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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得上柳姐姐咯。”一番招损的话,一下得罪了三个人家。 若说方才只是寒碜,如今这番话简直是拿着刀往柳娇娇的心口上剜。 柳娇娇怒目而视,恨不得手撕了尤四小姐。 旁人亦词穷,不知如何规劝。 林氏一路小跑来到人群跟前,她已察觉到苗头不对,没等她来得及阻止,那柳娇娇已经掩住怒气,茶言茶语道:“我那兰妹妹,仙姿玉质,自然叫郎君们倾慕垂爱,就连那新秀书生吴琅子,亦是对她倚玉偎香,不知给兰妹妹写了多少痴情蜜语……哦,我是不是说多了些甚么?” 一番话出,众人皆闻。 周遭安静得,连那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都能清晰可闻。加之伯爵府近日确有封闭府邸,严禁下人进出,顺着柳娇娇的话往下走,众人皆是想入非非。 已有五六成相信。 外人皆是看热闹看笑话的,本就与景川伯爵府关系不算亲近,岂会冒险替裴家说话,惹得一身骚。 唯有林氏站在秋风里,萧瑟凄凉又无助,终是迟了一步。但她立马掩住神情,免得叫人察觉到端倪,坐实兰姐儿私相授受的事。 林氏豁了出去,怒火冲天,表现得像个泼妇,上去就扯住柳娇娇的发髻,对她又抓又挠,骂道:“小小年纪好歹毒的心,竟敢在此搬弄是非,诬蔑良家,果真是鸡窝里出不了好鸭蛋,我叫你诬蔑兰儿,我叫你诬蔑裴家……” 十分不体态。 可她能如何? 唯有此,才有可能守住裴家女儿的名声……即便是抛下自己的身段和名声,也在所不惜。 柳娇娇不愧是自幼就养了颗毒心肠,嘴仍不停歇,道:“我无半句虚言,寒露那夜,就在你们裴家的戏园子里,兰二小姐将贴身帕子投给一个白衣男子,这不是私相授受是什么?纸包不住火,既然做了就别怕他人看到……” “你说的,是这条帕子吗?”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正是那司徒旸。 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的长袍,腰带是红绸的,因身材高直,颇有英武之意。头上青丝束得有些凌乱,给他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司徒旸缓步走进围观的人群,手里举着一条蜜粉色的帕子,上头绣着一株兰草。 与裴若兰相熟一些的小姐们,都能认出这是兰姐儿的帕子。 无疑。 本是因司徒旸才起的矛盾,如今,柳娇娇口口声声说私相授受的帕子,出现在了司徒旸的手里,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柳娇娇也傻愣住了。那夜她虽未亲眼看见裴若兰与吴琅子幽会,但她确实将人带了过去,送进戏园,岂会有差? 又见司徒旸仰着头,睥倪道:“小爷我与兰小姐情投意合,将军府不日便会前往提亲,此等情形下,兰小姐投我以帕巾,那发乎甚么止乎甚么的,我虽是个粗鄙之人,却也知晓这不算逾矩……倒是柳小姐,哪里学的本事,窥看她人不说,还有造谣生事,泼人脏水,究竟欲意何为?” “哪有甚么书生,哪有甚么私相授受……大可不必毁人名声。”司徒旸继续道,“我早说过,我不喜性子毒辣,只会捏着针在布上穿上穿下的女子。” 司徒旸还是留了一丝情面,没有把“小爷娶谁都不会娶你的”这句话说出来。 这时,柳家那个从小妾抬为正妻的主母,讪讪上前,连连道只是误会,想趁乱把柳娇娇带走。 “站住。”林氏端了端衣物,道,“诬蔑了人的名声,就想这么一走了之?这人呐,没有母亲说教,就是没规矩。”一句话,戳痛了柳娇娇也戳痛了那小妾。 柳娇娇已经被司徒旸羞辱了一番,脸上无光,她草草朝林氏鞠躬后细声道歉,就想离开。 “天底下岂有这样便宜的事?”林氏厉声道,“明日午时以前,你们柳家八抬请罪礼,绕京都一圈后,再来登门道歉,否则,就算闹到刑部大理寺,伯爵府亦不会休。” …… 翌日,柳家逼着柳娇娇八抬大礼来道歉,兰姐儿已被伤得极深,自是不肯见她。 兰姐儿只隔着门,问她道:“你我本同病相怜,你为何如此歹毒?” “同病相怜?笑话。”柳娇娇肆意大笑,道,“朝晨暮夜,你可曾日日站过规矩?寒冬酷暑,你可曾短了衣制?四时八节,你又可曾囊空如洗?兰小姐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怜字怎么写罢?谈何同病相怜?” “你喜欢读书人,你的继母便替你物色书生郎君,国子监里的,姑爷身边的;你想嫁功勋之家,你的祖母就带你进出各府,替你挨个过眼……” “那司徒二名声虽不好,却是我唯可够得上最好的人家,本已足够卑微,偏还要叫你这样的蠢货压了一头,我岂可甘心?” “歉礼已至,望兰小姐往后眼清心明,也祝兰小姐与司徒二白首同心,永不相离。” 原来,外人递上来的刀子,才会不留情面,疼得足够真实。兰姐儿独自一人蜷缩在床榻一角,想起长姐出嫁那一日,屋里斜入昏暗的日光,夏日里的凄凉……原来,不是花轿把姐姐带走了,而是她自己,把姐姐推开了。 继母为了裴家的名声,在樊园里与人互殴,被抓花了脸,许久都不能出门。而她,却能在此屋里安然无恙,听人道歉……她开口问柳娇娇的,还是那样愚蠢的问题。 同病相怜? 柳娇娇说得没错,她根本就不懂甚么是“怜”。她不是可怜,她只是自顾自怜。 兰姐儿感觉不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 …… 一个月后,伯爵府的事,已渐渐平息,鲜有人提及,莲姐儿也出月子了。 兰姐儿事后第一次出门,去探望长姐。 “摔伤的腿,已经大好了?”莲姐儿淡声问着。 “嗯嗯,都好了,都好了。”兰姐儿的声音软了许多,再无以往的那种清亮锐意。 “看着虽是好了,皮肉下的筋骨兴许还断着,好好养着罢,没旁的事,就莫要出门了。” “是,我听长姐的。” 兰姐儿望着地板出神,不知道该继续说些甚么好。从前与长姐的喋喋不休,如今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床榻上的小人儿憨憨睡醒,挥舞着小手,十分乖巧可爱。 “小姨来抱抱星儿。”兰姐儿说道,伸出手。 莲姐儿却先一步抱起了小星儿,对妹妹道:“孩子还小,不认生人,还是我来罢。” 第21章 兰姐儿从徐家回来以后,这一次,果真听了长姐的话,静静待在自己院里“养病”,盼皮肉之下的筋骨,还能养好续上。 往日里偷偷藏着的话本子,一把火焚了。 亦不再穿得繁花似锦,叫婆子取来素色料子,做了几套样式简单的衣裳,外修于行,内修于心。 虽知她犯了大错,可老太太心头软,见她性情大变,担忧做出甚么傻事来,时常过来陪着她。 兰姐儿看出了祖母的心思,说道:“祖母不必忧心,孙女让伯爵府招此祸端,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老太太这才放心一些。 不久,司徒将军府里传出消息,说是,司徒武义纳的妾室生了,是一对千金,叫主母陈氏好不窝火,一副如意算盘又被打乱了。这回,陈氏不但继续盯着夫君,还把主意打到了外室子司马二头上,她从国公府选了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侄女,要司徒二娶其为妻。 司徒二自然不肯,声称,他在赏菊会上早便说过了,自己已与兰小姐结情,非她不娶。 “母子”二人闹得不可开交。 只要司徒二不肯,陈氏强塞过来,也是没甚么用的。 过了几日,也不知司徒旸用了甚么法子,把父亲说服了,司徒武义拍板定音,决定替儿子向景川伯爵府提亲。 …… 将军府聘请的名媒,已登门说婚,只等伯爵府给个确切的答复。 本是喜事,可裴家人忧思忡忡,老太太抹眼泪道:“兰丫头嫁过去,遇到这样的婆母,不知道要受多少管教。” 裴老太公则道:“司徒二虽顽劣了些,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在那件事上,是他有恩于兰丫头,留住了伯爵府的名声,这个时候哪还有说‘不’的道理。” “我省得,我又不是个糊涂的。”老太太道,“不过是担忧兰丫头往后的日子过得苦罢了。” 林氏亦有所忧,道:“谁能想到那小陈姨娘,一胞双胎竟全是丫头呢,照将军夫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怕手会伸得更长。” 她想到,兰姐儿从前最喜欢文绉绉的诗词,如今却要嫁给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司徒二,忍不住唏嘘造化弄人。 林氏又道:“既然是要嫁的,还是想想,怎么同兰丫头说这件事罢。” 这时,“我嫁。” 门外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正是兰姐儿,不知是何时来的,又道:“我愿意嫁给司徒旸。” 行礼之后,兰姐儿对裴秉元、林氏说道:“世间安有万全法,女儿自有自己的福气,父亲母亲不必再为我忧虑……女儿只有一个要求,将军府纳采之前,我想与司徒旸再见一面。” …… 会客房里。 兰姐儿见到司徒旸走入门,抖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攥紧了,不敢看司徒旸,轻声道:“司徒公子……” 司徒旸记得,兰姐儿在六艺比试上,是何等飒爽英姿,如今却紧张得像只兔子,于是不由把步子都放小了,说话不敢像往日一样聒噪,道:“不必公子公子的,你可以唤我为阿旸,或是二郎。” 又问:“我要怎么叫你才好?” “你可以唤我的小名,悠悠。” “悠悠,悠悠。”司徒二笑得很开心,道,“这个小名好听。” 兰姐儿转入正题,认真道:“今日邀你相见,是有些事想同你说明白,免得你一时冲动,提亲娶亲,日后后悔。” “你说。” “我感激你替我保住了名声,保住了裴家的名声,只是……我这个人,一身的毛病,未必同你想的那样好,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若是反悔,也是不打紧的……” “我若反悔,悠悠怎么办?”司徒旸打断兰姐儿的话,问道。 兰姐儿平静道:“我可以去净月庵当尼子。” “我不会叫你去当尼子的,你要是当尼子,我就去当和尚,日日去庵里找你。”司徒旸哈哈笑道,“还有呢?” 兰姐儿继续说:“你可知道,你喝醉那晚,我叫小厮照看你,并非出于甚么善心义举,而是看你身份不俗,若是在裴家戏楼跟前出了甚么差池,担心会连累到裴家?” “这就够了。” 兰姐儿未料到司徒旸应答得如此短促爽快。 又道:“你又可知道,你与我而言,是极陌生的,我对你……谈不上喜欢。” 这回,司徒旸倒是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掩了过去,道:“我一个乡下来的外室子,言行粗鄙,不思上进,在京都城里臭名远扬,他人不讨厌我就是极好了,我懂,我懂。”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兰姐儿道,“虽不知你是如何拿回那条帕子的,然……那条帕子,真真切切是我主动投出去的,我猜你是知晓的。” 言下之意——我虽是被骗,但确实有所不端不自爱。 大丈夫娶妻,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个吗? “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司徒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而道,“悠悠是嫌,那条帕子是我抢来的,今日要正经给我重新送一条。”有意避开了兰姐儿的意思。 言罢朝兰姐儿伸出了手。 大手关节分明,有些糙。 兰姐儿一愣,这样的回应,是她从未料想过的,才敢与司徒二对视了一眼,又垂头,从怀里掏出一条素白的丝巾,轻轻放在了司徒二手掌上。 “从前那条?” “回去就烧了。” …… 司徒旸从兰姐儿院里出来,并未回将军府,而是折向裴少淮的院子。 彼时,裴少淮正在做课业,认真写字。 远远就能听见司徒旸在外头嚷嚷:“淮弟,淮弟。”十分兴奋,像一只刚飞上岸仰头叫唤的大白鹅。 进了门,司徒旸还同上次那样,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喝了口茶后道:“看你小子以后还敢跟我论辈分,你非但不能管我叫侄孙,还得敬称我一声姐夫,来,叫一声听听。” 裴少淮继续写字,一心二用,道:“姐夫。” 又问:“一个称谓而已,值得你这么开怀大笑吗?” “你懂甚么。”司徒旸半躺在卧椅上,翘着脚,津津自喜,又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那天夜里叫我去戏楼……为了表示谢意,你今晚同我一起去贺相楼罢。” “去做甚么?” “去贺相楼,自然是把酒言欢。” 裴少淮翻了白眼,转向司徒旸,道:“我才八岁而已,岂能饮酒?” “八岁也不小了。”司徒旸颇得意道,“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够喝上好几壶了。[1]” “不去。”裴少淮一口回绝了司徒旸,继续写字。 司徒旸在裴少淮屋里这翻翻,那翻翻的,竟也打搅不到裴少淮。大概半个时辰以后,裴少淮完成课业,收拾笔墨,发现司徒旸竟然还在,出于好奇,问道:“姐夫,你是如何让司徒将军点头提亲的呀?” “那个母煞竟想让我娶她的侄女,以为我不知道她甚么心思,门都没有。”司徒旸轻啐了一口,才解释道,“隔日我就同父亲说,只要去伯爵府求亲,成亲以后,我答应他去参加武举。” 裴少淮瞧了瞧司徒旸这高大结实的身板子,确实承了司徒家的几分骁勇,若是武举有所小成,再接了父亲的“衣钵”,未必不是条出路。 只看他有没有那份毅力了。 裴少淮忽想到一个问题,说道:“那武举,是要先考武策的。”既也要写策论文章,虽比科举简单许多,但问题是……司徒二肚中墨水实在太少了。 “走一步算一步罢,先把娘子娶回家。”司徒旸带着几分不屑,道,“我只答应了去参加武举,又没说一定能考上。” …… …… 司徒旸今年已经二十有余,岂还能再等,是以,两家说定婚事,很快就筹办婚礼了。 大婚当日,兰姐儿闺房里。 老太太、林氏、莲姐儿三人一同为她梳头,老太太哭得泣不成声,十分不舍,一直握着兰姐儿的手,直到迎亲的人来了,才肯放下。 莲姐儿红着眼,最后教导妹妹道:“身为女子,本就是要难一些的,得到很难,失去很易,望你以后多多珍重。” 门帘落下,兰姐儿一人在房内,等着送嫁出门。 时隔六年,裴少淮再次身兼送嫁重任,把第二位姐姐送往将军府,与人为妇。 送长姐的幕幕重现在他眼前,与现下相比较,让他知晓两位姐姐出门时,情绪是何等的不同。 嫁长姐时,裴少淮方一进门,姐姐就将手伸了过来,让他扶送着出门,没有半分犹豫。 现如今—— “二姐,我来了。” 兰姐儿没有马上伸出手,而是最后顾望着这间住了十几年的闺房,又透过窗,望向外面,久久没有披上红盖头。不知是留恋,还是害怕未知的生活而迟疑。 “二姐。” 兰姐儿目光怅怅,已泪流,原来是不舍。荒荒唐唐了十几年,到要出嫁了,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家,万般不舍。 何其可笑。 裴少淮劝道:“姐夫为了娶你,答应了他父亲,要去考武举,对你是真情实意的。”这样的情义,裴少淮觉得没必要隐瞒。 兰姐儿晃晃回过神,听着裴少淮的话,又想起司徒旸对她说的那些,心中更踏实了一些,终于披下盖头,伸出了手。 裴少淮扶着二姐,缓缓引着她,走出了小院,走出了伯爵府。 …… …… 兰姐儿嫁了出去,大喜之后,伯爵府归于平静。 日子就这般平淡而悠长地过着,这一年里,裴少淮终于背完了四书,五经也背了不少,他遵从夫子的要求,先规规矩矩把书背好,把底子打好。段夫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关卡,走稳当了,不虚步,这点很重要。 英姐儿已经不满足于院中小小的药圃,常从药店里拿来各种药材,边闻边记,对照医书,背下来各类药材的药性功效。只可惜,她身为女子,若想学医,总是会被这个世道所不接纳的,伯爵府虽顺了她的意,但想替她找个好的老师,却也是难。 津哥儿在原书里是个闷性子,如今天天跟在大兄身后,反倒成了个小话痨,性子十分开朗。他的学业,进步神速,连段夫子都感慨不已。 不过,段夫子时常压着津哥儿的速度,叫他把节奏放慢下来,哪怕是把时间留出来,出去走走,出去看看,这样,所学的东西,才能看得更通透。 林氏与沈姨娘的分工越来越明确,林氏抓大,沈姨娘抓小,整个府邸大事小事就都不跑空。 将军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兰姐儿怀胎数月了,正静养着,司徒旸信守承诺,被父亲送去练武了。老太太和林氏,偷偷给兰姐儿送了好些人进去,守着她,就怕司徒旸不在,兰姐儿的婆母会使甚么阴险手段。 …… 裴少淮九岁,既,裴秉元进入国子监已满三年,进入最后一年。 裴秉元学问本身是不差的,只是乡试中,总差了些火候罢了。是以,这三年里,他从广业堂,到诚信堂,再到率性堂,每一阶段,上百次的考核,他均顺利通过。 今年,他只需再积满八分,即可从国子监毕业,出去为官。 十五这日,裴秉元休沐回家。 裴老爷子关心问道:“你还有数月便可离开国子监了,朝廷的官位表可曾发下来?对于留京,你可有把握?” 虽只是小小八品官,可若想找个好的,留在京都里,还需要走些门道。 老爷子继续道:“徐大人交往广,门路多,是不是该同他说一声,替你参谋参谋?”迟疑了片刻,又道,“你叔父那边,本都是一家人,要不……” “父亲就莫操这份心了。”裴秉元听到“叔父”二字,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又道,“官位表早几日已经发下来了,孩儿也已选好,只待休沐之后,便报上去。” 自打一对儿子在尚书府不受待见以后,裴秉元就极不愿意提及尚书府。 听到此话,老太太和林氏都看了过来,问道:“是何职务?” “一个从七品的官职。” 众人先是一喜,可半晌,眼光又黯淡下来——本应八品,却提了七品,若是个好地方,又岂会轻易而得? 第22章 家人已经猜到了大半。 “元儿,你要选那外派官职?”老太太直盯盯看着裴秉元,颤颤问道。 即便是外派,寻常亦只能任八品县丞,岂会有从七品的官职?可料见,这外派的地方,非同寻常。 裴秉元轻轻颔首。 大厅之内,二老沉默,林氏张张嘴又停住了,只低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裴家有爵位在身,又可承袭,在家人们看来,裴秉元留在京都,从各部各寺谋个小职,体面又正经,是最好不过的。 谁曾想,他会打外派的念头呢? 家人又知,莫看裴秉元平日里虽是个温和、鲜有生怒的,但拿主意却是十分犟,轻易劝不动他。他今日既然提了,就说明,他早有这样的念头,深思过了。 既然劝不动,倒不如问清楚是个甚么情况,裴老爷子问道:“官居何处,是何职务?” 裴秉元见绕不开,只得如实道:“京都三百里外,东阳府玉冲县,任知县一职。” 众人一凛,老太太顿时生泪,抹泪劝道:“元儿,趁还未上报朝廷,早打消这个念头罢……那样荒苦的地方,哪里是你能挨得住的?咱们就待着这府上,消停过日子,不去当官也没甚么。” 京都城里,谁人不知,去岁,东阳府湧水决堤,那玉冲县正正就在决堤口下,淹成了一片汪洋。听闻,大水退去后,这玉冲县正中间,硬生生冲出了一条新河,蜿蜒向东。 虽洪灾已过,但从前修建的种种,或被河沙掩埋了,或被河水冲倒了,玉冲县如今一片荒凉。还留在玉冲县的百姓,多是无可去处的流民,只能重垦故土。 去这样一个地方当官,与开荒也并无甚么不同了。无怪朝廷提高了一级官衔,授命知县。 唯一的长处是,这玉冲县位处中原之地,距离京都城不算太远,车马数日即可抵达。 裴老爷子也劝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必为了这七品官级,去吃那样的苦头。” 裴秉元摇摇头,道:“孩儿已经下了决心了。”目光毅毅,唯不敢抬头去看妻子。 又道:“爹娘也省得,孩儿为的不是荣华。” “那你为的是甚么?”老太太追问道,见劝不住,不知是恼了还是急了,声音陡然重了几分,道,“甚么值得你抛家弃子,不顾妻母,非要去那荒糟之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没敢说出不吉利的话,只得含泪咽了下去。 裴秉元无言以对。 三年国子监,尚能初一十五休沐归家,有甚么急事,一两个时辰也能赶回来。真去了玉冲县,官职在身,有所不便,恐怕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回。 裴秉元终是开口了,道:“为了争口气。” 从一路科考,到进入国子监,再到毕业为官,这一路,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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