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乐神也不敢来招惹三花娘娘。” “这个好像比那个厉害!” “三花娘娘怎么知道?” “不会讲……” “便是天赋了。” 宋游平躺在床上,随口夸奖一句,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很晚了,睡吧,三花娘娘,过两天要搬去新的住处了。” …… 寒冬腊月,雾重如雨,江南城巷,青石板路,白墙一家连着一家,不知多深。 有较为沉闷些的马蹄声。 一名拄杖四处张望的道人,一只仰头同样四处张望的三花猫,一匹驮着行囊的枣红马,还有飞来停在青瓦檐上的燕子,来到了这条小巷。 “此处清净也便利,屋中杂草小人前段时间刚刚除过,房中漏雨之处也修补过,房中一切先生皆可随意取用,无处不可开,无处不可去。若是开了年后便可以出海,小人至少怕也得明年年底才会回来了,若是不可出海,也会留在沿海郡县。”壮硕的夜叉后人递出手中钥匙,“小人今日便启程南下去沧渊了,先生住到什么时候想走了,把门一锁,钥匙放在院中石凳下就行,丢了也行。” “多谢足下。”宋游恭敬道谢,“便也告知足下一句,海上海龙王大抵不会再如此前一样作乱了。” 宋游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对他说:“若在海上再遇风浪,或是遇到海龙王兴风作浪,无需再以牲畜献祭龙王,只需提前准备犀牛神像,一尊写上白犀大王席多,另一尊写上白犀大王席猛,届时分享祷告,呼唤他们名号,或许有用。” “小人得记下!” “在下房钱不够租金,这便算作给足下的回谢。” “先生……” 叶新荣一时不禁表情复杂。 本身那日在海上就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比天大,堪同再造,怎是自己引了一回路就能答复的?如今将空置的宅屋借给神仙居住,且不说神仙住了自家屋子究竟谁赚谁亏,就是把房子借给救命恩人住个一年半载,也是决然还不了的。 而方才神仙所说的办法若是真的管用,对于常年漂泊海上的海商来说,便不知该值多少万钱了。 双方互相道谢行礼。 叶新荣没有骑马,只用一匹骡子拉了一辆车,自己也没有带利刃,只在腰间别了一支铁锤,便拉着骡子,晃晃荡荡走远了。 宋游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浓雾中,只能听见车轮声响而见不到人了,这才收回目光,转而扭头四下打量。 虽是武人留下的宅邸,但并不是武人自己修建,因此这座宅子仍然充满了阳都的精巧婉约气息。 宅子不大不小,却也比逸都那间小院更大,至少已经能称为“宅”了。 位于东城清净之地,周围虽不以达官贵人为主,却也多是阳都富人。门口小巷寻常清净,可只要出门,往左走到尽头,便是阳江河,河岸边多是青楼酒肆勾栏瓦舍,多烟柳娱乐之地。若往右走,出了巷子,便是一条大街,菜买什么都很方便。 这个地段宋游十分喜欢。 清净之余,又有人间烟火。 简直完美符合他的喜好。 斜对门也有一户人家。 三花猫四处转嗅,凑到了人家的家门口,透过门缝换着眼睛往里面瞅,忽又跑回来,对宋游说: “那个房子里面没有人住,也没有耗子。” “三花娘娘如何知晓没有人住呢?” “没有人味!”猫儿严肃的抬头盯着他,似是不满他对自己的质疑,“里头被挡住了,三花娘娘看不到,但是闻得到果子烂了的味道!” “这样啊……” “三花娘娘说得对。”房顶上的燕子回头理了理羽毛,随意往旁边一瞅,开口说道,“这间院子确实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院中有棵果树,树叶和成熟的水果落了一堆又一堆,但是别的地方又没有长杂草。” “别管人家了。阳都之大,多有能人,说不定是哪位高人的府邸。” 宋游说着,已进了宅邸。 枣红马立马跟随着他,从大门正中间走了进去,两边被袋胀鼓鼓,还挂着灯笼钓竿,都没有碰到门框。 三花猫扭头又看了一眼对门,一扭身,便也跟随道人跑进了宅子,顺便还以猫儿之躯关上了门。 燕子亦是一折身,飞进了院中。 进了两道门,便是院子。 院中空荡而宽敞,有不少空地,只是没有种花草,而且所有没有铺石砖的地方都用火烧了一遍,残留下了草木灰,以遏制杂草生长。 宋游转了一圈,十分满意。 尤其满意这空荡的院子—— 不仅可以种些辣椒酸茄,也可以让马儿小幅活动,不至于逼仄。 这是他接受叶公好意的主要原因。 适不适合三花娘娘跑动玩耍倒不重要。三花娘娘本事高超,无论宅院大小与否,或是寻常楼房平房,亦或是荒山野地,只要她想跑动,在哪里都能上蹿下跳不停歇,只要她想玩耍,怎么也能玩得开心。倒是马儿,一直任劳任怨,为他驮重,在这方面却一直被他所亏待。 而要在阳都这种地方租个宅院,却又太贵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 宋游将被袋从马背上放下来,拍拍马儿说:“后面虽有马厩,但你也无需待在那里,平日在院中随意闲逛也可,出门跑动也可,随你心意。” 马儿没有出声,只左右转头,用一双乌黑的眼睛打量着院子。 宋游则挨着挨着看了看房子。 叶新荣应当是自己在外跑船,既想保存阳都家宅,又不愿意给别人折腾,宅中除了一些此前就传下来的家具,都打得很好,此外他只保证了这间祖宅不被杂草占据被人以为是空宅、不漏水泡坏房子,别的基本上什么也没有。 倒是有个铁锅,已被锈黄了。 宋游把锅取了出来刷洗,三花娘娘亦化作人形,拿着跟她差不多高的扫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认真打扫灰尘。 宋游偶尔抬头,不经意的一瞥,忽然有种当年在逸都的既视感。 眼下真和当年在逸都一样,道人打扫着将来要住一段时间的院子,猫儿帮他拔草。只是当时的猫儿或许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见他忙活便也上前来帮他,好让自己显得有价值,获得参与感,现在的女童却清楚而主动,看那神情,仿佛不是帮他,而是在帮自己。 燕子见了,也飞下来帮忙,从井中取来清水,将地上雨灰冲刷干净。 随即又从被袋中取来辣椒与猫尾草、牛鞭草的种子,种在空地里,施法催长。 仅几天时间,院子就已生机盎然。 道人便在此地住了下来。 也就是三日之后。 宋游带着三花娘娘出去逛了一圈,采买了几样别地不常见到的菜品,割了半斤肉买了两斤排骨,加上三花娘娘从江中钓来的两条鲫鱼,想着自己一行人差不多在阳都暂时安定了下来,于是做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童儿烧火技术越发精湛,甚至能够一心二用,一面完美的控制着火候,一面还能站在灶头偷师学习。 阳都除了燕米和燕薯,已经能买到燕豆了,只是不知怎的,个头很小,宋游买了几颗,清炒了一盘,其它的用来炖了排骨。三花娘娘钓来的鲫鱼他则用来炖了汤,红萝卜则切丝炒了肉。 也买了一根燕薯,切丁蒸饭。 宅院中炊烟袅袅,道人与猫皆不急,只任香气四散而开。 不知邻居闻着都怎么想。 “好多啊……” “不算多。” “三花娘娘吃得少少的,燕子不爱吃这些,马儿不吃这些,我们两个能吃两天!” “慢慢吃。” 宋游随口回答道。 就在这时,燕子飞了进来。 “先生,外面有位老道长在敲门。那位老道长有些道行,燕安飞过去,他自称道号文平子,从城外天星观来,来拜访先生。” “……” 宋游看了眼三花娘娘,眼中只道一声巧,随即立马出去迎接。 “吱呀……” 木门打开,门外站的正是一位老道长。 五十多岁的年纪,须发灰白,一身道袍穿得很讲究,也拄着木杖,站在门口,抬头一见他,便立马向他施礼。 “贫道文平子,见过仙师。” “在下宋游,道友不必多礼。” 宋游连忙把房门打开,将老道迎进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道法宽容有度 “在下刚做好饭,道友就来了,可谓是有缘。”宋游微笑道,“正好一同吃点。” “哎哟!那贫道来得可不是时候!”文平子顿时面露窘迫羞惭之色,“只是贫道从城外观中走来,求见尊驾心切,一时竟然忘了时间。” “此言差矣,道友来得正是时候。”宋游微微一笑,倒是觉得有趣。 自己一路走来,也去过各地数家宫观拜访,常被别地道长观主招待,开始还不习惯,慢慢也成了自然,今日轮到自己来招待别的道长了。 “今早在下与童儿闲逛阳都,买了几样长京也不易见到的新菜,其中有样红萝卜,在下本想用它来炖一锅牛肉,慰劳一下五脏庙。却不料平日里阳都街头能轻松买到的牛肉,今日却怎么也没有。”宋游说道,“原来是道友要来。” “尊驾在上,贫道怎敢……” “在下也只是山间一道人。” “那贫道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名道人一前一后,走进堂屋之中。 小女童身着三色衣裳,正双手端着一大盆白色的汤,慢悠悠挪动着步子走来,踮脚将之放在桌面上。 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了。 小女童面上看不出表情,只觉得严肃认真,一转身又跑了出去,拿来了碗筷。 “此乃三花娘娘。” “贫道知晓。”文平子连忙说道,“此前贫道在长京聚仙府为国师做事,曾远远见过尊驾,也见过三花娘娘。” “原来如此。” “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别说那些了,来者是客,只尝尝在下的手艺便是。也别称什么尊驾了,只叫一声道友即可。”宋游说着顿了一下,为他分发碗筷,“说来我们此前也曾听说过道友的名讳。” “哦?” 文平子拿着碗筷,却不好意思动。 “乐郡银华,蛩山享乐神。”宋游微笑着对他说,“道友莫要拘束。” “蛩山啊……” 文平子顿时恍然大悟。 “我们一路过来的。听闻阳州周边有五位地神,便一一去拜访了下。”宋游说着,先动了筷子。 先尝了一尝清炒的土豆丝,又尝了一口土豆炖的排骨。 没想到这土豆个头虽小,吃起来味道却是异常不错。土豆丝脆而清爽,排骨里的土豆又足够沙软,很快便带给了宋游熟悉的感觉。 “原来如此。” 文平子也试探的跟着夹菜,浑浊的老眼也跟着亮了一下,随即倒也恪守着礼节,叹息着对他说:“当初国师临走前下令,让贫道来阳州探查乐郡的享乐神是否老实,若不老实,便将之诛除,又让贫道来诛除阳都的极乐神,贫道最先便去的乐郡。” “道士你要饭吗?”小女童盯着宋游,又转头看向文平子,“老道士你要不要饭?” “便请三花娘娘为我们盛一碗吧。”宋游说道。 “多谢三花娘娘。”文平子也恭敬说。 “好的!” 小女童便接过两个碗,从高板凳上往下一滑溜,便落到地上,跑去灶屋盛饭去了。 两碗米饭很快端上了桌。 “多谢三花娘娘。” “不客气!” 最近在阳都见到的燕薯大多是白色的,煮熟之后,会微微泛青,蒸的米饭本就松软,加之燕薯丁,增色不少。 宋游夹着排骨,带着浓郁的汤汁,放在米饭上,米饭也因此染了色,混杂着一口下去,松软的米饭与香甜的燕薯丁,加之排骨汤汁,那馥郁的香味和熟悉的味道,有种此生别无所求的感觉。 “贫道当初到了乐郡蛩山,听说那享乐神虽然为恶,但也不曾伤人性命,尤其最近几年,不知为何,反倒还有所收敛,只是见他仍旧逗留蛩山,被罢黜后也不肯离去,这才与之相斗。”文平子暂停筷子与他说道,“那享乐神倒也真有些本事,比贫道想的还更厉害一点。” “这几位地神都不简单。”宋游附和道。 “是啊……” 文平子也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应是那享乐神被封在蛩山后,青云宫派了一位道友去给他做了一年庙祝,那位道友虽没有修行道行,但在道经修为上面却极有造诣。那一年里,那位道友常在庙中学习道经,早晚课从不懈怠,那位地神在山中怕也孤独,便常偷偷来听他念经,耳濡目染之下……说来有趣,每日诵念道经的人并没有修出法力,反倒是偷听的野神受益匪浅。” “确实有趣。”宋游点头问,“道友最后又是怎么击败它的呢?” “……” 文平子刚趁空隙,也学着宋游,夹了一块排骨下饭,只觉排骨上挂满汤汁,沙沙的而香味浓郁,又有香料的味道,是他从未吃过的美食。 细品两下,越品越香。 只是还没来得及惊叹,宋游便又发问了,于是连忙又将筷子放下,也加快咀嚼的动作,将之吞下去,这才叹了一口气。 “唉,实不相瞒,当初贫道请来天宫斗部神灵附体,虽能力胜于那位享乐神,恐怕也要负一些伤。”文平子说着话时眯起眼睛,好似也陷入了对那晚的回忆当中,不过他说起来口气倒是轻巧,“然而最后关头,山上来了一名道友,正是那青云宫的道友。” “道友慢慢说,吃饭为主,不要着急。”宋游也来了兴趣。 “那享乐神一见那位道友,就愣住了,没几句话,他叹了口气,便不再反抗了,说任我发落。”文平子说道,“贫道念他本罪不至死,见这样子又还有得救,便准备放他一马。可惜贫道愿意放,被贫道请来下界的神官却不愿意,一锏便将他打得魂魄飞出,肉身生机断绝。” “竟是这样……” 宋游不免睁大眼睛,有些唏嘘。 看来当年蛩山脚下,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生灵来到这蛩山脚下,在神庙中相处一年,情谊并不是假的。 随即宋游吃了口菜,却又问道:“那在下遇见的樵夫又是谁呢?” “道友竟也遇到他了?” “自然遇到了。” “便是山下常常上山砍柴的樵夫了。常受享乐神的庇佑,那几日刚刚病死,孤独无依,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文平子说道,“贫道念及他修行属实不易,便劝他悔过自新,令他暂借樵夫尸身,愿他还有一次机会。后来贫道在蛩山暗中守了半年,见他每日只砍柴打柴,回家之后也只学习道经和诗词,身上邪气日渐消散干净,便也不再难为他。” “道友慈悲。” 宋游微笑着说道。 旁边一直吃饭、默不作声的小女童听闻,则是愣住了,抬头把他们盯着。 宋游只是笑而不语—— 樵夫本无文化,平常上山砍柴,也是谋个生计,就算听了青云宫的道长念了一年诗词经文,又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 山上正有山泉潺潺流下,清冽可口,又哪来去山下神庙中讨水喝的说法? 只是宋游在去蛩山之前,也打听过这位享乐神,知晓他虽然犯错,却也没有如安乐神那般吞吃活人、索取人祭。到了蛩山看见樵夫,也看出了一身干净的享乐神。 于是上山发现当初那场斗法的赢家确是文平子,又下山言语试探,最终便离去了。 倒也不是说非得放过他,只是国师本是请文平子来处理享乐神,既然文平子都选择放过了他,宋游也没有必要揪着不放。 “道友既然遇见了他,也看出了其中玄妙,又为何放过他呢?”文平子问道。 女童便也随之扭头,盯着自家道士。 宋游微微一笑,便与他说起那日与樵夫的相遇,对话,自己发现的细节,樵夫的眉眼神态、对他的隐瞒与演技,听得文平子也连道有趣。 真到妙处,不由仰头大笑。 修道之人的自然洒脱展露无遗。 两人每人吃了两大碗饭,三花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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