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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独少了毛笔,猜想是赶路时从包袱里滑落了,没有注意。 他面露窘态,打算到衙差那求助一二。 这时,一旁的农门学子注意到裴少淮的窘态,递上了一支毛笔,言道:“不知小公子平日里用惯了甚么样的,这是我多带的毛笔,硬毫的,小公子若是不嫌弃,且先拿进去备用着……等开考后,贡院里头也有巡卖的,到时再换称手的也不迟。” 又道:“为了方便衙差们点验毛笔,我把顶上的小盖撬去了,笔杆里头是空的。”科考借笔这种事,确实是要慎重一些的,这名学子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裴少淮前世用惯了硬笔,所以平时练字时,用的正是硬毫。 他双手接过毛笔,拱手诚意道:“再谢兄台援手施助。” 时辰差不多了,两人上前排队点验进场,而后分开了,裴少淮拿着笔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还未问人名讳,有些自恼,考完可如何答谢人家。 只是考试在即,他顾不得多想甚么,坐在座位上赶紧抛空早上的这些事,整理心绪,进入到备考状态中。 津弟说得对,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两兄弟。 …… …… 考场之外,城东出现“逃兵”之事还在继续酝酿着。得了风声的衙差们,很快便去查探了情况,并赶回府衙禀报张府尹。 在这顺天府里,皇城之下,圣上尚且说过“皇城治安之事,当属顺天府尹之责,皇宫不得插手干预,越俎代庖”,要不怎么说顺天府是另一个刑部呢? 而安平世子竟敢越过张府尹,完全没有任何知会的情况下,公然在城东动兵封锁搜查,简直是不将张府尹放在眼里。此事若是没闹大,不叫府衙知晓,后续各退一步也就罢了。 可长舟来通风报信了,张府尹又是个直性子。 “查清楚没有,是何人旗下的兵卒?”张府尹厉声问道。 “回大人,是安平世子昨日带回京的,数百号人,驻扎在城东郊外,说是回京向圣上禀操练之事的。” 张府尹怒意更盛,骂道:“他是个哪门子的世子,就敢在这京都里撒野?” 又骂道:“但是个亲王生的,都算郡王,如今京都里一窝一窝的,他一个世子算个老几,也敢在我的地盘动粗?” 又吩咐道:“派人去教司坊搜一搜,但是他们的人,都给我抓起来,随我一起送去城东。” 张府尹带过兵,也明白那些有个一官半职的,是个甚么德性,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哪有不出动的? “是。” 这些人常日操练,与常人有异,要抓他们,倒也容易。不过两个时辰,衙差便拿回数十号人,向张府尹复命。 张府尹穿上官服,坐上轿子,叫人用铁链拉着那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往城东的驻营地去。 兵营之外,安平世子见此情况,已知道大为不妙,叫人去寻老王爷出面解围。老王爷到来之前,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笑嘻嘻迎接张府尹。 张府尹根本不跟他寒暄,厉声道:“听说世子在城里找逃兵,巧了,我叫人去搜查,发现这些人佩戴着军令牌,却没穿甲胄,想来就是世子要搜查的逃兵了,特此亲自给世子送来,顺带邀个功。” 又问身边人:“兵营之内,逃兵当如何?” 衙差应道:“依大庆律,就地正法。” 第35章 铁链哐啷哐啷响——数十个被牵锁着的兵卒一闻此言,站都站不住,瘫软了一片,个个面露惧色,惶恐不已。 又见股股尿渍淌出。 他们大多是安平世子的得力部下,在行伍里是个小头目,手底下管着些人。此次跟着世子回来,重归京都繁华,岂能按捺下躁动的心,免不了要到烟柳巷里“小教坊”风流一回。世子见怪不怪,没有束着他们,只叫他们早些回来,不要误事。 谁料天才刚亮,顺天府的衙差踹门而入,流水般将他们抓拿起来。 原以为府尹大人牵着他们过来,不过是以“管教不严、做派奢靡”为由,下下安平郡王府的面子。法不责众,等回到兵营里略受小惩就过去了。 不成想,张府尹开口就给他们扣了好大一顶帽子——逃兵。 逃兵是要就地正法的,岂有不惧之理?他们当中已经有人跪地磕头,慌忙之下一派乱语,说自己只是换了身行头出去厮混,并非逃兵,求安平世子救他们一命。 哀求声连连。 安平世子岂知会闹到这等地步。因裴若竹的事,他觉着伯爵府不识抬举,故意给他不堪,自己被下了脸面,于是想仗着自己手下有人,逢此节骨眼刁难刁难伯爵府,好叫他们知道厉害。他四更天里叫人拦的街,天没亮就赶紧撤回了,阵仗不算大。 这京都城里,世家大族让家奴守卫刁难磋磨人的事多了,怎么到他就能闹到顺天府衙去呢?伯爵府的马车是拦住了,可也惹了一身骚。 安平世子急着应对眼下的困境,顾不得深思旁的,若是部下一应被处决了,他往后还如何立足?安平世子咬牙挤出笑来,迎到张府尹跟前,解释道:“府尹大人,都是误会,误会。哪里有甚么逃兵,不过是夜里路黑,有几个迷迷糊糊的跟丢了,一头撞进深巷子里走不出来,早便找回来了……没有逃兵,没有逃兵。” 他想大事化小。 又指了指那数十个兵卒,道:“至于这些个偷摸出去厮混不长进的,府尹大人只管交给我,我必定禀父亲大人狠狠惩治他们,直到府尹大人满意。” 可安平世子打错了主意,那句“父亲大人”在张府尹耳中听起来尤为刺耳,神色更冷,问道:“哦,没有逃兵?” 顿了顿。 世子当即察觉到氛围不对,张府尹的话透着寒意。 张府尹厉声问道:“既然没有逃兵,皇城之内,世子夜半三更无缘无故叫人拦截搜查正景大街,是想谋逆吗?” 这“逃兵”本就是安平世子的一块遮羞布,他却自己扯了下来,怪不得张府尹给他扣帽子。 “张府尹慎言。”安平世子面露惧色,眼看一桩报私仇的小事,闹得越来越大,他在张府尹面前毫无应对之力。 正当这时,“张府尹驾临,有失远迎。”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正是从郡王府匆匆赶来的老王爷,他步履急中带稳,面带春风,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老王爷满含歉意道:“犬子行事莽撞,给张府尹添了麻烦,本王来给张府尹赔罪来了。” 且不论老王爷的郡王名头,单是都指挥使一职,正二品,也是比顺天府尹高出整一级的,可老王爷没有半分仗势的意思,态度十分谦和,只希望张府尹不要把此事闹得更大。 张府尹脸色和缓了几分,但语气依旧冷冷,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绝非给顺天府衙添麻烦而已,若是不管制不惩戒,岂不是人人都敢在这皇城里头拦劫闹事?百姓惶惶而城内不得安定,皇城之内尚且如此,天下又会如何?” 又凛然正义道:“承蒙圣上嘱托,令本官治理京畿要地,恕本官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必定要将此事上奏朝廷,禀明圣上。” 老王爷知晓张府尹没再提谋逆一词,已是退让了半步,万幸之幸,他赶紧承话道:“此乃张府尹职责所在,理应如此,理应禀明朝廷由圣上定夺。”他面露羞惭之色,继续道,“是本王教儿无方,闯下大祸,本王明日便进宫向圣上请罪,请圣上革去逆子之职,贬去官身,在府中禁足,绝不包溺。” 安平世子听闻此话,面目抽动,满是不甘,显然不满父亲这样的决定,可又不敢在父亲面前插话,满腔愤恨只能咽着。 老王爷瞥了一眼那些瘫在地上的兵卒,又同张府尹道:“这些不长进的,到底是吃了不少公粮,杀了可惜,不如降其户籍,谪发为屯军,张府尹以为如何?” 屯军,身份连佃农都不如,世世代代。 “既是王爷的人,便是王爷的事,与我无干。”张府尹甩袖,带着衙差扬长而去。 但此事还未结束。 安平郡王府,书房之内。 世子带着愤懑与委屈,打算央求父亲,万万要替他在圣上跟前求情,保他一官半职,道:“父亲……” 只是,世子方方张了张口,便听见一记响亮的“啪——”,老王爷奋臂一抽,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老王爷是领兵打仗之人,这一巴掌完全没收劲,世子被抽飞撞到墙上,嘴角冒血,但他马上爬了起来,跪在老王爷跟前。 世子知道父亲真生气了,这很严重。 老王爷怒骂道:“你脑袋是摁在粪坑里被驴踢了吗?你是不是急着要替我捧灵位上贡了?我叫你带人回京,是让你在圣上跟前操练兵马以邀功,不是叫你上赶着给顺天府送功劳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想保住一份军功本就十分不易,没想到抗住了外面的虎视眈眈,刀子竟从里面往外捅的,如何能叫老王爷不生气。 继续怒骂道:“张令义也是你能惹得起的?他进士出身,又曾谋职兵部,文有谏官赞他风骨,武有兵部称其胆识,得圣上重用,这样文武通吃的人,你也敢在他面前耍心思?我若是不早点到,你是想把我脑袋也摘下来送给他顽?”若是不因为儿子,老王爷不至于在张府尹面前如此低三,如此下头。 “一个三十多的人了,你就不能有你弟弟的一半长进?”老王爷恨铁不成钢道。 “孩儿只是想叫人刁难刁难伯爵府,不曾有大动静,也不曾做甚么出格的事,谁知道会惊动到顺天府衙,许是哪个仇家专门盯着孩儿……” “这还不够出格?你要捅破了天才算出格?”老王爷捏着世子下巴问道,“你同伯爵府有甚么怨,值得你把脑袋系在裤腰上?” 老王爷平日里忙于军务,很少管后宅之事。 世子垂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兴许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很不体面。 “我叫你说!” 世子这才说一句藏一句地把原委道了出来。 老王爷窥一见全,被气得胸脯一上一下起伏,一甩手,从另一边给了儿子一记耳抽,怒骂道:“不知所谓的玩意,脑子全长裤裆里头了。” “以家族为重,以家族为重,我说得嘴都冒泡了,也不见你听进去一句。”老王爷道,“你以为裴家给你生个嫡子出来是甚么好事?你以为你那老丈人是个简单的?我早暗里跟你说过,生不出来更好,你是听不明白还是不把我的话当话?” “从今日起,你给我安安分分在家闭门思过,休叫我知晓你出去惹事。” 老王爷丢下一句话,甩袖离去,胸间一口闷气始终无法排出去。 …… …… 贡院里,裴少淮自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事态的发展甚至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想。 他熟悉《大庆律》,知晓安平世子此等行为可大可小,最易让人诟病,故此才会灵机一动,叫长舟去府衙透个风声。 此时,裴少淮已经平静心绪,把早上经历的这些事抛诸脑后,一心一意解题答卷。 院试报考人数众多,主考官唯赵督学一人,不可能像县试、府试一样连考五场,而是精简为两场——正场、再覆。 每场考一天,以日落为准,结束考试。交卷时,收卷官会依次在卷面记上序号,从前往后排放,若是两人文章水准相当,则取用早交卷者,故此才有“争头卷”的说法。 正场里,考生需作《四书》文两篇,本经文一篇,共三篇八股文,最后帖诗一首。 再覆,则考策问两道,论两道。题目数量有时也会做些调整。 因主考官和同考官要评阅数千份卷子,看万余篇文章,加之他们要游走在各郡之间,先后把北隶属各府郡的学子都考完,精力有限,极难做到从从容容评卷。所以那些庸长、隐晦难懂的文章往往不受待见,反倒是短快明了的文章易出彩。 每篇文章以三百余字为宜,长了短了都不好。 这些标准,段夫子都已跟裴少淮说过,裴少淮这段时日试练时,也是照此标准执行的。 大宗师出题时,一般会出一些“小题”,给足考生发挥空间,以免限制其笔力。何为小题?即字数少,简短活泼,可以从不同角度引申。 譬如说,裴少淮所考的这场院试,只见题牌上两道四书题写着—— 其一,岁寒。 其二,信书。 第一道题目出自《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1]。讲的是严冬时候,万物凋零,唯见松柏树木挺拔不落,以此喻人,赞颂那些居于厄境当中坚强不屈的君子。 第二道题则出自《孟子·尽心下》,“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2]。亚圣呼吁读书人们不可盲目听信书中所言,而要边学边加以分析,才能融会贯通。 这两道题讲得都是君子品行、读书修为,于裴少淮所言没有太大难度,破题断然是不会出错的,时间主要花在斟酌言语上。 随后,巡考官放出帖诗题,牌上写着“故作小红桃杏色”。 裴少淮平日里最喜看唐诗宋词,一是陶冶情操,二是在枯燥的八股文里消遣一二。他当即认出了此句源于苏轼所写的《红梅》,诗人少见地将梅花比作少女来写,赞其风骨,又多了几分俏皮。 此句出得不算偏,但有些学子平日里读诗不多,或是忽略了没有记下,恐怕也容易理解错。毕竟,鲜有诗人会将梅花写得如此娇俏,用“小红”“桃杏”等词来营造意境。 裴少淮轻笑笑,已经猜到会有不少人倒在这道贴试题上。 梅花的诗句,裴少淮平日里曾写过不少,此时只需誊写下来,稍加润色即可成,他写道: 一树寒棒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3] 取名《早梅》,他没写梅花的红和俏,改写早梅的白与洁。毕竟破题只需紧扣“梅”即可,在上千篇字字写红梅的诗篇里,洁白的早梅或许能吸引到考官的眼球。 这次,帖诗一题他走的是“才情”加“投机取巧”的线路,因为他想要一个好名次。兴许此前他曾有过“考上秀才即可”这样的想法,可历经数次遭人刁难之后,反倒激发了裴少淮的求胜心欲—— 你愈是想拦住我,我愈要跑到最高的地方,叫所有人都看得见我。 梅花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文人骚客踏雪而来,我欲当那凌寒而出的一束早梅,谁都掩不了我。 …… 农门学子赠予裴少淮的那支笔,裴少淮原先用着有些生疏,愈用愈顺手,等巡考官巡卖毛笔时,他已经打好了草稿。于是裴少淮从巡考官那里买了两支称手的毛笔,上手写了一下,挑了一支最好的,才开始把文章往卷子上誊抄。 字迹没有收到影响。 夏日炎炎,坐在考棚里,能闻到棚顶稻草晒干之后散发的那股燥气,令人心思浮躁,热汗涟涟。裴少淮也在一身一身地出汗,但他一直稳着心神,只不时拿帕子擦擦手心和额上的汗水,而后继续誊抄文章。 字体工整,略带锋芒,一卷抄完没有出任何差池。 日晷上,针影已经指向申时,裴少淮刚刚抄完卷子。头卷马上被人抢先夺了,但裴少淮并不着急,而是再检查了一遍,最后以排在第二十八位交了卷子,随后收拾好行囊,跟随其他考生离开了贡院。 …… 贡院外,裴少淮手里拿着那支毛笔,在南门边上静静等候着,他心想,既然是在此处遇见的那位寒门子,他应当也会从此处再出来罢。 早上他从家中一路小跑着来到贡院,路上奔波,情急慌乱之下,心绪不稳之时,能得陌生人在身后提点一句“缓一缓”,这份善意很是难得,值得他当面再道一声谢。 若是没有那句“缓一缓”,兴许他不会停下来再点验物件,自然也不会发现毛笔滑了出去,进场之后只会更加被动,原本就被打乱的心绪,进而会变成急躁……这场考试恐怕也就不成了。 “缓一缓”,好比是那——“姑娘你先别急”“我们帮你一起想想办法”“你等一下,我送你过去”…… 只可惜,不知那寒门学子是从其他门出去了,或是比裴少淮早交卷,裴少淮等到日落西山考试结束,也未能等到那寒门学子出来。 伯爵府的马车来了,裴少津疯跑过来,先给了大哥一个大大的拥抱,问道:“大哥,考试一切都妥当罢?” 裴少淮点点头,应道:“一切都好。” 他捏着那支笔,对弟弟说:“大家都辛苦了,其他的咱们回家再说罢。” 那寒门学子有缘自会再相见。 第36章 归至伯爵府,因两日之后仍有一场“再覆”,裴家人未敢贸然将安平世子后续之事告知裴少淮,以免叫其分心,等到考完再议也不迟。 裴少淮见家人个个都面露担忧,欲言又止,知晓他们在担心今早之事是否耽误了他作答,抑或是扰乱了他的心绪。他放缓神色,轻松笑笑,宽慰家人言道:“今日四更天里,虽遭人暗中作梗,一路奔波,但总算是按时抵达了贡院……我在贡院前歇息了片刻,平复下来,后续作答一切无虞。”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保守估计道:“私以为卷子作答得不错,有六成的把握。”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裴少淮梳洗完,吃了些羹汤、粥食,打算到书房闲看一会儿书,再回房休息。 裴少津见大哥能如此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高兴佩服之余,对段夫子在芒山观说的那番话有了更深的理解,暗想今日之场景若换作是他,他恐怕难以做到如此,便是有满腹才华,施展不出来又如何? …… 两日之后,裴少淮赶往贡院才加再覆,这次一路畅通无阻,再没遇到甚么半路拦截、故意刁难,裴少淮顺顺利利完成了考试。 只可惜,裴少淮还是没有再遇见那名农门学子。在两三千人的考场里,想要再遇见一个人,确非易事。 院试结束,要等十余天后,贡院才会告示长案。 裴少淮从家人口中得知张府尹亲自出马,狠狠治理了一番安平世子,安平世子偷鸡不成反倒差些把自己埋进了鸡窝里,实在叫人心情畅快。 又听说,连安平王爷都出马了,才勉强把此事揭了过去。而世子被禁足,也说明了老王爷的态度,伯爵府短时间不用再担心世子出来找麻烦。 张府尹会把事做得这么彻底,态度如此强硬,是有些超乎裴少淮意料的。他心中赞叹,张府尹果然是久经官场的老谋算,一出手便精准拿捏住世子的把柄,做得滴水不漏。 裴少淮马上找来林氏,言道:“劳烦母亲替我备一份礼,孩儿要前往顺天府衙同张大人请罪。” 好端端的突然说要去请罪,把林氏吓得不轻。 裴少淮赶紧解释道:“那日,我情急之下叫长舟去通风报信,原是想借顺天府衙镇一镇安平世子,从未料想过府尹大人会亲自出马,狠狠教训了安平世子。顺天府衙想要查明长舟的身份,不是甚么难事,自然也能查到孩儿身上。如今院试已结束,孩儿倘若还待在家中装聋作哑,不免叫人以为是孩儿故意挑起事端,引鹬蚌相争,小小年纪就懂得算计府尹大人……是以,孩儿须得主动请罪。” 林氏当即明了,可又担忧道:“淮儿你这一去,岂不是明晃晃告知安平郡王府,这件事是你通报的?” “既已闹到这个地步,还怕他知晓这个?” “我这便去准备。” …… 顺天府衙中。 小吏通报之后,张府尹见了裴少淮。 衙房内,裴少淮规规矩矩行礼,将事情原委,包括自己的私心、谋算,从头到尾一五一十道出,不敢隐瞒一丝一毫,最后道:“小子假借府衙之力为自己算计,请府尹大人治罪。” 听其所言,张府尹脸上并未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便说明裴少淮来对了。 张府尹让裴少淮起身,宽言道:“本官身为一府之长,需治一方安定,你能不惧权势,派人来报信,乃是替本官分忧,何罪之有?” “小子谢府尹大人宽恕。” 张府尹早便查明了事情经过,裴少淮考完试之后来认个错,张府尹是断不可能怪罪他的。裴少淮倘若不来,张府尹如何作想则未可知了。 从府试,再到去岁末大宗师考核,张府尹从未掩饰他对裴少淮的赏识,今日亦是如此。张府尹转言道:“上次在大宗师跟前,论兵粮之事,我听你所言所论,似乎言之未绝,意犹未尽,有意在外人面前藏瑜,今日我想再听听你的见解。” “请府尹大人赐问。” “大庆之初,立民兵万户府,寓兵於农,以缓军饷之忧,置屯三百九十四,开地千八百四十六顷。”张府尹说完,才问,“说说你的见解。” 这是在问裴少淮如何看待大庆设立军屯之策的。 所谓军屯,即赋予部分军户屯种田地、上交税粮的职责。大庆以武力建朝,建朝之后,大批卫所士卒驻守在西北疆、南疆,数十万大军若是空吃俸禄,恐怕难以长久。为了解决此难题,朝廷下旨,凡是驻兵之处,半数军户卫守城池,半数军户间屯拓荒,以事农桑。 张府尹又道:“此间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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