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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说改就改的?裴郎中既然知晓个中环节、各部要职,缘何敢提如此荒谬的谏言?莫非是看事情只看其表,却未曾思量内里的牵扯联系?” 高阁老朝皇帝拱手行礼,言道:“禀陛下,老臣以为,京察之法虽有纰漏,只需稍加弥补即可,不能莽莽然改法,动了大庆的根基。” 这一番话,先是祭出太·祖之言,后说事物间的相互联系,可见阁老不是吃素的。 老刀锋芒毕露。 众言官们心里欢喜,皆以为事情来了转机。 高阁老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些,只见裴少淮从容自如,并未直接辩驳,而是反以其道还其身,言:“陛下,微臣亦有几个问题请教高大学士。” “准。” “敢问高大学士,京察之事,为何不可一人或是一家独办?” 当众人听到此话,心中皆是一乐,原以为是什么大动作,竟只是这样浅显的问题。 唯有熟悉裴少淮的人,知晓他善于步步为营。尤其是裴少津,他最是了解兄长,愈是风清云淡时,愈是胸有成竹、风雨欲来。 高阁老应答道:“凡人必有私,一人独办,恐其藏私。” 又问:“京察中为何要设监察?” “既有私,自然要设督察以防欺上瞒下。” 两个问题加在一起,众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还未能想到关键,便闻裴少淮铮铮言道:“专用一人,疑其有私,遂增用另一人以制约其私心。人必有私,上恐其欺,则后用之人,如何防其欺上加欺?” 因为害怕一个人的私心,所以用另一个人监督制约他,万一后头用的这个人也有私心呢? “若是再增一人,如此反复,则无穷无尽矣。”裴少淮道,“更有甚者,若是相互间勾连,官官相护,设再多的环节又有何用?” 什么“办、审、督、议、决”,京察里这套法则,听起来环环相扣,实地里,不知窝藏了多少私心。 裴少淮两句话便戳破了高阁老的谎言。 正廷中,纷繁贵气的古玄端服,与简洁的紫袍官服形成对比,一老一少,裴少淮身姿笔挺,气势不让。 “以裴郎中之言,监察不公,京察不明,那究竟何为公,何为明?”高阁老拔高音量、颤着声问道。 原形毕露,就说明他已经输了。 裴少淮入仕多年,举止沉稳,年岁不高,声音清亮,洪声道:“灋,刑也,平之如水;黎,众也,百姓苍生。法之一视同仁为公,百姓眼中所见为明。” 灋,即为“法”的古体。 裴少淮逼近高阁老,问高阁老,也是问廷上不服之臣,道:“法为公,民为明,故剥离官官相护之权,重新设立京察之法,加以百姓评判,此举有何不可?”逼得高阁老退了几步,裴少淮又转向众人,质问道,“平日里诸位个个‘能贤’不离口,如今直面公法、直面百姓都不敢了吗?”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南居先生,这个世道里土生土长的理想主义者,真诚、执着到老,到忘事,不弃初心,声音不免慷慨激昂了几分。 又如他教小风一般,妥协于世道,却不能妥协于心。 “禀陛下,改京察不改监察,评功堂考之间,照旧设有监督、众议,法在前而非权在前,请陛下明鉴。”裴少淮最后道。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众人意会,不管方才发没发言,现在都到了抉择之时了。 以裴少津为首,好些个青袍科官径直走到了裴少淮身后,齐声道:“臣附议。” 那些还没做出抉择的道官,正当他们犹豫之时,都察院正官已然做出了选择,左都御史站到裴少淮这边,道:“臣附议。” 又言:“都察院掌监察,疏于本职,弊端颇多,老臣愿立焚舟破釜之誓,纠改过错,重现奉公无私。” 这才是明眼人。 左都御史明白,到了这一步,京察是非改不可了,而京察之后,裴少淮放入都察院里,显然也是皇帝有意为之。加之,今日杀鸡儆猴处置的是右副都御史,是他的部下,他身为正官,若是不主动“难辞其咎”,表一表态度,皇上这一刀下去,可就不止杀一只鸡了。 左都御史位列九卿之首,常与六部尚书合称“大七卿”,足以见得其职位之重。 吏部尚书王高庠早早当了缩头乌龟,左都御史又当机立断,京察涉及的两大部门已偏向裴少淮这边。 这时,察觉局势不对,“和事佬”站出来了。 只见首辅胡祁笑吟吟站出来,开始“主持大局”,他说道:“陛下,灯芯拔而愈亮,道理辩而愈明,今日廷议,年轻者胆气可嘉,博识敢言,老臣子虽墨守陈规些,却是出于谨慎起见,都是为了大庆着想,都是奉公行事,都是好臣子,有此群臣,大庆日益昌盛。” 说了一番和气话后,转而言道:“不过,老臣以为,朝中并无那么多沽名植党、市恩鬻权,君用臣子以信,臣报君主以忠,奸佞臣子朝朝代代皆有,决计不能因为一个几个而牵连一群,因噎废食。” “京察大计归根结底是为了向皇上举贤能、黜庸贪,诸位同僚们发现明珠,竭力举荐,希望其能在京察中熠熠生辉,为陛下所用,乃是一份忠心。老臣以为,举荐名册呈至陛下案前,重用与否,陛下自可慧眼明鉴。陛下若是不喜,不用便罢,却不能断了臣子们考察举荐的路子,免得伤了这份忠心。” 意思是,京察时,用与不用最终决定权在皇上您那里,皇上您才是坐镇主场的天子。 这是笑眯眯、暗戳戳地说裴少淮的新策僭越了。 接着道:“再者,京中群臣哪个不是十年苦读,历经层层科考磨砺所得明珠,昔日已层层考选,何苦入仕后再设考场焉?莫非科考考得还不够吗?”胡祁列举道,“礼部主考秋闱,内阁主考春闱,天子殿前策问,已达最高规格,如今多设一堂考,又该何人主考?届时未免乱了上下尊卑。” 相较于高阁老,胡祁这个笑面狐狸更为难搞一些。 先用一个“忠”字给众臣子们定性,再道出皇上才是最高决策者,谁都不能僭越,而后暗指堂考多余且不合规矩。 因皇上登基前有过一段磨难,最是看重长幼有序、上下尊卑,他的这番话显然就是瞄准皇帝心头软处来说的。 乱了上下尊卑,就会无序,无序就会生出乱象。 皇帝您何苦为了一个尽在自己掌握中的京察,而涉险令得朝廷生乱呢? 别人都是从新策好与不好的角度来辩,而胡祁佯装调节和气,从皇帝的角度来看此事,找出了新策对皇帝不好的方面。 胡祁找到了裴少淮的弱点,一介小官,要想成事,归根结底还是要依仗皇帝的圣眷,没了圣眷,新策便寸步难行。 若是辩驳,裴少淮心里已然有了一番话,然而他明白,到了这个时候,看的不是辩驳了,而是要看皇帝态度是否如初。 他在等皇帝表态。 “胡先生思虑得周到,此事确实要紧。”皇帝笑道,“那朕只能勉为其难,再当一当这主考官了。” 第222章 既然谁当这个主考官,都会有失上下尊卑,那干脆就由皇帝自己来担任。 六年一考,也费不了多少事。 皇帝继续说道:“至于胡先生所说的其他问题,伯……裴爱卿,你可有解释?” 天子与文臣,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饶是燕柘这般手腕强硬的君主,要动祖宗律法,推行新策,也不是拍案即可定夺的。莫不然,何必劳力费心安排今日这么一场廷议呢? 今日廷议,裴少淮先把六科十三道辩下去,站住一个“理”字,皇帝再适时表表态,压一压内阁六部这些老狐狸,把事情办得名正言顺了,后面才能避免口诛笔伐,中途夭折。 见皇帝表了态,裴少淮亦如胡祁一般,脸上一团和气,笑道:“胡大学士提点得是,是下官疏忽了。” 莞尔,又道:“任用官员的决策权仍在皇上手中,堂考结果、功绩册只是一份参考,正是有了这份参考,能让皇上清楚明了地定夺。”而不是看那几句文采飞扬的考语去定夺。 意思是,堂考不是夺皇帝的权,而是帮皇帝甄选贤能。 “六科十三道廷推贤能,是出于效忠,既如此,被举荐之人何惧参加堂考?堂考中大放异彩,一来可以自证明珠蒙尘,二来也可衬出六科十三道慧眼识珠,岂不是两全其美。” 真金不怕火炼,考一考又何妨? “至于最后一点,京官们皆是科考中的佼佼者,何须再考?”裴少淮解释道,“堂考与科考不同,科考重在学问才华,堂考重在经世文才、谋略本事。试问,倘若吏部不知人,户部不知钱,刑部不知法,工部不知算,兵部不知阵,礼部不知典,入官多年,还是日日坐在衙房里,一边品茶一边写官样文章,这样的人岂能当得起如此要职?” 连内阁首辅都败下阵来,其后再无什么大异议,新策得以定下来。 这只是迈出第一步,至于如何出题、如何监考、如何定功,还要继续商议,拟出一套章法来。 等诸事落实完毕,京察大计恐怕要安排到年后了。 …… 众官退下后,皇帝从正殿回到御书房。 太子一直都在御书房里旁听廷议,他的案上,记下了十数张纸,摆得有些散乱。 皇帝取来一看,多是官员间你来我往的辩语,略有些失望,问道:“听了今日的廷议,可有什么领会?” “先要有所决,而后择人善用,结果才能如所期。”太子应道。 皇帝颔首,笑意替代了方才的失望,赞许道:“不错,有长进。记住,堂下官员不是黑白棋子,你若是没自己主意,不牵着他们走,他们便会牵着你走。” “儿臣谨记。”得了父皇一句赞许,太子心情也很不错。 “还有。”皇帝道,“贤能难得,君明才能臣贤,用人不可行‘蜚鸟尽,良弓藏’之举,否则终成孤家寡人。” 皇帝神色讪讪,想起过往,有些惭愧言道:“朕曾犯过一次错,对此格外感慨些。” 太子听明白了“蜚鸟尽,良弓藏”何意,知道裴少淮便是那弩良弓,却不知道父皇的惭愧是对谁人,只好言道:“儿臣虽不知父皇感慨何人,但已明白父皇苦心。” “琛儿功课学到哪里了?”皇帝关心问道。 太子应道:“前日已考过了孔孟之道,这两日在习书、骑射。” 皇帝第二次颔首露出笑意,能在翰林院老学究手下考过孔孟之道,这可不容易,安排道:“等京察忙完,伯渊入了詹事府,让他也给琛儿讲讲课,他的学问可不比翰林院那几个老学究差。” 皇帝偏重裴伯渊,太子似乎已经习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淡淡然地应下了。 …… 廷议结束,也到了散衙的时候,裴家兄弟共乘一架马车归府。 “大哥外任数年,辩驳之道炉火纯青,言辞愈发缜密无遗了。” 裴少淮揉揉太阳穴,松了口气,应道:“眼下才走出了一步,后头的事也并不轻松。京察施行新策,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动乱来,且往前走几步看罢。” “大哥是有什么顾虑?”少津问道。 裴少淮打比方道:“京察大计就是一杆秤,称一称官员们几斤几两,它理应在百姓手里握着,现如今没法子把它还到百姓手里,便只能支起个架子撑着它,把它抬得高高的,不让官员们染指。” 兄弟二人志同道同,裴少淮无所隐瞒,继续隐喻道:“一架摇摇欲散的旧船,纵使时常修修补补,它也仍是一架旧船,不会变得焕然一新。我等身在船上,既希望它能摇身变新,又不敢贸贸然把它拆卸成一块块。” 一旦拆散,船就会沉。 “是以,动了其中一处,会不会摧枯拉朽影响到另一处,谁也没法预料,只能多加谨慎着。”裴少淮道。 “我愿助大哥一臂之力。” “且先边走边看罢。” …… 随后的时日里,裴少淮较之前更加忙碌了,辗转于御书房、内阁、吏部、都察院之间。 只要这架船没有拆,他就绕不开这些“关节”,他要的是利用这些关节,而不是避开、独揽。 这日,裴少淮去户部找马尚书,谈完公事之后,他想起金陵城里的仓廒,遂多问了几句,道:“尚书大人,以银抵税以推行三年,不知京通仓里积粮如何?” 北有京通仓,南有金陵仓。 马尚书笑道:“已积粮九百万石,不输唐宋鼎盛时。”颇有几分骄傲。 又说道:“头一年推行以银抵税时,百姓还是旧时心思,觉得要把粮食牢牢攥在手里,才可心安,那一年当真是有银也买不到粮食,本官还被参了好几本。这两年,百姓家里囤积的陈粮多了,开始将粮食卖予粮仓,加之太仓州码头有粮食流入、朝廷派官船前往南洋购置粮食,几方一聚,便有了这九百万石粮食。” 他夸赞裴少淮道:“一个银币,一个以银抵税,裴大人了得呀。” 裴少淮心中了然,但并不显露——南北两京,作为大庆最大的两个枢纽,断不可能京通仓用银币购置粮食,而允许金陵仓还用银两。 马尚书上任户部,当初也有裴少淮的一份支持,以马尚书的钱道修为,应该不会犯这么大的疏漏。 不是疏漏,那就是有人欺上瞒下而为之。 裴少淮心口发疼,心绪甚是不好,却还要忍着继续聊下去,他很快做了决定,言道:“下官听闻户部右侍郎的位置还缺着?” 马尚书眼睛一亮,喜道:“裴大人有合适人选推荐?”他信得过裴少淮的钱道学问,也信得过裴少淮的眼光、为人。 能得裴少淮推荐,此人定不普通。 裴少淮应道:“既有实缺,下官便推荐一人,至于他能否过得了堂考、调职户部,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他只是行使廷推的权利而已。 “理应如此,等候裴大人的好消息。”马尚书依旧欢喜。 …… 当日夜里,冬日寒意衬得灯火清冷,书案上,铺开的折子,磨好的墨汁,毛笔撂在砚台上。 裴少淮静坐在书案前,过了半个时辰,墨汁干了一半,他迟迟未提起笔来。 他将毛笔举在灯前,窗台漏入的寒风,吹得灯焰轻摇,可不管如何,笔影尽是笔直的。 是呀,身正不怕影斜,一个刻意且可疑的人,只有放到灯下去照一照,才知道他的身子到底正不正。 裴少淮不再犹豫,平复了心绪,开始为黄青荇写推荐书。 …… 寒冬霜雪重,冻地三尺。 裴少淮从宫中出来,一路回府,下了马车后,径直往院子里走,斗篷上落满了雪。 杨时月一边替他解去斗篷,掸去衣襟里的雪水,以免渗进去,一边心疼骂道:“这般冷的天,还下着雪,官人总是一下马车便往里走,等小厮举把伞能耽误你多少时候?” 裴少淮憨憨笑道:“忘了忘了,下回一定记得。” 他看到小南正在书房里安静习字,却不见小风的身影,问道:“小风呢?”平日里听到裴少淮归来的动静,这阵“风”早刮过来了。 杨时月把解下来的斗篷给了婆子,关上了房门,免得寒风涌进来,应道:“今日三姐过来,离开的时候,小风非闹着要去姑姑家住上几日,三姐又是极疼爱她的,我便随了她,让三姐把她牵回去了。” 又道:“我让申二家的跟着一块过去了。”以免奴仆们不识小风习惯,太过打扰到三姐他们。 原是如此。 说来也是奇怪,小南小风回到京都不到两个月,与几位姑姑相处的次数并不算多,可偏偏这丫头跟三姐一见如故,一个赖着,一个宠着,总有说不完的话,使得三姐隔三差五便过来一趟。 兴许这就是缘分罢。 裴少淮笑道:“那便让这阵风在三姐府上刮几日罢。” 收拾妥当后,杨时月将裴少淮唤入房中,道:“官人,我有事与你商量。” “夫人何事?”裴少淮坐下。 “妾身听闻,隔壁莫家要搬走了,他们的府邸要出售,我打算买下来。”杨时月说道。 若只是单纯买个宅子,自不用专程和他商量,裴少淮知道妻子话中有话,甚至已经猜到了杨时月的好意,笑问道:“夫人有什么打算?” 莫家的宅子与伯爵府只隔了一条小巷,墙头一拆,便可合成一府,且伯爵府本就不大,即便合并进来,也不会僭越。 “只是想扩一扩这伯爵府,莫让二弟和弟妹他们拘着。”杨时月应道。 第223章 伯爵府位置不错,但宅子着实不算大,如今府上人多了,便显得拥挤了些。 几个姐姐出嫁多年,但她们的闺阁是一直闲留着的。 少津成婚晚,住的是西边那套珞瑜院,院里厢房少,庭落不大,只栽了棵桂树,砌了一方石桌和几墩石凳。 杨时月道:“一来,珞瑜院着实窄了些,往后二弟他们身边要添几个人手,只得安排住在府外,未免不方便。二来,等叙哥儿开蒙了,自要为他留个清静的书房,这也该打算了。扩建院子、移居别处这样的事,总不好等二弟、二弟妹他们来开这个口。” 裴少淮了然,在这长幼有序的世道里,少津作为弟弟,张口提要换个地方住,若是下人们不明事实,乱传出去,对少津名声是有损的。 若是以讹传讹,说成了要分家,那就更不好了。 “时月,还是你想得周到。”裴少淮道。 “再者,咱们南下这几年,一直都是二弟妹帮着母亲,操持府上的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咱们回来,她处处敬着我这个大嫂,有事便问我的主意,是个好相处又有本事的。”杨时月说道,“愈是这般,愈是不好拘着二弟他们。倒不如趁莫家搬走这个时机,把府邸重新捯饬捯饬,这府邸大了,事也就多了,两房各担一部分,岁末合一合账目便可,叫二弟他们能够自在些。” 少津和陆亦瑶都不是等闲人,总要给他们多留些空间出来。 重修府邸、划分院落不是件小事,工程量可不少,杨时月这才专程找丈夫一起商议。 买下莫府后,先是布好风水,该拆的拆、该修的修,庭院修好了,再是添置各类家什物件,最后才是拆掉墙头,合成一个府邸。 前前后后,怎么着也要个一年半载的。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就按夫人说的办,父亲和祖父祖母那边,我去同他们说。”裴少淮应道,他往杨时月身边靠了靠,揽住妻子道,“功夫别安排得太紧,免得累到自己。” 杨时月摸到丈夫的袖子沾了雪水,冰冰的,嗤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最不会照料自个的就是你,一忙起公务,平日叮嘱的全忘光。”起身去给裴少淮拿了套干衣裳。 …… 两口子私下议好后,没过两日,便把买莫家宅子的事跟大家说了,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陆亦瑶为这事,还专程过来,向大嫂表了一番谢意。 到了布设风水、设计院落景观的时候,小南小风和叙哥儿也参与了进来,小南喜好亭阁,小风要留住横穿的活水小溪,叙哥儿想种几株石榴果树,大人们皆满足了他们。 院落设计讲究的是写意,裴少淮并不精通,参与不多,倒是帮着取了几个名,譬如“忆南亭”、“松风水阁”、“青朴居”等等。 飘飘大雪压枯枝,唯有墙头南梅生。到了冬至这一日,虽是天色沉沉,寒气逼人,但伯爵府里热闹非凡,四处热气腾腾。 杨时月安排了家宴,陆亦瑶善于烹道,亲自下厨做了各类点心、佳肴,一家人吃吃谈谈,一派融融。 小风取了一枚雪玉糕,小咬一口,满脸美滋滋。 雪玉糕以熟芋碾碎,过筛成细面,添加松仁、胡桃仁碎,和为馅料,再以熟糯为皮,包裹馅料,外头滚上一层糖末,因形似雪玉而得名。 只是才咬了一口,小风便把糕点放下了,托着腮望着窗外落雪,面露惆怅状。 “怎么了?”杨时月问道。 “这么好吃的糕点,不知意儿在武昌府能不能吃到。”原来是想意儿了。 这份多愁善感,很快也感染到了小南。 也对,小南小风一岁多些便南下了,是和意儿一块长大的,在闽地的时候,逢年过节,两家人都是聚在一块过的。 今年的冬至,纵使伯爵府里更热闹了,但于小风而言,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裴少淮听闻后,轻声哄道:“等后院荷池里的冰融化了,京外渡口的河水流起来,意儿他们便快回来了。” “当真?”小南问道。 “爹爹何时骗过你们。” 半月前,武昌府那边上奏,言说已经开始清算田亩,要赶在开春前把侵占的田地归还给农户。这么算下来,来年三四月的时候,燕承诏一家差不多也该抵达京都了。 大雪冬至天寒寒,携酒会友正当时,那个高冷孤傲的燕缇帅,远在南边,不知今夜能不能找到人与之同饮。 或是单手一壶酒,一跃上墙头,对夜独自饮? 想到这番画面,裴少淮忍不住笑了笑,自斟一杯,一饮而尽,心中想的是,这算是与燕承诏饮过了。 今夜,裴少淮已经约好,与少津、几位姐夫,还有言成、言归,一同找个雅静的地方聚聚,难得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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