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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司徒将军府、徐家一同商量应对之策,以裴秉元外派任官为由,至少能拖上一拖。 让驿站将信快马送回京都。 夜里,裴少淮因为三姐的事辗转难眠,心中堵着一口闷气,于是起身到庭院里踱步。 江南仲夏,流萤不时越过院墙,不识时务地闯入庭院,树枝草丛堆里,微光明暗交替,抬头一望,天际星辰依旧璀璨。 他捂住了一只萤虫,心想,当世人处在洼地中时,四下黑暗,若是见到闪烁飞舞的流萤,自然会不顾一切去抓住那仅有的一丝光亮,追着流萤跑。 郡王府以为三姐身处险境,四下无光,就会追着他放出的那只流萤跑。 其实,那只不过是三姐不屑一顾的微光而已。 郡王府失算了,伯爵府不是攀权附贵的人家,若说要攀,也是郡王府来攀伯爵府的富贵,本末倒置岂能尽如人意? 三姐会出宫的,不必再等五年,也不必等到三年后的春闱、秋闱,快则半年,慢则一年,父亲的功绩将足够请赏。 …… …… 京都城里,雨后风凉暑气收,庭梧叶叶报初秋。 贺相楼顶层雅间内,透过阑窗可看见香山红枫渐红。 燕承诏从裴少津口中得了最后的答案:“郡王府大可不必自作多情,冤家易结不易解,祝燕缇帅能寻到一门和和美美、令人艳羡的好姻缘。” 拒绝了郡王府。 “我知晓了。”燕承诏应道。 他脸上神情未变,看不出喜怒,桌上的茶他一口没喝,来此处似乎纯粹就是为了要个答案。 燕承诏伸手取回绣春刀,欲走。 裴少津提醒道:“裴家已经给出了明确答复,也请燕缇帅恪守承诺,切莫问赏时又起异心……燕缇帅可以为了家族不计个人得失,裴家恰恰相反,裴家可以为了姐姐不计家族得失。”这是父兄说的。 又言:“燕缇帅上回说,你与他不同,视女子婚事如儿戏,又有什么不同?……我不是想激怒燕缇帅,只是想告诉燕缇帅,裴家的儿女是有风骨的。” 燕承诏握刀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他起身离去,又停在门槛处,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我燕承诏还不至于强求强娶。”后大步离去。 …… 深秋时候,河道上,芦花深处藏黄船,照映千里寒山。 顺平公主离开皇城,登上黄船,将由燕承诏护送南下,在初冬前到封地完成大婚。 公主身边的陪侍得以短暂出宫,将公主陪嫁的物件一一送上黄船,布置公主船上的居所,只一夜,他们又将回到皇宫之内。能和公主一起南下的,只有圣上赐给公主的奴。 四更天里,物件已经安放妥当,那些宫人也纷纷找地方稍事歇息,等待大总管号令,再返回宫中。 船尾。 燕承诏背船远望,河面一片黑漆,不知他在望甚么。 一阵轻缓的步伐,燕承诏警惕握紧绣春刀,马上又放下了,没回头。 “听说燕缇帅愿意牺牲自己婚事,搭救小女出宫?”声中无媚,明明是问话,却像陈述事实。 “此事已了,裴掌言何须多言。”燕承诏知晓了身后人的身份。 于他而言,裴家拒绝了,此事便已告毕。 “燕缇帅不想知晓我为何拒了?”裴若竹道,“身在泥潭中的人,是燕缇帅,不是我,所以就不劳烦燕缇帅替我担忧了。” 言下之意,所谓“搭救”不过是将她也一起拉入泥潭罢了。 又道:“你是生来就在郡王府,没得选择,但我有得选择。”既然有的是选择,何苦要进这一趟浑水? 从小娘传进来的信中,裴若竹知晓了燕承诏与世子关系并不好,此事是被郡王安排而为之。 哪怕只是一小丝反扑的机会,她也要抓牢。 言罢,又迈着轻缓的步伐离去。 第66章 事情尘埃落定,裴少津这才把事情说与祖父、祖母听,他撩起衣摆跪地,恳求祖父祖母恕罪,言道:“孙儿擅自作主,不孝不敬,请祖父家法惩戒。” 老两口对视,眼神中露出些许落寞,几息之后叹了一声,而后慢慢释然。 老爷子说:“罢了罢了,念你是爱姐心切,依照父亲的回信办事……此番不算大过错,就此打住罢。”想了想,又低声喃喃道,“我们老了,细数过往,着实办了不少糊涂事,不怪你们。” 老太太展开裴秉元的回信,眼光落在那句“待秋后丰收,太仓百姓家有余粮,治水与丰年盈收之功,足以向朝廷请功问赏,换若竹自由之身,只差一个问赏的由头而已……”,还有那句“若郡王府明知裴家无意结亲,还敢一意孤行殿前问赏赐婚,可连同徐家、陈家、司马家,以举家之力与其相抗,决不可妥协……” 从前,她的大儿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鲜会用如此决绝的语气,可见其坚定用心。 秉元说秋后请功问赏还差个由头,老太太心里想。 一个急着让竹姐儿出宫的由头。 老太太的手来回摩挲拐杖,半晌,打定主意后,对裴少津道:“津儿,去把你小娘也叫过来罢,我有话说。” 沈姨娘跟着少津,匆匆赶来。 “奴婢给老祖宗问好。” 借着少津去找沈姨娘的空档,老太太已经和老爷子商量过注意。 老太太问沈姨娘道:“我近来身子骨大不如前,恐怕需要卧床休养一阵。不过,自打出了周嬷嬷那档事后,旁的仆人我都信不过,想让你到我跟前伺候……你可愿意?” 沈姨娘日日跟老太太问安,老太太身子若有不妥,她必定是第一个知晓。老太太为何要佯说自己身子有恙呢?可见别有用意。 沈姨娘看到老太太案旁的那几页信纸,当即明白过来。泪水夺眶而出,沈姨娘跪地应道:“奴婢愿意,伺候老祖宗本就是奴婢职责所在。” 老太太又对少津道:“少津,你去通知几个姐姐,就说祖母抱病在床,平日里若有闲,常回来看看。”又道,“这段时日我留在府上养病,足不出户,其他人家若是来帖请邀,一应都退了罢。” “孙儿省得了。” 沈姨娘用帕巾擦干泪水,磕头道:“奴婢替竹儿谢过老祖宗,谢老祖宗替孙女苦心经营。” 老太太道:“从前是我糊涂,未能替竹丫头抵挡分毫,叫她一个人去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年岁愈发老了,只能替她做些小事了……早做打算而尔,未必见得能够奏效。” 自此以后,老太太留在院中静养,由沈姨娘伺候,莲姐儿、英姐儿皆不时回府探望。 …… …… 太仓州里,良田中的水稻已抽稻穗,稻香一片。 春日里施肥及时,夏日里未被江水河沙摧残,今年的稻穗比往年都大,挂着粒粒青谷,只待灌浆结熟,一片金黄时,即可收割。 家家户户的老者、农妇,轮番守在田埂边,生怕田里的水多了或少了,时时保持浅浅一层,只没过根系。谷粒结得够不够丰满,全仗灌浆这个时候。 壮年男丁则组成“民壮”,主动跟着州衙差役们一起操练,精神头十足。 州衙里,裴秉元愁眉凝思,太仓州丰收在即,他身为一州父母官,有别的担忧。 即便州里已经组建了一支民壮,为了看守粮食,家家户户的男丁主动报名,即便苏州府知府大人派来不少衙役加强巡逻,可裴秉元仍是心存忧虑,害怕在最关键的时候,镇海卫与贼寇联合,再度上演纵敌抢粮的大戏。 若是防范不足,让贼寇得逞,整一年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苦思不得其解。 裴秉元夜里归家时,仍是悻悻,胃口不大好。 裴少淮看出父亲有心事,他最近正好想到一些主意,想说与父亲听,于是叩门进了书房。 “父亲。” “淮儿你来了。” 夜里烛光微弱,书房内有些昏暗,不够亮堂,摇曳微光下,裴少淮看到父亲两鬓白发又多了。水利、收成、水寇、镇海卫……这么多棘手的时候,确实耗费心神。 裴少淮问道:“父亲有心事?” “还是守城的事。”裴秉元说道,“秋收时日临近,百姓等着粮食过年,贼寇也等着抢粮食过年,我这心里愈想愈是没有底,总觉得准备得不够,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其实裴秉元做得已经够多了,临时组建的民壮队伍,可比往年人数多出两倍不止。 治水之道是他实践摸索出来的经验,而兵家御敌,他并没有太多经验,他才会不停心生忧虑。 “关于看守粮食,孩儿这几日有些新想法,可供父亲参考。”裴少淮道。 巧了,他和父亲刚好都考虑到同一件事了。 裴秉元眼前一亮,他知晓儿子的想法素来是颇有效能的,兵家见识又曾得过兵部尚书的赞誉,于是高兴道:“淮儿请说,为父恭听。” 裴少淮来到案前,先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作之而知动静之理。” 解释道:“倘若知晓贼寇上岸抢粮的规律、时日,衙役民壮提前防备,即可抢占先机。孩儿以为,贼寇出动的一条规律,可为父亲防御所用。” “是何规律?” “镇海卫与贼寇相勾连,贼寇出动前,镇海卫势必预先知晓消息,才能配合演好整场戏。”裴少淮应道。 裴秉元恍然大悟,有些激动道:“我省得了。”又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分析道,“军寇勾连,我等皆以为只有害处,却从未想过能利用此事掌握先机,妙呀!水寇四处游窜,想要打入其内部,恐怕不易,可镇海卫就杵在眼前,只需打探到他们夜里要出动,大抵就是贼寇出动之时……” 又见裴少淮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合纵。” 史上,齐、楚、燕、韩、赵、魏六国联合抵御秦国,称为合纵。 裴少淮解释道:“镇海卫占据地理之优,得尽好处,一家独大,周边的其他卫所难免心生觊觎,也可为父亲所用。” 这回,裴秉元没有马上明白,他疑惑道:“大庆有律例,各卫所之间不可逾界动兵,其他卫所岂敢出兵支援太仓州?” “不可逾界出兵,他们的船只总可以出海游弋巡逻罢?”裴少淮说道,“若是夜里正好见到有几十架空贼船停靠在岸上,杀过去夺了贼船,或是烧了贼船,也算功劳一件了。” 裴秉元当即了然,儿子的意思是,不仅要防御贼寇,还要断了贼寇的后路。 陆上有界,海上只是大概分段,并不禁行。 水寇为何难治?因为他们来得快,跑得也快,抢到粮食马上离开,登船速速遁走。 一旦到了水上,他们时散时合,游走灵活,根本无法伤到其根本。 难在追拿。 若是有人在后方断了他们的船只,贼寇留在岸上,便只有躲藏逃窜的份了。 裴少淮又道:“贼寇们下不了水,便只能躲着,届时,父亲派人慢慢搜查抓捕就是了。” 裴秉元点头,应道:“为父这几日便去镇守其他县的卫所,与他们商议,此法有几分可行。” 又问:“淮儿可还有其他良策?” “剩下的算不得良策,只能算是些小伎俩罢。”裴少淮应道,“譬如粮食离海岸愈远,粮食存储得愈分散,贼寇们愈是难抢,即便抢到了,也要花上不少时日搬运粮食,此时机可作追捕所用。” 父子二人就此几件事细细长谈,直到烛泪坠地,堆成了小山,台上烛杆已尽,微弱的火光熹微将灭,二人才反应过来,已是夜深人静。 裴少淮离去前道:“父亲出行,身边务必带人,多加小心。” “我省得,你放心罢。” “父亲若能捕得几百上千个贼寇,也算功劳一件,加上夏日治水、秋日丰收,此功绩足矣。” 裴秉元明白儿子指的是何事,点头表示意会。 …… …… 秋深时,田间稻浪重重,百姓弯腰曲背抢收稻子,小心翼翼护着稻穗,生怕谷粒掉落下来。再一筐筐运送回家,散放在各家各户院里。 镇海卫里,兴许是他们演过太多场戏,已经娴熟无比,甚至没将夜里的事放在心上,毫无防备之心。 要出动的人员早早备好了甲胄。 如此,他们夜里纵容贼寇上岸抢粮之事,经由线人之口,辗转传到了裴秉元的耳中。 夜里,四更天,城楼上锣声大响,又有衙役放响信号炮,如晴空雷鸣,满城皆醒。 从城楼上可见,贼寇要攻城了,有三四千之数,规模不大不小。 贼寇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回城门大开,黑压压的一片民壮队伍,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农家耕具,或叉子或锄头,不一而足。 几息之后,城内家家户户陆陆续续点燃油灯,一片通明。 再不是家家关门闭户,生怕被贼寇惦记上,哀求贼寇去抢其他家,给他们留点活命的粮食。 此时,贼寇头目明白——他们被算计了。 “撤!”下令果断。 这样一群民壮,即便贼寇们迎难而上,与民壮死拼,吓退民壮们,但损失势必惨重,岂还能留有余力去抢粮食? 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贼寇们逃得很快,因为他们早就摸透了线路,即便不举火把,也轻车熟路。 民壮们人多势众,却也不敢贸贸然追出城去。 等贼寇抵达海岸边时,远远便看到海上火光冲天,个个失色,过去一看,果真是他们的船只全着了。 第67章 没了船的贼寇犹如断了鳍的鱼,望水而不能游。 船只是水寇们生存的根本,自是万般重要,不可或缺。他们上岸抢粮,留有不少人在船上放风、看守。如遇强敌虽不能战,但速速扬帆开船遁走总是不难的。 为何会遭人连片烧光? 夜色海面上,一只只燃烧的船只,浓烟烈火,恍若水上火莲。见此情形,贼人头目眼冒血丝,面目狰狞,愈发觉得是遭了暗算——城有重兵镇守,又有分队绕后烧船,断他们后路,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若非有人提前暴露他们的行踪,州衙岂能安排得这么周密? “头,咱们怎么办?” 头目思忖,脸上露出狠色,才道:“带着弟兄们往南走,先逃过追捕,再等岛上派船来接我们。” …… 太仓州城,州衙门前。 衙役、民壮们吓退了贼寇,守住了太仓州的粮食,百姓们未失分毫。此时,他们士气高涨,整装待发。 “依照大庆律,与敌寇鏖战,良民杀寇一名可抵五成粮税,衙役杀寇计功,赏银升官。诸位,失了船只的水寇只能在地上逃窜,宛如失了巢的蝼蚁,见缝就钻,他们不仅仅是水寇,还是粮税,是赏银,是功绩!诸位可愿意随本官杀出城去,追捕贼寇?” “愿意!愿意!愿意!” 喊声之气势,可以与卫所正规军比肩。 锄头铁锹长犁,工具虽简陋一些,但胜在人多,民壮们三五人成组,胆壮了不少。 正在此时,今夜的另一位主角——冷千户,带着千余兵马姗姗来迟。一如裴秉元春日上任时听见的步伐声,整齐沉稳,却不慌不紧。 冷千户策马在前,以为还同以往那样顺利——装模作样追贼,包围州衙请赏。 谁料城内通火通明,街上丝毫不见贼寇痕迹,各家各户也无哀嚎恸哭。 来到州衙前,裴知州负手站在最前面,身后是长长的民壮队伍,特地等候镇海卫冷千户的到来。 “冷千户率兵前来,是遵卫指挥使之命,前来抵御追捕贼寇的罢?”裴秉元大声发问道,先声制人。 冷千户见此场景,猜到形势有变,遂只能应道:“正是,卫哨报有贼寇来犯,卫指挥使心忧太仓州百姓,命本官率队前来杀寇。” “冷千户来得正好。”裴秉元顺着冷千户的话往下说,道,“贼寇攻城不举,四处逃窜,已溃不成军,请冷千户率队随本官出城,一同追捕贼寇!” 冷千户万没有想到裴秉元会提如此要求,心中没底,面露犹豫之色。 裴秉元追问:“冷千户是不肯,还是不敢?”声量放大。 冷千户推托道:“本官身为武官,受卫指挥使统领,恐怕难以遵裴知州之命。” “方才不是说卫指挥使派尔等来抵御追捕贼寇么?现下,冷千户又换一套说辞来搪塞本官,莫非卫指挥使的话在行伍之内并不作数?”裴秉元道,语气中满不屑和嘲讽,“若是如此,岂不叫人耻笑?” 未等冷千户回话,裴秉元又道:“也罢,时不待我,冷千户不敢去就请自便罢。”转身对身后的衙役、民壮们道,“莫让贼寇逃远了,我们走!” 此番,裴秉元不仅仅下了镇海卫的面子,还涨自己人的士气。 “冷大人,咱们如何是好?”副千户低声问道。 “跟上去。”冷千户下令。 横竖这个时辰,贼寇们应该已经上船出海了,陪这位知州老爷白跑一趟又如何?免得日后镇海卫被人诟病。 万一落了卫指挥使的脸面就不好了。 冷千户这般想。 …… 小山包上,杂草丛里,贼寇头目看到底下追兵们举着火把,拉网式铺开四处搜寻,又见身着甲胄的士卒也在其列,数目不少,带队的那人正是冷千户,身姿魁梧。 他认得。 贼寇头目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 “头,那姓冷的出卖了咱们?” “他不过是个围在主子跟前讨骨头渣子吃的。”贼寇头目目光凶狠,又道,“我原以为,王指挥明年才急需军功升迁,今年还可继续合作,没想到他这么急不可耐,早早就动了歪心思。” 头目啐了一口,道:“光脚不怕穿鞋的,这梁子结下了。” 他对身边几个兄弟说道:“走,叫上几个领头,咱们往北走。”只有顺利逃出去,才能再谋后路。荒年里,只要有了几个头头,很快就能拉起一支新队伍。 “是。” …… 夜色遮人,夜里追捕不算顺利,一夜下来,只追捕到几十个落单藏匿的贼寇,从他们口中知晓,贼寇头目带着大部队往南逃窜了。 等到天色大亮,全城百姓都投入到搜捕贼寇的队伍中,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便立马报给衙役、民壮。 几日之后,往南逃的队伍被追上,逼到了海崖上。数日的逃命,他们身子疲乏,已无顽抗之力。 计数后,裴秉元此番领队共击杀、逮捕了一千两百余名贼寇,此数在军功中并不算卓绝,然则,在州衙、县衙等地方官长中,这份功劳十分显眼、难得。 光靠衙役、民壮能取得此数,有几人能为? …… 州衙后院,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 这段时日,餐桌上总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瓜豆蔬果,农家鸡鸭禽畜,变着花样来。 有许多菜品是裴秉元、林氏在北边不曾吃过的,尝起来新鲜又美味。 或是州衙衙役送来的,或是百姓送到州衙里的,挑的都是最好的。 裴秉元叮嘱林氏道:“可不能白拿他们的,今年虽是丰收,也仅是够他们一大家子填饱肚子而尔,并不富余。” “我省得。”林氏替裴秉元盛了碗米饭,颗粒饱满圆润,递过去,说道,“能推的我都给推了,若是不能推的,我也叫申二家的送铜板子去了。” 林氏又低声问道:“今年的功绩何时上报朝廷?”紧接着又道,“官人的同僚里,可有丁忧耽误了婚事的才俊?” 裴秉元知晓林氏的心思,应道:“功绩是由苏州府知府大人上奏朝廷,恐怕要等岁末……至于竹儿的婚事,她是个有主见的,不若等她出宫,听了她的意思再说罢。” 林氏点头。 …… 身边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裴少淮心无旁骛,能够静心学习,认真研究文章。 在东林书院里,他和田永玏的关系愈来愈好,两人交流学问有来有往,裴少淮同田永玏讲北直隶的文章特点,田永玏则告诉裴少淮江南学子以何方式提高文章蕴意。 两人都收获颇丰。 …… 只是近来,裴少淮意识了一个大问题,他反思之后,自觉得自己的学识到了一个瓶颈期,文章水平总在此瓶颈处徘徊不前。 似乎他所写的文章都很不错,可圈可点,还被教谕们当作好文贴出。 但裴少淮翻出旧文章,原先觉得尚可的文章,再读时觉得犹如嚼蜡,乏味可陈。 他每每落笔写文章时,前一句刚刚写完,后一句的思路马上就来了。这听起来似乎是好事,“下笔千文”,实则是裴少淮陷入了一个舒适圈内,遵循于习惯行事,所有事情都只是重复而已。 遵循于脑中既定的思路所写的文章,亦只是以前文章的复刻。 只有停笔思考,辗转琢磨,笔下之物才是新鲜的。 裴少淮明白,他急需一个水准远高于他之上的前辈来指导他,他才能走出这样的困境。或是他历事足够丰富,看遍百态,自己慢慢去悟透。 在没有找到这位“前辈”以前,裴少淮只能选择第二种方式,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姐夫徐瞻不就是历事之后才考得榜眼的吗? …… 最新一期《崇文文卷》付梓印出,田永玏给裴少淮送来一本,说道:“这期《崇文文卷》卷末,有南居士的画作,裴师弟莫错过了。”眼中含笑,显然意有所指。 裴少淮遂直接翻到卷末,只见金色稻浪当中,百姓面带喜色,挥汗收割稻子,一把把捆好后,送回家中,又有许多孩童在田间地头拾穗,小篓子里插着遗落的稻穗。 好一幅百农秋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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