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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己用尽心力也捉不住的那个人,所以才方寸大乱,所以才用了很多不想做却别无他法的事情。 她没有在事业里走投无路过,但走投无路的,是她和彭姠之的爱情。 她终于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推演或者计算她和彭姠之的爱情了,她精准地给了她们一个开始的机会,但之后的每一样,彭姠之的喜怒,彭姠之的情感,彭姠之的自尊心,都是她不可估测的变量。 是她只能被动接受的变量。 彭姠之说错了,纪鸣橙从来就没有胜券在握过,也没有掌握主动过,她其实在和彭姠之的博弈中,一再被击溃,前所未有的一败涂地。 从没有一个人像彭姠之那样,只要她哭,只要她皱眉,只要她不开心,纪鸣橙就可以放下所有。自己没有自尊心吗?没有惶恐没有不安吗?她也有,但在彭姠之面前,都没有被纪鸣橙考虑进计算公式过。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还是想要坦白,想要给她一个交代。 纪鸣橙靠在一家便利店旁边的巷口,埋头固执地给彭姠之打电话。 冷风吹来,她把散落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去,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镜片上起了雾气,她把手机揣兜里,摘下眼镜,用手指擦。 作为常年戴眼镜的人来说,她怎么会做出用手指擦镜片这样的举动呢,她也解释不了,但她就那样仔细地用力地擦着,视线越来越模糊,然后陡然清醒了,有一滴眼泪落到手背上,她用擦镜片那只手顺便抹去,还是安静地继续清理眼镜。 她没有这样哭过,像一个算不出题的小孩。 擦不干净了,越来越花,她把眼镜叠好,放兜里,想要拿出手机,再想想办法,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视线变暗,她被人拉入小巷里,放到墙壁下面。 是彭姠之。 即使纪鸣橙泪眼模糊,看不清楚,但她也知道是彭姠之。 紧张的心跳瞬间平复下来,却又跳得更猛了,因为她的神色被暗巷遮掩,面对自己靠在墙根,和初见一样,吊儿郎当地昂着头。 好像在用陌生的眼神看她。 “哭什么?”彭姠之耷拉着眼皮子,双手揣在羊毛大衣的兜里,平底长靴稍稍抵在角落,没有什么波澜地问她。 纪鸣橙没答,抬起手腕沾了沾眼窝,吸吸鼻翼,想把眼镜拿出来,戴上。 “别戴。”彭姠之说。 于是纪鸣橙又放下了。 小巷的一半是深不见底的黑,另一半是都市夜生活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像一个被裁剪过的偷窥视角,只能看到方寸之中的狭隘的人间影像。 她俩的影子垂在地上,交叠。 彭姠之望着她,出来得急,外套都没穿,现在手腕都冻红了,捏着眼镜没有动弹,像在等她开口。 “纪鸣橙,你什么时候学的化妆?”彭姠之的后脑勺往冰凉的墙壁上一磕,冷静地问她。 没想到是这一句,纪鸣橙抬眼看她,睫毛根湿漉漉的:“我不会化妆。” “那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黑眼圈怎么弄的,嘴唇干得都起皮了,怎么弄的?”彭姠之的嗓子低下去,阖了阖凤眼。 纪鸣橙沉默了一会儿,没作声。 “不是骗我吗?”彭姠之偏头,意有所指地问。 没等到回答,她咬了咬牙根儿,又极快地放开,以气声问纪鸣橙:“你想我想得睡不着,是真的吗?” 纪鸣橙的眼圈又红了一点,哑声说:“是。” 不过就一个字,像是揪住了彭姠之的心,还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彭姠之的鼻腔开始发酸,眼睛也湿润了。 “所以你为什么说,你没有消沉,你没有失魂落魄?”她尽量冷静地问她。 “我……” 也有纪鸣橙答不上来的时候,彭姠之抿住嘴唇,想要笑,但眼眶越来越热了。 “你是真的只有三百万吗?”她哽咽着,又问。 听出她声音不对,纪鸣橙抬眼,心疼地望着她:“是,真的只有那么多,但我可以……” 贷款。 彭姠之打断她:“那我卖车的钱,有帮到你吗?是你需要的吗?” “是。”纪鸣橙点头,声音不大稳了。“是我需要的。”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你骗我去卖了车。”彭姠之哭了,眼泪落下时,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卖车,就是因为你需要,就是因为你开诊所要用钱,事实也是这样。”彭姠之自顾自地下结论。 纪鸣橙轻轻哽咽,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 彭姠之用眼神勾勒她在黑暗里的轮廓,停留在她发烫的眼角处,继续问:“你现在哭,是因为什么?你那么聪明,没有预估到吗?” “是因为,你怕我离开你,怕我不要你,怕我的自尊心再受挫,怕我再一蹶不振,你慌了。对吧?” 没有要纪鸣橙回答,彭姠之低头看着她们的影子:“我真的差点又一蹶不振了,但我看到你哭了。” “我就想,你不可能看我跟个傻子似的,没有自诩聪明人的人会为傻子哭。” 彭姠之振作是因为她觉得被需要了,而刚才受伤,是纪鸣橙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纪鸣橙需要。 但纪鸣橙的反应告诉她,是。 没有她,纪鸣橙吃不下睡不着,向来养生的人熬出了黑眼圈是真的。 没有她,纪鸣橙要想办法筹钱,她的钱帮到了纪鸣橙,她付出的价值,是真的。 没有她,纪鸣橙方寸大乱,连外套都忘了穿就跑出来,可怜兮兮地在便利店门口哭。 纪鸣橙很需要她,是真的。 “你还是得靠我,还得是我。”彭姠之骄傲又不骄傲地说。 纪鸣橙胸腔轻轻起伏,泪眼朦胧地望着地面,用压抑的嗓音说:“我真的很需要你。” 别的话说不出口了,她很不想在彭姠之面前哭。 “以前我说,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是因为我害怕,怕自己的智商搞不定你,”彭姠之靠着墙壁,望着纪鸣橙摇了摇头,低声续言道,“但现在我突然不怕了。” 因为她发现,纪鸣橙的套路再精密,也出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她爱彭姠之。 这份爱情是纪鸣橙所有套路的基底,也是她唯一的致命BUG。 只要彭姠之不再爱她,或者彭姠之选择不原谅她,她就满盘皆输,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彭姠之才应该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她才该是有底气不怕被骗的那一个。 “我不要你承诺以后不骗我了,因为我也做不到,但你如果伤害我,我会离开你。” 彭姠之站在纪鸣橙对面,站在明暗交界处,终于反将一军。 “过来。”她伸手拉纪鸣橙的手腕,冰冰凉凉的,冻得沁人。 纪鸣橙被她拉着,抱在怀里,与她脖颈交缠,再次感受到彭姠之的体温,像是被自深潭里捞出来,浑身战栗,但心脏开始复苏。 她克制地红着鼻头,无声地紧紧抱住彭姠之。 彭姠之用脸颊蹭蹭她:“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被我姐到了?” 纪鸣橙含着眼泪,抿抿嘴角,顺着她说:“嗯。” “我毕竟比你大,”彭姠之用羊毛大衣把她裹住,“你以为腹黑年下真的很牛吗?都是姐姐让着,演的。” 纪鸣橙把脸埋在她温热的肩头,瘦削的脊背轻轻颤抖。 彭姠之曾经问她,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现在最后一次回答,第三点就是,因为她的信任很难崩塌,连原谅都快得让做错事的人疑心是个幻觉。她为了喜欢的人,真的能退让到最后一步,倾尽所有来换一份感情。 所以纪鸣橙怎么能放心让她和别人在一起呢?太容易被伤害了。 自己可以保证,不会再伤害她,永远不会。 “纪鸣橙,”彭姠之温声叫她,再一次问,“你是个好人吧?” “我是。”纪鸣橙仍旧这样回答。 “吓死我了,”彭姠之忍不住了,后怕地哽咽着说,“我刚躲在这想,你这么聪明,会不会是那种小说里说的什么病娇什么疯批之类的啊。” “你答应我,你智商这么高,你别去做坏事,行吗?” 鼻息微动,纪鸣橙破涕为笑,小声说:“我一定遵纪守法,不做坏事。” 彭姠之放下心来,抱着她抚摸了一会儿她的肩头,最后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纪鸣橙吸鼻子。 “晚上能让我爆炒一下吗?”小心翼翼的。 白羊的慕强属性又隐隐作祟了,好想把这种高智商女人压制一下。 纪鸣橙一会儿凉一会儿热,有点撑不住了,她红着脸说:“我好像,发烧了。” 第92章 纪鸣橙果然冻感冒了,回去之后就一直打喷嚏,也起了低烧,彭姠之当然先放下做厨子的心思,喂她吃完药,自己也洗个澡,早早地上床陪她躺着。 俩人闲散地说着话,彭姠之给她盖了盖被子,忽然有点恍惚。 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还在哼着小曲给纪鸣橙卤肉,几个小时之后她们相拥而卧,这个插曲仿佛发生得惊天动地,她甚至觉得,要伤害到自己爱情的筋骨了,但它解决得如此迅速,好像又没有真正来过。 除了橙子还在一旁打喷嚏,除了自己哭得头晕脑胀,像是睡过了头。 “这次,你把最大的缺点也主动坦白了,是吗?”彭姠之揉着纪鸣橙的耳朵。 “是。” “那我真的觉得你没有太完美了,我真的要‘调教’你一点点,”像导演调教演员那样,彭姠之从来都是大导演,雷厉风行的那种。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咱俩互相学习,你优点不少,但我这个人优点也还是挺多的。” 纪鸣橙笑了:“好。” “不过我很好奇,其实这种事,你如果一直瞒着我,我不会知道的,或者等个一两年,我们再稳定一点,我的心理强大一点,你再说,不是会比现在更稳妥吗?”她侧头问纪鸣橙。 “因为我觉得我做错了。”纪鸣橙抿抿嘴角,说。 “嗯?” “我可以想办法让我自己认识你,可以想办法给我们两个创造机会,但关于一个人自我的重塑,关于你要怎么样找回自信心,这件事不应该有捷径。假如为了过桥,搭一根独木,它很可能中间断掉,而再次面对河流时,我们仍然束手无策。” “我应该做的,是帮你学会游泳。”应该在旁边支持她,鼓励她,给她时间,让她真正清醒和强大,而不是在彭姠之构建内心的路途中,揠苗助长。 但万幸的是,彭姠之很厉害,真的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找回底气。 “你刚才得知事实之后,在我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仍然自我认可的样子,更让我觉得,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不是纪鸣橙帮助的,而是彭姠之自己,强势而自信地说,即便如此,那又怎样,还得是我。 你需要我。 纪鸣橙用她又冷又软的嗓音娓娓道来,彭姠之有点脸红:“嗨,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酷。” “你小汁,不会看到我刚那么帅,又起坏心眼了,想捧着我,让我以后都帅给你看吧?”彭姠之瞥她。 纪鸣橙喉咙一痒,咳嗽:“没有。” 彭姠之赶紧给她拍拍背,然后把温水递给她。 纪鸣橙坐起来,捧着喝两口,又说:“还有一件事,我不想瞒着你。” 以后她都尽量不瞒着彭姠之了,哪怕之前是想要给她惊喜,但她觉得,彭姠之更想要的应该是坦诚。 “?你还有没交代的?”彭姠之惊了。 什么宝藏女孩啊,这黑芝麻馅儿是流都流不干净啊? 纪鸣橙见她误会,稍稍提气,说:“我之前把我一套房子挂在网上了,中介说现在行情不错,成交周期预估在两个月左右。” “哦。”这个也要跟她报备啊?彭姠之有点美,她感觉自己在当这个家了。 纪鸣橙继续说:“拿到钱之后,我们去把你想要的几款车买了,我按照你的型号搜索过,因为是限量款,现在已经不发售了,只能从别人那里收,但我看了一下,价格差异还挺大的,我对机车不懂,我们一起去。” “你有病啊?”彭姠之坐直了,骂她。 “?” “你现在创业啊朋友,你卖房不是为了给自己积累点资金吗?你给我买车,你钱都没赚到,现在奢侈什么啊?”彭姠之难以理解。 “我不需要你弥补我,我卖车的时候想了,是觉得暂时来说创业更重要,更有发展才卖的,你当我傻缺啊?我又不是活不长了,我是等不到赚了钱再买的那天了还是咋的?” 纪鸣橙又咳起来,皱眉:“摸木头。” “噢。”彭姠之伸手拍拍木质床头。 “那套房子能卖不少钱,我会留创业资金。”纪鸣橙缓声道。 “不是,我不需要你这样补偿我,你懂吗?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急着跟我两清似的,我感觉很不舒服。”彭姠之不高兴了,坐在床上望着墙壁。 “你听我说,”纪鸣橙拉她的手,“我当时想让你入股,是为了让你有新的目标,或者说,新的乐趣。” “如果你连你最爱的东西都要卖了,那我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是想给你对生活的热情加码,不是要你牺牲本来的热情。” 而且,还是原本很大的一份热情。 她的初衷,是想看到彭姠之开开心心自由自在,而不是为了她先斩断一份自己的“自由”。 彭姠之想了想,摇头:“但我那天说的,也真的是我的顾虑,我挺怕有一天我骑着骑着耳朵吵我一下,我就没注意到冲过来的车什么的,很危险。” “我现在怕危险,怕出事,因为我也想跟你好好的,不是什么放弃,也不是什么牺牲。” 是权衡,是她真的找到了觉得更想要珍惜的东西。 “那这样,以后我们偶尔出去兜风,你如果怕有情况,就带着我,我们慢一点,我可以帮你听,也可以帮你看。”纪鸣橙提议。 “听起来不错,”彭姠之盘腿,用拳头杵着额角,“可偶尔骑的话更没必要买了,我去找大启借,或者可以租,挺多人租车来飙的。” 纪鸣橙仍然摇头:“不一样,那是你真心喜欢的东西,不用考虑利用率。你应该要有。” 那是梦想,哪怕放在家里看着,也会在心里生根。 彭姠之又觉得挺有道理的,望着她,笑吟吟的:“那我们先买一辆,我最喜欢的一辆。我让大启帮我问问,圈儿里有没有靠谱的人出,然后我们一起去买。” “然后呢,你就给我拍个视频,彭姠之全款拿下什么什么,我发到朋友圈,羡慕死他们。” 纪鸣橙笑着点头。 彭姠之又问:“那……那个股份,我真的要占百分之98啊?” “嗯。” “天啊,你知道吗,我躲在巷子里的时候,我在琢磨,你有没有可能是个杀猪盘啊,真的,我有一秒钟这样想的,后来我想想,杀猪盘应该不会给我这么多钱吧?对吧?”彭姠之很诚恳地请教。 纪鸣橙皱眉:“什么盘?” “你是说,你是猪?”她分析着这个词,不确定,问问看。 “你才是猪!”彭姠之想打她。 “哎呀,这股份给我也行,我手里还是得有点钱,你这汤圆鬼精鬼精的,我得防一手。” 哪有人要防一手,自己还念叨出来的,纪鸣橙一边喝水一边笑。 彭姠之也和她相视着笑,她其实知道,自己和纪鸣橙是分不开了,所以管着纪鸣橙的钱也没什么,她自己不计较这个,纪鸣橙也不计较。 不过不计较归不计较,也不妨碍她得瑟一下。 她叹一口气,仰躺在大床上:“我就快要是拥有一间诊所和一辆B20限量款的人了。” 她给自己画饼,画饼也开心。她做人怎么这么成功啊,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如果是自己事业上的成功,就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前一个夜晚许愿总是特别灵,第二天一早,彭姠之正在给纪鸣橙烧水让她吃药,突然接到了苏唱的电话。 彭姠之的性格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之前和于舟她们聊了几次有的没的,说到工作,她只说最近身体不太好,要调理,又因为沉迷于和纪鸣橙的恋爱,所以暂时让事业的小船静静停靠在港湾。 于舟也是个热衷于谈恋爱的,确切地说,她这一圈朋友个个都觉得“女人真是好东西”,所以对她的说法深信不疑。 啧,太笨了,彭姠之想到这里,忍不住吐槽,如果是于舟这种小笨蛋遇到纪鸣橙,那还能有骨头渣子吗? 还得是她,还得是她彭姠之。 “咋了?”她在沙发上坐下,接通电话。 “综艺第二季直播牌照下来了,大概在四月开始录制,你有档期吗?电视台的朋友托我问问。”苏唱开门见山。 哇,彭姠之的态度突然就恭敬了,重新介绍一下,电话对面的这位,姓苏,名财神。 “那可太有了。”彭姠之迅速地用ipad翻星座,水逆是过去了吗,这豁然开朗峰回路转旗开得胜的。 “哎,除了我,还有谁啊?”她又问。橙子没接到电话,应该没有她。 “你,周泠,莫陶,徐望绵。” “卧槽,徐望绵厉害啊,都能当导师了。”彭姠之感叹。 也没出道几年,一直在北城发展,合作很少,听起来,这是混成大佬了。 “行吧,那你帮我跟节目组说,我有意向,然后你把我微信推过去,我跟她聊具体的。”彭姠之说。 “好。” “苏唱。”挂电话之前,彭姠之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 彭姠之想说“谢谢你啊”,话到嘴边,改成:“我要当老板了,橙子开诊所,我俩妻妻店,你以后牙疼来我们店里,给你打九五折。” …… 九五折…… 苏唱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第93章 纪鸣橙身体底子足够好,三天就生龙活虎了,气色比之前还要鲜活,彭姠之前两天怕她闷,把她拉入了五人群,并正式更名为“六六大顺”。 但拉入之后,纪鸣橙更闷了。 感冒痊愈后,她有天站在阳台上远眺,然后告诉彭姠之,她想要退群。 “?为啥?” 她想起之前纪鸣橙说会嫉妒她的朋友,觉得问题有点棘手,这小汤圆不会跟自己朋友处不来吧,不至于,里面还有晁新呢。 纪鸣橙端起保温杯喝一口,温吞吞地说:“我在里面发消息,她们都不理我。” “嘶……”彭姠之很为难,“你在里面转发那些什么预防疾病和科学养生的文章,人也没法回你啊。” 讲道理,连彭姠之都没法回。 纪鸣橙进来之后,“六六大顺”好像变网上那种家族群了,这种消息能怎么回啊?难道集体点赞,说“谢谢纪医生。大拇指.jpg”。 彭姠之说:“你等等,我去把她们搞出来,正好有点事要问。”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开始点人。 “@苏唱,你之前参加那个综艺,收了多少钱?” “@晁新,你之前参加那个综艺,收了多少钱?” “@向挽,你当选手,收没收钱?” 她得问问看节目组给她的费用合适不合适,也认清一下现在的咖位。 好家伙,更没人理她了。 她对纪鸣橙干巴巴地笑:“也没人理我。” “看见没,俩边缘人,咱俩还是抱团取暖吧。”彭姠之抱住纪鸣橙,示意她给自己剥橘子。 下午,她俩约好了中介,去看房子。 商铺真的在外滩,临江路158号,彭姠之一听这个门牌号就觉得吉利,能成百年老店那种。 外面雪茫茫一片,沉甸甸压在干枯的枝头,和宽阔整洁的街道两边,纪鸣橙慢慢地开着车,从家里往外滩去。寒风萧瑟,街上的行人不多,偶然有游客在外滩拍照,也有几个老人一看就是住在附近的胡同里,包裹成粽子似的出来散步。 彭姠之坐在暖融融的副驾,突然就有了开启新生活的实感。 她们从冬天到夏天,又从夏天到冬天,车辆从家里驶出来,要往诊所去。以后这条路她们会走很多很多遍,她会熟悉每一个红绿灯的位置,会在等灯时观察每一条人行横道的过路人,会了解街边每一个小店。 她们应该还会在附近顺便买早餐,然后提前开门,到店里的休息室吃。 在中学时,彭姠之成绩不好,那时就想要要不要开个店,她总觉得有自己的门店是件很有安全感的事,只是不知道卖什么,也就瞎想了一想。 兜兜转转,在她三十多岁的时候,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 她有点后知后觉,好像冥冥中在鼓励那个小彭姠之似的,其实可以想,都可以想,保不齐哪天就实现了呢。 到了店前,停好车,中介撑着大黑伞过来,挡着雪花,把她们迎进商铺去。 特别漂亮,外面是中世纪法式的老洋房风格,还有墨绿的顶棚,砖瓦中嵌着玻璃糖似的落地双开门,光可鉴人,从里面隐隐透出暖光。 两层的店面,一楼稍小,二楼宽敞而精致,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灯光层层叠叠,交相辉映,衬得奶油色的墙面隐约散发珠光,更遑论大理石的地板和地台,一眼看上去就贵,基础装修很新,像是重新弄过。 楼梯是美式的,胡桃木显得蛮低调,楼上是木地板,其他装修大同小异。 这个商铺租金比纪鸣橙预算的略高,并且她飞快地按照新租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利润回报率,签这个房子估计要三年才能回本,她打算签长租,五年,以免刚做起来就有变动,流失客源,还会增加新的装修投入。 但这里写字楼林立,而且高收入群体居多,附近的居民生活氛围也十分小资,这类目标客户是相当注重牙齿健康的。 她跟彭姠之商量了一下,俩人决定还是咬咬牙,租。 纪鸣橙那套房子已经有人来看过,等出了手,资金就不会太紧张了。 财务大臣彭姠之当机立断,决定把这个店盘下来,当场就掏出卡来付定金。 那次聊过之后,纪鸣橙把有俩人全部身家的卡都给她了,虽然很快就要花出去,但彭姠之想体会一下手里过很多钱的快感。 从中介的店面里出来,经纪人送了她俩一把伞,纪鸣橙撑着,彭姠之挽着她,俩人沿着湿漉漉的雪地走到车前,彭姠之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灯光大盛的商铺,纪鸣橙也驻足,隔着绒绒的飞雪看。 “以后门口,用咱俩扫雪吗?”彭姠之问。 她真的觉得像做梦似的,还有很多很多细节,都来不及想,现在随便拣起一个,能踏实点。 “应该不用,有环卫工人吧?”纪鸣橙望着玻璃门,说。 她的语气很矜持,声音小小的,跟雪似的飘在风里。 但彭姠之越来越了解她了,用手挠挠她的腰:“很激动吧?” “有一点。”纪鸣橙低头,抿嘴笑。 “哎哟。”彭姠之觉得好可爱,凑过去亲她一口,然后二人相携,转身准备上车。 “纪鸣橙,”彭姠之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小声叫她,“你这休息了好一阵儿,技术会不会退步啊?要练练手不?” “?”纪鸣橙蹙眉,练手? 彭姠之靠近她,暧昧地低语道:“我听说牙医的手都稳准狠。“ “不如我帮你判断一下,你还合格不合格。“ 她张嘴,抿了一下纪鸣橙的耳垂,又放开,望着她笑。 那天晚上,俩人在暖气充足的房屋里,没有开灯,外面是飘了一天的不知疲倦的雪,彭姠之跟她玩了很新的东西,先是用眼罩把她的眼睛蒙起来,彭姠之只用声音挑逗。 她像软绵绵的蛇一样蜿蜒地趴在纪鸣橙身边,说:“我以前,想到要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会想,你这么爱干净的人,床上有没有洁癖什么的。” “然后我就想,如果有,我一定要好好给你治一治,按倒摸一遍,再亲一遍。” “像现在这样。”她吻住纪鸣橙。 人的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触手升温。 纪鸣橙难以克制,翻身压住她,眼罩隔绝了她的视线,令彭姠之可以不在纪鸣橙的凝视中败下阵来,能够大着胆子,清晰无比地看着她的动作。 原来索取者被蒙眼才最好看,她依靠本能,在另一个人身上贪图的样子,实在太充满诱惑力。 彭姠之甚至不必等到验证纪鸣橙的手,心底就已经被取悦。 第94章 商铺定下来后,纪鸣橙整包给装修队,彭姠之这边也紧接着开工了。这下换纪鸣橙当24小时on call女友,每天接送她上班,陪她上工,美其名曰省小助理的钱。 由于她们早就在网上公开,同事也见怪不怪,通常彭姠之在里面录音,纪鸣橙就坐在沙发上等她。彭姠之这次录的是一个暑期档动画片的女主角,一开始年纪比较小,挺久没有掐小孩儿音了,她有点紧张,不过进入状态得很快。纪鸣橙在观察窗外看她跟着剧本活灵活现地做表情,一会儿大笑,一会儿鼓着腮帮子生气,一会儿又甜津津地说“谢谢爷爷”。 彭姠之永远在录音棚里最活色生香,最神采奕奕。 她的耳朵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不过好在听力没有继续衰退,保持在了这个不影响生活的范围。耳鸣的声音也没有减弱,但她心态好了很多,不焦虑了,也不在晚上刻意听着这类声音钻牛角尖,她学会了和这只喋喋不休的“小知了”共处。 上个月,她发了一条微博,说自己耳鸣的症状,底下很多人竟然都有同样的经历,有描述自己所听到的声音的,有说已经这样很多年了,都习惯了。 那条微博有上千个回复,大家在下面交流和互相鼓励,彭姠之突然发现,原来每个人只能听到独一无二的声音,也并不孤独,因为有沟通,有共鸣,有相通的体验。 这也是声音工作的意义,是表达和聆听的意义,它会让人不孤独。 有理解,就不孤独。 导演继续录别的场次,彭姠之摘下耳机,从录音间出来。坐到纪鸣橙旁边,接过纪鸣橙递来的保温杯,冬天里红枣茶最暖胃,她满足地喝一口,然后纪鸣橙自然而然地接过去,盖好,放到一边。 彭姠之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冰水,吃过冰棍儿了,她舒服地靠在纪鸣橙肩头,问她:“我刚刚录得怎么样?” “很好。” “那你说,哪里最好?”要夸得细节满满,洋洋洒洒。 “等电影上线,我给你写剧评。”纪鸣橙轻轻说。 彭姠之笑她:“你这次还at我吗?” “嗯。” “好猖狂。” 彭姠之以前谈恋爱,就特别爱腻歪,就连单身的时候也是,喜欢热闹,喜欢跟人在一块儿,所以每次工作都安排下午茶,所以收工后还要去人潮涌动的夜店放纵一把。 但之前的另一半都挺爱讲什么空间的,不像纪鸣橙,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十分爱粘着她。 两个人形影不离,刚刚好。 彭姠之在回家路上跟纪鸣橙抱怨,现在跟连体婴似的,以后诊所装修好,开始营业了,会不会不习惯呢。 她都习惯睁眼就是纪鸣橙的日子了,无论在干什么,转头就是她。 纪鸣橙没说话,走在路上揣着兜,然后把眼皮软软地,缓缓地搭下去。 彭姠之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也不开心了,这老干部其实很好拿捏,只要你足够了解她。 “反正我活也不是很多,到时候咱俩争取一起去上班,我在楼下帮你挂号收费,你看行不行?”彭姠之倒着走,问她。 “嗯。” “伤心橙子,好好笑。”彭姠之看着看着就乐了。 纪鸣橙推推眼镜,平静地看着她。 “你现在吧,特别像那种玩儿野了,不想开学的小孩儿,哈哈哈哈。我跟你说,你可得收收心好好当医生,你穿白大褂特别好看,你对着病人的时候特别有气场,我现在都总在想刚去你那拔牙的时候,你看都没看我一眼,对着电脑劈里啪啦打字,然后问我‘哪疼’?” “那个惜字如金的样子,太帅了。”彭姠之眯眼,啧一声。 “保持专业,保持魅力,老婆才会永远爱你,”她拍拍纪鸣橙的肩,“咱俩都是,共勉。” 纪鸣橙笑着拉她的手腕:“小心撞到。” “你帮我看着呢,怕什么。” 就要倒着走。她们俩,有一个帮对方看着就行。 二月底快到春节,今年春节对彭姠之来说和往常不一样,往年春节她几乎不休假,趁着假期在棚里赶工,这回项目不多,她难得地闲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虽然她的小家没什么过年氛围,但每年除夕也是跟徐女士一块儿过的,今年她很犹豫。 年二十九,她陪纪鸣橙回家吃饭。这两个月她俩回家的次数不少,纪妈妈知道情况,不奇怪,但纪爸爸竟然也没有说什么。 她问纪鸣橙,纪鸣橙就说,她妈妈应该在逐渐给纪爸爸打预防针,不过她妈妈向来是温柔攻略,徐徐图之。 吃完饭她们又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陪纪妈妈看戏曲节目,彭姠之对这个是一窍不通,但纪妈妈很会聊天,把别人不感兴趣的东西也能讲得不枯燥,她指指电视里的女小生说:“这个呀,年轻的时候俊得不得了,那时候有一个花旦,我们叫她小兰仙的,她们两个每回搭档,都一票难求。” “是吗?”彭姠之心里脑洞之魂燃烧,不会是一对儿吧? 纪妈妈看出来了,眼神在镜片后一闪:“不过嘛现在年纪大了,嗓子没有当时那么漂亮了,毕竟孙子都快有了。” 她温温柔柔地说着,彭姠之有点失落,结婚了啊…… 纪妈妈看出来了,转头跟纪鸣橙笑了笑,摇摇头。 哎,八卦。纪鸣橙也摇头。 从纪妈妈家里出来,彭姠之没来由地有点闷,直到走到街边取车,她都没怎么讲话。 纪鸣橙问她:“怎么了?” 彭姠之扶着车门,看一眼校门口:“我突然,挺想我妈的。” 她就是很突然地想,自己竟然能跟纪妈妈这么其乐融融,还陪她听很无聊的戏曲,一句话能拖个半分钟才唱完,按彭姠之的急性子,那是真忍不了。 有一年春晚,节目单里有民歌串烧,她妈妈听得很入迷,重播了三遍,不大的房屋里呜呜哇哇拉嗓子,彭姠之从卧室里出来说求你了,能放过我吗? 于是徐女士就按下静音键,起身去做饭。 彭姠之上车,问纪鸣橙:“明天除夕,你几点回家?” “你呢?”纪鸣橙问她。 “我再看吧。”彭姠之润润嘴唇,又问:“那你跨完年,回来吗,还是在你妈妈家睡,初一再回来,还是说,要待几天?”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不好。”不知道她跟徐女士吵架不吵架,甚至不知道回不回家,徐女士也没找她。 “你如果想我,就给我打电话。”纪鸣橙没急着发动车子,侧脸看她。 “我如果给你打电话,你就立马回来吗?” “嗯,”纪鸣橙想了想,“我提前跟我妈说一声。” “你怎么这么好啊,橙子。”彭姠之眼神又软了。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能有个支撑了。 纪鸣橙淡淡一笑,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好,出发回家。 第95章 2026年,除夕。 彭姠之家里是2008年的小区,那时候奥运年,小区特别高大上,收房后原本姥姥说要过来一起,但电梯高楼还是不习惯,现在仍旧自己在老房子里,偶尔来住上几个月。 当年高大上的小区现在砖面也掉了不少,物业兢兢业业干了十多年,也终于出现懈怠,楼道里的小广告没有及时撕,信箱底部有一个凹槽,还没更换。 彭姠之按下电梯,上楼,输入指纹时还有一点不自在,屋里很热闹,已经放上春晚的倒计时花絮了,有吱呀吱呀摇摇椅的声音,还有一点碎碎的花生壳儿的声音。 姥姥坐在老人椅上,见到她,很高兴:“之之回来啦。” “姥姥。”彭姠之把包挂到衣架上,又解下围巾和手套,笑眯眯的。 厨房里一阵动静,徐女士出来,不冷不淡地乜她一眼:“回来了。” 彭姠之没说话,撇过脸去,到沙发上坐下。 姥姥拉住彭姠之的手,她眼睛不太好了,要摸摸她的手才能确认她胖没胖,紧紧攥住几下,说:“好像是胖点了。” “哎,嘿嘿。”彭姠之摸一把她的手:“姥姥你手怎么这么冷啊,我去给你拿个毯子。” 姥姥跟着她站起来,年迈的身子有些佝偻,但走路仍旧很利索,她一面走一面念叨:“不需要毯子,哪里需要毯子,姥姥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这屋里我都冻得慌。”彭姠之打开衣柜,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一边翻找毯子,一边说,“没开暖气啊,我进来站一会儿了,还冻脚。” 她觉得不太对,跑到暖气管道那去一摸,只有温温热。 她“啧”一声就跑去生活阳台看暖气管道,要经过厨房,徐女士一愣,以为她来找自己说话,见彭姠之没看她,她便往灶台处一靠,想要给她让道。 灶台还燃着,大火差点燎到她的围裙,再一厘米就要裹上头发,彭姠之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徐女士被一吼,面子上也挂不住:“我干什么,我做饭。” “你会做饭吗?做饭你人往灶台上凑,做饭你不知道扎个头发。”彭姠之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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