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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身份来参赛,很想被彭导导一下。”圈圈有点不好意思地擦着脸,肩膀往彭姠之处伸了伸。 彭姠之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开玩笑,说:“哇,你这么有眼光的吗?” 而是若有所思地拿起话筒,对着忐忑的选手说:“我也跟你一样过。” 观众席隐隐骚动,连主持人也一怔。 彭姠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很长一段时间,过着很不健康的生活,所以几个月前,我耳朵出问题了。” “我听不到录音过程中的瑕疵。” 她坐在舞台和观众席的交界处,坐在冷凝的追光里,用最精致的妆容和最漂亮的嗓子,向所有人讲述她的弱点。 “直到现在也是。” “那时候我自怨自艾,一蹶不振,我不想再录音,甚至连配音的电视都不想看,我当时以为,我要退出这个圈子了,也许那些不支持我的声音说的是对的,这真的是一条不适合我的路。我知道你最怕什么,我知道我们最怕什么,怕每天睡觉之前不能控制地回忆之前的经历,然后拎出一些拐点来,跟自己说,如果当初不这样就好了。” 人最怕的,就是“义无反顾”四个字,有一天要写成“悔不当初”。 “你知道我怎么好的吗?”她笑了,笑得安然又动人,鲜活又宁静。 笑得不太该出现在彭姠之身上。 “因为那个人,可能很多人都知道。” “我女朋友,纪鸣橙。” 全场哗然,没想到她就这样在摄像机面前说出来了,几位导师侧目,连主持人也瞠目结舌,拿着手卡跟导演使眼色,看看要怎么样打圆场。 但彭姠之漫不经心地咬了咬后牙,像一个虚空的嚼口香糖的动作,在聚焦的目光中略带痞气地把嘴角一拎。 就要说,就要明目张胆地说,就要在现场直播里说,就要惊涛骇浪地说,就要天崩地裂地说。 说一句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纪鸣橙的话。 “我很爱她,她也是。” “她把自己置身于一无所有的境地,然后告诉我,她需要我振作,我想都没有想,立刻就振作了,”她目光盈盈地看着台上,背后的观众鸦雀无声,“我那时候想,做不成最好的导演,做一般的导演也行,做不成导演,做配音演员也行,总之我要好起来。” “我说这个,不是为了秀恩爱,当然,也有一点那个成分。” 观众都笑了,彭姠之挑眉,也耸耸肩膀,笑了。 “我想说的是,我可以因为爱一个人,不加思考地去做一件事,可我当时,不加思考地做配音这件事,也不过就是因为我爱这个行业。” “我也可以因为觉得我跟她一无所有了,毫无顾忌地去做一件事,可我最初,毫无顾忌地进入这个行业地时候,也一无所有。” 后来得到的多了,瞻前顾后了,开始计较得失了。 她好看的眼里激起氤氲,和台上的选手对视,选手抱着话筒咬着嘴唇,也泪眼莹然。 “有时候得到的多了,走的路长了,不一定是好事,它会让你茫然的,让你觉得,失去了一点,或者没有得到更多,就好像满盘皆输。但其实回头看看,我们未必比一开始的时候状况差,是不是?” “是。”圈圈狠狠点头。 “所以,如果真的热爱的话,就多看看已经走过的路,想想走了多远,而不是为什么还没有到,”彭姠之笑着说,“共勉。” “当然,多保养身体,有空的话,找一个很好的人,谈一场很好的恋爱,也特别好,真诚推荐。”她说。 听着台前台下的笑声,彭姠之关掉话筒,轻轻地眨了眨眼。 录制结束,彭姠之揉揉酸涩的肩膀,从通道走出去,满身还是扑鼻的香气,她心里很雀跃,现场直播欸,都被她震住了吧? 直播表白,没谁了吧,纪鸣橙要是看到,该感动得不行不行了吧。 她哼着小曲打开手机,除了日常的工作消息,竟然没被打爆? 这不科学。 她咬着手指靠在通道处站了会儿,正好跟组助理过来帮她拆麦克风,她试探性地问:“我刚说的那些,不在流程里,没有打乱直播的时间安排什么的吧?” “哦,”跟组助理一边拆一边说,“没有没有,我们导播很有经验的,看彭老师要说比较私人的话题了,立马就切广告了。” “本来直播就比现场延迟三分钟,所以彭老师放心,没有打乱流程的。” 靠……彭姠之傻了。 她的之之小人在心里拳打脚踢,然后挠墙,怎么回事啊…… 有没有天理啊。 她真的很想学一下小说,搞一票大的啊。 烦死了。 她颓然地走出去,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和工作人员告别,一抬头,却见楼梯那站着纪鸣橙。 她扶着楼梯扶手,垂眼看着下方停着的车辆。 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很淡定,像刚吃了饭出来遛弯的。 “你怎么来了?”彭姠之止不住想笑,又装模做样地忍住了,明知故问。 “刚好有事路过,院子里的车牌挺有意思的。”纪鸣橙说。 她这样等过彭姠之三次,一次在医院,她说下来找同事,一次接彭姠之下班,她说大厅里的画很好看,这一次她的谎话最拙劣,竟然是车牌。 越来越不走心了,越来越懒得装了。 彭姠之跑过去,挽住她:“牌牌呢?” “被我放车里了。” “给她闪缝了吗?” “闪缝干什么?” “卧槽你不知道啊?小孩儿放车里,车窗不开个缝,可能会被闷死。” “会吗?” “不会吗?” “她12岁了,而且,我车没锁。” “……失礼了。” 第100章 江城的春天出场费很贵,稍微露个脸就匆匆走了。到了初夏,彭姠之的耳鸣好多了,因为真知了来了,她再也不嫌吵了,甚至因为有了常年耳鸣的熏陶,看见纪鸣橙因为蝉鸣而蹙眉时,暗自“啧”一声,调侃她:真娇气啊。 开张几个月后,生意好起来了,不过也不算特别忙。纪鸣橙这天早早结束了工作,但呆在店里看书和对账,因为彭姠之今天有个夜戏,说完事之后来诊所接她,然后俩人一起回家。 九点二十,她接到彭姠之的电话:“哈喽,美女。” 轰鸣声席卷而来,彭姠之的声音像是闷在罐子里。 纪鸣橙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彭姠之在飙车。 “你在骑车?”纪鸣橙从座椅上站起来,有点讶异。 “对,我找大启借了个车。” 彭姠之看上的那款目前没有好货,所以她们决定再等一等。 “今儿下班碰见他了,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我看他车挺帅的,拿来开开。” “快到了吗?”纪鸣橙笑了笑。 “快了,过了渣打银行那个转角了,上临江路了,你准备准备,出来吧。”彭姠之似乎是遇硌到了一块板子,声音抖了一下。 纪鸣橙心里一紧,然后听彭姠之“嘶”一声:“手机没电了,不说了啊。” 嘟嘟两声,挂断。 纪鸣橙收拾好东西,关灯下楼,锁上门出去。 临江路的路灯很好看,拓在地面跟亭亭玉立的兰花一样,不过最好看的是路灯下的纪鸣橙,她的影子仙姿佚貌,连微微低头的曲线都似精雕细琢的黑白版画,静谧又柔美。 她两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左边的胳膊,稍稍伸展脊背,又仰头看了会儿扑火的飞蛾。 一只,两只,三只……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来,看一眼手机,应该有十五分钟了,彭姠之还没到。 慌乱像潮水,一浪一浪的,开始拍打她的肋骨,她走到街边张望了一下,没有任何机车的影子,凝神一听,也没有该有的动静。 按彭姠之的速度,从渣打银行过来,也就五分钟。 沿着街道往银行处走,手心开始冒出细汗,她难以抑制住脑子里冒出的可能性,刚刚她在给自己打电话,她分心了,她很久都没骑车了,又不是她熟悉的车…… 纪鸣橙紧了紧后牙,越走越快。 外滩的这一段不算很热闹,因为并不是黄金地段,纪鸣橙左右环顾地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再不死心地给彭姠之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心脏开始乱跳,像放了只老鼠进去,疯狂吞食她的理智。 背后有车辆的动静,她转头一看,一辆小型电动车疾驰而过。 脑门沁出薄汗,她喘着气停在渣打银行的招牌前面,仍然是空荡荡的,再往前,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倒在路边,她心里一缩,疯了似的跑过去。 “彭姠之!” 鼻尖瞬间就红了,她无助地四处找,狠狠一拧头,肩胛骨都咯吱作响,她敛着气息,声音在夜色里扭扭曲曲:“彭姠之……” 她怕得手背也在抖,还在强迫脑子迅速分析,车辆完好,现场也没有血迹,有事的概率很低。 但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行。 她又抿住慌张,开始埋头打电话,她现在该报警吗?还是该找救护车?一团乱麻。 “纪鸣橙。” 有个声音从堤坝下传来,纪鸣橙迅速看过去,彭姠之端着一杯牛奶,从下方慢条斯理地走上来,走到她面前站定,喝一口牛奶,又递给她:“给。” 纪鸣橙红着眼睛望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怎么……”她平静下来,才哑着嗓子开口。 “我去买了杯牛奶,从便利店出来,发现我衣服穿反了,就跑到下面去换。” 纪鸣橙摇头,委屈得很克制:“你故意的。” 她想吓她。 从看到彭姠之的第一眼就明白过来。 烟消云散,拨云赶雾。 彭姠之站在面前,张扬的长卷发被光晕化得很温柔。她眨眨眼睛,低声说:“我就想试试,我能套路你吗?” “一直都是你套路我,牌牌都说,我智商比你低很多,我就想,小坏蛋,高低得还你一次,然后咱俩就扯平了。”没给纪鸣橙回话的时间,彭姠之又拉她的手,握住无名指稍稍拎起来,温声哄她。 “你……”指腹酥酥麻麻的,像在擦拭残留的后怕。 彭姠之抬眼,目光被牵得亮亮的:“因为,扯平之后,我想给你一样东西。” 有了预感,纪鸣橙的心尖又仿佛被幼鱼浅啄几下:“什么?” 彭姠之把一枚戒指放她手里。 “今天是2026年6月6号,我觉得这个日子特别6,明年这个时候,要是咱俩还在一起,就去领证吧。” 好平淡的语气,不伦不类的,不像个求婚,竟然还有缓冲期。 纪鸣橙呼吸起伏,望着那枚戒指,沉默了一会儿,问:“可以讲价吗?” 彭姠之“扑哧”一下乐出声来,看吧,她的另一半,回答也这么不像样。 “这怎么讲?”又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砍?拼多多啊砍价上瘾了。 真奇妙啊,自己逐渐习惯放慢步伐,而纪鸣橙偶尔想要按下加速键。 想了想,彭姠之说:“最多让你几个小时,明年过了0点,咱俩就去。” 纪鸣橙眼神降落,矜持地抿着嘴角:“好。” “想笑就笑,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习我的优点呢?像我这样,多外放,多潇洒。”彭姠之笑着戳戳她的脸。 “学不会。” “怎么就学不会。” “你笑得像蛤蟆。” “你才像蛤蟆!” 纪鸣橙没再搭话,把机车扶起来,俩人靠在车旁,彭姠之又把牛奶递给她:“喝一点,热的。” “不想喝。” “有营养的,就喝一点,好不好?”话一出口,彭姠之脑子里“叮”的一下,这个语气,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自己当时还嗤之以鼻来着。 “不喝,我还在生气。” “哎哟,你气性怎么那么大?”彭姠之弯腰看她。 “你拿你自己吓我。”纪鸣橙淡淡看她一眼。 “以后不了,我发一百个誓。”彭姠之伏低作小,把牛奶搁到她手心。 耐心地看她喝完,彭姠之接过去扔掉,然后骑上车,一条腿支着,等待纪鸣橙跨坐上来。 “再说了,我又不会有事。” 从后视镜里看着纪鸣橙调整头盔,彭姠之将手架到摩托车把手上,微微俯身,整装待发。 “你就是关心则乱。” 她温软一笑,发动车辆,载着她的小神仙女朋友回家去。 “你想想,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那种美满结尾还突然来个意外的狗血剧情呢?” “咱俩好日子在后面呢。” 对吧? 行驶中的彭姠之对着镜头,单眨右眼,wink一下。 (全文完) 第101章 去年烟火 · 1(剧中剧番外) 2026年底,彭姠之通过综艺小火一阵后,又迎来事业的第二春,但她仍然不是很得劲,因为谈恋爱后,还没有跟纪鸣橙合作过一次CP档。 在诊所进入轨道后,纪鸣橙也渐渐有了一点闲暇时间,彭姠之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求八大钦差于舟,给她们俩量身定做了一个剧本。 于舟没有什么直接编写剧本的经验,为了故事的流畅度,她以俩人为原型写了一篇同人小说。 八大芹菜第一篇同人文自此诞生,名叫《去年烟火》。 彭姠之在大雪天裹在毛毯里,抱着纪鸣橙,翻开这个故事的第一页。 …… 2012年,夏。 勤镇的七月是口水兽,非要把所有人都舔得湿漉漉的才甘心,阳光在街道两旁扭曲着,把树叶晒得死去活来。镇上只有这么一条主干道,也只有这么一个高档小区,两边的发廊店开得格外多,揽客的旋转灯也格外卖力。 对面开了一家超市,楼上楼下二十几排货架的那种,阿芸杂货铺就显得分外凄凉。 老板娘彭芸习惯坐在门口,抓一把敞口塑料袋里的炒瓜子,咯吱咯吱地嗑。 这大白天的,对面咋还开那么多灯呢?不要钱的? 她的杂货铺冬天6点开灯,夏天7点开灯,提前十分钟都是要她的命。 山寨手机凄厉地叫起来,青天白日扯着嗓子就开唱,彭芸懒洋洋地靠过去,没沾过口水的无名指按下免提:“喂!张哥!” “芸姐,送两件啤酒上来哈。”张哥喊她。 “晓得了。”彭芸挂断电话,掏出桌上的记账本划拉两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对着外面喊:“摩的,两件啤酒,二小路张大强家,五块,干不干?” 没人应。 彭芸转头,刚刚还在路边揽客的摩托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了,门口一个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她。 她骑在三轮上,因为是上坡,还很吃力地站起来蹬,三轮后方是一个流动摊位,红底白字招牌写着“烤串”两个大字,炭火还在烧,上面有两串快烤焦了的土豆,看起来是从别的摊位里挪过来的。 “五块啊?”她问。 她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大学生的样子,头发绑在脑后,戴着一对很有书卷气的眼镜,修身的格子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卖烧烤的。 声音好听得很,跟电影里的似的。 彭芸说:“我喊摩的,你?” “我也可以送货,”小姑娘说,“是不是五块?” “啊,是。”彭芸愣愣地呸一口瓜子,再呸一下,嘴边还有一个瓜子壳,她伸手挠下去,又问:“张大强家你知道么?” “知道。” 小姑娘从三轮车上下来,停在路边,弯腰熟练地把摊位卸下,只剩个运货的拉箱。她走到小卖部门口,问彭芸:“是这两箱么?” “是,要帮忙不?”彭芸拿着杂志扇风。 “不用。”小姑娘把啤酒往膝盖上一掂,一咬牙就抬上了三轮。 “可以啊,妹子。”彭芸装模做样地也用杂志给她扇了扇风。 小姑娘又搬了一箱,然后站在三轮边擦汗:“先给钱。” “妹子,”彭芸悠着脖子说,“你拿了我的酒,又拿了我的钱,要是你跑了,我找谁去呀。” 她说着,朝微微喘气的小姑娘努努嘴,示意她把衬衣扣子扣上。 刚刚搬运的动作太大,胸前崩开两颗,能看到她里面乳白色的胸罩,棉的,没有海绵,啧。 彭芸有个癖好,喜欢买好看的胸罩,她的胸长得好看,每次洗澡脱衣服的时候都要挺胸欣赏一番,这小姑娘的胸罩嘛,她看一眼就知道,摊子上买的,十块钱三件,和内裤可以打包买。 小姑娘埋头把衣服扣起来,脖子上还是汗涔涔的,她又用手背抹一把脖子,说:“我叫纪晴晴,电话是12825273466,你记一下。” “12……”彭芸拿出记账本,“12……” “128。”纪晴晴凑过来,彭芸闻到了她汗里带的肥皂香。 “2527,3466。”她反手把头发又扎一遍,一面圈一面说。 “好嘛,五块。”彭芸把圆珠笔一扔,从盒子里掏出五块钱给她。 纪晴晴接过去仔细看:“这个补过的,换一张。” “哎呀,烦。”彭芸埋下头,在盒子里又薅了薅,换一张崭新的,手在上面一弹,“可以了嘛?” “谢谢姐。”纪晴晴收在兜里,往外走,蹬上三轮车,叮铃铃地骑走了。 小姑娘还是乖,那些打摩的才不会说谢谢姐,搬货的时候还总阴一句阳一句的,说哪家哪家都涨价了,现在五块是不可能送两条街的。 “屁话多,我看你两个手是嘴动的。”彭芸总是叉腰怼他们。 她扇着杂志,又坐下来,抬眼一看,晚霞又来了。 她探探身子,看看街口纪晴晴的背影,骑得歪歪扭扭的,一吃力就站起来蹬,也不晓得会不会把她的啤酒给碎了。 要真砸了,非得让她赔不可,彭芸翘起二郎腿。 半小时后,纪晴晴才回来,一身酒气,混着一身汗,彭芸两眼一瞄,站起来:“咋这么久啊?没找着路?酒碎了?” 纪晴晴把车停路边,心力交瘁:“张哥在办酒。” “是办酒嘛,才送啤酒的呀。” “张哥让我帮忙开酒。” “可以开,以前我送上门也帮忙开,不收钱。” “我不会。” “哈?”彭芸打量她,开酒都不会,“那你咋开的?” “我用牙咬。” “噗,”彭芸乐不可支,“张哥没说你?” “我悄悄咬。” “那你牙还好伐?” 纪晴晴伸出食指,往自己腮帮子处戳一戳:“还可以。” “如果牙松了,能不能加两块钱?”她抬眼,看看彭芸。 她的睫毛很浓密,又松又软,跟狮子狗似的,唇红齿白,嘴上还隐隐带着酒气,说完,又咬了咬下唇。 “傻妹子,”彭芸拿杂志拍她,“两块钱能换个牙?” 纪晴晴没说什么,她没看过牙,不知道要多少钱,但她这一趟送货也才五块,如果要高了,显得挺敲竹杠的。 她抹一把汗,去看她的烧烤摊儿。 土豆放在旁边温着,但也有点糊了,底下的炭冒着火气,她看一眼天色,住这个小区的中学生大概该放学了,她得先把难熟的鸡翅烤上,学生放学后可以拿上现成的,到旁边的巷子里一撸,擦擦嘴再回家。 “妹子,”彭芸搬着板凳看她烤串,“好香哟。” “姐要不要?我的油都是新鲜的。”炭火把纪晴晴的脸烘得烫烫的。 “想吃是想吃,但是来不及。” “怎么?” “五点五十有城管,”彭芸回头瞄一眼钟,“现在五点四十九。” “城管来了!!!”不远处传来骚动,小摊贩纷纷往另一头狂奔。 纪晴晴一愣,随即翻身上车,跟随大流哐哐当当地骑走。 跑得挺快的,还有力气嘛,彭芸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第102章 去年烟火 · 2 “我说,你这人设是蹬三轮车的啊?芹菜怎么想的?你怎么可能蹬得动三轮车?”彭姠之皱着眉头,这纪小橙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蹬三轮送两箱啤酒,别搞笑了。 “她为啥会觉得你能厉害到送货呢?”彭姠之好奇地打量纪鸣橙,“你在她心里,不会是个金刚芭比吧?白大褂底下全是肌肉那种。” 纪鸣橙慢条斯理地添柴:“你在她眼里,瓜子壳都吐不干净。” “我好想跟她干架啊。” 彭姠之有点躁动,继续说:“而且她还内涵你。” “她一直跟我吐槽你的诊所贵,现在特意写换牙两块钱一颗。” “两块钱不可能换牙。”纪鸣橙说。 “是呗,没常识。”彭姠之撇嘴。 “嗯。” 彭姠之打趣完,很快乐,拎起笔在“两块钱”那画了个圈,找个舒服的姿势,跟纪鸣橙一起继续看。 …… 那天快关门,纪晴晴才蹬着三轮车回来,彭芸一面踩卷帘门,一面打哈欠:“妹子,别生火啦,没人啦,这个点儿鬼都没一个。” 她对这里的人流量非常熟悉,因此才能够做到掐点下班。 “这块儿,城管来得特勤,要不你说这小区外面,还能干净得让你蹬个三轮过来占摊呢?”彭芸甩着小钱包,劝她,“你看跟你一起逃窜的,都是隔壁巷子里的,那块儿人也不多赚不到几个钱,你们刚刚一起跑,应该交流过感情了哈,你瞅瞅那几爷子,面黄肌瘦的。” “你要想摆摊,还得在二小门口。”彭芸说。 “二小门口,一天能赚多少钱?”纪晴晴问。 “我咋知道,你烤串的还是我烤串的?”彭芸乐了,“你别告我,你第一天出来摆摊儿啊,看你手生的。” “我外公的,”纪晴晴说,“我外公干不了了,我接着干,不过我烤串很好吃,我从小就跟着我外公烤。” “那你给我来一个,烤翅中,再加一串苕皮,看你这一天追来赶去挺不容易的。”彭芸站到她旁边。 “这火不行,明天吧姐,明天我早点来给你烤。”纪晴晴说。 “哎,乖,”彭芸转身要走,“你也赶紧回去吧,小姑娘家家的。” “嗯。”纪晴晴收拾了一下,蹬上三轮又走了。 彭芸踏着高跟鞋继续甩小钱包,又回头看一眼小姑娘,还是骑得歪歪扭扭的,好像稍不留神就要被拽下来了。 第二天纪晴晴果然来得很早,彭芸如约买了两串,见她熟练地在上面刷油,撒料,喷香扑鼻,引得人馋虫大动,再一尝那鸡翅,外酥里嫩,味道很透,但一点都没有劣质油盐的重味,刚刚好。 “姐,还可以吗?”纪晴晴举着刷子,问。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 纪晴晴刷着土豆,笑了。 她笑起来竟然有两个小梨涡,很纯良,很可爱。 彭芸突然就好奇了,叼着鸡翅问她:“你几岁?” “22。” “大学毕业了?” “大专毕业。” “怎么不找个工作呢?” “喜欢烤串,”纪晴晴说,“以后想开个烧烤店。” 倒是很少见现在的小年轻喜欢摆摊的,彭芸觉得挺有意思,从柜台上掏出几张零钱付给她,纪晴晴收了,又说:“谢谢姐。” “一看你就生意不好,”彭芸说,“讲礼貌的生意都不好。我见过生意最好的串串李,脾气贼爆,谁敢说他的串不好吃,他骂人三条街。” 纪晴晴没有理会她的歪理,又给油碗里添上一点油:“姐你多大了?” “我32了。” “自己一个人呀?” “离了,”彭芸说,“前年离的。” “为什么?”纪晴晴看她。 “狗男人乱搞,”彭芸咬牙切齿,“别人找小三儿,他找大三儿,我捉奸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小姑娘,掀开被子,马上叫了声姐。” “看上去四十好几是有了。”彭芸自我肯定地点头。 “噗,”纪晴晴觉得很有意思,“你捉奸还叫姐呀?” “是呀,我捉奸也很有礼貌,所以我捉奸也白捉了。” “为什么?” “脸皮厚,被捉了还要跟我打官司,想让我净身出户,我还专门跑到市里去打官司,那男的说跟我感情没破裂,我笑了,说他都跟人光着身子躺床上了,要我俩没破裂,那她是来加入我杂货铺的呗?” “拉拉扯扯了大半年,终于离了,也没赔我钱,我结婚前一个小卖部,结婚后还是一个小卖部。” 彭芸笑了,凤眼眯眯的,看着挺媚的。 “不过现在流行网购,生意比前几年还差。”也就卖点烟卖点酒,小孩儿跑下来扒拉着糖柜子说家里没酱油了,或者是小姑娘湿着头说姐来瓶洗发露。 “姐,”时间还早,没什么人,纪晴晴搬着板凳坐下,好奇地看一眼彭芸,“你烫这个头,要多少钱?” 彭芸的头发是方便面型的长卷发,纪晴晴的妈妈也烫过,但硬硬的看起来有点土,而放在彭芸身上不土,很风情,很自然。 彭芸听出来了,小姑娘夸她呢,她眯眼一笑,挑眉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十呀?” “呸,二十你能剪个头不?两百。” “哦,”纪晴晴点头,“以前我剪头,就五块钱。” “以前?” “很久没剪了,想养着卖头发,以前卖过,卖了八十,都烫不了一个头。” 哎哟,彭芸怜爱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穷成这样。 “你家干嘛的?”她扇着蒲扇问。 “我爸去世得早,我妈再婚了,我跟我外公外婆过,”她好像知道彭芸想问什么,低头串土豆,“不穷,也供我上学,只是老人比较节俭。” 说话间有人进来买烟,运动装,长长的袖子捂着鼻子:“红塔山。” 彭芸瞥一眼:“给你爸买还是自己抽?” “我爸。”稚嫩的男声,支支吾吾的。 “放屁,”彭芸笑他,“我给你爸打电话。” 少年把衣袖放下,嘟囔一句“生意都不做”,又跑了。 彭芸趴在柜台上乐,一回头,城管又来了,纪晴晴蹬着三轮又手忙脚乱地逃窜。 她和纪晴晴就这样认识了。 这姑娘轴,不肯换地儿,天天来她这报到,还真给她等到学生了。 有时生意好,找彭芸帮她错钱,有时顾不上来,彭芸还举着小盒子帮她收钱找钱,纪晴晴好像把她说“太有礼貌挣不了钱”的歪理听进去了,也不说谢谢了,就在闲下来时,举着一串鸡翅,或者苕皮,递给彭芸。 只要彭芸说好吃,她就挺开心的。 彭芸啃着鸡翅,看她被城管追来撵去,三轮车哐当哐当的,有时油桶掉下来,轱辘轱辘滚,彭芸帮她收着。 没生意时,她俩就坐在店前,彭芸听纪晴晴跟她说大学里的见闻,她没上过大学,高中就毕业就不读了,让纪晴晴给她看学校里的照片。 “高级。”彭芸嚼着苕皮说。 认识了快一个月,彭芸才知道,小姑娘的志向不是烧烤,她姨婆托人给她在市里的酒厂找工作,人家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明年二月才有戏,让搁家里等着。 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纪晴晴就出来摆摊了。 “骗我。”彭芸对她翻白眼,小姑娘家家的,一开始还说谎。 “我姨婆说,不要跟人说找酒厂的关系,怕被举报。”纪晴晴解释。 彭芸眯着眼睛笑:“那你现在咋跟我说了?” 纪晴晴擦擦脸,没说话。 那天晚上城管七点才来,纪晴晴的火烧得正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彭芸有点担心地看着驮着炭走了,又把签子桶给她收起来,放到店门口。 八点没回来,九点没回来,彭芸“啧”了好几声也没舍得关门,亮了好久的电灯有点不堪重负,一会儿黄一会儿白的,彭芸坐在柜台后面,想给她打个电话。 要不还是算了,花了电费,还要花电话费,感觉有点亏。 十点,纪晴晴回来了,推着三轮车,一瘸一拐的。 彭芸“蹭”地一下起身,撵上去:“咋了?” 牛仔裤都破了,血渍混着泥。 “摔了。”纪晴晴说。 “哎哟我去,”彭芸低头看,这摔得不轻啊,“我就说,你这三轮骑得摇摇晃晃的,迟早得摔。” 纪晴晴闪着眼睛看她,亮亮的:“但车我扶着,上面的东西都没掉。” “你还挺得意。”彭芸笑她。 “我前面烤面筋的连人带车摔了,我被吓了一跳,才摔的。” “是呗,他全责,”彭芸蹲下,看她的伤口,“你这咋回家啊,车也骑不了了。” “上我家,给你弄一下,”她站起来,“我家就前面路口,走不了几步。” “谢谢姐。”纪晴晴露出小梨涡。 第103章 去年烟火 · 3 “嘶……我晴晴怎么摔了。”彭姠之叫出声。 我晴晴?纪鸣橙看她一眼。 彭姠之扇扇睫毛:“咋了?” 纪鸣橙垂下眼帘,毫无波澜:“你看起来,跟她挺熟的。” 哎哟,小芝麻汤圆蘸醋了,也太好笑了,纸片人的醋都吃。 “我这不是代入你了吗?”彭姠之赶紧说,“哪怕是同人,没真摔,我都怪心疼的。” “你平时上班下楼什么的,可得小心点儿,不然要是脚崴了,我得多难受啊。”她狗狗眼,眨巴眨巴眼睛。 做作。纪鸣橙平静地看着她,但眼帘开合的动作缓了下来,柔了下来。 切,小样儿,谁不知道她暗暗腹诽自己啊,但纪鸣橙就是这样,彭姠之只要夸她,爱她,疼她,哪怕是口嗨,她也开心,鸟悄儿地开心。 “她们要回家了。”纪鸣橙说。 “咋的呢?” “有点快。” “不吧,我觉得她写得挺好的,咱俩刚遇上那阵,我就老想把你拐回家。”进度快是八大芹菜的优点,彭姠之必须得承认。 “是吗?”纪鸣橙悠悠反问,老想拐回家? 嘿嘿。彭姠之但笑不语。 “哎呀,继续看,我觉得,啧,能有发展。”她笑眯眯地说。 …… 彭芸的房子在高档小区旁边的老式单元楼,还是她结婚之前自己买的,没电梯,就四层,楼下是门面,二层往上爬有一个小露台,顶楼的平台晾了一排排衣服,有老年人爱去上面种菜和喂鸡。 彭芸就住在四楼,她领着纪晴晴爬上去,楼道很黑,声控灯也不亮了,她熟练地掏出钥匙,都不需要灯照,径直就送入钥匙孔,手一拧,门开了。 里面有老式家具的味道,闻起来算不得很好的木料,还有一点残存的饭香。 彭芸开灯,简单的一室一厅,一眼就能看到格局,餐厅和客厅没有分开,上面用罩子盖着剩菜和剩饭,玄关的鞋堆了好几双,乱七八糟的,不过拖鞋就只一双。 她打开鞋柜,给纪晴晴找了一双男式的凉拖,衬得她的脚尤其小,走起来吧嗒吧嗒的。 彭芸把小包往沙发上一扔,跟纪晴晴说:“坐。” 然后就走到卧室,在床头柜里翻,碘酒和棉签都还剩一点,她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掏出一条短裤,走出去递给纪晴晴:“你先把牛仔裤换了吧,牛仔裤太紧,膝盖那块卷不起来。” “我没洗澡,烤了一天串,”纪晴晴很犹豫,想了想,又说,“我可不可以把裤子脱下来,不穿你的了,会弄脏。” “啊?”眼看着她就想动作,彭芸有点愣。 小姑娘真挺不见外的。 “那个……”彭芸看着她的动作,白色的内裤都露出来了。 “没事的姐,”纪晴晴笑了,“都是女的,我不怕羞,我上学的时候,室友夏天还光.着。” 说是不怕羞,但彭芸到底不一样,纪晴晴的室友没有彭芸那么有风情,仅仅是拿着碘酒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站,连她的影子都像是老电影里摄过的魂。又像底片,黑白的,在阴暗的地下室冲洗的,见不得光的,私密的。 不知道会冲洗出什么,也许是欲望,也许是轻蔑。 纪晴晴的手停住,突然就脸红了,面对二十来岁的青春少艾和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怎么能一样呢?前者是不分你我的平视,后者是俯瞰。 好比说,内裤对于纪晴晴的室友来说,只是内裤,而对于彭芸来说,它很容易联想到性。 年龄和经历垒成台阶,让三十多岁的姐姐俯视芳华的时候,嘴角微微回勾的那一下,眼神略略错愕的一下,显得有点意味深长。 彭芸笑了一下,把短裤递给纪晴晴:“还是去换吧,这是棉裤,脏了洗起来也不麻烦,你要过意不去,给我洗也行。” 纪晴晴红着脸说好,拿起短裤一瘸一拐地进了卧室。 彭芸坐在沙发上,刚刚被纪晴晴坐过,热热的,还有一点她身上的肥皂味儿,卧室没掩门,能看见纪晴晴换衣服的影子,把她的一双腿拉得特别长,纤细,笔直,脱下牛仔裤的时候,像刚刚修炼成人的什么精怪,在蜕皮。 她能看见纪晴晴的膝盖稍稍打弯,抬起一条腿穿裤子时,另一条腿摇摇晃晃,站不太稳,挪了一小下,白得跟水豆腐似的脚踝就露出来了。 真年轻啊,彭芸想。 真好看啊。 奶白色的宽大的短裤,刚刚到纪晴晴的膝盖上方,她走出来,彭芸拍拍沙发,看她坐下,俯身从桌上拿了一包湿纸巾,拆开示意纪晴晴清理伤口,这湿纸巾她家里有很多,因为进货进多了,没什么人买,眼看快过期了,还剩一箱堆在她家。 纪晴晴低头处理,彭芸也跟着看,真细腻的皮肤,没毛孔似的,也没有汗毛,小腿的线条特精致,跟腱很长,踮起脚来特漂亮,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蹬三轮锻炼着有关系。 清理完,彭芸又把碘酒和棉签递给她,自己仍旧在一旁看。 但她发现纪晴晴的手顿了顿,然后一咬唇,脸又红了。 可能是刚才的事,让纪晴晴败下阵来,她现在很容易脸红。 “晴晴。”彭芸忽然这样叫她。 “芸姐。”纪晴晴侧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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