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来。 “你急着回去吗?跟姐说会儿话呗。”彭芸望着她的膝盖,说。 她就是突然觉得挺孤独的,桌上的菜怎么都吃不完,一个人特不好做菜,电视也老久没开了,平时她回到家,洗完澡就玩儿手机,有时给几个以前的姐妹打电话,也说不了几句,说要带孩子,就匆匆挂了。 刚刚纪晴晴在她卧室里,她听着悉悉索索的动静,觉得家里有个活人的感觉,挺好的。 纪晴晴有点犹豫:“晚了就不好回去了,我不能骑车,得推着三轮走,我家是老区的自建房,偏,回去估计要半个多小时。” 现在快十一点了。 “那你在姐这住,咱俩说会话,”彭芸说,“你这样回去多折腾,你在我家歇着,明天还能早点开工。” 纪晴晴想了想,看一眼卧室:“能睡下吗?” “能。”彭芸眯眼笑着说。 “我结婚以前,有几个小姐妹就老来住,有回打完麻将,我们四个人一张床,一点儿没觉得挤。” “行,我给外公打个电话,九点打了一次,还说晚点回去呢。”纪晴晴掏出手机,跟她外公交待。 阿芸小卖部镇上很多人都知道,纪晴晴的外公也听说过,问了两句情况,又听彭芸答应两句,就让她住下了。 彭芸于是又给纪晴晴找了睡衣,让她去洗澡,还特意嘱咐她用花洒的时候注意点,右腿伤口别沾水,然后自己把剩菜剩饭放进冰箱,本来是打算回家吃点夜饭的,但折腾得有点晚,她得保持身材。 纪晴晴挺乖的,洗澡也很规矩,洗完后把洗发水沐浴露都盖得好好的,放在角落里,彭芸不爱盖盖子,总是敞着口,还自我安慰说这样洗澡的时候水能蹦进去,把洗发露沐浴露兑稀一点儿,能用得久一点。 彭芸擦着头出来,见纪晴晴已经把换下来的短裤洗了,拧干拿在手里,问彭芸晾衣架在哪。 彭芸指了指阳台,然后看着她把短裤捋平挂上。小姑娘干活很利落,晾上后又踮脚捋了捋裤腿,纤细白嫩的腰露出来一小截。 彭芸突然就发现了什么不对。 “你洗完澡,还穿着内衣啊?”抬手时背上的印子很清晰。 “嗯。” “你都穿着睡?” “不是,刚洗完,顺手就穿上了,一会儿脱。” “现在脱了吧,你不勒得慌啊?” 纪晴晴一想也是,于是伸手到后背,解开扣子,内衣松了,她把两根带子从衣袖里扯出来,胳膊抽出,然后从下摆把内衣摘出来,拿在手里。 这么偷懒的脱衣方法让彭芸乐了,又看一眼她的内衣:“你都多大了还穿这种小背心?” 纪晴晴也看看,眼镜样式,不算小背心吧? “你不塑形啊?你这固定的钢圈也没有,提升的垫垫也没有,你就把奶包着?”彭芸对这个最讲究,看不下去。 纪晴晴一下脸就红了,小声说:“能兜住不就行了吗?” “你看你,都有点外扩了。”她隔着睡衣,仔细看着纪晴晴的形状,小小的突起有点互不待见,跟要各奔东西似的。 “是吗?”纪晴晴低头看自己一眼,慌了。 想要拎着领口再仔细看看,又不好意思。 彭芸乐了:“你臊什么呀,谁没有似的,你过来,你过来。” 她让纪晴晴跟她进去,到卧室里,没开灯,但她拉开衣柜,背对着纪晴晴,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睡衣脱了,姣好的光滑的背部随着动作微微扭动,在呼吸似的,有生命力似的。 纪晴晴一下就看呆了。 彭芸翻出一件自己最喜欢的黑色蕾.丝款的,弯下腰,柔软垂下去,她完整地搂住,反手扣上扣子,再伸手鼓捣了一下,直起身子看看,满意了,转过身,让纪晴晴看:“你看,不一样吧?” 终于不是她自己欣赏了,她看着纪晴晴好奇又惊艳的神色,觉得很能满足虚荣心。 纪晴晴坐在床边望着她,没开灯看得朦朦胧胧的,但她的皮肤好像在给自己点灯,突起的丰润是高光,一半沉在黑色的阴影里,却显得露出的部分更加呼之欲出。 一条深深的沟壑是楚河汉界,两旁的山峦想要倾轧对方的地界,互不相让,势均力敌。 还有她的小腹,瘦长的曲线像窝着的两条小蛇,往山峦去,要爬行着去。 纪晴晴心跳如雷,她看过很多次室友的身体,但她们青涩、稚嫩,连晕染处也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没有一个是这样一副,饱含欲.念的,大好河山。 向往,又不向往。不向往,又向往。 她紧张地说:“芸姐,这样的,我也能穿吗?” 彭芸扑哧一声笑了,把头发拨到一边:“怎么不能?是女的就能,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我给你找一个,你穿着试试。” 纪晴晴拿着她递过来的橙色的一件,也背过身去,直着身子穿好,转过来,自己看一眼。 不一样,很不一样。 彭芸叹气:“你妈没教过你怎么穿啊?” 纪晴晴摇头。 彭芸俯下身子,示意她看,然后伸手,嵌入肌肤和布料之间,稍稍用力,将浑圆一拨,像是收服似的,把反叛的,不听话的,全部归拢。 纪晴晴看得面红耳赤。 “会了吧,你试试?” 纪晴晴看着她,也伸手,在自己的山丘上掠过,路过顶峰时,她的耳后缩了一下,望着彭芸的眼神也荡了一下。 彭芸心知肚明,知道她摸到哪儿了,眼一弯,笑了。 纪晴晴咬唇,垂手,望着她,脸像是被烤了。 彭芸对上她的眼神,很突然地,脑子里劈里啪啦了一下,她感受到了欲.望。 像烟火一样。 第104章 去年烟火 · 4 “……” 彭姠之沉默了,抬起食指,轻轻地咬了一下。 纪鸣橙也沉默了,手心儿掩着嘴唇,清清嗓子。 “啥啊……”彭姠之舔舔下唇,看一眼纪鸣橙,又虚空嚼两下,舌尖在牙根处一绕,“写的啥啊……” 纪鸣橙清浅地呼吸,抬手把碎发一捋,勾到耳后去。 “不过。”彭姠之的脚尖绷起来,脚腕磨蹭两下,然后缓慢地转着右脚脚腕,提到纪鸣橙小腿上,钻进她睡裤的裤管里。 “还挺有氛围的。”她咬唇,扇着蝶翅一样的睫毛,哑声问纪鸣橙:“你会穿内衣吗?” “你说呢?”纪鸣橙耳廓红了,灵犀的双目沉静地看她。 “我看看。”彭姠之伸手,两个指头夹住纪鸣橙的衣领,拎起来。 纪鸣橙握住她的手。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不看了。” 声音软得很,但神色很镇静,抬手把kindle规规矩矩地放到床头。 彭姠之眨着凤眼笑。 纪鸣橙吻过来的时候,彭姠之在心里给于舟发了一个数字:6。 Kindle没有锁,可惜没有人阅读了,它在错落的呻吟中准备好下一页,它知道,有两个女人,想要先阅读彼此,再来光顾它。 …… 两个被穿过又脱下的内衣放在床尾,寂静的黑夜里,只剩空调运作的声音。空调有点老了,外机嗡嗡嗡的,好像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要安享天年,凉席是麻将席,躺久了就把身子印得一道一道的,翻身都疼。 彭芸侧躺着,问纪晴晴:“热不热?” “有点。”纪晴晴也侧过来,跟床铺的接触面积小一点,好像也要凉快点。 “这空调是该换了,我咋觉得越开越热呢?”彭芸把床头的美容院送的小扇子拿过来,给她和纪晴晴扇风。 “你过来点。”她举得手酸,让纪晴晴往她这边靠靠。 “芸姐,”纪晴晴的头发在枕头上磨蹭,悉悉索索的,“你用香水吗?” 她总觉得彭芸身上很香,又不是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香味,像一种花粉,不是液体状的,是粉状的,在鼻腔里有沙砾一样的磨砂感。 “我用啥香水啊,没那么讲究,”彭芸笑着说,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闻着你身上总有一股香皂味儿,奶香奶香的,”她又说,“你平时洗澡用香皂啊?” “不是,我用沐浴露,力士的。”纪晴晴说。 “那很奇怪了。”彭芸闻了闻,纪晴晴现在身上也有,从她耳根和脖子那里的连接处散发出来,很像她年轻时候,用来搓内衣的小香皂的味道,现在市面上买不到了。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这个味道尤其干净,尤其稚嫩,带着奶味,像婴儿用的。 “刚看你,内衣都不会穿,说你妈没教过你,那你妈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跑了?”彭芸望着她的眼睛,想要聊天了。 纪晴晴把手放在脸的前方,摸了摸枕头,说:“从我记事起,我妈就不着家,她以前是开店的,后来店关了,她又不想工作,就在麻将馆混。我十岁的时候,她跟了一个包工头,带我一起,我每天放学给她洗衣服,后来过不下去,又离了,再后来就不怎么管我,前几年再婚,生了个弟弟。” “听说。”她加了个“听说”,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真可怜,彭芸怜爱了,想把她的头发给她挽到脑后去。 她想,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养到大,肯定不舍得扔掉,纪晴晴这么懂事,怕弄脏不肯穿裤子,洗完澡把瓶瓶罐罐都盖得严严实实。 “芸姐,”纪晴晴问她,“你结婚,怎么没要个孩子?” “有过一个,流掉了,后来就没再怀了。”她那个狗日的前夫到处说她生不了了,三两下传开,亲戚朋友也不给她介绍对象。 纪晴晴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彭芸仍旧给她扇风,手腕一沉一沉,凉凉的,热热的,带着她独有的粉质的香气。 “芸姐,”纪晴晴又问,“床头柜上有个圆的东西,连着线,是什么?” 刚刚彭芸找扇子的时候她看见了,看上去像个美容仪,但她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怎么用的,那个东西一直亮着电源灯,即使是在台灯后,也有一点显眼。 彭芸抻头,瞥一眼,笑眯眯的:“大人用的。” 纪晴晴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看。 彭芸看她的反应挺有意思,把线拔了,拿过来,一按按钮,就震起来,嗡嗡嗡的,似困了好几只蜜蜂。 “好像是按摩吸收的,”纪晴晴抬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一下,“我室友用过。” “是按摩的。”但不是用在脸上。 彭芸瞄她一眼,把玩具的一端靠近纪晴晴的锁骨处,轻轻一碰,皮肤霎时红了一块,然后她稍稍往下,在刚刚被聚拢过的丰润上方略用力一点。 她的动作并不出格,离圆心还很远,但酥酥麻麻,纪晴晴已经敏感得像是过了电。 彭芸笑了一下,然后把小东西放回床头。 再转回来时,见纪晴晴的脸已经要滴血,埋下去,埋到被子里,睡衣下方有颗粒小小地支楞起来,俏生生的。 忘了她才刚毕业,还算个学生妹,和自己已经结婚的小姐妹们可不一样,彭芸有点后悔,尴尬得也后知后觉。 她正打算说点什么,听见被子里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话:“我知道了。” “嗯?” “我懂的。” 彭芸诧异了,看一眼纪晴晴缩着身子的样子,又忽然觉得很可爱,于是问她:“你懂?” “嗯。”纪晴晴用被子捂着自己半个脸,点点头。 “谈过?”彭芸问。 纪晴晴摇头。 “自己摸过?” 纪晴晴迟疑,也摇头。 “我室友熄灯后,说过。”她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看向彭芸,彭芸的视线被对得猝不及防。 不知道为什么,和纪晴晴谈论这种话题,跟之前和小姐妹们谈论的感觉,全然不同。彭芸觉得,自己像一个引领者,又像一个挑逗者,像一个破坏者,又像一个邪恶者。 “睡吧。”她把扇子放下,说。 “嗯。”纪晴晴翻身过去,背对着她睡下。 俩人都睡不着,过了会儿,她感到纪晴晴又转过来,手把着她的小臂,嫩嫩的柔软贴着她的大臂。像一个妹妹依靠姐姐的姿势,但又不全是。 彭芸和纪晴晴就这样熟悉了。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来得迅速,也许是说过一晚上夜话,也许是讲过一个八卦,也许是有一同喜欢吃某家的麻辣烫,也许是共同讨厌哪个装模做样的小青年。 从夏天到秋天,彭芸依然磕着瓜子看纪晴晴被赶来赶去,纪晴晴现在很有经验了,有时摊上有人等着,她会跟人说,到芸姐小卖部坐会儿,她一会儿就回来。 有时阿芸小卖部一天都没怎么进账,纪晴晴在烤串时会稍稍多加一点辣子,顾客们吃得吭哧吭哧地,找彭芸拿一瓶冰可乐。 彭芸也学精了,可乐、啤酒和花生奶摆在店前最显眼的地方,冰镇两个字写得很大。 天凉一点,城管来得也不是很勤了,她们置办了几个小矮桌,放在阿芸小卖部前面,再进几个不锈钢的盘子加上塑料袋,就算是堂食。 她们越开越晚,几乎要成了夜啤酒,有城管下班换了便服过来吃,彭芸悠着小身段去打招呼:“哎呀,周哥,你看小姑娘烤得这么好吃,你少赶人家几次呗。” “一码归一码。”周哥一边撸串,一边说。 第二天还是站在小皮卡上拎着喇叭逡巡而过。 小镇上总是这样,人情比天大,人情比纸薄。 夜里收摊晚,有时纪晴晴也去彭芸家里住,俩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不用人催,纪晴晴就去洗碗,第二天早上还能很早起来蒸包子。 她说外面的包子都是淋巴肉,特别催肥,她蒸的不一样,是用臀尖来炸的。 彭芸当然也不占人便宜,有时把纪晴晴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有时甚至给她搓内裤。 发现彭芸帮她洗内裤时,纪晴晴的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彭芸又笑她,说顺手的事,小姑娘天天挺怕羞。 晴晴烤串渐渐出了名,纪晴晴烤得好吃,人又漂亮,陆续引来更多的中学生和小青年,他们推推搡搡,吃烤串是假,起哄是真,点了一茬又一茬,在摊子旁边转悠,明里暗里搭话。 胆子大的嘻嘻哈哈问纪晴晴多大了,胆子小的被同伴推着过来,佯怒发个火。 时不时就有男孩来问纪晴晴的电话和微信,纪晴晴也不赶人,就低头烤串。 彭芸看得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一群愣头青在她店前面嗡嗡嗡的,跟苍蝇似的。 一群男孩围着纪晴晴的画面,说不出哪不和谐,总之看着跟猪圈里孤零零的小白菜似的。 她于是拿着苍蝇拍一边打垃圾桶那边窜过来的苍蝇,一边喊:“哎,你们几个,买不买?” “干啥嘛芸姐,我们买串儿呢。”有领头的嬉皮笑脸地回她。 “你买了几串?”她叉腰站过去,“晴晴他买了几串?” 纪晴晴看她一眼,说:“四串豆腐干。” “四串豆腐干,”彭芸嗤笑,“你围这一个多小时了,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我怎么没让做生意,别人想烤也在烤。”男孩不乐意了。 “我说你挡着我的小卖部,让不让我做生意了,”彭芸骂他,“要么你就坐旁边的小桌子上去。” “母夜叉。”几个男孩气恼得很,骂骂咧咧地走了。 “呸,吃豆腐干,我看你是想吃豆腐,小兔崽子。”彭芸对着他的背影翻白眼。 然后她就听见身旁的纪晴晴笑了,清亮的眼睛望着她,嘴唇弯弯的像小舟,神采似活络的湖水。她手上烤着串,看着她笑,又在彭芸视线过来的那一秒低下头,含笑望着手里的鸡翅。 咦,这表情……彭芸咬嘴角,有点迷糊。 片刻后,纪晴晴把烤熟的鸡翅拿起来,“嗯”一声,递给她。 没看她,眼神依然顾着其他的食材。 但彭芸突然觉得,好像比看她,还要那个一点。 “今晚你出不出夜摊儿?”彭芸拿过来,咬一口,问她。 “出。”纪晴晴说。 “那你跟你外公说一声,不回去了呗。” “嗯,芸姐,你帮我给外公打个电话吧,密码是223445。”纪晴晴把胯往彭芸手边送了送,示意她拿出手机。 彭芸从她兜里掏出来,输入密码,解锁,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手机桌面,而是网页搜索页面—— “女同性恋有什么症状?” 第105章 去年烟火 · 5 “‘症状’这个词,用得不准确。”纪鸣橙说。 “症状,医学名词,通常指因疾病引起的异常感受或病变,”医学生纪鸣橙开始背书,“女同性恋,显然不适用于‘因疾病引起’这一项。” “晴晴哪懂这些,肯定是感觉到自己不对了,慌了,就随便输入一个呗。”彭姠之怪兴奋的。晴晴啊,姐告诉你,当你开始上网搜这个的时候,你就已经具备女同性恋显著特征了。 纪鸣橙笑了笑,然后摇头。 “咋,你不认同?”彭姠之看她。 “她可能在试探。” “试探?” “刚好没退出浏览器,不像巧合。” “巧是巧了点,但小说不就这样吗,没有巧合怎么推动剧情?”彭姠之其实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毕竟这可是小黑芝麻汤圆的同人,但纪晴晴这么乖,和纪鸣橙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彭姠之不愿意自己剧里剧外都是被套路的那个,事关尊严,她劝八大芹菜好好写。 “就因为‘症状’这个词,你就推断出她在试探了?” “试探彭芸的接受度,如果她明显排斥,纪晴晴可以假装对这类事情一无所知,如果彭芸对这个词提出疑问,说明她对这方面有所了解,那么,可以主动一点。” “晴晴那么小,怎么可能想那么多。” “你……”纪鸣橙眨了眨眼睛,“在帮她说话。” 嘶……忘了这茬了,有醋纪小橙子是真吃。 “不是,我是说,她哪有那么聪明啊。”彭姠之帮纪鸣橙摘去肩膀上小小的绒毛。 “而且,粥粥也没有那么聪明吧,这情节她想不出来。”彭姠之补充。 “嗯,你可能忘了,我们在语音通话。”手机里传来于舟的声音。 …… 手机屏幕上的拇指一滑,迅速把页面藏起来,然后彭芸镇定自若地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回店里算账,没有再多说。 俩人和往常一样,收摊关店,然后回到彭芸家,晚饭在摊儿上吃了,又累够呛,彭芸率先洗了澡,然后等纪晴晴洗澡时,她来到阳台,搓衣服。 她一般用洗衣机,但贴身的内衣什么的,还有薄薄的T恤还是习惯手洗,阳台上一盏晃晃悠悠的黄吊灯,水泥砌的水槽,上面竖着一块新买的搓衣板,彭芸穿着睡觉的小吊带裙,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躬身刷刷刷地搓揉。 水池里泡沫很丰富,柔软又细密,手泡进去很舒服。 背后响起年轻的脚步声,纪晴晴也顺手洗了小衣服,来到阳台上晾。 “洗完了?”彭芸问她。 “嗯,”纪晴晴放下晾衣杆,走过去,“姐,我帮你。” 她说着,伸手就下水,搓着一件粉红色的短袖T恤。 “晴晴,”彭芸一边洗衣服,一边跟她聊天,“你以后手机的程序什么的,记得关昂。” “我都关的。”纪晴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没关吧,我看到了。” 彭芸低头,又舀了半勺洗衣粉。 “你,看到什么了?”纪晴晴停下动作,有点紧张。 “我看你搜,女同性恋有什么症状。”彭芸侧面的头发垂下来,扫着她的脸颊,说话时她含进去一两根,她抬手,用胳膊蹭出来。 “咋了,咋搜这个?” “我就是好奇。”纪晴晴说。 “好奇,应该搜女同性恋是什么样儿的吧,症状不会搜吧。”彭芸低头揉着衣服,跟唠闲嗑似的。 “跟姐说呗,咋会搜症状呢?” “姐,”纪晴晴不洗了,站到一边,手扶着水槽,想了想,说,“我觉得我有点儿。” 彭芸心里咯噔一跳:“有什么?” 纪晴晴沉默了。 彭芸看着她落在水槽里的影子,纤细又清澈,跟也会呼吸似的。 于是彭芸就假装在跟影子对话:“说说呗,这事儿很正常,它也不是病,网上也没有说它的症状的,你问芸姐,说不定能知道。” “怎么不是病呢?”纪晴晴咬唇,软软地说,“我像发烧了一样。” 头顶上的灯晃晃悠悠,影子也晃晃悠悠。 “像发烧了一样?“彭芸的呼吸也烫烫的,重复这句话时,也像发烧了一样。 “像发烧了一样……想女人?”指缝里的泡沫被挤压,水流从中而过,细腻得像情人的脸,含蓄而多情,但彭芸问得很辛辣,令纪晴晴靠在水槽边的墙壁上,手湿漉漉地扣着墙面。 石灰的底色上淌出水渍,纪晴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嗯。” “你以前喜欢过男的吗?”彭芸搓揉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 “没有。” “这样想过男的吗?” “没有。” “怎么想的?” 她听见纪晴晴的呼吸声,像老式收音机要放出音乐前的底噪一样引人入胜,引人仔细聆听。 “吃饭时想,睡觉也想,白天总想扭头看她,晚上想她想得睡不着。” 刷刷的洗衣声停止了,彭芸又迷糊了,“扭头看她”? 像现在这样?彭芸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纪晴晴,看她的表情,看她的神色,看她羞赧而诚挚的眼睛,看她有没有折磨自己嫩得纹路都不明显的嘴唇。 彭芸想了想,又继续洗衣服,但手上突然就没了力气,轻飘飘的,像冬天在小诊所刚输完液。 “芸姐……”纪晴晴又用迟疑的嗓音叫她。 “哎。” “芸姐不说话了,是觉得,我果然病了。”纪晴晴说。 她有一点难过,彭芸听出来了,于是静了静,说:“你知道我为啥一个人吗?” “不知道。” “我是我爸妈从乡下抱来的,”彭芸吸吸鼻子把T恤拧干水,放在一边,“他们本来以为生不出来了,就抱了我,后来我爸才发现不是他俩不能生,是我妈和一个常来我家吃饭的阿姨好着,一直吃避孕药,还说当年结婚也是被老人逼的。我爸发现以后,就离婚了,我妈也跟着那个阿姨去市里了,没人管我。” “我妈走的时候,我十六岁,她把这房子和小卖部给我了。” “所以这事我见过,挺正常,不奇怪。”她伸手把堵着水槽的布团子拔出来,水流争先恐后地涌下去,像在逃窜。 彭芸在咕咕咕地声音中静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你总跟芸姐待一块儿,咱俩又都没人管,觉得跟我亲,也挺正常的,不一定是。” “我妈走以后,我搜过,女同性恋,不是这样儿的。” 说话时,她的心像在被织布,一横一竖,重叠交错,网着她,扯着她,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把对象代入纪晴晴,身体就突然有了反应,它一缩一缩的,像在阻止,又像在怂恿。 “那是什么样的?”纪晴晴的声音细细密密的,比粘在电灯上的灰尘还要细。 彭芸转身,到纪晴晴面前,看着她,纪晴晴的脸果然红了,但抬眼望着她的神情,很依恋。 像在煽动,像在说,我想陪着你,你也陪着我,咱俩在一块儿,过日子,也挺好的。 又像在说,你看那些男的,哪里配得上我,不如芸姐好,芸姐会疼我。 “芸姐……”纪晴晴扣在墙上的手抬起来,搂住彭芸的脖子,湿湿的,冰冰的。 彭芸忽然就起鸡皮疙瘩了,然后她也把沾满泡沫的右手抬起来,抚摸纪晴晴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欲望抚摸女孩子的脸,像隔着泡沫在亲吻她。 纪晴晴没有排斥,反而用自己的脸颊在彭芸掌心里蹭。 想要沾上更多泡沫,像是为她们即将开场的离经叛道润滑。 “芸姐,你教我,如果要是,会是什么样的?”纪晴晴说。 “我不说,谁也不说。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芸姐教我,像教我穿衣服那样。” 她的呼吸开始起伏,眼神像是在求助。 彭芸左手手腕抵着墙壁,右手摸着她的下巴,脸一偏,吻住了她。 抵墙壁的左手微微扬起,上面的泡沫在逐个破灭,把昏黄的灯光分割成很多片,寻寻觅觅,杳无音讯。 放在她颈间的手收拢,渐渐开始抚摸她。 原来纪晴晴嘴里也有一股奶香味,像是彭芸十五六岁时,从小卖部的玻璃缸里掏出的甜滋滋的奶糖。 受不了了,她一定是太空虚了,突然有一种严丝合缝的契合感,又有一种放纵堕落的快感,让她吻得意乱情迷,又索求无度。 她带着泡沫的手打脏了纪晴晴,还想继续弄脏一点,于是把她的衣服撩起来,这次的摸索不是教学,而是亲自归顺反抗的蓓蕾。 残存的泡沫被细腻的肌肤抹干净,彭芸自己引以为傲的山川也被攀爬了。 然后那只冰凉的手往下,探进禁区。 好不容易擦干的手,又再度湿润,不凉了,暖暖的。 “你干什么。”彭芸喘着气叫她。 说好的她教,她可不许青出于蓝。 纪晴晴埋着头,脸红,但手没有退缩。 真不乖,彭芸想骂她,真够难管教的,姐姐给一颗糖,她就要三四五六颗。 背后传来塑料盆的响声,好像是对面谁家掉东西了,彭芸这才回过神来,她俩在阳台上,没有窗帘。于是她抱住纪晴晴,用背影给她挡着,让她把手拿出来,说:“可以了。” “外边儿有人,你拿出来。” 第106章 去年烟火 · 6 “……你写这么野,你们家苏唱知道吗?” 彭姠之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呃,创作,再说了,我参考了你的尺度。”于舟一边吃方便面,一边说。 这个点苏唱还没回来,她饿了,煮了碗泡面,刚吃没五分钟,彭姠之就打过来了,说想跟她探讨探讨人设和剧情。 真实情况是,彭姠之觉得,得让人盯着点她跟纪小橙子,否则这篇文得看到啥时候去。 于舟舟,就成了这个天选可怜人。 “啥叫参考了我的尺度,我在你心里啥尺度啊?”彭姠之摸摸鼻子,心虚地瞟一眼纪鸣橙。 “说实话吗?”于舟弱弱问。 “嗯哼。” “你在我心里,没有尺度。” “靠。” 彭姠之还想再说,却见旁边伸过来一个手指头,按下静音键,素净的纪鸣橙隔着眼镜看她:“她怎么知道,教教我?” 嗓子很轻,又冷又软的,听不出喜怒来。 “冤枉啊大人,”彭姠之急忙撇清,“我肯定没说过,这种事我我我不可能拿出去八卦。” 她说得舌头都打结了,突然蹙眉:“对啊,她咋知道的?” 嘶……她取消静音,舌头在口腔里绕一圈儿,尽量风轻云淡地说:“那个,我觉得你这个,‘芸姐教我’,还,蛮带感的,哈。” 一面说一面瞄纪鸣橙,眉宇间忠心耿耿,她绝对没说。 “哦,是吗?”于舟愣了,刚刚闭麦沉默一分钟,开麦就夸她? “你灵感哪来的?”彭姠之趁热打铁。 于舟迟疑片刻,小声说:“不,不是她教我的。” 哦。 彭姠之心领神会地笑了,悠着脑袋和纪鸣橙对视一眼,啧一声,看来,大家玩儿的,都差不多嘛。 …… 镇上的夜晚总是要比城市里安静,虽然偶然有打架的夫妻吵亮半个街道的灯,虽然偶然有看门狗把顶楼的鸡撵得咯咯直叫,但夜晚的底色是不一样的,城市是静谧的海底,包裹五光十色的珊瑚,小镇是安宁的溪流,冲刷一颗颗泥土色的石头。 纪晴晴躺在床上,彭芸背对着她,俩人之间一条薄薄的小被,横着搭在腰腹上。 纪晴晴想要再亲她,可彭芸拒绝了,她翻过身嘟囔:“我只是告诉你,同性恋是啥样的,我又不是。” “可是你刚才湿了。”纪晴晴也转过身去,侧躺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 她的卷发铺散在脑后,很香,很迷人。 “上次给你看的那个小玩具,我用它,也湿,还高潮,我又不是人机恋。”彭芸说。 “可是你抱着我,抱得很紧,你不会抱着玩具那么紧。” 彭芸没说话。 纪晴晴又说:“那些人来找我要微信,你不高兴了,拿着苍蝇拍赶他们。” “这些人不行,姐告诉你,”彭芸翻身过来,对着纪晴晴,床铺咯吱作响,“这镇上的男的,都那德性,你别理他们,等你去了市里,去厂里,你找个经理,找个,找个……”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纪晴晴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读过大学的吧,平时穿西装那种,有个小轿车就最好了,每回看纪晴晴蹬三轮她都闹心。 市里车多,她这样扭七扭八地骑车,回头就给撞了。 让那男的买辆车吧,上下班捎她。 “你外公多大了?”彭芸话锋一转,问。 “七十多吧,好像。”纪晴晴垂眼看着枕套,“怎么了?” “哦,我就问问,你要是去了市里,你外公还出来摆摊不。” “我……” “他要还摆,我就把桌子椅子盘子筷桶啥的留着,要是不摆了,我就收起来。” 纪晴晴想了想,说:“他摆不了了,就算摆摊,也在家门口。” 不会到这么远来。 “哦,”彭芸平躺着,闭眼,眼睫毛不规律地颤,“那回头,等你走了,我就给卖了吧。” “芸姐,”纪晴晴咬唇,过去靠着她,把头枕在她的肩旁,“不卖,我放假就回来,我周末也回来,回来还摆摊。” 她心里很难受,眼睛红了,鼻子酸了。 “看你就没上过班,”彭芸笑她,“上班可累了,以前我在信用社上过班,上不下去,天天四点下班,还是累,周末恨不得睡个两天,你还想跑回来,回来还摆摊,累死你。” “我不怕累。” “小姑娘。”彭芸伸手抱着她,手在她脑后抚顺头发。 “那芸姐,你跟我走吧。”纪晴晴揽住她的腰,圈得紧紧的。 “咱俩到了市里,还跟现在这样过,下班我去接你,咱俩买菜做饭,一块儿睡,你要想了,用玩具也行,用我也行。” 她说着说着,声如蚊蝇,渐渐把嗓子埋进枕头里。 彭芸从没听过这么复杂的情绪,她在着急,在难过,在掉眼泪,但她又在害羞,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才二十二,你跟着我干嘛呀,咱俩还非亲非故的。”彭芸的眼睛也热了,但她飞快地眨着,一会儿就眨没了。 纪晴晴把眼泪蹭在她的锁骨上:“我没跟人这样过过,我外婆身体不好,每天跟我说不了几句就累了,外公也不爱讲话。我不想找别人,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姐妹也好,同性恋也好,都可以。” 她着急了,有点无措。 也许是因为她快走了,不剩几个月了,就更焦虑一点。 “不哭,不哭啊,”彭芸给她擦眼泪,“咋说着说着就哭了呢。” “咱先不着急。”彭芸也心疼了,她还没这样心疼过别人,跟前夫谈恋爱那会儿都没有。 纪晴晴一哭,就想捧着她,想抱着她,想温声细语地哄她。 “你看吧,芸姐就说,你是没遇到过这么亲的,迷糊了,”话一出口,彭芸就开始难受了,“等你再找几个小姐妹,就好了,这跟谈恋爱两码事。” “我也有过室友,也同吃同住,但我不想……”纪晴晴说。 “不想什么?” 话音一落,纪晴晴抬头,亲住了她。 错愕却又温柔的一个吻,对两个人来说都称得上漫长,纪晴晴低下头,对着彭芸跳动的心脏说:“我觉得我就是喜欢你。” 彭芸的胸好看,小腹好看,双腿也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嘴唇更好看。 头发好看,脖子好看,讲话的样子最好看。 她笑起来眼角都有一点点细纹,要凑得很近才能看到,只有和她晚上说悄悄话,在枕头边看着她的纪晴晴能看到。 每一根细纹,都好看。 纪晴晴摆摊烤串很讲究,很爱干净,油每天都换新的。 她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如果有人讲话唾沫横飞,她会皱眉,但她愿意仔细地渴求地品尝彭芸的唇舌。 她也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但她愿意抚摸彭芸被包裹的隐秘之地,甚至,不仅仅是抚摸。 更进一步也可以,只要她销魂蚀骨就可以。 彭芸又看到纪晴晴依恋的眼神了,让她难以抗拒。 她一定是被遗弃太多次,才对这种炙热的,毫无保留的爱意无法招架,甚至她并不需要爱意,她想,她需要的是依赖。她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没有孩子,除了小卖部,她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小卖部也老了,就快要被淘汰了。 有时候她守着小卖部,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被现代社会淘汰的人,没有学历,没有什么生存技能,卖个烟也学不会昧着良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的铃声也是过时的,有时候来买本子的中学生听到就笑,但她觉得还挺好听的。 “芸姐,我觉得你也喜欢我。”纪晴晴说。 “瞎说。” “你左手在摸我的腰。” “洗得挺干净,感觉滑不溜的,”彭芸顿了顿,找理由,“用我的沐浴露,摸两下怎么了?” 纪晴晴想了想,凑上去,亲她的脸一口,然后又缩回来。 “芸姐皮肤很好,我想亲一口,也可以吧?”她小声地说。 “哦,”彭芸抱着她,闭上眼,“睡了。” 有点舍不得放开纪晴晴,至少今晚不舍得。 第107章 去年烟火 · 7 彭芸和纪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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