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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从没见过和平共处成这样的两个人格。 “别骑车了吧,今儿我带你兜风,请你吃顿好的,补一下上次那顿。” 见纪鸣橙犹豫,她又说:“我有没有跟你说啊,钱之南策划那部剧,就你刚接那个,有福利呢。” “什么福利?” “下周录完音,他请我们出去玩儿。” 钱之南新手制作人上路,以后要关照的地方还多,和他的老板一样,特别会做人。 “今儿下午我俩在棚里遇到了,他问我想去哪,我说要不找个露营基地,上次挽挽她们出去了,说是挺好玩儿的,那次我去海边了,没去成。” “你去不去啊?” 纪鸣橙没说话。 “去呗,看你一天埋头跟家里,没露营过吧?” “没有。” 彭姠之笑了:“那我当你答应了啊,他让我选地儿呢,回头咱俩吃饭,一块儿看看。” “上车。” 纪鸣橙想起之前和她妈妈沟通的话,可能,这次是个聊一聊的机会吧。 于是她把小电驴推到一边,接过彭姠之递来的头盔,看着彭姠之微微前倾地把住把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口。 “我有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想要问你。” “你直说。” 纪鸣橙眉头微蹙:“我有一次在网上搜索,无意间看到人说,穿这样的裤子……” “?” “如果,”她认真地盯着毫无缝隙的皮裤,斟酌着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如果身体内部有气体需要排泄,裤子会鼓起来。” “是真的吗?” 第10章 “放屁!” “嗯,差不多就那个意思。”纪鸣橙很矜持。 彭姠之张口结舌:“我说乱说的人是在放屁!” “怎么会鼓包,怎么会鼓包我问你?你有没有常识?你不是博士吗!”彭姠之抓狂了,在医院门诊部的旁边,像要往精神科去的患者。 纪鸣橙低头,把头盔戴上:“哦。” 她又没有穿过皮裤。 彭姠之怒极反笑,侧身看着她,胸腔抖一下,再抖一下。 纪鸣橙跨上摩托车后座,一个稍矮的地方,后面微微翘起来,她有点犹豫,不知道应该坐高处还是低处,想了想,靠近皮质的凹窝里,有点滑,一下便贴上了彭姠之的身体。 彭姠之本能地往后伸手,扶住纪鸣橙的大腿:“你干啥。” 被暖融融的手指捏着,纪鸣橙也愣了:“上车。” “退!退!退!”彭姠之咬了咬下唇,“贴着我干嘛?” 纪鸣橙往后挪了挪,风从缝隙里挤进来,凉飕飕的,刚刚靠过的那一处却热了起来,彭姠之扭扭腰肢,难耐地动了动,纪鸣橙盯着她皮衣的下摆,发现风直往里面钻,便迟疑着伸手,帮她拉下来,盖住莹白的后腰。 “你……”彭姠之肩头一紧,要哭了,“你又干嘛……” “你不会冷吗?”纪鸣橙看她的侧脸一眼。 彭姠之很无语,她妈都没管她,有种冷还叫纪老师觉得她冷,是吧? “抱着我,要走了。”她俯下身,发动车子。 纪鸣橙伸手,揽住她的腰,但她的姿势和其他人不一样,纤细的十指松松握着,用手腕抵着彭姠之。 彭姠之低头看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绅士手啊?” 这句话说得很低,低得很撩,像是从喉头漫出的那种,带着纪鸣橙看不见的隐笑。 横在彭姠之腰间的无名指一动,纪鸣橙没说话。 “一会儿我加速,你别抓我。”她痞痞地笑了笑,压低上身,臀部后撤。油门一轰,带着乌云一样的尾气,扬长而去。 纪鸣橙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不能在没坐好的时候紧贴着彭姠之,因为不够留余地让她做好预备动作,而彭姠之这个姿势,让自己自然地就趴到了她的背上。 风呼呼地吹过来,很奇怪,几乎感觉不到冷,而是疼,风像是硬的,打在她的肩头,打在她的膝盖,她像是在与空间做斗争,耳畔的轰鸣声是战鼓,彭姠之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冲刺、摇晃、像在拉扯。 拉扯风,拉扯云,拉扯光线,拉扯数十年一成不变的声音,拉扯时间与距离。 纪鸣橙的心蹬蹬跳起来,眯着眼从抛离感中找出沉稳的呼吸,手本能地捏了一把彭姠之的衣服,很克制地没有抓她。 但她的指尖在抖,和心脏渐渐同频。 她从不知道,这个城市还能允许这样的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晕头转向的是自己,还是逐渐扭曲的车辆与行人。 有一点害怕,但不多,她将戴着头盔的额头轻轻抵在彭姠之的肩头。 然后竟然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听到了彭姠之的轻笑。 女孩子最有魅力的时候,或者说,人类最有魅力的时候,永远都是运筹帷幄,无论是站在牙椅旁看着X片的纪鸣橙,还是感受到身后人轻微交付动作的彭姠之。 但它们又如此不同,一个是循规蹈矩,一个是离经叛道。 纪鸣橙想起中学的校园,想起被她绕过的靠着摩托车的小混混,他们的车没有彭姠之那么漂亮,但有时也会“呜”地一下带起身边的风,然后坐在后座的小姑娘敞开了嗓子尖叫。 她觉得刺耳,但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一场足够被称为冒险的行程接近尾声,车速渐渐缓下来,惊扰鼓膜的声音也是,彭姠之停在店门前,支着摩托车示意纪鸣橙先下来,然后自己依然熟练地解下头盔,揉一把头发,在卷发轻微的弹跳间笑着问她:“爽吧?” 舌头一顶,没有吐的口香糖还能尝出一点甜味儿。 纪鸣橙叹一口气,站在一旁,其实她的心还有一点惴惴的,下车时脚步也有虚浮感,最不适应的是耳朵,身边的声音都好似被遥控器关小了一格,她要很努力地听,才能听见大喇叭在喊:“全场五折,最后三天。” “还行。”她说。 “什么叫还行?爽还是不爽?” “爽。” 旁边走过一对情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彭姠之“噗”一声笑了,偏偏头:“走吧。” 她觉得很神奇,好像总是在跟纪鸣橙一本正经地唠黄嗑一样。而纪鸣橙八风不动,甚至不知道彭姠之在笑什么。 有意思。 虽然彭姠之觉得自己好了,但到底不敢太嚣张,也就请纪鸣橙吃不太辣的东北炖鱼,正好,暖烘烘的,能把刚才被冷风肆虐过的身子骨烤一烤。 豆腐、土豆、粉条、大白菜、酱料还有刚杀好的活鱼被依次放入锅里,柴火咕噜噜地烧,一旁的计时器尽忠职守分毫不差。 彭姠之捧着脸等身上的暖气醒了醒,才跟纪鸣橙唠嗑:“你没露营设备吧?你都说你没露营过。” “没有。” “我也没有,挽挽她们有,但我觉得借也不方便,所以我找了个可以直接租帐篷的露营基地。” 她说着掏出手机,打开大众点评,推过去和纪鸣橙一起看:“你看啊,这地儿是这样的,它实际上是一个帐篷酒店,都是标间儿,一间有两张单人床,洗浴是公共的。然后这里还能租烧烤架啥的。” 纪鸣橙看着她的手一下下滑过宣传图,没发表意见。 “这个在翠湖岛上,虽然现在天儿还冷吧,但怎么说是开了春,听说草已经长出来了。”彭姠之吸了吸鼻子。 “这个天住帐篷,不冷吗?”纪鸣橙扶一把眼镜。 彭姠之笑了,眉眼盈盈地看着她:“我发现你最关心的就是冷不冷。” “不冷,”她笑着低下头,“我看评价了,也有这时候去的,说这个帐篷酒店里面跟酒店是差不多的,有储蓄电源供电,所以有电热毯和电暖汀什么的,你看这个图,角落这儿,就是电暖气,对吧?” “主要它便宜,要真旺季去,咱们就住不上了,”彭姠之说,“虽然是人家请客,但一个广播剧,就算爆了,能挣多点儿钱,何况这还没上线呢,也不好宰他太狠不是?” 锅气烘着纪鸣橙的眼镜,起了一层雾,她摘下来,但没带眼镜布,于是就放到一边。 彭姠之望着她漂亮的双眼皮和卷翘的睫毛愣了愣:“你眼睛长得挺好看的嘿,像那个谁……” “那个谁……”她一时想不起来那个明星叫啥了。 “跑题了。”纪鸣橙轻声说,低头看图。 彭姠之用手在她眼前挥两下:“所以你能看见?” 纪鸣橙望着手机屏幕,抬手捏住她的指尖,规矩地放到桌上,离开:“度数不高。” “哦,”彭姠之又瞄她一眼,回归正题继续说,“我算了一下,主役钱之南、你、导演我、编剧、后期,一共4女1男,3个房间就够了,钱之南自己住。” “你是跟我住吧?”虽然她心里已经安排了,但还想确认一下。 纪鸣橙和谁都不太熟,何况她俩最近这和谐的医患关系,不一起住不合适,哈哈哈哈哈。 纪鸣橙有点犹豫,她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房,但剧组福利,也不好说想要住单人间。 更何况,她出去是要和彭姠之聊那件事的。 于是她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彭姠之现在是摸清她的底了,只要她不拒绝,基本约等于赞同。 她心里“咩哈哈”地笑了两下,其实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上一次和纪鸣橙打电话,自己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挺反常的,后来她总结,可能是纪鸣橙这个人太慢了,慢得跟上学时的书本一样,静静摊开在那里,等待路过的风,才能软软翻起一页。 很容易让人犯困。 很容易助眠。 她正胡思乱想,又听纪鸣橙再次确认:“真的不冷?” “不冷,大家都说不冷。”彭姠之嫌弃地提高声调,真 · “纪”人忧天。 不冷个屁。 一周后,瑟瑟发抖的彭姠之坐在帐篷里,烤着不太亮的“小太阳”,连打了两个喷嚏。 第11章 岛上原本就温度低,何况还只是帐篷,再厚也挡不住呼呼乱吹的风,布料噼啪作响,风声在空气里拐弯儿,衬得黑夜更诡异了。 “我跟钱之南什么关系都没有,”彭姠之抖着牙关,蹲在电暖气旁边说,“橙子,你要相信我。” “你要是八卦的话,也可以适当跟别的CV和Staff们讲讲。” “不然我怕我解释不清,钱之南为什么会同意我这么脑残的决定。” 初春,带着大部队,来露营。 白天还好,有烧烤烤着,太阳晒着,大家吃吃喝喝,甚至还冒了汗,怎么一到晚上跟在冰窟窿里似的,湿气从防潮垫下透进来,挡都挡不住。 跺跺脚,她已经快冻僵了,帐篷被拉开,刚出去的纪鸣橙穿着防寒服走进来,拿了两个装满滚水的热水袋。 给彭姠之的被窝里塞一个,给自己的塞一个。 然后又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床小毯子,有点犹豫地看了看彭姠之,随即盖在自己的床铺上。 无情。彭姠之恨恨看她一眼,又委委屈屈地看她一眼。 “赶紧睡吧,”纪鸣橙坐到充气床垫上,“等下热水袋不暖和了。” 难得地劝她一句,也没打算再多说,把外套一脱,露出里面棉质的睡衣睡裤,带着体温的羽绒服又被堆在毛毯外边,把她包裹得暖暖的。 彭姠之看一眼她的毯子,心生向往。 “你就洗完澡啦?”望着她长发上沾染的水汽,看纪鸣橙斯斯文文地把眼镜摘下来,放到一旁。 “嗯。” 纪鸣橙望着彭姠之搓着的手:“其实也没有那么冷,你不受冻,多半是体寒,平时多泡脚,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了。” “也不要,”这一句她有点犹豫,“在凌晨吃冰棍。” 彭姠之有个很作死的毛病,开夜场后为了醒神,时常站在楼道里吃冰棍儿,脑子像被芥末冲了一把之后,再打车回家。 纪鸣橙知道也不奇怪,圈里的都知道。 彭姠之打了个喷嚏,哑着嗓子说:“那我要是不洗澡了,你嫌弃我吗?” 纪鸣橙好看的双目静静注视着她:“嫌弃?” “毕竟,你洗澡了,我没洗,我怕冷,一会儿咱俩一起睡,不把你弄脏了吗?”彭姠之小声说。 等等。纪鸣橙捕捉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 她坐在床上,拥着暖呼呼的被子,伸手一指另一床:“不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吗?” “我觉得不行。”彭姠之挪过来,两手撑着半趴到纪鸣橙床边,多少有点死皮赖脸,“我没毯子也没羽绒服,你又说我体寒,我要再自己睡,明儿别说吃冰棍儿了,我自个儿成冰棍儿了。” “咱俩都女的,挤一块儿也不是不行吧?”她放软嗓子,眨眨眼。 “不行。”但向来好说话的纪鸣橙拒绝了她。 “那我去洗个澡再跟你睡。” “不行。” 彭姠之没说话,看着她吸了吸鼻子,鼻塞,吸气都不通了。 “那,行。”她挠挠耳后,准备翻出微信给后期打电话,她俩合作过几部剧,关系还挺好,不知道能不能跟她挤挤。 彭姠之向来大大咧咧,以前跟向挽出去旅游,洗完澡直接光着身子出来,也从来没有避讳过。 身旁的羽绒服一动,纪鸣橙低声问她:“你干嘛?” “啊?我给盛梦打电话。” 纪鸣橙看一眼她的手机:“很晚了。” 她真的一点打扰别人的意识都没有的吗?况且,如果半夜从自己的帐篷出去,别人又会不会说,她俩不和。 彭姠之动了动僵硬的肩膀,向来嚣张的眼尾也耷拉下来了,她很少用这种沙沙的嗓音示弱:“真特么就,挺冷的,啧。” “那我穿着衣服睡吧,不洗了。”她叹一口气,站起来要往自己的床去。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动作声,她转头看,纪鸣橙还是没说话,但不动声色地往左边挪了挪,右侧的被窝拱起来,里面是带着她体温的空气。 哎呀,就知道她嘴硬心软嘛,彭姠之开心了,说:“那你等会儿我,我去冲个澡,一会儿就回来。” 纪鸣橙拿起手机,低头查看邮箱。 带着睡衣去公共浴室飞快地洗了个澡,趁热气还没反应过来,咚咚咚地跑回来,缩着脖子把拉链一拉,就跑到纪鸣橙的床上,抱住了她。 抱…… 正在看小说的纪鸣橙始料未及,脸颊的绒毛都立起来了,整个人僵硬在彭姠之的胳膊里。 “对不住对不住,”彭姠之一边打寒战一边说,“我脚冰是吧?碰到你了,对不住。” 说完把还带着湿意的脚往自己这边一缩,蜷起来,下意识搂着纪鸣橙的小臂也收回,手靠在纪鸣橙的睡衣边儿上,那也很暖和。 “彭姠之。” 纪鸣橙披着长发,低头看她。 “嗯?”她窝在枕头里抬脸。 “你……”纪鸣橙欲言又止。 “我?”彭姠之疑问挑眉。 “你和所有人,都这么亲近吗?”其实她们俩还算不上很熟,也不过就是拔了一次牙,聊了一两周。 但彭姠之好像是这样,自来熟,她会把臂弯搭在第一次见面的同事肩上,也会在聊了十分钟之后,就挽上对面人的手。 彭姠之思考,又把手往后缩了缩:“你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是不?” 老古董就是这样的,上次自己稍微靠近一点,她就跟贞节牌坊塌了似的。 纪鸣橙放下手机,也躺下,过了会儿才承认:“嗯。” 帐篷里只剩一盏昏暗的露营灯,跟夜灯一样柔和,纪鸣橙睡得很规矩,双手交叠在腹部,下巴和鼻尖的线条很中正,彭姠之看着她,感觉她一定没有长短腿啊脊柱侧弯啥的,她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对称。 又趴在枕头上,眯着一只眼看了会儿,从这个角度,纪鸣橙又很像小龙女,她没见过人睡得这么闲适而又大义凛然,像是用内力把自己架在麻绳上。 彭姠之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唉,还是很有文学细胞的嘛。 她活络的气息惊动了纪鸣橙,睁眼侧脸看她:“你干嘛?” “我睡不着。” “睡不着?” 彭姠之趴在纪鸣橙旁边,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新,还有洗发露残留的香味。这种味道她没有闻过,但很特别,像是很淡的茉莉,又调了一点橙皮的灵动,和纪鸣橙这个人有多搭呢,就是香味好像缝进了她的头发里,千丝万缕,根根都被浸染过。 “嗯,其实,我总是失眠。” 有这个毛病很久了,去医院也看过,网上各种偏方也试过,甚至去找过心理医生,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也困,也倦,但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像有一根筷子在搅面线,什么也没想,但跑得很累。 有时甚至眼睛也闭不牢,总不自觉地张开,望着天花板,又侧卧着打开手机。 这样一刷、又一刷,到三四点,到四五点,才迷迷糊糊地眯一会儿。 第二天脑子紧绷,像是被人用渔网搂住。 所以她时常担心自己猝死,也并不是她爱在夜里工作,而是她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此刻她眼眶红红的,望着纪鸣橙,像是被黑夜欺负了的兔子。 纪鸣橙也看着她,眉心一动,问:“那你想聊什么?” 这话说出口,是未经许可的柔和,连纪鸣橙本人都不适应了。 “你这么不爱别人碰你,那你谈过恋爱吗?”彭姠之用闺蜜夜话的语气,小声问她。 “没有。” 倒吸一口气,彭姠之惊了:“你跟我一年的吧,从来没有啊?” 头夸张地摇了摇,把“从来”两个字拖得很长。 “你呢?”纪鸣橙眼皮温软而冷淡地掀起,问她,“你谈过很多次?” “不少吧。”彭姠之笑着翻了个身,正躺着。 “有多少?” “我想想,”彭姠之望着帐篷的顶端,撇嘴,“想不起来了,我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 “幼儿园?”纪鸣橙蹙眉,这会不会夸张了点? “嗯,然后小学那阵吧,我看啥《情深深雨蒙蒙》的,里面不是有仨男主吗?何书桓、杜飞、依萍她哥,我把我们班上长得像这仨的男的全追了一遍。” “我从小就是个情圣,你知道吧?” 她听见纪鸣橙小小地笑了一下,然后问她:“那现在怎么没谈?” “嗐,封心锁爱了。” 彭姠之用千帆过尽的语气说:“搞事业,事业最靠谱。” “你呢?”彭姠之闭上眼,“你怎么一直不谈呢?你喜欢啥样的?我说实话,我还挺想不出来的。” “我……” 纪鸣橙抿了抿唇线:“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谈。” 偏头,听见彭姠之均匀的呼吸。 被夜晚欺负过的红眼小兔子,睡着了。 第12章 彭姠之睡得很香,以至于她是先听到鸟叫,才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醒过来。 她没有听到手机的震动声,也没有听到外面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或者有人蹲在河边玩水,或者有人摆弄锅碗瓢盆准备收帐,就单只听到了清脆的鸟鸣,像是睡在树叶里。 还有新枝的清香和隐约的橙皮味儿,就更像了。 她醒来时,太阳穴难得地很安宁,没有像被打过一样,掀开眼帘,眉头也没有皱,眼缝没有缠绵。 她发现自己紧紧靠着纪鸣橙,腮边抵着她的颈窝,手横过去揽着她,捏着她的耳朵。 纪鸣橙还在熟睡,薄胎瓷一样,透过帐篷的缝隙射入的一点晨曦在她脸上流连。 她微微朝被握住的耳朵那头侧着脸,眉毛也合拢,像是睡梦中被冒犯了,有一点难耐,只不过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惊扰任何人的好梦。 被彭姠之握住的耳朵是红的,似乎红了一整晚,甚至朝颈部蔓延。 手心里有奇妙的触感,彭姠之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耳垂,软软的,糯糯的,带着一点热气,好奇妙。 指尖碰到纪鸣橙的脖子,她苏醒过来,头一摆,看着彭姠之。 眼睛里没有什么内容,水灵灵的,因为还有残留的梦境。 彭姠之忽然就心跳漏了一拍,因为自己还握着她的左耳。 “你要摸到什么时候?”纪鸣橙用气声问她。 彭姠之想收回来,但被她一问,又觉得直接缩手有点没面子,便趁势又揉了一下:“你耳朵还挺软的。” 又在手心里热了一点。 纪鸣橙纤长的脖子一动。 彭姠之这才装作不经意地收回来,清清嗓子:“我昨晚拉着你耳朵睡的啊?” “嗯。”先是右耳,把她的手拨开,又摸到了左耳。 纪鸣橙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彭姠之这个人讲道理,因为对方说出的话总显得很滑稽,比如深沉地说自己失眠,转头就呼呼大睡,又比如说自己封心锁爱专注事业,但身体似乎还本能地保留着对另一半的习惯性动作。 纪鸣橙又想起彭姠之说的,她谈过太多次恋爱了。 坐起身,纪鸣橙拿过一旁的眼镜,戴上,声音还是哑:“你没有跟我说,你睡觉喜欢动手动脚。” 不像控诉,纪鸣橙也不习惯控诉,但她不喜欢因为信息差而做出的错误决定,她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说,假如她早知道彭姠之喜欢抱着人睡,哪怕她睡前表现得再规矩,自己也不会同意。 “我不喜欢动手动脚啊。”彭姠之很无辜,卷发也乱乱的。 “真的,我以前老睡不着,我跟我前男友一起睡,他睡觉,我就在一边玩手机,有时候觉得对眼睛不好,开盏台灯,他还老说我影响他。” 纪鸣橙掀开被子起身,把头发拢到身后扎了个低马尾:“你跟你男朋友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我。” 跟这件事无关。 声音温和而冷淡,但彭姠之的脑袋里又“叮”了一下,因为自己此刻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地看着纪鸣橙起床,穿着棉质的睡衣扎头发,因手臂抬高而绷起胸前的小丘,没有穿内衣的样子,然后还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跟自己说:“你跟你男朋友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我。” 好像……偷情的事后啊。 彭姠之把眉头皱起来,不对劲,自己真的很不对劲,不会真的被苏唱向挽她们污染了吧,对着这么纯良的人想这些,像话吗?她一边思考一边想咬指甲,突然发现自己新做了法式的美甲,没辙,只能又把手放下,干想。 又瞟一眼自己的指甲,幸好啊,这就是她苦苦捍卫的异性恋的荣光。 枕头旁纪鸣橙的手机亮起来,彭姠之瞥一眼,微信消息直接显示在锁屏界面。 “小姐姐,什么时候再约?” 她做贼心虚地收回视线,又看一眼弯腰收拾东西的纪鸣橙。 啧,看来是有情况。 又是一个幸好,她和纪鸣橙都在苦苦捍卫异性恋的荣光。纪鸣橙捍卫得还要苦一点,因为这男的看起来油得都能炒菜了。 “小姐姐,咦呃。”彭姠之心里阴阳怪气地给他配了个音。 那次露营之后,俩人的交流更多了起来,括号,是彭姠之单方面的。因为她很兴奋,这么多年一直困扰她的失眠,竟然连着被纪鸣橙治疗了两次。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不算了吧?她弄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上网搜了一下,大部分的人是说,有人陪着睡比自己一个人更容易入眠。可彭姠之不是。 她很清楚,自己之前哪怕和很喜欢的EX一起,也是生生熬着,甚至因为作息问题,而分过一次手。 网上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为什么单单只对某一个体有睡意,还是素的那种。 又折腾了两个大夜,被回归的失眠症狠狠教做人之后,彭姠之忍不住了,决定把纪鸣橙约出来,想办法再验证一下。 嘿嘿嘿。写到这里的时候,作者感觉她心里有一点奸诈,所以插入三个拟声词。 奸诈在于,彭姠之是这么说的:“橙儿,我很难过。” 半小时之后,才收到纪鸣橙回复的微信:“说。” “我失恋了,你出来陪我喝一杯吧。大哭.jpg” “?” 离露营才一周半,说着封心锁爱的彭姠之就抽空谈了个恋爱,并且迅速地让自己失恋了? 纪鸣橙回她:“不喝。” “不喝我跳楼。” “……” “去你医院跳。” “……” “你劈腿or我医闹,你可以选一个主题。” 彭姠之被晾了二十分钟,然后收到一条消息:“前者。” 之后是:“去哪?” 哈哈哈,彭姠之觉得这小纪大夫有时候还挺坏的,闷骚的那种。 “八点,POP,有次我们聚会去过的那个,你记得吧?” 纪鸣橙没有回复,她记得,彭姠之知道了。 灯红酒绿永远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不过彭姠之选的这家不是特别嗨的那种,茶色的透明台面搭着璀璨生辉的玻璃灯,没有DJ打碟,是一个小型乐队,唱一点不太吵的摇滚。 人不少,带着酒气在狭窄而昏暗的灯影里穿梭,偶然闪过耳钉或者手链的微芒。 彭姠之依然是点了一杯B52,靠在卡座里等她。 她的计划很笨,想的不过是自己的主场好谈事,让纪鸣橙陪她喝酒玩游戏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然后提出,让纪鸣橙再陪她睡一觉。 咳嗯,睡素的,看看这玩意到底是玄学还是真的管用。 纪鸣橙仍旧是那身从头黑到脚的羽绒服,头发清汤寡水地散着,这次没戴眼镜,揣着兜从门口进来。 她素面朝天得和这个酒吧格格不入,一脸正气,像是来捉奸的。 彭姠之伸手叫她,看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倒是穿得不是很离谱,这次搭了黑色的牛仔裤和小靴子,看起来细细长长的,衬得她尤其白。但进来外套一脱,仍然是白色棉质衬衣和灰色开衫。 彭姠之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款的薄毛衣,搭配过膝靴,露出一小段光裸的大腿,交叠在一起。 看起来很不良。 纪鸣橙坐到她身边,彭姠之随着音乐摇了摇,点头问她:“喝什么?” 没等到回答,纪鸣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甩了渣男,当然开心啦。”彭姠之囫囵应付,吃一口爆米花,又递给纪鸣橙一杯酒:“要不你喝这个,长岛冰茶,挺甜的。” 纪鸣橙接过去,茶色的饮料,晶莹剔透的,杯壁沁着水雾,闻起来有不明显的酒味,但感觉还挺好喝的。 “喝过吗?”彭姠之问她。 纪鸣橙抿着黑色的吸管,喝了一口:“茶经常喝,冰茶没有。” 嗯……也不是,喝过冰红茶。 彭姠之拎着嘴角笑了:“这可不是茶,纪医生。” 话说出口,感觉自己有点轻佻了,尤其加上这个“纪医生”,放到酒里就跟调戏人似的,她收敛了点,伸出食指绕着卷发。 正琢磨怎么进入正题,是装作前男友赖在她家今夜不方便回去,还是两杯酒下肚表演一个不省人事,瘫在纪鸣橙身上跟她回家。 嘶……怎么全是见不得人的招数啊。 还在纠结中,纪鸣橙竟开了口。 她因为酒精而脸颊微粉,放下长岛冰茶,注视着彭姠之,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彭姠之还在思考。 “你亲过我。” “哦。” “啊?”彭姠之猛地转过头去。 第13章 纪鸣橙坐在皮质沙发上看着她,微微垂着头,没戴眼镜的双目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平静、清澈,但也湿漉漉的,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 “你说什么?”彭姠之眯眼,幅度微小地摆摆脑袋,确认。 “我说,”纪鸣橙想来是不怎么喝酒,声音有点软了,嘴唇张开,微微喘着气,“你亲过我。” “什,”彭姠之咽一口口水,“什么时候?” 纪鸣橙想了想:“那次《磨心》剧组聚会,在ktv,大家都喝多了,你也是。” 记忆在彭姠之钝钝的脑子里倒叙,是有那么一天,他们先是去吃了火锅,后来四五个人一起续摊儿,要了两打啤酒和两瓶芝华士,混着喝,几个男生蹲到外面抽烟,一个女孩子趴在沙发上睡觉。 纪鸣橙没喝,冷眼看着发疯唱歌的彭姠之,又给趴着睡觉的姑娘搭上外套。 然后呢? 然后就记得自己抱着一个人哭,嗷嗷哭,但那是基操,经常聚会的好友都见怪不怪。 在ktv睡了一小会儿,大概凌晨3点他们酒醒得差不多,刷了个夜后各回各家。 “我,”彭姠之睁着凤眼,睫毛闪得跟虚眼狐狸似的,凑近问,“我喝多了那会儿,亲你啦?” 有点心虚的眼神,有点心虚的语气。 “嗯。”纪鸣橙低脸,勾着气质绝佳的脖子,长发滑下一半,挡住她的神情。 彭姠之本能地就伸手把她的头发捞住,放到肩膀后面,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却对上了纪鸣橙因为她的动作而抬起的目光。 瞬间就有点尴尬。 彭姠之收回手,目光在纪鸣橙因微醺而隐隐发红的脸颊上绕一圈:“脸?” 纪鸣橙摇头。 嘶……彭姠之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开始打小鼓了,亲女人,她从没有过,而且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纪鸣橙的嘴,小巧又红润,因为沾了一点酒在嘴角,又显得十分诱人,像被清晨攒了夜露的花骨朵。 自己……尝过这个花骨朵啊? 彭姠之钝钝地抬手,勾住纪鸣橙的眼神,然后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中央碰了一下:“这样吗?” 纪鸣橙望着她竖起的指尖,将嘴唇合拢,仍然摇头。 “那……”彭姠之有点急了。 听到纪鸣橙叹一口气,拿起长岛冰茶喝了一会儿,然后咬了咬吸管,放下。 再开口,声音更哑了,更湿了:“你把我推到沙发靠背上,按住我的脸,嘴凑过来,然后舌头伸了进来。” 纪鸣橙下巴的小栗子又起来了。 酒精是个好东西,让人的脑子跟不上口舌,体面也跟不上本能,就这样横冲直撞,一五一十地说。 破罐子破摔地说。 “我想拒绝,推你,你按住我的手,又捏了我的下巴,然后开始认真地吻我。” “很长,大概有三十秒,从嘴角到舌尖到舌根。” “你都尝遍了。”纪鸣橙盯着彭姠之,醉意到了眼底,连锁骨也红了。 彭姠之像是被传染了,又像是被控制了,眼睁睁看着鸡皮疙瘩也侵袭自己的两腮,头皮发麻,一浪一浪的。 都……尝遍了。 彭姠之觉得有点冷,舌根也麻了。 像被纪鸣橙那次上了麻药之后一样,觉察不出口腔的存在感了,她动了动舌尖,在上膛处一划,又酥又痒,让人心悸。 突然想起纪鸣橙用手拨弄她的舌头,问她有没有感觉的时候,是不是有片刻的失神呢? 是不是在想,它曾经和自己的柔软纠缠过,也侵犯过呢? “纪鸣橙,我……” 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很尴尬。 “要道歉吗?”纪鸣橙稍稍偏了偏头,仍是直勾勾地望着她,“这是我的初吻。” “我想了很久,彭姠之,”她的呼吸有点浓重了,“因为你真的吻得很长,我说三十秒,是因为数到三十下时,我数不动了。” 让她尝了。 “所以你其实困扰了我很久。”纪鸣橙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彭姠之发现她的眉毛比较淡,听说这样的人脾气很好。 彭姠之垂下睫毛,心里跟串珠子似的,一下下说着难怪,难怪自己靠近她,她就伸手挡嘴,难怪之前向挽说,纪鸣橙在躲她。 “还有,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去看言情小说吗?” 嗓子很轻,像是用别的力气在和醉意打架。 “为,为什么啊?” “因为这件事很困扰我,所以我去找言情小说,”她顿了顿,用了一个彭姠之告诉过她的词,“调理一下。” “所以才加了那个书粉群,认认真真把它看完了,却发现你出了剧,因为看得很认真,对原著烂熟于心,没忍住就写分析报告了。” “你说,你要道歉的,只有那一样吗?”纪鸣橙难耐地闭了闭眼。 全都是因为她。 彭姠之快哭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小心亲了一个乖乖女,让人家慌得一批,去找言情小说看,看认真了没忍住写剧评,然后被自己拉黑,又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纪鸣橙写剧评的时候,一半是因为严谨的态度,还有一半,应该也是带着气吧? “纪……纪老师。”彭姠之舔舔嘴唇,紧张得不行,这事怎么说都是她的错,要个道歉是应该的,但,她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道歉的经验啊。 “你说。”纪鸣橙垂着头,两个字像叹出来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啊,而且,我完全不记得了,其实,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然后咱俩聊一聊,我跟你赔个不是,就,也没必要看什么小说,调理什么,然后那什么剧……” 彭姠之越说越小声。 纪鸣橙顿了一秒:“我跟你又不熟。” 彭姠之想想也是,俩人这干巴巴的关系,怎么好找上门突然说,你给我道个歉吧。 何况纪鸣橙这种书香门第,搁古代是妥妥的小家碧玉,矜持是刻在骨子里的。 “而且,”纪鸣橙呼吸两下,无意识微微摇头,“你总是骗我。” “我……” “我从没见过一个说着怕疼,却在拔牙后一直说话的患者。大部分人拔了牙,根本不说话。” “说帐篷不冷的是你,非要挤在一起睡的也是你。” “你还说你失眠。” 纪鸣橙沉默几秒,继续说:“你告诉我要跳楼,说你失恋了。” “你和谁恋了,照片,聊天记录,任何一样,给我看看。” 她冷静地抬头,看着彭姠之。 妈耶,这下真的是被戳得死死的,彭姠之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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