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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燕某自然明白裴知州的用心,然双安州百姓足有百千之数,若是周边各县的百姓涌进来,则又增数倍,这么些银子只怕不够用。” “明月盈缺有循,天地周而复始,银钱也是一样的道理。”裴少淮需要的只是推动而已,他又言,“银钱是少了些,但只消能熬过这两个月就好了。” “裴知州有打算就好,燕某并无异议。” 事不宜迟,当日晚上,燕承诏便先将十万两银币送到了州衙,随着事情的进展,后续再慢慢补充运送。 两三个月以来,裴少淮今日难得有个好心情,夜色里不忘和燕承诏打趣,也当作是答谢,说道:“裴某当真羡慕燕缇帅啊,手底下人多势众,十万两银说送过来就送过来了。” 天黑瞧不清燕承诏的神色,但听语气,必定还是面无表情的“冷冰冰”,他“反呛”道:“裴知州还是多羡慕自己罢,能使唤镇抚司缇帅,要什么人多势众。” 说罢,先一步登上了马车。 末了又挑了挑车帘,问道:“裴知州今日还蹭车回府吗?” “燕缇帅之邀,盛情难却。”裴少淮亦登上马车,动作轻快而娴熟,就当自家马车一样。 今日去一趟嘉禾屿,赚大发了。 …… 翌日正是大暑,一大早下了场大雨。 滂雨方知春去尽,酷晴又觉深夏来。 闽南之地,邻海之滨,伴着咆咆大风,夏雨总是说来就来,又说走就走。雨水如乱珠落尽,很快守得拨云见日。 在这苦于炎热的大暑里,这场雨冲刷了浮躁的陈尘,让覆了苔衣的青石、砖瓦,重归明净,透着一股沁人的凉意。 便是一直活在忧心忡忡里的平民百姓,也在这场急雨里重燃些许希冀。 雨后大晴,在这一如往常的日子里,包班头带着几个衙役,端端把知州大人亲自书写的告示张贴出来,闹市里、城门外、州衙旁,一应张贴。 微微泛黄的榜纸上,大字工整而不失劲道。 只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张公示——它与以往的告示看起来并无什么区别。 再者,官府贴出来的告示,向来没什么好事。 直到一位识字的老童生摇摇晃晃路过城门,饿得快要昏过去,他扶在城墙上,抬头看到“官府雇工”四个大字,以为是自己饿眼花了,于是揉了揉眼,再看一次。 果真是“雇工”而非“征役”。 全文读完,老童生不自禁兴奋连续喊道“有活路了”,立马引得不少百姓前来围看。 一位瓜农给老童生递了半块甜瓜,好奇问道:“老书癫,这榜上写的是个啥?” 老童生接了块瓜,又啃了块饼,这才替大家伙把告示读出来,告示写得通俗,并不难懂。 简而言之,知州大人出钱雇工干活,一个汉子干满一天,至少能拿三十个钱,工钱不高,但足够养活一家子。 这对于那些长年卖力气挣饭吃的脚夫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此外还招收伙夫、砌工、马夫、管事……总之,各类工职应有尽有,也无怪告示贴了五六张之多。 于是乎,方才还无人观看的告示,没到一炷香的时候,已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好几圈的人,比科考放榜还要更热闹些。 就这般,双安州州衙雇工的消息传了出去。 …… 事情一旦开始,裴少淮比往时更加忙碌了。 招工容易开工难,收人容易管人难,大操大办面前,更需注重细节,细节不慎,则全盘皆输。 所幸,裴少淮事先计划详实,条条框框列得井然有序,燕指挥手下“人多势众”,脾气说一不二,整个管理的架子算是搭了起来。 从前只是回来得晚,这段时日,裴少淮时常顾不得回家,只得是杨时月提着饭盒,她牵着小风,小南牵着饭盒,每日午膳、晚膳到州衙里“探望”裴少淮。 衙房里,案上堆满了文书,裴少淮只好在茶案上用膳,小南小风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齐齐晃着小腿,托着下巴,静静看着爹爹吃饭,还不时说悄悄话。 只不过这悄悄话声音还不够小,全被裴少淮给听见了。 “哥哥,你看到没有,爹爹下巴开始长头发了。” “嘘,那是胡子,才不是头发。” 裴少淮近来确实有些顾不及形象了。 “哥哥,你说,爹爹天天在这里不回家,是不是躲着咱们自己玩好玩的?” “要不,我们一起找找?” 裴少淮差些没笑喷出来。 两个娃娃找了一圈回来,满屋子除了文书还是文书,什么也没发现,连喝茶的茶盏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正好此时,裴少淮也吃完了。 他一手拎起一个,把他们放在自己的左右膝上,玩闹片刻之后,开始跟他们认真解释自己这段时日为什么不能回家,除了用词简单一些以外,就像跟大人说话一般。 裴少淮最后道:“爹爹不能回去,只能辛苦你们每天过来看爹爹了。” 两个小团子似懂非懂,小南乖乖说:“我在家好好认字,也有帮娘亲做事。” 小风则在裴少淮里撒了个娇,揪了揪他的胡子,说道:“那爹爹在这里歇息,会不会睡不好?” “只要你们乖乖的,爹爹都好。” 杨时月笑道:“还是官人有见地,还需跟他们直接讲清楚了,免得他们吵着说你不回家……不怕他们听不懂,只怕没同他们讲。” “时月,这段时日辛苦你和孩子了。” 他把小南小风放下来,帮着妻子一同收拾餐盒。 …… 一个月后,不管是东岸的海港码头,还是西边的通商官道,皆井然有序开了工。 峻山开石,浅河采沙,岸堤垒土……一个个工群分散在各地,平日里互不相见,似乎并不相干,但看着码头一点点初显形态,才知形散而神聚,这是一条完整的工链。 百千之工,效率紧而不迫。 随着银币换作铜钱,发入工匠手里,这些银钱用于购置粮食、日用,同安城、南安城里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 期间,包老九前后来递了几回信,这一日,裴少淮好不容易,终于稍有闲暇,乘船去了一趟嶒岛,与王矗相见。 前些日子,他是实在抽不出闲来。 花雕黄酒,青瓷酒盏,这一回是裴少淮带来了好酒。 恰逢十五,圆月升海,衬得这孤岛石亭实在渺渺。 “王某等大人的这杯酒很久了。”王矗一饮而尽。 又指着停靠在岛边的船只,道:“上回从泉州府领回的赏银,大人带回去罢,杯水车薪,聊胜于无,还望大人莫要嫌弃。”似乎是想借此尽自己的一份力。 “王岛主不必如此,一码归一码,既是谈好的条件,岂有要回来的道理?” “大人既然带了酒,便是认下了我王某人,就莫条件不条件的了。”王矗说道,“再者,这倭敌人头本就是大人出计留下的,此前是我贪天之功了。” 用银之时,裴少淮没再推辞。 他不信王矗今日过来,独独是为了送银子、表一番心意而已。 眼下这样的境况,过不了多久,海上游走的贼人便只能夹缝求生了,徐雾注定没有好下场,而王矗还有些许机会。 王矗是个读书人,岂会看不明白的这样的形势。 果然,几杯下肚之后,王矗吟了一首《泊船瓜洲》,诵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知州大人说说,这江南的明月可以照人还,而今夜海上明月大如轮、明如珠,不知能否照着海船还?都说苦海无边,这下错了苦海的人,还有没有海岸可泊?” 第189章 孤田肥水薄,孤岛五更寒。 唐施状元就曾写道“腥臊海边多鬼市,岛夷居处无乡里”,茫茫海上,渺渺孤岛毕竟不是长久之宜,尤其是对岸万家灯火夜宴时,岛上唯有四面寂寂海风。 注定要归来。 “王兄此话是为自己问的,还是为手底下的人问的?” “王某替弟兄们问的。” “王兄能替弟兄们问,裴某却不能替百姓了了答应。”裴少淮不跟王矗玩虚的,他接着说道,“恶终究是恶,纵使有千万种因由,它也不能似沙子般,抛入海便当没了……有些恶行不能熟视无睹,否则,往后人人效仿之,这片土地岂还有安宁在?” 王矗低头,默声不语,眉间蹙生的几道纹深了许多,手摆在石桌上,紧紧捏着酒杯,久久不能举起。 他读书识法,哪怕不明理也知理,裴少淮的话叫他无法驳。 “知州大人,当真没有一丝机会了吗?” “小罪可恕,大罪难饶。”裴少淮说道,“一个人若只是出海讨了份生计,再归来时,族氏、乡里还肯认下他、容下他,族谱里还留有他的位置,黄册上还有他的名字,本官不会多管。”这样的情况,实则也没法管。 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若是有百姓一纸状书告到了衙门,说谁身沾命案、辱人贞洁,一经查实,恕本官不能不管。至于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则一应按照大庆律例来办,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王矗脸上仍有愁容,但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道:“王某省得了,不会叫大人难做的……在此,王某替弟兄们谢大人格外开恩了。” 今夜海上无海雾,月轮格外明亮,连海风都显得轻柔。 王矗笑中带呛,道:“生不逢时,造化弄人,倘若大人能早来一步,或是王某晚生十年,纵使科考上何等不如意、屡屡受挫,也总不至于出海为贼,时至今日,也不至于要在这海上荒岛,才能与大人同坐饮酒。” 他们之间,理应谈诗书,而非谈生死。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同样是不得意,诗仙扁舟弄发,我却是贼船打劫。”王矗自嘲道。 裴少淮只是跟饮了一杯酒,笑笑没有应话。天底下失意的读书人何其之多,多得是茅屋一间凉水一碗守气节,裴少淮心里暗想,王矗出海为贼,绝不止时运不济、走投无路而已。 正事谈完,裴少淮无心久留,遂起身告辞道:“这银子本官就带回去了,谢王兄的一片心意。” 又拱手言道:“岸上再会。” “再会。” …… 顺应时势、识时务者,不止王矗一个。 双安州外港口雄开,那样厚实的堤岸、宽广的港池,怎么可能单单用于渔船停靠? 一个“小小知州”敢明目张胆建码头、造海港,而布政司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说明双安州知州有所依仗,也说明“开海”是朝廷的意思。 曾经依附在世族下面、对世族唯命是从的小姓小族,开始偷偷为自己铺后路,谁都不想当无辜遭殃的“池鱼”。 他们纷纷通过齐、包、陈三家,私下向州衙表明诚意,使得裴少淮手里又多了一锭筹码。 等到九月秋收时,新粮上市,使得整个闽南的米价稳了下来,一切都如裴少淮计划的那般进展着。 泉州府那边送了好几回帖子,不管是官访还是私会,统统都被裴少淮拒了,避而不见。 那毒蛇被燕承诏堵在了洞里,外头这群贼鼠便失了策,谢嘉心烦意乱、无计可施,只能穿了便衣,蹲守路上,截下裴少淮。 马车遮掩之下,民房小巷显得幽静。 明明是过来求和的,谢嘉却以为自己手里还有筹码,故说话依旧硬气,劝道:“米价走低、港口建成又如何,无路可运、无货可商,海商们喝了西北风,再大的港口也只能荒废,这样的境况有第一年,就有第二第三年,无休无止……裴大人,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这意思是,我若退一步,你们便肯将货物匀出来?” “只要你不掺手泉州市舶司的官商,把我儿放出来,这双安州你想开海便开海,那逡岛海贼你想杀便杀了,皆随你意,咱们相安无事。”谢嘉说道。 裴少淮哈哈大笑,清朗的笑声在巷子里回旋。 “谢知府的话和海里的浪一样。”裴少淮讽刺道,“都是吹出来的。” 他质问道:“你们对闽南百姓做了这么多阴损的事,还想相安无事?”就没有这道门。又道,“你当知晓,南镇抚司迟迟没有下手,你的脑袋还挂在脖子上,是因为你嘴里还能套些话出来。”谢嘉还有用处。 莫说是谢嘉来求和,就是福建布政使和前军都督一块过来,裴少淮也不会退让半步。 “你就不怕无货可商?”把货物囤积在手里,是谢嘉和世族们最后的筹码。 裴少淮不屑,道:“谢知府尽管施展招数,本官拭目以待。” 谢嘉见裴少淮软硬不吃、丝毫不让,又看到裴少淮要走,对着背影,有些慌了神,道了一句:“孩子总是无辜的,裴大人连孩子都不肯放过吗?” 裴少淮背着身应道:“平民百姓就不无辜?他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此话从你嘴中说出,何其可笑。” 衙门里事还多,裴少淮不愿纠缠,登上了马车。 临走,裴少淮用折扇挑起车窗帘,多说了一句:“恕我直言,相比待在谢知府身边,令郎关在牢狱里,恐怕要安全得多。” “谢大人犯下的,可是当诛九族的大罪……当初,既是权色之交、禽兽之欲生下来的孩子,今日又何苦在本官面前扮慈父?”话音与马车轱辘声同行,扬长而去。 谢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 …… 九月的时候,林远早一步抵达双安州。 听闻消息,裴少淮赶紧出城迎接表兄的到来。回城的马车上,表兄弟二人畅聊着。 林远的模样,跟其父林世运有六七分相似,连身形都差不多。性子却与林世运有差,没那么细致精明,却多了一股子豪爽、胆气在。 另一位远在北疆、与鞑靼通商的林遥表兄,则高高瘦瘦,没承父亲的身形,却承了父亲的性子,办事十分周全、细致。 刚回到府上,见了小南小风,林远便忙着拿出两大盒金条,推给裴少淮,说道:“一路匆匆忙忙,身为长辈,也没来得及给观哥儿、辞姐儿买个礼件,且我也不会挑,思来想去还是送些金子罢,表弟莫要嫌弃。” 裴少淮推辞,林远便直接把盒子塞给小南小风,两个小团子挺着肚子,努力抱着两大盒金条,满眼惑色——这么重,该不是砖头罢? 小南好奇问道:“爹爹,意儿她有这个吗?” 林远听后一愣,问裴少淮道:“表弟又生了一个小的?我怎么没听说,是我疏忽了。” 裴少淮哭笑不得,赶紧解释清楚。 林远长“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冒失了,有些不好意思,道:“邻里之间,也应当送一份的。”于是又取来了一盒。 小南小风很是高兴,赶紧端着这盒金条,送往燕府找意儿。 晚膳之后,裴少淮与表兄在前院书房里商议。 “第一批船早出了太仓州码头,估摸用不了几日,就能抵达双安州了,表弟打算怎么安置这第一批棉布。”林远问道。 裴少淮让三姐留十万匹棉布,二姐却足足送来了十五万匹,第一批就有五万匹。 “这一批棉布,还得劳烦表兄替我出面,把它们抛售出去。”裴少淮心里早就打好了算计,不然也不会特意让林远分两批送来。 “好说。”林远应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又问,“表弟打算售价多少?” “三倍之价。” “三倍?”林远有些惊讶,心算一番后,道,“棉布售往海外夷国,价格可翻五六倍……若以三倍之价买入,再除去海上往来的成本,这里头剩下的利润有些低,只怕是不好卖。” 裴少淮说道:“表兄无需担心,且先大胆喊价,会有人来买的。”狡黠笑笑,又道,“后头不还有十万匹棉布吗?” 修桥修路修码头花钱如流水,州衙里那八十万两已经见底了,该好好“创收”了。 …… 五日之后,大清晨的,晨雾未消。 早起去九龙江江口摸虾的半大小子,毛毛躁躁地冲回城里,又去了族长家。 “族长族长,双安湾里停靠几十只大船,说是从河间府运来了好多布料,你快去看看罢。” 齐族长才端起的白粥,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便放下了,问道:“真有此事?” “是真的,我们看到好多布料扛下来,正在码头外叫卖呢。”另一个小子印证道。 于是乎,齐族长也“毛毛躁躁”跟着跑了出去——此事若当真,今年就不愁没货买了,棉布虽不比丝绸,但也很紧俏。 同时赶往双安州码头的,不止齐族长而已,今年还没存到货的小姓小族都来了。 可是半日之后,他们又悻悻离开——布料很好,织得很细,染色也艳丽,但是喊价太高了,竟足足比松江府棉布高了两倍。 利润太少,是他们不得不先回来商议。 无奈之下,齐、陈、包三家族长只能又找裴少淮,请知州大人拿个主意,或是知州大人出面跟京都的布商谈谈价格。 裴少淮给了主意,但是不愿意出面谈价格——自己暗暗定下的价格,怎么谈?自己跟自己谈吗? 他说道:“今年把棉布买下来,看似不挣银子,白辛苦一场。实则,布商挣了厚利,来年便会运更多布料过来,几年之后,这便稳下来,成了一条新货源,生意是长久之计。” “大人的话是有道理。”齐族长他们还是有所犹豫,道,“可这棉布价着实贵了些,都快赶上寻常绸缎的叫价了。” 陈族长补充道:“再者,咱们三家的银子,一时也吃不下这批布料呀。” 裴少淮建议道:“离十二月北风还早,布料不急着这几日就买下来,不妨先放些风声出去。” “大人说的是什么风声?” “就说双安州为了广开货源,准备吃下这数万匹棉布,目前正在筹钱。” 三位族长不明白裴少淮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放些风声出去也吃不了亏,受不了损,他们便暂且照办了。 随后几日,三位族长相继宴请京都布商,酒楼灯火彻夜长亮,酒盏里滔滔不尽谈着生意,营造出一种生意将成的假象。 第190章 一边,齐、包、陈三家接连与布商推盏议价,另一边,不断有消息传出,这一批棉布软韧紧密,是一等一的好货色,能卖得上好价钱,又传双安州的商队已然决定吃下这批布料,不日便会签契。 正如裴知州所说,用一年的亏损,换年复一年的货源,这笔买卖值当。 于是泉州府那头开始急了。 林、陈、上官三个大族,将谢嘉唤来,让他给拿个主意。长久以来,他们对一家独大的垄断习以为常,生意做得很是轻松,如今商议对策,旧念难除,张口闭口都是“要断了他人的后路”、“叫他们知道厉害”。 甭管路子多宽,只能是他们独行。 谢嘉是有些奸诈在身上的,他嗅出了些不对头,建议道:“谢某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诸位老爷不妨先观望观望,去信京都,问问各家子弟门生,等有了答复,再做决断,更为稳妥一些。” 他怕着了双安州的道。 “谢大人顾虑稳妥,可这书信一来一往怎么着也要月余,只怕那个时候布渣都不剩了。”漳州陈姓族长说道。 还是林族长最有魄力,他不愿再这么犹犹豫豫了,拍案声起,道:“既然一开始打定要断了他们的货路,那便一断到底,让外头那些坐井观天的小商小贩一寸布都买不到,也叫他们知晓知晓,咱们指缝间漏下来的,才是他们能图的,与我们争,那是以卵击石。” 接着,又言道:“今年若是让他们拿到了货,前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白搭进去几个钱肆?” 这一番“豪言”,令得另两位族长也果决了许多,上官族长言道:“世兄说得极是,他们且都敢扬言吃下这批货,咱们若是不为所动,岂不是叫人觉得咱们没这个财力?” 口子一旦撕开,立马有层出不穷的缘由说服自己。 他们要想继续一家独大,就只能吃下这批货,否则前功尽弃。 谢嘉听了几位世族族长的话,本想再劝劝,却止住了,闽地这张关系网里,他的地位并不抵这三位族长。 …… 议定之后,由上官家出面,整整两大船的银两直接运到双安州码头,说要买布。 日光照耀下,那一箱箱的白银,烁人眼目,引得周遭的百姓、脚夫争先围观。 知晓来意后,林远为难道:“几位老爷晚来了一步,咱的布料都被人订完了,若是诚心想买,要等来年。” “订完了?”上官族人问道,“可曾签契?又或是收了他们的银两?” “这倒没有。”林远应道,“只不过生意讲究的是个‘诚’字,口头上说好了的,不好出尔反尔。” “此言差矣,生意讲究的不是‘诚’字,而是个‘利’字。凡是好货,卖得紧俏,待价而沽也是常事,林老板叫个价罢。” “几位老爷不是叫我为难吗?”林远佯装踌躇,心里却乐开了花,他紧记表弟的话,一个转身,伸出三根手指——默默把价格又提了三成。 “成交。” 船队把五万匹棉布送去泉州码头,浩浩北上,双安湾里再次变得空旷起来。 新砌起来的堤岸、新铺平的码头,却无船只入港靠岸,无货来、也无货出。愈是新建的,愈显得凄凉。 等到齐、陈、包三家闻讯赶来时,船没了,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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