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了人几个月,这种猜测无异于说彭姠之把粉丝当猴耍。在里面因为维护她,和人长篇大论好几个来回。 彭姠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把手机锁上,骑车回到家里。 这个家对她来说,已经称得上熟悉了,有纪鸣橙独特的略带橙皮香的味道,很清新,很安神。阳台上的花朵被照料得很好,折叠型跑步机是上个月买回来的,被调到彭姠之最适宜的速度。 当初一眼看上的科技布沙发,现在她已经知道怎样躺下最为舒服,脖颈枕着扶手,刚刚好。 她便这样以女主人的姿态打开微博,粉丝还是那么关心她,时不时给她发私信,问她今天有没有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有人说,她已经几天没有营业了,真的很想念她。 有人给她发了一张拍摄的天空,说“彭彭,今天我们这里天气特别好,拍给你看,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开心。” 彭姠之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她的微博,半个小时之前发了一条:“不是吧,什么花花草草踢脚线一样就是别人家了吗?就算在别人家里又怎么了,两个女生不能一起住了?” 有一个回复,彭姠之打开,是她的自评:“说不定,是不打不相识呢。” 她很矛盾,一方面在说服自己那不是同一个屋子,另一方面,她的自评在“退而求其次”,假如真的是纪鸣橙的屋子,假如彭姠之真的跟纪鸣橙好了,那也是“不打不相识”,是闹了之后冰释前嫌,变成好朋友。 彭姠之从来就没有骗过她们。 无意识地在微博界面刷,她又发了一条:“小猪宝,我只信你跟我说的,嘿嘿。背书包, jpg” 彭姠之眼睛一热,忙把眼眶支起来,夸张地架住,不想哭。 她向来坦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多粉丝也都知根知底,眼熟挺多年了。 锁上手机,她想起当初向挽和苏唱闹的乌龙,自己风风火火赶过去到于舟家自拍,把这事圆了过去。其实也不是不好说明,只要她想,或许不用同样的办法,但总归能糊弄过去。 但很神奇,这一次,突然就不想。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跟于舟她们说自己会处理的,然后咸鱼一样木然望着吊灯,等纪鸣橙回来。 五点十分,门锁响动,彭姠之坐起来,纪鸣橙看她没玩手机,有点惊讶,略带倦意笑笑,彭姠之靠在鞋柜旁,简单两句说了网上的情况。 纪鸣橙安静地听着,也没耽误换鞋和洗手的动作,擦手时微偏偏头,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没有慌,也不认为这是一个事故,而是情绪稳定地问她的想法。 见彭姠之没有头绪,她坐下,打开微博,问:“是哪张照片?” 拇指往下滑:“这一张吗?” 彭姠之靠过去,蹭着她的腿:“嗯。” 纪鸣橙点开,滑动切换图片,认真地看了会儿,随后笑了:“挺漂亮的。” “喂!”彭姠之有点别扭,都什么时候了,她说的竟然是这句。而且当天没夸,现在才夸,都补不上了。 “所以你想公开。”纪鸣橙翻了翻其他两张被扒出来的照片,低头说。 “啊?我……”她没说啊,有这么明显吗? 纪鸣橙抬手牵住她的指尖,如果彭姠之不想公开,根本不会等到她回来,而是早就“卧槽卧槽,要死要死,橙子咱俩被发现了,你千万别动啊,我找苏唱她们想办法”。 彭姠之坐到她身边,没说这茬,而是摸摸自己脖子两侧,昂着头问她:“这是哪个部位,淋巴吗?” “是,”纪鸣橙偏头看看,“怎么?” “我最近总觉得这块有点疼,就我转头或者偏头挤压的时候,总觉得隐隐作痛,今天体检忘了查这块了,我改天再去补个彩超吧?”彭姠之缓慢地转着头。 纪鸣橙伸手,稍用力按了按,蹙眉。 “橙子,”彭姠之覆住她的手背,“我真挺想公开的。” 纪鸣橙欲言又止。 彭姠之摇头:“不是因为虚荣心,也不是恋爱脑上头,我今儿下午躺这,想了几个小时,总觉得很忐忑。” “我的身体挺不好的,要等体检结果,淋巴还要做检查。” “我……” 她想了想,抬头望着纪鸣橙说:“我挺害怕的。我粉丝都对我特好,喜欢我支持我挺多年了,你说,如果咱们骗人,糊弄她们,会不会有报应啊?” 纪鸣橙心头一滞,动容地望着她。 她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彭姠之,瞻前顾后,贪生怕死。她以前很“鸡贼”的,不然也不会打死不认想让纪鸣橙背她“恐你姬娃”的锅,她吃这碗饭吃了十多年,靠着趋利避害的本能,遇到事也能跑得飞快。 但这次她想公开,因为怕有“报应”。 纪鸣橙终于没有对她了如指掌了,但这一点陌生,是她终于剥开彭姠之的内心的证明,令最经验丰富的猎人,也略微无措。 “真的想?”纪鸣橙沉吟着问她。 彭姠之润润嘴唇,垂眼,然后点头。给自己积点德吧,她想。 纪鸣橙想了想,说:“那你等等,我跟我妈说一声。” 第73章 晚上8点,彭姠之在卧室跟于舟她们沟通情况,纪鸣橙坐在窗台,和纪妈妈聊天。 “肇事”阳台很宁静,像一个小小的乌托邦,花朵和枝叶各自伸展,享受夜露的灌溉。纪鸣橙盘腿坐在蒲团上,伸手触摸花骨朵,软绵绵的,还有些湿润,颜色是不掺杂质的,像一位姑娘未曾真正敞开的心脏。 在很多个寂寞的日夜,纪鸣橙和它们打招呼,如同在招呼自己不为人知的爱情。 她的爱情也可怜地长在泥土里,没有很强大的根茎和枝叶,汲取的养分也未见得十分健壮,但就要面临风雨。 很奇妙,这次的曝光,也是从这些弱不禁风的花骨朵开始。 电话响了三下,那边接起来:“喂,橙橙。” 纪妈妈有点咳嗽,但她忍住了,尾音很轻。 纪鸣橙先是问了她晚饭的情况,又问有按时吃药吗,然后就没再兜圈子,直接说:“妈,我打算跟她公开。” 她说的是“我打算”,而不是“她打算”,一字之差,但很不一样。 纪妈妈沉默。 纪鸣橙说:“我有一点担心,你从网络上,或者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 “我不会处理得太高调,准备在直播里委婉地说一下这件事,所以范围应该不会很广,爸爸平常不上网,他应该不会知道,奶奶那边也是。”纪鸣橙按着自己纤细的脚腕,坐得像一只教养良好的猫,缓慢地眨眼睛,缓慢地对人类诉说爱意。 纪鸣橙在重复对她的承诺,纪妈妈从沙发上起身,悉悉索索的声响中,她摇头:“我不想答应你,橙橙。” 她们在一起没有多久,会面临外界的压力,而且她总担心,对方没有想清楚。 看起来是那么风风火火的姑娘,笑得热烈讲话也快,不像纪鸣橙,永远都是决定了再开口。 纪鸣橙仰头看星辰,她发现当初的彭姠之其实没有骗她,夜景真的很好看,带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暧昧,想让人的视线和思绪通通为冷月停留。 而纪鸣橙,真的很想彭姠之为她停留。 可能别人只看到她漂亮,但漂亮其实是彭姠之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她坦率、洒脱、倔强又执着,但纪鸣橙最喜欢的,其实是彭姠之的“无差别性”。 她的心很大,但她的眼睛很小。 别人能看见一座山,她能看见一粒沙。 在她眼里,没有阶级,没有金钱,没有性别,没有熟稔与不熟稔,没有什么“偶像”和“粉丝”的所谓等级区分。只要她看到你,她会迅速地感受你,会为了她认为的不平等据理力争,也会强烈共情一个互联网陌生人。 所以才会对粉丝的一条微博心生愧疚,所以才不想辜负任何对她好的人。 假如她爱上了一个人,她心里就容不下别的,而那个人更是顺理成章地变成宇宙第一名。 哪怕她仍旧梳着很土的发型,哪怕她仍旧不擅长穿着打扮,哪怕她一眼看过去仍旧不起眼,但彭姠之的表情会告诉她,她最最最好,不需要改变任何,不需要修饰任何地好。 纪鸣橙从小到大就喜欢拿第一名,但只有彭姠之的爱会让她觉得,这个第一名不需要努力。 不需要夜以继日地刷题,也不需要完美无缺地做presentation。 她只要进入彭姠之的跑道,就没有对手,哪怕闲来赏花,彭姠之依然会笑着捧上桂冠。 做彭姠之的第一名,是纪鸣橙最想要的一个荣誉。 电话那头有不轻不重的呼吸,纪鸣橙把手机往耳边靠,开口:“妈,我在其他方面,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方面,都会做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儿。” 她冷静地说完,笑了笑,没有第二句。 但纪妈妈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墨守成规的那一个,之前的三十多年,她符合了很多人对于“成功”的期待,不过是碰巧——碰巧她走的路,和别人艳羡的、称赞的、认可的是同一条。 所以,她从未迎合过或者在意过别人的。 而现在,此时此刻,纪鸣橙在做妥协。 她在对她的母亲说,她要离经叛道一次,然后其余任何,她都愿意放低骄傲,令“别人”满意。 安抚好妈妈,挂断电话后,纪鸣橙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往卧室走。 彭姠之躺在她怀里,听她说跟妈妈的沟通,纪妈妈的反应比她想象中好太多,她心头大石隐隐松动,又听纪鸣橙问:“需要跟你爸妈报备吗?” 彭姠之趴到她身上:“我爸妈才不管我。” “不管你?”第一次听她聊起爸妈,纪鸣橙想要知道更多。 “我爸跟那边过呢,我妈压根就不关心我的状态,只要我不在她跟前烦她。”她说得很隐晦,父母离婚了,跟爸爸也就逢年过节走动走动,本来跟她妈住一块儿,她妈不待见她这工作,总吵总吵,于是就搬出来了。 “我大学成绩不好,就跑出来跑棚了,那时候谁知道什么配音员啊,我妈总觉得是搞这个不务正业的东西耽误我学习,差点没毕业,后来找不着工作,那是她觉得,其实是我不想找。” “我想搞这个,但那会儿没什么机会啊,你也知道,咱们跑一趟都不定有一杯奶茶钱,有时在棚外面乖巧等待,一等就是一天,结果人出来说,你不会说川城话啊?我们要会说川城话的群杂,你这江城腔太重了,不行。” 纪鸣橙揽着她,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后来有次我赚了三五百吧,我给我妈买了条裙子,以为我妈能挺高兴,我妈说彭姠之你是要气死我,你看看你表姐表妹一个月多少钱,你正经大学生,一个月的钱给我买条裙子,你觉得我会高兴是吧?” 她笑笑,那时候她妈气得要拿鸡毛掸子打她,她闹得鸡飞狗跳,一个劲往外婆后面躲。 再然后,好起来了,也能挣点钱给家里换电视,空调什么的了,她妈妈对她的脸色好了一点,但仍然不理解:“你玩这个,能配到多久?过两年你老了,你能干啥?” “声带是最晚衰老的器官,我能做很久。”彭姠之说。 “你能做很久,哪怕是演员,到了年纪都要去演人的妈,更别说你一个配音员,你们那个工作室,能保证你多久有饭吃?刚开始五险一金都没有,来一个项目结一个项目的钱,你退休有退休工资吗?你工龄够吗?” 后来她妈妈就懒得管她了,也会在晚上回去得太晚给她热饭,但通常没什么好脸色,碗往桌上一磕,披着睡衣又进去了。 “她根本不懂这些的,什么百合言情耽美她统统不懂,根本不知道我在搞什么。”彭姠之叹气。 过了会儿又抬眼,戳纪鸣橙的下巴:“干嘛?你又心疼我了,哈哈。” “你看我,爹不疼娘不爱的,你是不以后就打算长期收留我了。”彭姠之小声问她,亮晶晶的眼神在黑夜里像小狗狗。 “嗯。”纪鸣橙说。 “橙子,”彭姠之在她肩膀处蹭了蹭,“我是不是太冲动了,要不你管管我吧,如果我这个想法不对,你告诉我,你教我,我听你的。” “其实,”纪鸣橙慢悠悠看她一眼,“我也想要公开。” “啊?” “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有时也会想,同性在一起,能用什么仪式感来证明彼此拥有呢?”婚礼、教堂、誓言,这些对她们来说,某种意义上像构建自欺欺人的童话。 那么,是别人的正视和祝福吗?也不是。 后来她想,应该是自己,是打心底的自我认同,认为它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也没有什么理应避忌,不过是天底下再普通不过的一对而已。 有时她看着网上高调互动同性情侣,也会想,她们想得到的,也许并不是别人发表关于“甜”或者“好磕”的一句称赞,而是那种寻常到毫不惊讶的氛围。 她们在一起,哦,她们应该在一起,纪鸣橙和彭姠之,应该在一起。 “那,会对你有影响吗?”彭姠之问她。 “也许会。” “?” “可能,有一天彭姠之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会有人来私信我,纪鸣橙,彭姠之呢?”纪鸣橙抿抿嘴角,笑了。 “也可能,在我消失半个月后,有人去私信你,说请跟纪鸣橙说一声,该营业了。” 她的语气很轻柔,也很一本正经,彭姠之紧闭的心像是被剥开了,痒酥酥地绽放,绽放成一朵小花,她笑着抱着纪鸣橙说:“真的吗?我好喜欢这种。” “嗯,”纪鸣橙点头,“你直播的时候,还会有人问,你女朋友呢?” “彭姠之,你女朋友呢?”纪鸣橙低眼,望着她微微脸红地笑。 “在这呢,我女朋友抱着我呢。”彭姠之也笑。 “开心了?”纪鸣橙伸手碰碰她的鼻尖。 “开心死了。” “会不会在我跟别人搭情侣的时候,有人帮你酸,说纪鸣橙你管管。”彭姠之又问。 “那我要管吗?” “你就来回复一个表情,或者一个标点,显得高冷一点,但是表示你知道了。” “好。” “那会不会有人私信我说,你们一定要很幸福。” “会。” “你怎么知道?”彭姠之的话沉在夜色里。 “如果没有,我去私信,”纪鸣橙说,“我有小号。” 彭姠之“扑哧”地笑了,挠她的腰:“你几个小号?怎么还有小号?” “要多少有多少。” “果然,黑芝麻汤圆儿你。” 但是好甜,彭姠之心满意足地枕着她的胳膊,把眉间的褶皱放平,睡过去。 第74章 彭姠之的语音直播定在周日晚上九点,说聊聊最近的剧,听听物料什么的,但由于论坛的热度,这次直播比往常关注度高很多,才开了五分钟,人气就冲破2万,注:2万里包括机器人,活人倒没有那么多。 彭姠之左手一杯奶茶,右手一个保温杯,冰奶茶用来镇定,实际喝的是菊花茶。 坐到播音设备前,她开始跟听众朋友们唠闲嗑,纪鸣橙靠在床头看书,没出声。 心不在焉,彭姠之和弹幕都心不在焉,互相跟试探是否出轨的多年夫妻一样维持表面和平,有个ID叫“彭姠之宇宙最后一个直女”的听众一直发“哈哈哈哈”,看起来是在应和她,但一切尽在用户名中。 太难受了,彭姠之转头看一眼纪鸣橙,狗狗眼blingbling的,撇嘴,大白羊最讨厌憋在心里,她快要窒息了,但这咋开口呢?旱地拔葱地说:是的,我跟她有一段爱情? 是的,我跟她住一起了。 纪鸣橙唯爱彭姠之,彭姠之唯爱纪鸣橙。 该说不说,这么想还挺爽的。 纪鸣橙仙女一样笑笑,翻书没作声。 唠了半小时,彭姠之都有点困了,纪鸣橙看她坐立难安,叹一口气,把书放下起身,从卧室往客厅走,经过她身边,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很容易被收音设备捕捉,纪鸣橙在沙发旁弯腰躬身,倒了一杯水。 你小汁,彭姠之又一次想骂她腹黑。 弹幕有点延迟,一两分钟后才有人弱弱问:“彭彭不是一个人在家吗?” 刷屏的速度慢下来,突然又飞快地弹出一串哈哈哈,有维护她的粉丝想把这条刷上去。 而彭姠之润润嘴唇,靠近话筒,把那条捞了回来:“对,我在朋友家。” 大家都不是傻子,预感到她想要回应这件事,管理员出来说:“大家不要刷屏啦,注意直播间弹幕礼仪哦~” 开了这个口子,就开始有人问:“彭彭最近搬家了吗?” “嗯,因为……”她的心跳有点快,因为这时候纪鸣橙过来了,倒一杯水放在她手边。 她现在有三杯水了,但纪鸣橙的这杯不一样,不养生也不提供情绪价值,仅仅为了让她解渴。 彭姠之端起来,轻轻说:“我谈恋爱了。” 耳机里的耳朵热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跟粉丝谈论这个话题,像朋友一样,弹幕开始乱飞,有一串又一串的“啊啊啊啊啊啊”从眼前飘过,还有五花八门的礼物,牢牢贴着屏幕,甚至页面有点卡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所有的热闹都在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天地里,而她和纪鸣橙的小家如此安静,她又坐在床边看书了,自己回头望着她,她也只是看着书页笑了笑,没有看彭姠之,也没打算出声。 彭姠之突然就不想让她那么安静,她瞄瞄屏幕,又转回来,扯着心脏轻轻问:“纪鸣橙,你不说点什么吗?” 好奇怪,脸发烫,像极了带女朋友见娘家人,被起哄,然后很别扭地推给对方。 纪鸣橙有点惊讶,抬头:“我?” 她的声音像空谷幽兰一样干净而澄澈,自带柔弱感,因为离得稍微有点远,又更飘渺一些。 从耳机里传过来,像霎时让沸腾的水冷却,又霎时将躁动的秒针停止。 她笑了笑,气息一动,说:“不了吧,你们聊。” 声音很小,但很清晰,带着动人的隐笑。 直播间又沸腾了,开始“卧槽卧槽卧槽”,有人忍不住,说“好宠啊我的妈啊”,“是纪老师吗是纪老师吗是纪老师吗是纪老师吗”,“我从没听过她这种语气,mua的”。 还有人在原地打转“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疯了吧,彭姠之也不知道,明明只是和自己的女朋友说了两句话,但她觉得,好像世界都颠覆了。 是祝福的吧?会得到祝福吗?她在眼花缭乱的直播间小心翼翼地辨别大家的语气。 吃过了瓜,能不能说一两句,她们很般配,或者祝她们幸福之类的啊? 好像没有。 还有一个ID看着挺朴素的说:“这是什么意思?两个女的吗?” 也有姬佬粉喜不自胜,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彭姠之你弯了!” “彭姠之弯掉!弯掉!弯掉!” 文字像一簇簇烟花,此起彼伏地炸在眼前,还有人关心最重要的:“女儿你是1还是0,妈妈不想你做0 。” 彭姠之笑出声,小声跟纪鸣橙说:“哎,你过来。” 弹幕: “?” “哎???” “小猪宝你怎么叫你女朋友叫‘哎’啊?” “叫什么‘哎’,叫老婆。” 彭姠之受不了了,怎么公开这么快乐啊?好像也没有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她们看起来已经这么就快欣然祝福了,比之前的距离还更近一些,像朋友一样跟她开玩笑。 幸福死了,没有那么难嘛,之前还忐忑那么久。 看她脸通红,纪鸣橙也有点好奇,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认真地看弹幕。 看了一会儿,她脸也红了。 冷静了一会儿,弹幕有人问:“姠之跟纪老师怎么在一起的啊?” 彭姠之咬咬嘴唇,喝一口水:“就之前有一点误会,我做的那个广播剧,其实之前我知道纪老师刚好看过原文,在有次合作的时候,就说那出来之后纪老师也听一下,帮我提提意见。” “但我当时就客气客气,”她笑一下,“过后我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纪老师呢,”她看纪鸣橙一眼,“是个很认真的人,于是给我私信了很多剧评,但我不知道那是她的生活号,我以为是找事的,一冲动拉黑了她,她就把剩下两篇发布到微博上了。” 纪鸣橙望着她,掖了掖嘴角。 彭姠之回视她,理直气壮,干嘛,难道要说这个黑芝麻汤圆暗恋人家六年,设个套死活想追到我。 哎哟,这种情节不好公开吧。 她偷笑,又说:“纪老师也一直没有解释这件事,还是我后来去看牙碰到她,才知道这个乌龙,所以我们就,聊上了,嗯。” “所以,谁追的谁啊?”八卦小耳朵上线。 彭姠之笑了,换一个攻音:“还用问吗?” “天彭彭你出息啊,把纪老师都追到了!!!” 彭姠之嘿嘿笑着捧住脸,有点飘了。 纪鸣橙看着她,没有提醒她之前准备的台词是“我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想要跟你们分享,但我不想说太多这件事,所以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好吗?”,说好的委婉默认,现在被起哄两句,全都招了,一五一十,恨不得上头了跟人干两杯。 怎么会有彭姠之这么好笑的人呢?见家长伪音甜妹,跟粉丝出柜掐攻音。 纪鸣橙托腮望着她,还是觉得很可爱。 “那,你们没什么问题了吧?”彭姠之嗓音微哑,迟迟问。 这个欲语还休的语气,纪鸣橙一听就知道,她还想讲两句。 托着腮的手捂住嘴,纪鸣橙转脸笑。 “我想听纪老师说话。”直播间的粉丝胆子也大起来,直接提要求。 “什么纪老师,纪老师不喜欢说话!”彭姠之给她怼回去。 她话多都是对着我,懂不懂啊,她在心里腹诽。 直播间忽然又炸了,弹幕一连串地刷。 ?彭姠之伸手,把手机屏幕按住,慢慢往下拉,好些条“啊啊啊啊”之后终于有了信息量“苏老师来了!!!” 苏老师,什么苏老师,这里只有纪老师。彭姠之当然知道是苏唱,但心里还是甜津津地跟一句。 名为“苏唱”的ID什么也没说,送了个礼物。 弹幕上出现一排小字:给主播赠送 生日蛋糕x1。 屏幕出现“生日快乐”特效,长达三十秒,360度转圈,祝她生日快乐。 ? “苏唱你……”有病啊? “……为什么要给我送生日蛋糕呀。”克制住了,甜妹音客气询问。 挺好,还没有丧失理智,纪鸣橙看她一眼。 “漂亮。”苏唱说。 哦,好吧,你高兴就行,怎么说也是来共襄盛举是吧? “哈哈,真的很漂亮,谢谢唱。” 苏唱一来,气氛更热闹了,还有大着胆子的路人也跟着喊:“苏唱,弯掉!弯掉!弯掉!” 有两个“哈哈哈哈”过去,但潜伏在直播间的苏唱粉丝不是很高兴,回了句“干嘛呀”。 苏唱没有再出现,应该是送了个礼物就走了,直播间也不再提,叽叽喳喳聊别的。 啧,彭姠之看看这对比,突然庆幸自己和纪鸣橙人气都不算太高。 她给纪鸣橙送去一个“流量好难”的眼神,摇摇头。 这么一想,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了,趁着弹幕还沉浸在苏唱到来的热闹里,她把麦关掉,靠过去,轻轻地吻了吻纪鸣橙的嘴角。 在这场她本以为会兵荒马乱的盛大里,她和纪鸣橙既是风暴的中心,又是两个缩在角落的躲风人,趁铺天盖地的祝福还未散场,想用一个薄薄的亲吻来牢牢盖章。 纪鸣橙温软一笑,嘴唇回应地碰碰她的脸颊。 第75章 很激动,是那种一晚上都像荡在水里,余韵久久无法平息的激动。 堪比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爱,彭姠之真的很想跟纪鸣橙做,已经好几天了,但拉了拉纪鸣橙的睡衣衣角,还是决定先去八卦。 纪鸣橙有点无语,去书房继续写论文。 彭姠之本来想上网搜一圈,但她又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承受,于是给于舟打电话,听她总结归纳。 于舟真的很不想再在晚上出现,怕被人说闲话,但今天她确实守着吃瓜了,完整听完了彭姠之一整场直播。 然后脸部五官做了两小时瑜伽。 “怎么样?”彭姠之敷着面膜,两腿交叉半靠在床上,有一点得瑟。 “6。”于舟先给予肯定。 “想不到吧,我八百倍速,我彭姠之,竟然比你们两对都先公开,啊哈哈哈,你高低得服一个,八大芹菜。” “那我给你磕个头吧。”于舟笑了。 “哎哟,你现在脱敏了啊宝贝。”彭姠之揶揄她。 “今儿你唱出现,我帮你观察了一下,”彭姠之凝重地摇头,“赠你八个字,任重道远,血雨腥风。” “我嘛就不一样,我们在流量和实力之间做了很好的平衡,当然也是由于我俩天生一对癞蛤蟆见了都要说般配,所以这次公开这么顺利。” 于舟没说话,也没让她滚,有点反常,彭姠之喊麦:“喂,喂?” “要不我给你念一下现在论坛的标题吧。”于舟打开电脑,鼠标声点了几下。 彭姠之心里一紧,正襟危坐:“请讲。” 于舟清清嗓子:“有很多卧槽天啊妈呀之类的我就不说了啊,有说甜的,有说没想到的,还有实时播报你俩CP超话人数的,里面有你和纪老师的的PS图,我帮你存了一张,这张P得还挺有feel的。” “好朋友。”彭姠之赞她。 “下面几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俩八竿子打不着吗?我听说她俩在一起了比C站拉娘还夸张,无异于听说哆啦A梦痴恋变形金刚。” “?”彭姠之皱眉,“谁是哆啦A梦,谁是变形金刚?” 于舟笑翻了,这就是路过的赖蛤蟆都说般配的一对。 “评论咋说?” “你想听真话吗?” “废话。” “在讨论一个江大博士为什么会看上你。还有人找出你早期ft的录屏,说谆谆教诲的‘谆’都不会念。” “嘶……”彭姠之怒了,“不是,公开之前我不是小白菜吗?按理说她应该是拱菜那头猪啊,怎么一公开,风评都反转了?” 于舟阴阳怪气地叹气:“谁让有人在直播的时候充英雄,给她解释的时候把责都揽过来,说自己忘记了,而人家又是这么一个专业认真信守承诺的形象,再加上几个月一声不吭不多解释,配上她博士光环,这沉稳大佬人设不要太带感。” “再说了,你又说,你追的人家,那看起来就是你把人家一个根正苗红的老干部掰弯了嘛。” “啊,是吗……” “嗯,”于舟的鼠标继续往下滑,“还有说你人不咋样,明知是乌龙也不替她解释,追到了才说,很怀疑你是真的喜欢她吗,眼看着自己老婆被骂。” 彭姠之很心虚,她觉得网友骂到点子上了,她对于这个真相是层层剥开层层反转的,一开始以为自己亲了她,这事不好摊开说,去私信解释了一句是误会也没人信,后来网络风波渐渐平息,她沉溺于自己跟纪鸣橙的现实关系,更因为怕带来影响而产生了“避嫌”心理,也就更没有契机突然澄清旧事了。 小号纷争暂且不提,“恐你姬娃”这件事让纪鸣橙背了那么久锅,她自己也应该被骂骂了。 这个柜出得挺值的,她觉得,哪怕别人说她不好,说她配不上纪鸣橙,那至少小橙子是白白嫩嫩的好橙子了。 彭姠之想着想着,笑了。 于舟觉得很诡异,她不会是被刺激疯了吧。 “还有吗?”彭姠之问她。 “还有就是,”于舟苦笑,“有点缺德,让i彭出来走两步,这个嫂子你们还满意吗?” 她很无语,几年前就是这个样式的标题,几年后还是。干嘛总让人家粉丝出来走两步,彭姠之谈恋爱,刺激人粉丝干嘛。 内容更缺德:你骂我,我骂你,你们姐姐睡一起。 底下话赶话,有真情实感帮她骂过纪鸣橙的粉丝,因为被调侃而恼羞成怒,觉得一腔真心被错付,后面撕得很厉害,于舟有点担心,但这个时候,她没告诉彭姠之。 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是为了维护她,转脸人家甜甜蜜蜜了,而且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再被别人一笑,一激,看起来像个小丑。 也是因为当时于舟看见吵起来了,有人说,粉丝这么激动不如去直播间问问你姐心里有没有你,哦人家还在甜蜜直播呢,怎么了,不敢去听? 于舟怕真的去直播间闹起来,于是跟苏唱说,要不,你去刷个礼物吧。 小小地支持她们一下,也让这场直播能够繁花似锦地收尾。 于舟无声地叹气,把论坛关掉,她是很羡慕彭姠之和纪鸣橙有勇气地选择了这样一条坦荡且正大光明的道路,但同时这些烟花爆竹下的暗流涌动,像是没浮出水面的安全隐患,也让她暗自忧心。 “没有了,就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说,“你俩好好在一起,其实一时的舆论也不重要,今天很多很多人祝福你们的,我们也很祝福你。” “我,苏唱,挽挽,晁老师,哦,还有今天牌牌也给我发微信了,我们都很祝福你和纪老师。”于舟温柔地说。 彭姠之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她觉得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啊,眼窝这么浅,而且和纪鸣橙在一起之后,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于舟听出来了,突然说:“你还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吗?那时候我还挺怕你的,我很少跟这种烈焰红唇的大御姐打交道,你当时剧本围读,一个字都不多说,疯狂炫技。” “后来跟你吃饭,去酒吧,你都是特别吃得开的那种类型,我有点社恐,总觉得不会跟这样的女孩儿做朋友的。” 彭姠之受不了了,狠狠吸鼻子:“你说这个干嘛啊,我只是公开了,你干嘛突然追忆往昔啊。” 烦,让她眼泪狂飙。 “不是,不是,”于舟含着眼泪带笑说,”后来我和苏唱和好,挽挽又跟晁老师在一起,你还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你知道吗?那次我们去晁老师老家,我临时叫上你,你开了大夜还二话不说就来了,然后为了醒神,在路边吃冰棍。” “我当时就想,能不能有个人来照顾照顾你呢?” 能不能有个人,来照顾照顾彭姠之呢。 她很爱热闹,所以其实很怕孤独,她有自己的心事,但最过不去的坎儿从来不跟她们说。 她总是笑嘻嘻的样子,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是雷厉风行专业到不容置喙的样子,但她其实会为角色哭,有时候里面的配音演员配哭了,于舟看到彭姠之撑着桌子转头擦眼泪。 她很仗义,很细心,当年还不是很熟悉,她就做主给向挽免掉学费,从来没嫌弃她是个没有前途的“文盲”;于舟和苏唱复合,她牺牲自己好不容易赶来的假期,陪向挽散心;于舟自信心受挫意志消沉,是她拎着于舟的耳朵嘴巴都说干了把她骂醒;向挽独自度过的春节,看到彭姠之骑着摩托停在路边,说要带她去逛庙会的场景,被向挽记了很久很久。 她是很多人眼中的“大女人”,总是力所能及地照顾每一个,但绝口不提自己也需要被照顾这件事。 哪怕她说自己封心锁爱,酒后在KTV嚎啕大哭,别人也见怪不怪,觉得她抓马,甚至有一点好笑。 终于有一个人,认真地看着她每一滴眼泪落下的形态和轨迹,不因为她流过很多,就觉得它们不值钱。 “我就是,突然挺感慨的,”于舟擦着眼泪微笑,“我没想到,你遇到纪老师之后,是这样的,爱撒娇了,也不逞强了。” “我刚刚听你直播的语气,你叫她‘哎’的样子,说每一声‘纪老师’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得挺想哭的。” “挺好的。”于舟说。 她们都长大了,自己从直发变卷发,而曾经最大的彭姠之变小了,真好。 彭姠之哭得头晕,鼻子完全被堵住了:“我觉得你真挺烦的,你越来越妈了你知道吗?你跟苏唱怎么过的,她是不把你当老妈子呢?你们还有性生活吗?” 她情绪激动就胡言乱语,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 于舟破涕为笑,轻声怪她:“你说什么啊?” “你嚣张了是吧?得意了是吧?”于舟用纸巾擤鼻涕,“我跟你说,你真的找到个可好可好的人了,你俩以后千万好好的。” “知道了,”彭姠之很不适应于舟像个姐姐一样嘱咐她,还是想怼,“你别啰嗦了,你俩今晚去做10次好吧?我也去做10次,我们互相尊重。” “彭姠之!”于舟笑起来。又疯了是吧? “不跟你说了,挂了。”再聊下去她真的要破大防了。 “晚安,彭导。” “晚安,作者。”彭姠之这句话很轻,鼻音里带着笑。 第76章 没有做到十次,但彭姠之要了纪鸣橙三次,手口并用,让她从隐忍到难以承受,轻轻抖着膝盖,似一片软云,被微风团到怀里,稍稍用力挤出水来。 彭姠之听到了一片云的呻吟,尽管她知道云不会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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