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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小说> 女仆与公爵(人外 狼人) > 第8章

第8章

我知女人心”发来的。 本能地抬头看彭姠之,却见她仍在低头打字。 于是解锁,不动声色拨开。 “卧槽,橙子,完了呀。”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理论,但忘了一条最重要的。” “男人啊,那谁说的,普信啊!他哪有觉得自己hold不住的啊,你打扮这么漂亮,人说不定还觉得挺有挑战性,挺有征服欲呢!” 一条一条争先恐后地涌进来,瞬间就把屏幕挤满了,似乎能听到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着急,纪鸣橙鼻息微动,低笑一下。 陈立彬看着她温顺纯良的样子,也拉拉嘴角。 纪鸣橙倒是没注意,慢条斯理地用一个食指打字回复:“那怎么办?” 和她讲话的语气一样镇定而和缓。 “要不。” “你觉得你要装花蝴蝶,有可能吗?” “怎么装?”纪鸣橙回。 “演呀!”彭姠之恨铁不成钢,“配音演员也是个演员吧!咋,要我导你啊?” “你导我。” 就这样晾着相亲男,俩人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好在对方很有涵养,喝一口温水耐心等待。 “那你给钱吗?” 纪鸣橙发过去10块红包。 彭姠之“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跟他讲带色笑话,吓死他。” 纪鸣橙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彭姠之捧着手机笑成囤食的小仓鼠,嘿嘿嘿的,眼里邪恶的光闪闪。 纪鸣橙又想起彭姠之在酒吧,气定神闲地嫌弃搭讪者太小了的样子,原来是口嗨王者,也就嘴上厉害,什么都往外说。 把手机锁上,纪鸣橙抬头,对陈立彬说:“我们不合适。” “嗯?”陈立彬没反应过来,刚刚聊得还算好,也就发了几条微信,就直接拒绝了? 不过很快就懂了,毕竟他也37了,谈过几场恋爱,点点头对纪鸣橙笑:“有喜欢的人了吧?” 纪鸣橙没答话。 “看起来是刚刚发信息的那个。”回消息时没有多急切也没有太甜蜜,但嘴角总归是隐隐活络一点,和对着他不一样。 “既然有喜欢的人,还出来相亲,是家里不同意?” 纪鸣橙喝了一口水,旁边的彭姠之竖起耳朵听。 “如果是家里不同意,一定有理由,长辈的话虽然不一定中听,但很多时候都是对的,只是我们太年轻,往往听不进去。我觉得,我们俩其实挺合适。”他推推眼镜,这么说。 “我在银行工作,挺稳定的。有两套房,江南路一套,吴北路一套,结婚后你想住哪一套都可以,都是全款,加你的名字也没问题。” 好家伙,糖衣炮弹,这是不打算知难而退啊?彭姠之很看不起他。 “现在也不兴什么彩礼陪嫁了,但我爸妈说了,订婚以后你可以挑一辆80万左右的车,嫁妆我们家不要,或者装修的时候,象征性买点家电也行。” 呵,坐在你对面的是谁啊?拆迁大户啊大哥,土是土,但是豪啊,你跟人一顿房啊车的,看不起谁呢?彭姠之有点坐不住了。 “婚礼我看很多小姑娘都喜欢出国办,你有什么想法?” “纪鸣橙!” 一声不小的低斥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冲过来的女人难以置信地挤着眉头,眼波脆弱,在纪鸣橙身上足足放置十秒,才提起一口气,哽咽道:“你真的出来相亲?” 陈立彬眨两下眼,看看她,又看看纪鸣橙,搞不清楚状况了。 再十来秒,纪鸣橙才开口:“姠之。” 听听,叫“姠之”,彭姠之心里一乐,这是打算配合啰。 彭姠之欲言又止地把神色软下来,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跟我吵架,也用不着这样赌气吧?你妈妈不同意,那我们就慢慢来,我也没有一定要逼你啊。” 含情脉脉,柔情似水,一下下抚摸纪鸣橙的手背,又失而复得般紧紧攥住素白的指尖。 “呃,这位……” “我跟我老公说话,你干嘛呢!”彭姠之转过头去,娇声不满。 老……公?相亲男傻了,愣愣地看一眼纪鸣橙,片刻后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纪鸣橙。 难怪。 难怪条件这么好,还没有男朋友,也难怪一直心不在焉,更难怪,家里不同意。 这种事看得多,他也理解,但多少有点被摆了一道的恼怒,尤其是刚才还自信满满地跟人介绍了一遍身家,他克制地悠悠头,再捏起玻璃杯,喝一口。 彭姠之抱着纪鸣橙的手臂,对陈立彬说:“对不起,我刚才语气不太好。” “因为哥哥你看着很优秀,我有点慌。” 一声“哥哥”,让对面火也发不出来了,看着也是娇滴滴的小妹子,这种事是挺无奈的。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他迟疑着问。 “从大学就开始纠缠,分分合合也快十年了。”彭姠之低下头,拨弄桌上的筷子。 “挺难的。”她落寞地说。 “是,是,理解。”陈立彬看一眼纪鸣橙,纪鸣橙没被抱着的那只手搭到台面,软软抵住嘴侧。 三人相对无言,只剩彭姠之的叹息,陈立彬没来由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越来越如坐针毡,正想说要不今天就到这吧,她俩先回去聊聊,却见纪鸣橙伸手按铃,换来服务生,说:“买单。” 然后对陈立彬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先跟她谈一谈。” “嗯,行,那个,行。”陈立彬点点头,又推一把眼镜,连平时贯彻风度的抢单动作都没做,心不在焉地看着纪鸣橙扫码付款,然后对他欠身打招呼,拉着彭姠之走出门。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她俩相携出去,外面的空气多半很凉,纪鸣橙自然地把彭姠之的包拿到手里,等她穿好外套,再把自己臂弯里的大衣穿上。 羊毛大衣包裹她亭亭玉立的身段,彭姠之挽住她的小臂,冷得一哆嗦,靠在她肩侧,和她一起出了院子。 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但看起来,真的是纠缠了十年的样子。 体贴入微的,相熟万分的,打消掉刚才彭姠之言语间透出的三两分做作。 天开始擦黑,两旁的路灯也亮起来,纪鸣橙被彭姠之挽着,沿着胡同走,偶然一起踩过几根干枯的碎枝,气氛实在太好,让彭姠之都没舍得开口。 还是纪鸣橙先说:“车停在路口,去哪?” 没把胳膊自彭姠之臂弯里抽出来。 “不回去吗?”彭姠之问。 “我都没吃两口。”很饿。 “那我们吃饭去,你请我。”彭姠之觉得真的很冷,又把手揣进纪鸣橙的兜里。 手背擦着手背,然后就没再动弹。 她很理直气壮,谁叫自己的外套没兜。 “为什么我请你?你搅黄了我本来的局。”纪鸣橙淡淡说。 “搅黄?姐不是帮你脱离苦海吗?”彭姠之“呵”一声,“江大博士欸,栋梁之材人类之光,就是让你在那跟个挂起来的猪肉似的,被别人称斤算两地按价收购的?” “两套房子,几十万的车,买个媳妇,好划算的。”她阴阳怪气地说。 纪鸣橙笑了,低着头,很温柔的样子。 然后就不说话了,刷好的睫毛卷翘而风情,跟她冷漠的鼻尖像是楚河汉界一样泾渭分明。 “干嘛不说话?在想什么?我刚那样你可是配合的啊,可不兴秋后算账,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啊。”一连用了四个成语,她很满意。 纪鸣橙放在兜里的指头动了动,然后说:“我只是在想。” “你要装女同性恋,为什么,是‘老公’,不是‘老婆’呢?”她望着自己的影子,略将头一偏。 第28章 彭姠之愣三秒,伸出食指在纪鸣橙和自己之间来回比划:“你是1,我是0,不是么?姬佬0叫1,应该叫老公吧?” “不然俩都叫老婆啊?”她仔细回忆苏舟和挽晁的交往,嘶……她们也不叫老公老婆啊。 “我得承认,对姬佬的研究上我不是很透彻。”彭姠之老神在在地摇头。 纪鸣橙站在车边看她:“为什么我是1,你是0?” 彭姠之轻蔑一笑,抬起左手,放到下巴边波浪状起伏,法式美甲闪闪发光:“不是你给我的灵感吗?” “我攻你,也得你受得住啊。”比个兰花指,在纪鸣橙眼前翻来覆去地展示。 脸红了,果然脸红了,哎呀,小纪博士又脸红了。 彭姠之觉得可有意思了,戳戳她的肩膀:“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话啊老公。” 纪鸣橙没理她,走到驾驶座的一侧,开门上车。 彭姠之情意绵绵地扶住车门,玩网络梗不亦乐乎:“老公你说句话。” “嘿嘿”一笑,优雅地坐进车里,从后视镜看看满面春光的自己:“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我浪了点?“ 本以为纪鸣橙不会说话,但见她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有。” “嗯?你也会理解‘浪’这个字的?”一本正经的纪鸣橙,看不出来啊。 “本来不理解。”眼角顾一眼彭姠之,没再说话了。 彭姠之笑着捋了捋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很好,而且隐约感觉到纪鸣橙也是,于是她决定把自己珍藏的脏摊儿介绍给纪鸣橙,指引着车子拐出小巷,一路往南开,再左传穿过校园的家属区,停在后院。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摊边很热闹,都是附近的大学生,把几个矮桌椅围得满满当当,其余的只能端着盘站在麻辣烫摊前吃。 老远就闻到浓郁的麻辣咸香,脏摊儿的味道是有侵略性的,恨不得缝进衣服里去,恨不得陷进头发里去。长方形的铁锅滚着底料,红汤烧开后发白,一串串被煮透了的菜品陷在里面,令人垂涎欲滴。 纪鸣橙没有吃过这类脏摊儿,跟着彭姠之拿了盘子套上塑料袋,往里面添小料。 有一点犹豫,再看一眼麻辣烫,几乎已经有快拉肚子的反应了。 “信我,拉一晚上也值。”彭姠之眯眼,悄悄跟她说。 很奇妙,明明这次彭姠之没有带她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耳旁没有轰隆隆的风,也没有疾速飞奔的轮子,更没有大喊大叫想要扰乱两旁人家的安宁,但纪鸣橙又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在冒险。 拉一晚上也值,为了满足一顿口腹之欲,从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除了彭姠之。 烫烫的丸子入口,果然香辣浓郁直逼味蕾,嘴唇有点麻,分不清是烫的还是辣的,几乎是一瞬间,纪鸣橙眼里就有了点生理性的眼泪。 彭姠之看着她,嘬一口自己下唇上沾的小料,再瞄一眼她被辣椒刺激得边缘泛红的嘴,涂口红时彭姠之都舍不得出格一点,但现在红润漫出去了,像被吻花了。 尤其是她眼里还有一点璀璨的脆弱。 有没有一种叛逆,叫做“涂改”别人,“污染”别人。 想看墨守成规的人越矩,想看一板一眼的人犯规,想看纪鸣橙,不是纪鸣橙。 完犊子,她可能真的有一点喜欢纪鸣橙了。 太熟了,感兴趣到了哪个阶段,她太熟了。 彭姠之从来都是这样,情不知所起,有时候是看人打了一次篮球,有时候是发现对方买奶茶时小腿很好看,有时候是坐在过道那边的人脚上那双鞋很有腔调,有时候是某一位解物理题特别快。 所以她有无数个瞬间可以对纪鸣橙心动。 可她怎么会喜欢女人呢?她是怎样欣赏女人的呢?想要品尝她的身体还是灵魂,想要拥有她的温软还是强硬呢? 胡思乱想,纪鸣橙突然问她:“我记得有一次,你们约了楠楠她们,也来吃这个了。” “嗯哼,那次喊你来着,你没出来。”那是2018年夏天,她们几个在这里喝得烂醉,然后一边疯一边笑,沿着江大跑了三圈。 当时纪鸣橙就在江大家属院,似乎隐约听到过彭姠之在围墙外唱着情歌经过,然后是放肆的一串笑,惹得她翻书的动作也顿了几秒。 “那这个小摊子,七八年了。” “不止,”彭姠之撸了一串,“咱俩年轻时都没出来吃,现在往这一站,都挺不像样的。” 精致的妆容,昂贵的香水,在学生中央扎眼得很。 “橙子。”彭姠之忽然眯起凤眼叫她。 一阵风吹过来,有几根头发要糊到嘴边沾上油,她本能抬手腕蹭一下,但没下去,纪鸣橙伸手,两指勾着,给她绕到耳后。 彭姠之的心砰砰砰的,直到纪鸣橙问她:“怎么了?”才回过神来。 “你上次问我身体好没好,是不是我住你家,你觉得不方便了啊?”她俩现在站在离摊子稍远的一个角落,有白色的蒸汽漫到彭姠之脸侧。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我还好。”纪鸣橙垂眼,手无意识地转动两下签子。 彭姠之吸吸鼻子:“一开始我说,咱们肯定会住出仇来,但不知道为啥,我俩还挺合的,和你住一起有点舒服,你觉得呢?” “我觉得……”嗯。 “其实你很会照顾人。”纪鸣橙没有正面回答,斟酌着说了一句这个。 心也很细,纪鸣橙爱吃什么水果,她一下就记住了,纪鸣橙习惯把洗漱用品放在哪个部位,她也从来没乱动过。 “那假如说,假如说……” 彭姠之也没想好自己想假如什么。跟她说自己可能有点动心吗?但动心离喜欢还差十万八千里,而且她跟纪鸣橙,根本就不可能。 她又看一眼身前的人,想了一下跟她做爱,呃…… 彭姠之觉得,自己应该还是直的。 “你要想住的话,就继续住着吧,”纪鸣橙把盘子放到回收处,不想再吃了,“反正次卧空着也是空着。” 微信里传来陈立彬的消息:“到家了吗?” “谢谢你请的这餐饭,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你的事,我不会告诉阿姨的,你放心。” 纪鸣橙想了想,回复他:“谢谢。” 抬头见彭姠之也吃好了买单,用摊边粗糙的纸巾把嘴一擦,彭姠之又和她并肩往外取车回家。 走着走着,依然是没有骨头地搀上身边人的手。 “橙子。” “嗯?” “你再叫我一声‘姠之’呗,刚那句可好听了,演技特好,跟你真喜欢我似的。” “彭姠之。” “没有‘彭’。” “有‘彭’。” “什么有朋,苏有朋啊?哈哈哈哈哈。” “‘有朋自远方来’。” “有朋自台湾来。” 笑声从俩人相携的背影中传来。 先不急着想吧,彭姠之琢磨,现在靠着她,又有点安神似的倦意了,提醒自己,睡眠更重要,她舍不得呢。 第29章 出乎意料,纪鸣橙的肠胃很坚挺,一点反应都没有,在书房看了会书,就接到晁新的电话。 先是聊十来分钟之前谈好的短剧项目,后来自然而然就问到彭姠之,纪鸣橙答:“她拉肚子了。” 不仅拉,还吐,纪鸣橙找了点药给她吃,现在可能还在马桶上。 晁新在那头沉默几秒,懒声问:“你跟她怎么样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八卦,但她们家向挽真的很八卦。此刻和牌牌俩人竖着耳朵围在旁边,像一大一小两个监工。 以前向挽也不这样,或者说,她对别人也不这样,但自从听于舟说这俩人暧昧兮兮的,向挽就很想探个究竟。 如果不是晁新说要不先打电话问问,向挽甚至想直接备一份薄礼,登门拜访。 “什么怎么样?” “我听说,你们之间有一点,纠葛。”晁新看一眼向挽,说得很谨慎。 纪鸣橙把书合上,笔也单手盖好,放在一旁:“纠葛谈不上,不过,她好像有一点喜欢我。” “我妈说的。” 那头穿来压抑的捂嘴声,好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这……” “而且,她今天还叫我老公了。” 这下连向挽都倒吸一小口凉气,用眼神询问晁新,已经到此等地步了么? 晁新很尴尬,因为她和纪鸣橙也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平时更是从不问这种事。 纪鸣橙等着那头回话,却听得旁边细细软软的女声道:“若不晓得说什么了,你便祝她幸福。” 晁新无奈一笑,有明显的气声,然后为难地开口:“嗯……” “谢谢,也祝你们幸福。”纪鸣橙不紧不慢地回道。 短促地笑了一下,她又说:“其实这种话,你们问她,是不是方便一点?” “可能你女朋友不太知道,我们只打过三次电话。” 晁新也笑了:“不好意思,我没打算这么直接的。” “那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她喜欢你,还叫你老公。” “你问她。”纪鸣橙的声音里还有薄薄的笑意,不仔细听不出来。 挂完电话,她又想起彭姠之。刚刚自己给她找了止泻药,然后就发现她吃药很好玩,吞一口水,眼一闭,头还要战术性后仰。 纪鸣橙问她,你怎么这么吃药?吞咽动作和头部动作似乎没有关系吧?彭姠之眨眨眼,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小心翼翼地问她:“你吃药,不用起个范儿啊?” 吃药需要起范儿吗?纪鸣橙还在想这个问题。 推开房门,却发现厕所的灯已经灭了,往常热闹的客厅也漆黑一片,卧室门关着,也没有动静,难道今天她太虚弱,自己睡过去了? 慢慢走近,听到门缝里传来诡异的声音。 嗯嗯啊啊的,配合有规律的喘息,偶然还有几声男性的粗气。 房门内彭姠之一脸凝重地望着屏幕里妖精打架,赤条条的,各种姿势都往上招呼,跟炫耀身体柔韧度似的。 刚拉完肚子,在床上躺会儿,百无聊赖翻聊天记录,在一个群聊看到所谓的“停车场”,出于好奇就点进来了。 嘿,还真不用注册也不用钱,一点都不花里胡哨,点开就能播。 害她还急匆匆地手动把音量键调到最小,想了想,纪鸣橙在书房里,隔着两道门呢,又把声音放出来一点儿。 正打算拖进度条,敲门声乍然响起。 和主人一样克制,冷静而轻缓地敲三下,随即柔弱女声响起来:“彭姠之。” 纪鸣橙的声音,好像比往常冷一点。 “你在干嘛?” 胸腔秃噜一跳,好离谱,不知道为什么,纪鸣橙这几个字突然就让彭姠之的心脏被捏住了。 她肯定听到了,明明知道了,但还要隔着门问一句。 彭姠之镇定地把手机屏幕关掉,但心里在啊啊啊啊啊啊地嚎,她不是因为这种事尴尬的人,尴尬的是,她莫名其妙地因为纪鸣橙这句话,春心泛滥了。 “我,看片儿啊。”彭姠之红着脸,隔着门说。 明明对方看不见,她还故作吊儿郎当的眼神。 门那边沉默了,纪鸣橙轻声问她:“你刚还在拉肚子,现在就看片?” 纪鸣橙说“片”很奇妙,因为别人都要带儿化音,毕竟这不是个正经玩意儿,当然要讲得越轻佻越好,而纪鸣橙字正腔圆的一个“片”,令这个黄色网站突然就白了。 “我拉完了啊,不可以看吗?” 彭姠之咬咬嘴角,食指狠狠划着手指屏幕,些微的汗意按出一道暗痕。 又抽抽鼻腔,等纪鸣橙的话。 过了会儿,听见她把声音降两个度,从门缝里塞进来:“那今天不用我陪你睡了?” “啊?为什么?” 呼吸一乱,那头又说:“你看完……不自己睡吗?” “这跟自己睡不睡有什么关系?”彭姠之一时没转过弯。 “不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吗?” 卧槽。 彭姠之爬起来,一把拉开门:“你什么意思啊?你想说,我要DIY啊?” “DIY什么意思?”纪鸣橙见她开门,往过道的墙边靠了靠,清清淡淡的,保持点距离。 “就你想的那意思。”彭姠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纪鸣橙垂下眼帘,尴尬地咳一声。 “我看这个东西,那就是随便看看,”彭姠之很无语,“就跟看个电影似的,你懂什么啊!” 纪鸣橙把眼皮掀起来:“但你脸很红。” 啊这……又不是看片看红的,明明是因为……彭姠之眼波闪了闪,她望着走廊灯光下的纪鸣橙,突然好想抱她啊。 苍天…… 她心里在宽面条泪了。 镇定半分钟,她看一眼手机的锁屏界面:“我出去一下。” “去哪?十一点了。” “蹦迪。” 彭姠之心里很烦,烦得要死,她薅一把头发,另一手熟练地解锁,刚刚的网站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嗯嗯啊啊的声音横在她和纪鸣橙中间。 把网站关掉,打开微信,开始码人:“楠楠,哪浪呢?SS走一个呗?我请。” “新仔新仔……” 刚按下语音按钮,听见纪鸣橙的声音:“为什么突然想出去玩?” 彭姠之拇指往上一滑,把语音消息取消,望着手机屏幕嘟囔:“好没意思。” “那为什么,这次去玩有意思的,不准备带我?” 也有几次深夜飙车,但彭姠之总是一边在食指上转着车钥匙,一边扬眉笑着问她,走不走,橙子,玩刺激的。 彭姠之说不出来。 “你觉得,没意思的是我。”纪鸣橙下了结论。 彭姠之把手机“咔嚓”一声锁掉,抬眼看她:“你要跟我出去?” 是你太有意思了纪鸣橙,毫不起眼的一句话都有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让直来直往的大白羊招架不住,心烦意乱,所以才想要去找别的乐子。 这种情绪彭姠之已经好几年没有过了,她的预感向来很准,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栽。 她想,如果纪鸣橙犹豫一下,自己就能顺势说,你先睡吧,那不适合你。 但纪鸣橙说:“去。” 彭姠之心又乱了,但她嗤一声,浪浪地笑了:“蹦迪啊纪鸣橙,你会蹦吗?” “不会,但我也可以去看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好奇心呢?” 纪鸣橙心里叹一口气,其实她只是担心彭姠之再出去喝太多,本来已经肠胃不好,如果再烟酒不忌,这一晚下去恐怕要折腾半条命。 但她阻止不了,根据这个把月的了解,彭姠之反骨重得不行不行的,这时候如果有人说不要去,她掉头就走。 纪鸣橙是个医生,尽管冷漠,但可能天然医者父母心。 “那走呗?我换衣服,白天那身儿不合适蹦迪。”彭姠之准备关门。 纪鸣橙没说什么,等门掩上,才突然一句:“我不喜欢皮裤。” 蹲在行李箱前的彭姠之炸了:“我管你喜不喜欢啊?你这么土的人不喜欢我才谢谢你。” 恨恨地放完话,彭姠之顿一秒,默默把手里的皮裤塞回去。 这个天气本来也不适合穿了,要她说啊?烦。 第30章 体育北路的晚上永远那么热闹,霓虹灯像长存不灭的永生花,卯足了劲儿争奇斗艳,一条街是嗨吧,另一条是清吧,很泾渭分明,小资一点的时候,彭姠之会去清吧坐坐,听着孤独的驻唱歌手,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该被怜惜的苦女人。 但下半场她会出现在人潮涌动的嗨吧高举双手,恨不得来一曲“姐就是女王”。 这个世界最招人喜欢的就是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跟出现在新闻里的涉案金额一个比一个高一样,经历会拓宽人的阈值,从生到死,不过是一个从“稀奇”到“不稀奇”的过程。 比如,几个月之前,彭姠之压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纪鸣橙来到酒吧,在轰然而至的热浪中释放自己。 打开大衣,里面是一件未过膝的连衣裙,玫红色的,如果穿在别人身上多半很俗,穿在彭姠之身上,俗里带了那么点嚣张。 一进通道,纪鸣橙已经在皱眉了,而且她伸手无意识地抵了抵太阳穴,彭姠之瞄她一眼,她好像有点累。 从酒吧里看纪鸣橙,和在生活里看她不一样,她坐在卡座看着光怪陆离,像藏于市集的隐士,又像打坐诵经的居士,别人来享受,来堕落,她来修行。灯光中支离破碎的欲望男女带着妖气,她懒得收服,也不愿意收服,她只在这山洞中借住一宿,天亮再寻道。 很奇怪,上一次在酒吧,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这次彭姠之翻着酒水单,就开始望着纪鸣橙出神。 收回目光,正要随手指两个,突然听纪鸣橙说:“忘了一件事。” “?” “你吃的那个药,忌酒。” ???彭姠之人都傻了。 那你特么的,让我来? “我之前没想起来。”纪鸣橙抱歉地说。 “那,”她耐着性子确认,“喝了能咋样?” “可能会死。” 彭姠之张大嘴,久久回不过神。很难判断这个风轻云淡地说“可能会死”的人讲了真话还是假话,但现在没办法了呀,她的药没带出来,根本不可能去对说明书里的注意事项。 而且,她对药物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才那么崇拜医生,现在纪鸣橙有身份buff,她不得不低头啊。 “可是姐,”彭姠之压低嗓子,“你玩我呢,到酒吧不喝酒,干嘛?”会被人笑的好不好,侍应生都憋不住了。 “蹦迪,你说的。”纪鸣橙抬抬眼镜。 “干蹦啊?” “需要……湿的吗?”纪鸣橙不确定。 看一眼舞池,也不是很确定。 “纪鸣橙你小子。”彭姠之咬牙切齿地把酒水单合上。 纪鸣橙又皱眉:“其实,除了皮裤以外,我也不太喜欢你跟我说‘你小子’。” “我是女的。” “别跟我提皮裤!”彭姠之要疯了。 “哦。” “一打橙汁。”彭姠之望着纪鸣橙,偏偏下巴,对服务员说。 “一,一打?”服务员小心确认。 “你点那么多干嘛?”纪鸣橙望着她。 “好看,有钱,乐意。”彭姠之撑着下巴想,“一打橙汁得几十个橙子吧?要鲜榨的,榨干净点,榨出惨叫那种。” 服务员一头雾水,有点害怕地看眼彭姠之,然后下单走人。 等就剩俩人了,纪鸣橙才慢吞吞地问:“所以,你点橙汁,跟我有关?” 清澈纯良的眼神,彭姠之眯着凤眼,对上她,笑吟吟的:“你说呢?” 说完,她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打量纪鸣橙一眼,抬腕反手掩住嘴。 “笑什么?” “想到了一个黄色笑话,你要听吗?”和纪鸣橙厮混久了,彭姠之也矜持一点,至少知道在讲黄色笑话前先预警。 “你说。” “哎呀,”彭姠之蹙着眉头,轻叹,“你刚说跟你有关,我突然就觉得,橙汁两个字,蛮色情的。” 她笑逐颜开地弯着眼角,意味深长把眼神往纪鸣橙的前胸一绕,再回到她脸上,轻佻又风流地挑起眉头。 好歹是在酒吧,她的主场,调戏个清纯佳人还是手到擒来。 但这次纪鸣橙脸没有红,耳朵看不到,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嗯?什么反应?”彭姠之很好奇。 “挺奇妙的。” “?” “你有到了声色场所就自动扩展尺度的功能吗?” “呃,也不算吧,其实我尺度一直很大,”彭姠之咳嗽一声,“但就是氛围好点儿,我就能发挥得好一点,你懂吗?” “我没有在夸你。” “是吗?”橙汁上来三份,彭姠之拿起一杯,畅快地喝起来。 彭姠之很绝望,也不知道是该怪没有酒精起作用,还是旁边这个人形稳定器把自己给糟蹋了,总之她是万万想不到,她此刻望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青年人,竟然一点参与的欲望都没有,反倒是头一回如此清晰地逐一观看群魔乱舞,发现都跳得挺丑的。 造孽啊,再看两眼,她可能得把蹦迪这爱好给戒了。 “今天你上厕所时,晁新给我打电话了,”纪鸣橙也端起一杯橙汁,没有用吸管,直接抿一口,“问起你了。” “问我干嘛?” “问我跟你,有没有发生什么。” 彭姠之一下警觉了:“你咋说的?”没有把自己套路纪鸣橙的事给抖出来吧? “我说你叫我老公了,还有,分享了一下我妈对你的看法。” 纪鸣橙悠哉游哉地边喝边说。 “???你妈能对我有啥看法?我俩见都没见过。”顾不上震惊前半句,彭姠之每次只能抓一个信息点。 “我妈说,你喜欢我。” 卧槽,还真……精准啊。 彭姠之打了个嗝。 “阿姨怎么会这么想呢?”有点心虚,不是很理直气壮了,称呼从“你妈”换成“阿姨”了。 “她,感觉吧。”纪鸣橙说。 “不过我妈不是很懂年轻人,也应该没有跟你这样的人接触过,所以我想,还是问问你的意见比较好。” “你喜欢我吗?” 彭姠之没喝酒,但她觉得自己醉了,醉得晕晕乎乎的那种。她和纪鸣橙坐在酒吧喝橙汁,清醒地品鉴别人的舞姿,这件事就够离谱,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个人,用学术讨论的语气,这么突如其来地、旱地拔葱地、青天白日下太阳雨似的,就问她,喜欢自己吗…… 换个人在这个场合说这种话,那妥妥就是撩妹,但纪鸣橙太有本事了,她把时间、地点、对话都完全换了一个性质。 “这,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啊,我是直的啊。”彭姠之挽一下耳发。 “知道了。”纪鸣橙认真地看旁边的人跳舞。 她这反应,彭姠之就不甘心了,怎么这么平静啊,显得她刚刚心跳漏的那一拍,特别怂,特别见不得人似的。 于是她强压下蠢蠢欲动的情绪,坐过去,再坐过去,坐到差不多要贴住纪鸣橙了,问她:“我要是喜欢你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纪鸣橙听她这么说,没有急着答话,但很突然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脸看着彭姠之,摇头:“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啊?你不是直的吗?” “我好像,没有说过我是直的。”纪鸣橙微微蹙眉。 心跳如雷,跟上头了似的,彭姠之都听不见旁边的声音了,耳朵里堵了棉花,而纪鸣橙认真的眼神是一汪清水,在她心里搅啊搅,然后她能感觉到万物复苏的声音,有鲤鱼在水面翕动嘴唇,酥酥麻麻的,然后是小跳蛙,扑腾扑腾,一只只跳出来。 好特么玄幻啊,她在昏暗的夜场,想春天。 “没有……说过吗?”脑子不太够用了,她本能地反问。 “说过吗?”纪鸣橙的声音又冷又软。 “我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纪鸣橙又笑了笑。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啊?”彭姠之不知道为什么,睁眼望着她,就有点眼酸,她觉得纪鸣橙不应该笑,至少现在不能。 “好。” “你不是总去相亲吗?” “是。” “你不是……”那么土,看起来就是一个传统女人啊,相夫教子,贤妻良母那种,怎么可能有别的可能性啊? “都什么年代了,彭姠之,”纪鸣橙又端起橙汁,喝一口,“我只是没有谈过恋爱。” “从概率上来说,弯和直的可能性各百分之五十。” “这个,用科普吗?”纪鸣橙认真地望着她。 不确定需不需要像解释“冰清玉洁”那样,解释一下算法。 “靠,我又不是弱智。”彭姠之骂骂咧咧,捏着吸管,飞速吸一口。 妈耶,纪鸣橙有可能……是弯的? 第31章 彭姠之明白了,为什么纪鸣橙会因为一个吻或者一次不确定的上床经历这么耿耿于怀,因为它意味着,将在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上加码。 纪鸣橙是天秤,生性爱平衡,如果没有平衡,就要百分之百。 讨厌百分之六十,讨厌百分之七十。 头有点痒,彭姠之伸手挠挠,纪鸣橙见俩人没话讲,问她:“要回去吗?” “没劲透了,想回去,又不甘心。”彭姠之撇嘴。 到酒吧喝橙汁,传出去都会被笑的好不好。 可是作者觉得已经晚了,至少有4000来人已经传阅。而且喝橙汁,是因为怕死。 手指在茶几上敲击一圈,蠢蠢欲动的代表性动作,纪鸣橙看出来了,自己把眼镜摘下,轻柔地放到桌面:“你平时怎么蹦迪的?” “教我。”她说。 彭姠之眉尾一挑,哟。 把剩下的橙汁喝到底,她才站起身,两手伸到脑后风情万种地将卷发一抛,香水味漫出来,要跃跃欲试加入战场。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 “你就大发慈悲地告诉我?”纪鸣橙一笑。 “哦,《宠物小精灵》的梗你就懂,看来你小时候也挺潮的啊。”彭姠之走过去,把手递给她,“你的时尚感是在什么时候停滞不前的?” 纪鸣橙看看她的指尖,没动。 “通常像你这样坐在卡座最外侧的女生,如果显示出要蹦迪的欲望,是可能会收到这样的手的,矜持一点呢就站起来,open一点牵手,撩一点,握手腕。” 纪鸣橙伸手,在她手腕的血管处一碰,往下,拉住她的手指,不过只借力站稳,跟她往舞池去。 “嚯,好家伙,你一下整合了三种应邀方式啊?”彭姠之刮目相看。 “都试试。”纪鸣橙点头。 被她搭过的手腕不安分了,涌入人群时,彭姠之趁势握住纪鸣橙的手。 “当心,人很多。”她说。 但心里想的是,幸好,幸好DJ把音乐打得动感而激情,咚咚咚地调动她的肌肉,也咚咚咚地掩盖她的心跳。 从人群中穿过,找了个不打起眼的角落,彭姠之跟着音乐缓缓扭起来,一面点头一面看纪鸣橙,她在碎片式的闪光灯中有一点不适应,低头望望脚下。 “它在震?”她抬头问彭姠之。 “对,舞池的地面会动的,让你跳起来,”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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