家大哥。 谢而立也是一脸茫然。 他只知道大舅哥的房里是布了阵的,但也只有一个,也没有好些个啊? “让他们把阵撤了,否则我只有离开。”晏三合转身就走。 怎么就走了呢? 谢而立急了,“老三,你快去拉住晏姑娘,我去找朱老大。” “好!” 倾刻间,往外走的往外走,往里跑的往里跑,就剩下小裴爷主仆二人,愣愣地站着。 小裴爷摸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娘的,我在朱家进进出出几十回,竟然啥都没发现。” 黄芪一脸的胆战心惊:“爷啊,我最近拉不出屎,不会是这阵法闹的吧?” 小裴爷看着自家的蠢货,心说我原地去世得了。 第483章 撤阵 “晏三合。” 谢知非追上去,低头看她苍白的侧脸,“先去马车里坐坐吧。” 晏三合没说话,脚下走得很快。 两只脚都跨出门槛,胸闷感一下就消失,她这才抬起头,“不用了,就这里等着。” 谢知非看了朱青一眼,朱青立刻从门房搬来一张圆凳。 “晏姑娘,坐。” 胃里的翻腾没有那么快压下去,晏三合不客气地坐了。 谢知非撩起衣袍,往门槛上一坐,目光平视着晏三合:“你是怎么察觉到朱家有阵的?” 晏三合指指心口:“这里不舒服。” “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了?” 晏三合点点头。 谢知非见她唇上有点干裂,“我让人给你拿盅热茶?” “不用。” “喝一点会舒服,朱青?” “是。” 谢知非看着她,低声交待,“不能撑咱们就先撤,明儿再来,反正两个月都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时。” 言语中的关心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浓得要把人粘在上面。 晏三合没法直视这人的眼睛,点点头,把脸偏向一边。 朱青把茶端来的同时,小裴爷也跟过来,学着谢知非的样子,一屁股坐到门槛上。 “晏三合,为什么我们体会不到有阵?” 晏三合接过茶盅,轻轻抿一口,“因为我是神婆。” “神婆了不起。” 小裴爷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晏三合,然后一只手慢慢撑起下巴,疑惑道: “奇怪啊,朱家没事施那么多阵做什么?难道都是用来挡煞?” “你怎么知道是挡煞?”晏三合问。 “没来得及和你说。” 小裴爷捂着嘴,低声道:“朱老大房里听说摆了一个什么阵,就是用来挡煞的。”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晏三合面目严肃,刚刚那股不舒服极为强烈,以至于她不得不快速退出去。 小裴爷用胳膊蹭蹭谢知非:兄弟啊,以后这朱家,看来咱们得少来,要来也得带着开过光的佛牌来。 兄弟又没有理他,眼神落在晏三合捏着茶盅的手指上。 手指泛着青白色,表示她捏得很用力。 为什么要这么用力的捏着? “你看什么呢?” 小裴爷两次没和谢五十的眼神勾搭上,心里很不满意两人的默契,胳膊肘用力一蹭,正好蹭到谢知非手臂的酸筋上。 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姓裴的,再没轻没重,小心我抽你。” 就在这时,晏三合突然指着他们屁股下的门槛。 “这门槛上就有阵。” 小裴爷先是被谢知非吓一吓,接着又听到晏三合讲了这么一句话,屁股顿时像扎在了钉子上,倏的一下弹了起来。 “砰——” 头一下撞在门框上,眼前冒出无数颗星星,他“哎啊哎啊”的惨叫了两声,虚弱道: “这朱家人有什么毛病吧,门槛上还布了阵,谢五十,快扶我一把,快!” 谢知非起身扶住他的同时,暗下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她那么紧张,是发现了门槛上有阵法! 这时,门里传来脚步声。 谢知非转身看着来人,低声为晏三合解释。 “大嫂扶着的人是朱老爷的太太毛氏,朱老爷在世的时候,很惧内。” 晏三合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朱氏时,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 母女二人走近,站定,毛氏二话不说一把握住晏三合的手,哽咽道: “姑娘,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晏三合冷冷抽出手,用颇为不满意的口气冲朱氏道:“怎么瘦成这样?” 朱氏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便热了。 上回老三许久不见她,也是说的这话,口气也是有些冲,还带着些埋怨。 但朱氏心里清楚,这才是真心话。 她勉强笑了笑,“我怎么都没想到,晏姑娘你……” 你小姑娘家的,竟然还会化念解魔。 朱氏还是从谢而立的嘴里,听到了“化念解魔”这四个字,震惊之余,细细一回想,发现原来一切早有征兆。 为什么她刚到谢家,就只往老爷书房里去? 为什么她能住静思居? 为什么老太太、老爷待她,热情中透着讨好和小心翼翼? 为什么她常常神秘失踪许多天? 原来,这丫头不是普通的姑娘家。 “对了,我哥他们正在撤阵,母亲怕晏姑娘等急了,拉着我就先来了。” 朱氏看了看身侧的妇人:“这就是我母亲。” 晏三合这才冲毛氏点了点头,道:“府里为什么摆这么多的阵?” 毛氏叹了口气:“不瞒姑娘,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府里有阵,朱家规矩是传男不传女,很多事情女人是不能知道的。” “不仅不知道,也不能多问,问了我哥他们也不会说。” 朱氏又强调了一句,“这是朱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晏三合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晏姑娘。” 毛氏一边观察着晏三合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道:“你看我们家……” 晏三合冷冷打断:“一切,等看过了人再说。” 一时间没有人敢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这么干巴巴的等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好在没等多久,谢而立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男子,正是朱府老二爷朱远钊。 门口站着这么多人,朱远钊一眼就看到了晏三合。 他上前行礼:“晏姑娘,你再进门来试试。” “这是朱府二爷。”谢知非小声解释。 不用谢知非解释,晏三合也知道这人是朱府二爷,长得和朱府三爷颇有几分像。 时间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 两个月的时间,朱远钊除了脸色发灰,眼神发暗,别的似乎没什么变化。 当然,晏三合也没见过他从前的样子。 她跨过门槛,站了片刻,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于是冲朱远钊点点头:“前边带路吧。” 朱远钊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 晏三合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转过身对朱氏道:“大嫂不要跟过来,扶太太去正堂等着。” 朱氏一怔。 晏三合:“阴气重。” 阴气重的地方,不利于孩子、老人。 朱氏知道晏三合这话是冲着母亲说的,心里又一暖,“娘,咱们往这边走。” 小裴爷一听阴气重,赶紧扯住谢知非的衣角,用力的捏着。 两个童子身,阳气最足,阿弥陀佛,百无禁忌。 谢知非看了眼衣角上的手,想骂句什么,又觉得还是省点唾沫吧! 一行人默默往里走,沿途一个下人都没瞧见,显然朱府是清了场。 走到一处院落,却见院门口的白灯笼下,背手站着一人。 那人又瘦又高,似乎风一吹,就能把人吹跑了。 晏三合毫无征兆的,又停下脚步。 第484章 冰窖 晏三合化念解魔,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院门口那一位,是晏三合从未见过的。 如果谢三爷的那张俊脸,能迷倒无数大姑娘小媳妇,那么眼前这一位,在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比谢三爷还出众。 哪怕现在瘦得跟个竹竿似的,看着有些显老,但精致的五官告诉晏三合:此人曾经有一副好皮囊。 朱远钊回头对晏三合说:“是我大哥。” 晏三合微微有些吃惊,朱府大爷和他两个兄弟长得完全不一样。 “你大哥像谁?” “我父亲。” 这么说来,朱老爷也有一副好皮囊? 晏三合走近了又发现,朱老大的皮肤异乎常人的白,甚至白得有些不正常,但瞳仁却异常的黑,又黑又深。 晏三合在打量朱老大的同时,朱老大也正在打量她。 饶是他心里预想过很多次,也想不到神婆会是这么一副柔柔弱弱,冷冷清清的模样。 “晏姑娘,终于把你盼来了。” “为什么在府里摆阵法?”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朱远墨苦笑连连。 “晏姑娘远在云南府,我父亲的心魔又这么凶险,家里死了一个又一个,我和二弟也是没法子,就在府里摆一些挡煞的阵法。” 他停了停又道:“姑娘也知道,朱家执掌钦天监,略懂一些奇门遁甲。” “有用吗?” “至少我现在还能喘气。” 朱远墨冲晏三合抱了抱拳,一脸歉意道: “没出门迎姑娘,还请姑娘见谅,我这身子不宜走出朱府,我二弟他最近也极少见人。” 晏三合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朱远墨又冲谢知非抱了抱拳:“谢三弟,这一路辛苦了。” “没什么。” 谢知非回礼:“朱大哥瞧着瘦了好多。” 朱远墨又只有苦笑。 他是喘着气,可人也一日一日瘦下去,最凶险的阵法就是一面双刃剑,挡煞也反噬自己。 “不要寒暄了。” 晏三合催促,“下去看看吧。” 朱远墨目光扫了眼晏三合身后的人,难不成一个个都跟进去瞻仰父亲的尸身? “晏姑娘,你看……” “他们都是我的人。” 听到没有,我们都是神婆的人,小裴爷骄傲地昂起头颅。 “朱大哥。” 谢知非开口:“都是自家人,不用防着,说不定我和明亭还能帮上忙。” 朱远墨一听这话,拿起放在地上的白灯笼,“都跟我来吧。” 朱青和黄芪并没有跟下去,而是在门口守着。 他们俩不过是下人,就算晏姑娘替他们说话,但身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自觉性。 李不言才不管呢,大大方方走在晏三合身后。 冰窖在地下。 众人顺着台阶往下走,越发觉得寒气森森。 小裴爷一看黄芪没跟上来,只能紧紧地跟着李不言的脚步,万一有个什么,这搅屎棍身边最安全。 谢知非并不觉得怕,目光盯着晏三合的同时,他还留心身旁的谢而立。 谢而立虽然经历过晏行的心魔,却还是第一次探死人,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还是怕的。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朱老爷的尸身赫然出现在眼前。 三条板凳,架着一个门板,门板上就是朱老爷,四周一圈都是冰块。 谢而立一看,冷汗就往下滴。 这也是他第一次下到冰窖来,往常都是两位大舅哥下来看看。 和刚去世的那天相比,岳父裸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变成暗沉沉的黑色。 怎么会这样? 朱远墨走到近前,低头道:“晏姑娘你看,他人一天比一天黑。” “那是因为时间耽搁太久了。” 晏三合眉心微皱了一下:“你让开吧。” 朱远墨赶紧让出最靠前的位置,晏三合顺势站过去。 刚站稳,就见朱老爷身上不断冒出浓浓的黑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饥饿了无数天的野兽,轰的一下子扑到了晏三合身上。 晏三合瞬间就被黑雾吞噬掉,连头发丝都没漏掉一根。 “晏三合。” 谢知非惊得脱口而出。 当初探季老太太和静尘的墓时,他都在边上,不过一个离得近些,一个离得远些。 但再远,他也看得清楚。 没有一团黑雾是把晏三合整个笼罩在里面的。 “嘘!” 李不言朝他瞪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免得让晏三合分神。 一扭头,看到小裴爷大半个身子缩在自己身后,半个脑袋小心翼翼探出来。 娘的,这男人怂死算了! 黑雾笼上晏三合的时候,谢而立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老三这一声喊,把他喊得心怦怦直跳。 谢而立身前的朱家兄弟俩,则相互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 黑雾里的晏三合,其实并没有听到谢知非那一声叫。 这团黑雾来势汹汹,将她和周遭的一切隔离开来,晏三合明显能感觉到黑雾中,有一股浓浓的怨气在。 “别急,别急,我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把掌心盖在死者的眼睛上,忽然,她发现不对了。 这团黑雾里并没有朱老爷。 他人呢? 晏三合心下骇然。 就在这时,黑雾剧烈的翻涌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身后袭上来,同时,另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前面拽着她。 晏三合根本站不住,脚下一个踉跄,人往前冲过去。 “噗嗤——” 晏三合感觉自己把什么东西冲破了,猛的刹住脚。 同一时刻,身前、身后两股巨大的力道诡异的消失。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一扫,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唇色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处大得无边无际的荒野,地平线和天际连接在一起,泛着惨淡的白光。 远处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树,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 树下似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晏三合决定走过去看看。 她走得很快,离那棵树越来越近,快到跟前时,突然停下脚步。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她。 晏三合猛的抬头,与一双细小的、圆溜溜的眼睛笔直对上。 是一只乌鸦,通体发黑,停在树枝上,一双眼睛和人的眼睛极为相似,眼神里透着阴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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