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亮得太晚,夜都熬不穿,卞舍春恍惚间总以为天永远不会再亮了,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漆黑又瑰丽的样子,上了车才渐渐抽离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兴致勃勃地翻照片,翻着翻着打了个哈欠。 “困了?还有十分钟到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卞舍春觉得闻于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温柔了,听得他不知该是睡是醒,要是睡过去,怕梦话卖了他的心猿意马,要是清醒着,怕盯着司机侧脸更睡不着。 他闭眼就看到极光,看到极光就想起闻于野喊他名字的声音。 酒店是闻于野在去斯德哥尔摩的路上帮他订的,连车载蓝牙给老板打的电话,对面的英语有很重的瑞典口音,闻于野的口语虽然能拿去当英语听力,但架不住他话少,卞舍春连蒙带猜才能听懂大概的对话,知道老板是闻于野留学期间的教授,酒店是他退休后和妻子一块开的。闻于野本来要订卞舍春隔壁那间房,但两位老板很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住一晚。 闻于野打完这通电话,卞舍春就问了住宿费,随后让闻于野扫了他的付款码,连那几瓶酒钱都算得清楚。 卞舍春对自己的生活总有些自导自演的乐趣,希望每一段缘分都刚好停在最完美的那天。不加微信,不住一起,不用道早晚安,让这场单元剧在极光爆发的那一幕就痛快收尾,恰恰是他期盼的结局。这只顾美学不顾情分、只顾开头不顾续写的态度让很多人不满,也让很多人挽留,像闻于野这样若无其事的,最少见,也最省事儿。 可能做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吧。 卞舍春在心里把人编排了一通,勾了勾嘴角,扭头拿后脑勺对着闻于野。 闻于野大概以为他要争分夺秒地睡一觉,调小了电台的音量。过了大概二十秒,卞舍春就觉得自己眼皮开始打架了。不过就在他快要沉入梦乡时,另一边有了些声响,在半安静不吵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 他手机震了一下,随后一道失真的女声传出,带着笑意和一点乡音:“玩够没?某时候回家呀?” 戛然而止,是条微信语音。 卞舍春一下子清醒了,跟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面面相觑。 闻于野没发觉,压低了声音回复:“还要一阵儿。你很闲?项目做完了?” 语气很自然亲昵,细听竟然还有点嗔怪的意思。 又是一声轻响,是手机被轻放回了中央扶手箱,还有塑料磋磨的声音,是压着了底下的抽纸,也压下了卞舍春心头诸多不合时宜的揣度和猜测。他只好接着装睡,装着装着真有点困意的时候,车就到酒店了。闻于野没下车,没说再见,也没说晚安。卞舍春关了门就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忘了告别,一回头,车已经开走了。 卞舍春只开了玄关的一盏灯,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天寒昼短之地都偏好这样的灯光,暖融融黄澄澄的,像摇曳的烛火,把他晦暗不明的一颗心照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他囫囵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写点什么,习惯性地想寻找包里的键盘,回过神才意识到没带电脑。手机放在离床头好几米远的地方充电,他连一步路都懒得走,翻身摸床头柜上酒店给的纸笔,勉强支起上半身,想借着那点聊胜于无的灯催化点创作灵感。 闭上眼,绚烂动人的极光还在他的眼皮上残留着斑驳的色彩,他试图在脑海里寻找一些别的东西,寻找一些词汇,编排一些诗句,但那个世界太安静又太原始,像是语言还没有诞生,文字失去了力量,他只能遵循着记忆,试图在走马灯一样闪过脑海的画面里加上些许与之相衬的旁白。绞尽脑汁,最后落在纸上的只有一个潦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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