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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诉你。” 晏三合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一趟来对了。 “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然后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唐见溪语速一下子快起来,两只手无意识的搓着,“这一夜会很长,很长的。” ……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吃东西,都是硬塞进喉咙里,只为填饱肚子。 刚吃完,唐见溪推开门,朝晏三合他们招招手。 三人放下茶盅跟过去,在黑暗中七绕八绕后,从一处小门出了唐宅。 石门外,薜昭举着火把已经等在门口。 他目光朝朱远钊瞄过去,“老爷,此人可信吗?” 唐见溪微微偏了一下头,看着晏三合,那神情仿佛又问了一遍:他可信吗? “可信的。”晏三合回答。 朱远钊眼眶泛热,一咬牙,道:“唐老爷,你只管相信我,我……” “我不相信你。” 唐见溪冷冷打断,“但我相信晏姑娘,阿昭,前边带路。” 薜昭把火把往水桶里一放,“滋——”的一声,眼前便暗了下来。 “都跟紧了。” 他叮嘱一声,便摸黑往前走。 这是一条上下起伏的路,走到最后,晏三合根本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上山 ,还是在下山,只觉得脚下的路,越走越窄。 约摸半个时辰后。 薜昭忽然在一处平地停下来,手也不知道在哪里拍了一掌,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唐见溪从缝里钻进去,“都进来吧。” 三人先后进去,李不言走在最后,扭头见薜昭站着不动,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进来吗?” 薜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守门。” 说完,手掌又一拍,石门缓缓合上。 需要这么谨慎吗? 李不言在心里问。 就在这时,唐见溪掏出火折子,把挂在石壁上的灯一盏一盏点亮。 李不言举目一看,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大一半的地方堆着谷米,小一半的地方堆着杂物。 “这是我唐家的储备粮,用来度灾年的。” 唐见溪走到堆放杂物的地方,指着最靠近石壁的那一堆, “那些都是言停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些是他的。” 第640章 容与 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大捆大捆的书; 几把扇子; 几把剑; 还有一些玉佩和砚台,一些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都是言停的宝贝,玉佩和砚台是先太子赏给言停的。” 唐见溪拿起其中一把剑,放在手里看了看,“还有这把剑,也是他送的。” “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晏三合问。 “兵变后半年,有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山上,” 唐见溪深深吸了口气:“那人还带了一句话给我。” “什么?” “留个念想。” 留个念想? 晏三合在心里琢磨这四个字,道:“说明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绝路。” “是被逼着走上一条绝路。” 唐见溪从杂物里取出一床竹席,铺在地上,“地方简陋,就席地而坐吧。” 晏三合盘腿坐下,“你刚刚说被逼,可见你心里很清楚巫咒案是有人故意的。” 唐见溪:“如果我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姑娘信不信。” “信!” 唐见溪双眸灼灼如火:“他真的不是……” 先太子姓赵名霖,字容与。 容与是先生赐的字,形容悠闲自得的样子,更深的一层意思是,先生说身为储君,既要容人,更要容忍。 他第一次与先太子见面,就是在先生四十八岁的大寿上。 在这之前,他会从先生的嘴里,偶尔听到过他。 那一次初见,台上演长生殿,台下先太子和小师妹暗流涌动,一个委婉示爱,一个委婉拒绝。 他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入夜,戏散场,宴开始。 太子身份贵重,先生把他请进了书房,命他和褚言停作陪。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真正和贵人同桌,门外人声喧嚣,门里安静,他端坐在那里,一副寻常书生的打扮,垂着眼,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唐见溪:“我和褚言停手和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偏偏先生被外头的事情耽搁了,迟迟不来。” 太子饿了,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便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他抬头看着他们,笑道:“你们是打算一直就这么看着我吗?” 褚言停:“殿下……” “还称呼一声师兄吧。” 他放下筷子,“这里没有外人,你们松快些,我也松快些。” 褚言停忙道:“师兄,我给你倒酒。” “让他倒。” 他看了唐见溪一眼,“按从前的师门规矩,最后入门的那个,还得给咱们铺床叠被呢。” 唐见溪那会胆子多大,脾气多傲,哼哼道:“我还没给师傅铺过床,叠过被呢。” 言外之意,你们俩个师兄算什么? 话说完,唐见溪见褚言停神色变了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话没过脑子。 哪知,他半点没生气,抬手拿起酒壶,给唐见溪、褚言停倒了半盅酒。 “咱们师门还有个规矩,做师兄第一次见着师弟,要给师弟们斟酒。” 唐见溪一听,当真了,忙一口把酒干了,把酒盅往前一送:“是只斟一次,还是可以很多次?” 他忽的笑了,问褚言停:“这小子是怎么进的师门?” 褚言停忙道:“师兄,见溪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眼力劲儿,说话做事都跟个孩子似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 他抬手又替唐见溪斟了一杯,微一沉默,“小师弟,你慢些长大吧。” 唐见溪一下子僵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各种调皮捣蛋,各种不务正业,爹娘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没辙了,就戳着他的脑袋骂: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 有时候他把褚言停惹急了,褚言停还跺脚唏嘘: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他却让他慢慢长大? 唐见溪看着晏三合,叹了口气,“前头也和你说过了,先生把我们引荐给他,一是为着我们的前程着想,二是想让他身边多几个得力的帮手。” “他却说了那样的话……” 晏三合眉头紧皱:“可见这人小的时候,过得不错,他颇为怀念,这是其一;其二,他身为储君,情绪太过外露,也可能是因为他把你们当了自己人。” 唐见溪哪怕已经见识过晏三合的本事,却还是被她这几句话给惊到了。 分析的丁点没有错。 但他当时却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这个贵为储君的大师兄,还挺善解人意的。 再想到戏台前的事,他被小师妹婉拒后,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摆出储君的派头,甚至还给了小师妹台阶下…… 唐见溪忽然觉得太子还挺让人亲近的。 这时,先生走进来。 他和褚言停忙起身相迎。 太子跟着站起来,扶先生坐下了,他才坐下。 先生笑笑,说:“你我君臣,何必如此?” 太子摇头,“今日家宴,没有君臣,只有先生和学生,师兄和师弟。” 褚言停一听这话,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唐见溪见了,心里那根反骨又露出来,暗道言停师兄也太好哄了,比他还像小孩子。 师生四人喝了点酒,吃了些菜。 先生放下筷子和太子聊起了政事。 彼时的太子,在朝中已经站得很稳,他是皇后亲生,又是嫡长子,很早就被立为太子。 陛下也信任他,很多朝事都交由他处理。 先生让他多出去走走看看,听听民生民意,不要困在宫城里,只看奏章,只听官员的奉承。 先生还叮嘱太子,和陛下相处,要先尽人子的孝道,再尽臣子的本分。 “这话,你们的先生教错了。” 晏三合忽然插话,“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首先他们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本末倒置了。” 唐见溪看着晏三合,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当时,他和褚言停都觉得先生的话,说得太对了,丝毫没有想到有句老话叫天家无父子。 “唐岐令这个先生,是谁为太子选的?” “据说是陛下亲自为太子选的。” 唐见溪:“陛下读书不多,就盼着太子能学通古今,而我先生恰恰一肚子诗书,这才有了这段师生情分。” 晏三合:“太子的性子呢,像谁?” 唐见溪:“像皇后多一些。” 晏三合拧眉:“看来,皇后倒是个仁慈的人。” “皇后的确是个仁慈的人,她对我们朱家好像也有恩情。” 朱远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晏三合不禁反问。 “什么恩情?” 第641章 误他 “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好像听祖父说起过的,记不大清了。” 朱远钊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他看过来,忙道: “我就是刚刚听晏姑娘说起孝贤皇后,忽然间想到的。” 晏三合把目光偏向唐见溪:“继续说下去。” “晏姑娘刚刚说的是对的,我先生光有一腔诗书和治国的道理,却不知一切皆为社稷,一切皆向王权。” 唐见溪苦笑道:“我第2回 见到先太子,是在太子宫中。” 那年太子侧妃生下男婴,百日宴的时候,太子送来请帖,先生便带着他和褚言停去了。 彼时的太子,比着几年前更意气风发。 百日宴上高朋满座,贺礼一波接着一波,京城的王侯将相,文武百官来了一大半。 他们师生三人就算坐在角落里,也有人走来频频向先生敬酒示好。 再有几月便是春闱,先生被礼部推选出任春闱主考官,多少人想来巴结。 他和褚言停怕先生喝多,不得不挺身而出,为先生挡酒。 但先生还是喝多了。 太子把他请到书房小憩,他和褚言停跟过去侍奉。 就这样,师生四人又重新聚在了一处。 先生只是薄醉,喝了几口浓茶便清醒过来,拉住太子的袖子仔细叮嘱。 “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容与啊,这个时候你要小心了。” 太子的酒显然也有些多,一点都不避讳我们,握住先生的手,叹道: “母后走后,他有些变了。” 孝贤皇后是在三年前走的。 皇帝悲痛万分,罢朝三日,追封谥号起了几十个,最终选定了孝贤二字。 太子没有再往下说,他们却清楚的知道,皇帝哪里变了。 孝贤皇后走后三年时间里,京城发生过两桩大案,杀了几万人,十几个世家被抄没,其中还有一直追随皇帝的谋士和将军。 先生沉默半晌,道:“陛下最近行事太过狠辣了些,你身为儿子,又为储君,要在边上适当的劝一劝。” 太子垂下眼,苦笑,“劝几回,跪几回,这膝盖都跪出老寒腿了。” 那些人都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事发后求上门,太子心软了,便去求皇帝。 皇帝的用意天下皆知。 飞鸟尽,良弓藏,不杀一批功臣,赵家的江山又如何坐得稳? 但卸磨杀驴,是要让人寒心的。 更何况赵家能有今天,仰仗的都是这些功臣。 先生拍拍他的肩,无奈道:“对得起良心便好,别的,不必强求。” “这是我第一次来太子宫,也是最后一次。” 唐见溪回忆道:“我扶先生上车时,转身看了眼送到门口的太子,他站在夜色中,一身玄色冬袍,头戴玉冠,背手而立。 他的身后,是太子府深深宫殿,深得一眼望不到头。 我当时就觉得他向小师妹示好,不是有多喜欢小师妹,而是想身边可以有个说话的人。” 听到这里,晏三合不知为何,心口有隐隐的痛。 但比起这一点痛来,她心里最大的感触便是:“你家先生又误了他。” 要坐稳那个位置,没有铁腕是不行的。 祖父曾经和她说过,君弱臣欺,君强臣弱,朝政就是天平,很多东西都要讲究一个平衡。 陛下要杀人,只可劝一,劝二,不可劝三。 劝多了,便失了帝心。 “所以我先生的春闱舞弊案一出来,陛下就没有心慈手软,直接抄了家。说到底,也是给太子一个教训,只是这个教训实在是太大了。” 唐见溪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道: “先生深陷牢狱,才悔不当初,太子探望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说了一句:殿下,群狼环伺,你要学着狠一些。” “这些话,你是如何知道的?” “很久以后,言停告诉我的。” 唐见溪叹气:“可惜,先生领悟的太晚,太子的性子已然如此,再狠,只要一颗心是仁的,又能狠到哪里去?” “也是他太顺了,从嫡长子到太子,一路顺风顺水,笃定的以为那个位置一定是他的,不曾想早就有人在边上虎视眈眈。” 晏三合目光看向朱远钊。 “和你们朱家类似,大老爷、五老爷甚至老太太都以为朱家的家业是大房的,不曾想他们还漏算了一个庶子朱旋久。” 朱远钊嘴唇动了动,无话可说。 但唐见溪却再忍不住道:“姑娘真是一针见血啊。” 并非是一针见血,而是在朱旋久身上有所领悟。 朱旋久为了一个朱家家主,已经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更何况那些人争的,还是天下的大位。 太子藏在骨血里的仁慈性格,被唐岐令教染的书生义气……这些做人的优点,却是厮杀争抢时的弱点。 是致命的。 沉默半晌,晏三合问:“后来呢,你还见过太子吗?” “见过一次。” 那次他回京城,去礼部上交辞官文牒和官印,一切手续办妥后,走出礼部,恰好太子的车马停在礼部门口,太子从车里下来。 四目相对,物是人非。 他蓄了须,鬓角长出了白发,鼻翼两边的法令纹有些深,不用细想,也知道他日子过得艰难。 “我上前跪地行礼,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几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走开了。” 唐见溪:“我心里颇为失落,想着过往的种种,心里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连马车也不坐,就自顾自的走了。 走出几条巷子,有人追上来,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唐见溪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片小小的、薄薄的白玉,递到晏三合手上。 晏三合低头一看,是用白玉雕刻成的一尾鱼,栩栩如生。 “他给我的,晏姑娘能猜出什么意思吗?” 唐见溪神色颇有些动容,不等晏三合回答,便道: “清澈见溪,溪中有鱼,鱼在水里何等快活,我不愿意像褚言停那样追随他,他便放过了我,还让我余生自在。” 顿了顿,他又叹息道:“余生自在啊,晏姑娘,这世道,多难得呢!” 是难得! 晏三合捏着那片小小的白玉,久久不语。 其实唐之未、陆时、唐见溪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身后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帮衬着他们。 这手的主人,便是先太子容与。 只凭这一点,他就坐不上那个位置,太过重情重义了。 第642章 二虎 “晏姑娘,我就只见过他三面,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不会超过十句。” 唐见溪:“但就这短短的三面告诉我,这人不是坏人,他做不出用巫术诅咒生父去死的事儿。” “因为他是你先生一生调教出来的弟子。” “是!他但凡能够再狠绝一些,都走不到这个地步。” 唐见溪:“褚言停曾和我说起过他,他说人如其名,先生赐下的字,就是他这个人,既能容人,也能容忍,当得一个仁字。” “那么……” 晏三合:“你对巫咒案有什么看法?” “从前看不透,只觉得许多事情像蒙着一层纱,遮着一层雾,一年一年过去了,纱被风吹走了,雾被阳光照跑了……” 唐见溪冷笑一声。 “就算没有你们和我说朱旋久的事,没有言停那几份手稿,我也能悟出些道道来,无非就是八个字,里应外合,逼他造反。” 里应外合,逼他造反——和小裴爷分析的一模一样。 但手稿? “唐见溪。” 晏三合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褚言停的手稿在哪里,我能不能看一看。” 唐见溪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堆书前,弯腰把绳子解开来,在一本书的夹页中,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张纸。 “不言,去把灯拿近点。” 李不言取下墙壁上的油灯,放在晏三合身边。 晏三合接过纸,没有急着去看,而是抬头看着唐见溪,“你留着这些东西,不怕有一天……” “怕!” “为什么还留着?” “和晏姑娘非要解这个心魔,是一个道理。” 明知不可为,而必须为之。 看着唐见溪坚定的目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慢慢涌上晏三合的心口,以至于她静了好一会,才就着油灯低头看起来—— 元封三十一年; 七月十二; 今日一起床,右眼皮就开始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想着夜里的梦,去佛堂上了三柱清香。 梦是关于林壁的。 她自尽后,从来没有入过我的梦,这是第一次。 梦里,她着天青罗裙,眉目端秀,右手簪花而笑,一如九年前的模样。 我却是老了。 容与书房的隔间里,也有一间小佛堂。 他说他这个身份,跟任何人袒露心声,都是件致命的事,唯有跟菩萨说才最安全。 我置这间佛堂,就是学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会来这里坐坐。 佛堂里供着观世音菩萨,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听人说,菩萨能看见人世间的一切疾苦。 既如此,她也应该能看到我的,看到容与的。 先生走后,我进了詹事府,辅佐容与。 我话很少,笑也不多。 容与的话比我还少,脸上也再难有笑,他经常会在深夜把我叫去,君臣二人一壶酒,都无话,慢慢饮尽后散去。 这是一个只有我能见到的沉默寡言的容与,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陛下宠爱的太子,是意气风发的储君。 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待人还是如从前一样彬彬有礼,只是行事中多几分杀伐和狠绝,据说太子府除了太子妃外,别的人都惧怕他。 春闱一事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几位皇弟的底细,以及这些人的野心。 陛下子嗣颇多,有野心的不少。 寻常人家为了家产,还要争上一争,这天下的大位,滔天的权力,是个人都会动心。 这是容与的一难,难在虎视眈眈的人太多,那些明面上的,明面下的,都死死的盯着那块肥肉。 容与的第二难,难在陛下的铁腕和多疑。 铁腕治国,多疑治人。 陛下的铁腕已让王侯将相、文武百官人人自危,生怕一句话说错,就让自个掉了脑袋。 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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