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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到九十月时,也偶有东北风,是防倭的‘小汛’……倭寇今年初夏不曾前来扰民,等到入秋之后,百姓丰收,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言下之意是,倭寇极有可能秋后前来袭扰。 “眼下离入秋没有几个月了。” 裴少淮质问包老九道:“你躲在岛上自然能安然无恙,可这岸上,生你养你的村镇乡里,你请吃席的老少百姓,谁人能护他们安然无恙?”他希望包老九不要那么怯懦,能留有几分气魄在。 如若包老九不敢传信,裴少淮还会另寻法子联系王矗、徐雾。 只要绳子还牵在大庆岸上,只要他们也是憎恨倭人的,就能为裴少淮所用。 裴少淮再次表态道:“本官到任,现在清算的是倭人的账。” “家里”的账,往后再说。 包老九低头琢磨了许久,最后才将信笺收入袖中,言道:“某替大人传信。”他还有其他条件,说道,“某出海上岛以后,七日内若是没有传信回来,请大人护我一家老小周全,他们是无辜的。” 裴少淮现在不知如何定义“无辜”这个词,但他答应了包老九,道:“本官言出必行。” 包老九来时偷偷摸摸,如今袖中藏着一封信,既成了事实,他便大摇大摆走出了酒肆,不再怕被人看见。 随后,裴少淮亦登车离去。 …… 包老九出海归岛,隔日,州衙有人击鼓鸣冤,求知州大人主持公道。 初听时,似乎只是在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仔细一琢磨,才知与海外“做生意”那群人也有关系在。 案情是这般的,击鼓鸣冤的是一名妇人,二十七八岁,她外出“做生意”的丈夫已经三年没回来,了无音讯,只当是人已经没了,她便想带着两个儿子改嫁。 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是半大小子。 寡妇带着儿子出嫁,看似拖累,实则多得是人家愿意娶——娶嫁之后,孩子姓氏一改便是本家人,这样的年岁可以当半个大人用了。 难的是夫家人屡屡拦阻,不肯让妇人把两个小子带走,说是不能让孩子改姓。 裴少淮问话孩子的祖父祖母,道:“你们的儿子去何地、做何生意,又往家中捎过多少银子?什么生意值得他这样抛妻弃子?” 两个老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哭诉道:“大人,地里不养人,他也是没得办法……” 裴少淮又问:“方才吕氏说道,你们的儿子出发前曾言,若三年不归,吕氏可自行改嫁,儿子也随嫁改姓,可有此事?吕氏拿出来的契书,你们又认不认?” 契书上有乡绅们的签字,是做不得假的。 裴少淮相信,只要去仔细去搜一搜,双安州的百姓人家里,这样的契书并不少。 “大人,话虽如此,可两个孩子终究是他爹的根啊,这个妇人也太狠心了……” 妇人红着眼哭诉道:“大人明鉴,孩子留在家里,若是能吃饱饭,有条正经的活路,终归是夫妻一场,奴又岂忍心把他们都带走?”和许多“做生意”的人家一样,吕氏的丈夫是家中的幺子,两个孩子上头还有大伯在。 裴少淮基本清楚事情经过,他问两个老人道:“你们的儿子出去,是为了给妻儿寻一条活路,你们点头了。如今吕氏带着两个幼子改嫁,也是为了寻一条活路,你们又岂有摇头的道理?” 出海为盗,就说明他们默许了这个结果。 此事很难论断出谁对谁错,因为错的是这个世道。 裴少淮将两个孩子判给了吕氏,准予改嫁。 围观的百姓很多,判词一出,褒贬不一,裴少淮一击镇木,洪声说道:“现如今九龙江江口不限渔船捕鱼,渔船见多,凭着一双手多得是活计在,若是不想让妻儿无奈改嫁,幼儿随嫁改姓,出去‘做生意’的人,还是尽早回来为好,言尽于此。” 机会一点点放出来,岸上“船绳”自然会慢慢收紧,终有一日会回航。 第169章 等待海盗头目王矗回音的这几日,裴少淮也并未闲着。 先是拟制奏折,奏报朝廷,申请从太仓船厂调用战船三十余艘,船只规模从五百木料到两千木料不等。 只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京都闽地相距数千里,折子一来一往,即便是快马加急,也须得耗去一两个月。其次,战船要借秋冬的北风,才能从太仓州开往双安州。 这般算下来,嘉禾卫最早也要等到来年开春才有战船可用。 九月、十月是倭寇侵扰的“小汛期”,裴少淮盘算着,倭寇大概率会进犯。眼下已是六七月,仅剩三个月,等太仓州战船是来不及了。 裴少淮打算“就地取材”。 不管船只还是舟师,双安州里都有现成的。 …… 这日,裴少淮召同安城的齐族长、包族长和南安城的陈族长,还有齐氏的二十七公,一同来州衙商议要事。 三氏族长还未到州衙,凑巧,燕承诏的马车先到了。 燕承诏来寻裴少淮,也是商议防倭之事。 衙房里,茶香氤氲,两人隔着茶案并坐。想来是烈日海风所致,燕承诏肤色黑了一两分,少了些冷峻,多了些刚毅。 也能由此料想到,嘉禾卫近来的操练是何等之勤。 “裴知州缘何笃定倭寇秋日一定会来侵扰双安州?”燕承诏问道。 “皇上委派你我前来双安州试点开海,朝廷里人尽皆知,此事瞒得住小家族、小官吏,但必定瞒不住大姓氏、府衙大官。”裴少淮应道。 双安州要开海,小县里的齐氏、包氏不知道很正常,但漳州府、泉州府陈氏、林氏这样的大姓氏,他们出资栽培后辈、门生入朝为官,与府衙、甚至布政司关系紧密,岂会不知道这样重要的消息。 裴少淮又道:“皇上早便有意开海,却屡次三番被耽搁,旨意还没到州府,当地要么是突发民患,要么是倭寇侵扰……燕指挥觉得,天底下真有这般巧的事?” 只要生乱,便有了暂停开海的理由。 燕承诏明白裴少淮暗指何意,他点点头,说道:“裴知州说得有理。” 屡次“碰巧”只能是有意为之。 燕承诏思忖几息,又言:“看来朝廷的‘开海’,不是他们要的‘开海’。” “正是如此,燕指挥一语道破玄机。”裴少淮补充说道,“只要缴纳船税,人人皆可出海行商,丰我大庆国库,这是朝廷的‘开海’。那些豪族权贵想要的‘开海’,是既不阻止他们与番通商,又不能别人抢了他们的财路,与他们分利。” 说白了,官商与豪族权贵是想牢牢把住通商口,独收厚利。 他们知晓裴少淮要在双安州开海,自然会想方设法让这里动荡不安。 倭乱就是最奏效、又最隐秘的法子。 燕承诏带来的精锐不是吃素的,加之近来又招募了不少兵员,他对此颇有信心,言道:“只要倭船敢靠岸,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我想在海上就击溃他们。” 燕承诏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看向裴少淮,眼神中带着询问——嘉禾卫的战船、舟师,不足以支撑一场海战。 京都带来的精锐也更善陆战。 “我想海上便击溃倭船。”裴少淮又重说了一遍,他解释道,“平陆上一方一时之乱易,平海上往来之乱难。” 倭寇来去难料,善于海上逃窜,是难治的缘由之一。 大庆卫所守住南方,他们便侵扰北方,大庆封锁严守,他们便等松懈时再来。 陆上有疆,而海上无疆。 在裴少淮看来,大庆造船技术先进于周边番国,战船更大更稳更坚固,理应不惧海战才是。 “燕指挥难道不想会一会倭寇那神出鬼没的‘幻术’?” 民间传言倭人会海上幻术,来去无踪,能兴风作浪,越传越玄乎,进而越传越惧怕。 燕承诏眼眸生亮,胜负欲使其饶有兴致,对于“幻术”颇有新鲜感。 他明白裴少淮海战所图——一战成名,既可以笼络民心民意,又可以打破民众对倭寇的惧意,还可借此威慑那些暗戳戳作乱的豪族权贵,此后开海会顺畅许多。 他问道:“裴知州心中已有谋划?” 正说着,屋外传来州衙大门打开的声响——是双安州三大氏族的族长到了,包班头正领着他们前往议事房。 说曹操,曹操到。 “燕指挥要不要过去一同议事?”裴少淮胜邀道。 “不必了。”燕承诏更愿意独自一人,他说道,“我坐在这里听一听便好。” “能听得到?” “听得到。” 裴少淮略拱手作揖,任由燕承诏自便,起身前往议事房。 …… 议事房里,三位族长你看我,我看你,皆猜不出知州大人今日召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因猜不透官老爷的性子而有所惧。 二十七公年纪最大,也最是淡定,他劝慰道:“以我之见,知州大人虽看着年纪小,但品性不差,懂得体恤百姓不易。尔等只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何须露怯?” “出海行商毕竟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事。”包族长道。 他怕裴知州以此胁迫他们。 二十七公不屑嗤了一声,反问:“他先前没同你计较,现在却叫你过来,专程跟你计较这个?” 包族长无言以对。 不一会儿,裴少淮穿着圆领官袍进来,没戴乌纱帽,笑吟吟说道:“叫诸位前辈久等了,失敬失敬。” 很有礼节,言语温和。 饮茶寒暄之后,裴少淮进入正题,问道:“今年的‘渔船’都还丰收罢?族人家里的粮仓都有米了罢?够不够吃一年?” 大家伙都明白,此渔船非彼渔船,而是指佯装“渔船”偷渡归来的商船,从南洋带回了番货,也带回了粮食。 三位族长用隐晦的言词,如实应答着。 族人家中缸里的米都是满的。 裴少淮又感慨道:“本官初来此地时,曾去看过齐家堂的宗祠祭祀,最令本官动容的是,宗祠‘散胙’时,失怙幼童和年迈长者可以分得清更多猪胙、羊胙,族人无所异议……这便很好。” “谢大人赞许,齐家堂必定继续奉行此道。”齐族长应道。 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裴少淮话锋一转,言道:“只是,但有倭寇贼乱在,这样安好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小汛期’将至,倭寇又将来犯,我等还需及早想法子护住百姓家中的米缸才是。” 直言道:“该是诸位出力的时候了。” 三位族长对视交流,半晌,齐族长作为代表,应道:“我等愿意为大人效劳,凑足银子帮助官府抗倭。” 而后等裴少淮给一个数。 裴少淮摇头笑笑,道:“本官不要你们的银子。” 此话一出,三位族长皆是一愣。 一旁喝茶的二十七公又嗤了一声,低声喃喃道:“早说过这位小大人不会跟你们计较这些,你们偏不信。” “大人想让我等做什么?” 裴少淮问道:“诸位族中皆有木匠罢?” “皆有。” 又问:“归来‘渔船’上的水手,长年踏在浪尖上,‘捕鱼’的本事都不错罢?” “生于海畔,本事尚可。” 裴少淮最后问:“十二月北风起,等到那个时候,‘渔船’才会再次出航罢?” 齐族长犹豫了几息,选择如实回答:“大人说得没错。” 七月到十二月这段时间,船员们略作歇息,族内从闽地各处购置货物,等到北风南下时再出航,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本官要的不是银子,本官想要的人手和船只。”裴少淮敞亮说道,“本官想把木匠送至太仓州学修船,想暂借货船改战船,借各族船员当舟师。” 又补充道:“你们放心,打仗是嘉禾卫的事,他们只管开船便好。” 短短几句话,意味深长。 这么大一件事,三位族长不敢贸然应答,个个都面露难色、犹豫。 “也是些没得尿性的。”二十七公一瘸一拐站出来,应道,“知州大人若是不嫌弃,算我老头子一份,若是瘫在船上无用了,抛下海喂鱼便是,绝无怨言。” 这世道里,有人谨慎,有人怯弱,但也不乏英勇者。 齐族长试探问道:“大人可否给些时日,让我等回去商议商议,再给大人一个答复。” 裴少淮这才抛出第二番话,他问道:“三位族长应当都去过漳州府月港罢?” 月港,嘉禾屿以南,是九龙江入海口的南岸,与双安州相邻。 一水中堑,环绕如偃月,因小岛众多,易于藏匿、躲避官府巡捕,是商船走私的胜地。 裴少淮吟道“‘市镇繁华甲一方,古称月港小苏杭’,换做十数年前,谁能想到一处小港湾,如今能富比苏杭呢?” 他面向南安城陈族长,问道:“如果本官没猜错,南安城的陈姓和漳州府的陈姓,祖上应当有些渊源在罢?” 祖上本是一家,而如今,漳州府陈姓是大姓氏,南安城陈姓只能望其项背。 齐氏、包氏又何尝不是如此。 是月港养富了一方人。 “自本官下令把浯屿划入渔区以来,双安湾不再派人巡捕,这九龙江口的‘渔船’是越来越多了。”裴少淮说道。每每暮色降临,从浯屿偷渡回来的船只,岂止齐、包、陈三家的船只而已? 月港只是易于躲避巡捕,而双安湾这里,不用躲避巡捕。 只要把帆桅拆下来即可。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得知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之后,自然有船只选择双安湾靠岸。 裴少淮言下之意有两层——其一,双安湾往后只会胜过月港,它也会带富一方人,但带富的是谁,还得看你们的选择。其二,既有别的船只入湾停靠,裴少淮的选择就不止齐、包、陈三家而已。 第170章 凡事不能只谈付出,不谈利益所得。 同在九龙江入海口,嘉禾屿在北,漳州府月港在南,眼睁睁看着月港在短短十数年间步入繁华,陈氏势力日益鼎盛。 三位族长岂能不心动?或者说是眼红。 事关用船、用人,他们却也不敢一口应下此事,齐族长仍是道:“望知州大人能给一日的时间,让我等与族人略作商议。” 一日的时间,裴少淮还是等得起的,说道:“无妨,三位族长回去商议妥当了,再给本官答复便是。” “不知大人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吩咐?”齐族长问道。 他们打算尽早回去。 裴少淮摇摇头,道:“诸位请便。” 三位族长告辞,二十七公一瘸一拐走在最后面,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他信誓旦旦对裴少淮说:“知州大人请放心,齐家堂年年出海的这帮后辈,性子不孬。”意思是,齐家堂会答应的。 二十七公又言:“这么多年来,咱们缺个领头人罢了。” 但凡有人领头,群起而攻,岂有输阵的道理。 裴少淮恭恭敬敬作揖相送,应道:“还盼老丈把这份胆识一辈辈传下去。” “大人抬举老汉了。”二十七公笑呵呵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于此地的祖祖辈辈,注定少不了一份胆气……若是没得胆气,如何敢向大海讨饭吃?” 古今如此。 …… 送走几人后,裴少淮从议事房回到衙房,燕承诏杯盏里的茶正好喝完。 “燕指挥听得清楚吗?” “清楚。” 裴少淮与几位族长的对话不多,却值得仔细琢磨。 燕承诏从嘉禾屿过来之前,曾疑惑裴少淮为何迟迟不公布朝廷开海的旨意,打算问一问。今日听了议事房里的对话,豁然开朗,他自己琢磨出了答案。 与裴少淮共事愈久,愈发见识裴少淮的“稳”。智者谋势,能者谋局,唯有庸者才会谋一时之利。 “裴知州善谋人心。”燕承诏说道,“燕某终于明白裴知州为何迟迟不颁布开海了。” 裴少淮端起茶盏,无奈笑笑,自嘲道:“裴某不才,袖中唯独揣了‘开海’这么一张底牌,自然不敢一开始就把底牌亮了出来。” 群虎环伺之下,岂敢贸然把肉拿出来。 届时,辛辛苦苦新开的双安湾,与泉州港、月港又有何异? 燕承诏又赞道:“裴知州一套话术下来,船只有了,舟师也有了,在下佩服。” “还不够。”裴少淮道,“要破倭寇的海上‘幻术’,除了船只、舟师以外,还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若是缺火器,裴知州不必担忧。”燕承诏问道。 他从京都带来的精锐中,除了南、北镇抚司的精兵,还有神机营的兵匠。这些兵匠已经在嘉禾屿上开炉炼铁、配制火药。 虽然规模不大,但长长几个月,想来也能造出不少火铳、船炮。 不料,裴少淮摇摇头,道:“非也。” “缺的是奇人异士。”裴少淮解释道,“观天象而知海上云雨风浪的奇人异士。” 大庆不允许民间私学星历、私观天象,更不允许妖言惑众,违者斩首处决。凡观天占卜者,皆视为“妖人”。 裴少淮却称之为“奇人异士”而已。此事若是放在朝堂中,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被人群起攻讦。 妖人、妖言常常与“谋逆”有关。 燕承诏虽知裴少淮无心谋逆,但表情还是严肃了几分,问道:“裴知州想做什么?” “燕指挥先莫紧张。”裴少淮坦然,反问道,“燕指挥不信倭人会海上幻术,却忌讳观测海上风雨的奇人异士?” 裴少淮相信,闽地临海,绝对不缺这样的人才。 他又言:“倭人敢在海上故弄玄虚,无非是倭船上有人熟知观测风雨,借此营造‘呼风唤雨’的假象罢了。”倭寇长年累月在海上游弋,铢积寸累,更善御风航行、借浪借风。 知道越多、预测越准,营造出来的假象就越神秘。 “荀子有言‘上将之用兵也,上得天道,下得地利,中得人心’,此‘天道’所指正是天象气候。若想破了倭人的‘幻术’,自然少不了熟识‘天道’的人,帮我们提前预测海上风雨。”裴少淮解释道。 他要的只是预测风雨的人罢了,不是什么“观天卜卦定国运”。 裴少淮这样打算——倭人对自己的“幻术”信心满满,那便从他们最自以为是、引以为傲的地方下手。 燕承诏沉思片刻,应道:“这件事交由我来做罢。” 找人这样的事,他更擅长一些。又补充说了一句:“裴知州要找的不是观天的奇人,而是嘉禾卫的军师。” 裴少淮心领燕承诏好意,拱手作揖,无声言谢。 正事谈完,时辰也差不多了,燕承诏起身准备告辞,他忽然想起一件“私事”,遂又提了一嘴,道:“我在同安城南看好了两处府邸,相邻而建,裴知州哪日得闲,可以一同去看看。” “燕指挥身上的烟火气是愈来愈浓了。”裴少淮打趣道,又言,“等忙完眼下这件事就去看,燕指挥看上的府邸,自然不会差的。” 来到双安州已有两月,也该是时候换个住所了。赵县主和小意儿不好一直住在嘉禾屿上,杨时月和小南小风也不好一直住在州衙后院里。 …… 下晌州衙无要事,裴少淮比平日里提早了一些回家。 刚进院子,远远便看到两个孩子在屋檐下晾纸张——他们要把湿透的纸张铺开,再搭在屋檐栏杆上风干。因为年岁太小,手脚还不利索,小南小风做得很慢,搭在栏杆上的湿纸张东倒西歪。 两个孩子挽起衣袖,小心翼翼地,努力把湿透的纸一张张分开,眼睛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而杨时月坐在一旁“监看”着,手里顺便做些针线活。 午后檐下,这一上一下的针线,让时辰都缓了下来。 见此情景,裴少淮心里是好气又好笑——不用猜,必定是两个小的在家捣蛋,把整一卷纸弄湿了,时月正在罚他们。 裴少淮走过去,小南小风仿若见到救星一般,立马喊道:“爹爹。”声音清亮,却能带着些委屈。 他们想跑过去抱住爹爹的腿,却发现手里还提着一张湿纸,生怕扯碎了,踌躇之下,只好先赶紧把纸张搭在栏杆上,再跑到爹爹跟前。 裴少淮问:“这是又闯了什么祸?” 小孩子哪有不闯祸的。 杨时月停下针线活,对小南小风说道:“你们自己跟爹爹说。” 两个孩子低头,扯着衣角,半晌才吱声。 小南先道:“我和妹妹一开始在折纸船玩。” 小风接话:“发现纸船能在水里游。” 小南又道:“我们就想折船去接小意儿过来一起玩。” 小风补充:“可是一张纸折的船只太小了。” 小南抬眸偷看了一眼父亲,支支吾吾道:“我们看到爹爹的书房开着门……” 你一嘴,我一句,这对兄妹倒是很有天然默契,后面的事,裴少淮猜得猜得差不多了,说道:“所以你们就抱走了一摞纸,还把它们打湿了?” 两小只的头垂得更低了。 “娘亲说,不能到爹爹的书房捣乱……” “娘亲说,若把这些纸换成粮食,够吃很久很久了……” 想来该教训的,杨时月都已经教训过了。 性格使然,加之公务繁忙、不常在家,裴少淮平日对小南小风总是温温和和的,给他们讲故事、教学问,注定是个慈父。 而杨时月每日管教两个孩子,操持大事小事,付出更多,注定是个严母。 裴少淮蹲下来,教育两个孩子说道:“正观、云辞,你们的想法是好的,但闯下的祸不能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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