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在原地为难片刻,最后还是她率先走了过去。 不是错觉,林琅意?看到自己每走近一步,他那张略微清瘦了些的脸便渐渐有了些生气,薄薄的眼皮往上抬起,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深邃眼窝里,那双眼睛也带上了些许光亮。 她朝他半高领的毛衣扫了一眼,笃定:“你又过敏了?” 原楚聿本该敛下眉眼放低身姿来颔首示弱,他最擅长以退为进?,也熟悉各类谈判筹谋的方?式,可也许是因为实?在太久没有见到她了,她生了好大的气,就连梦里都不愿意?施舍半分影子给?他,以至于在这种意?外偶遇的惊喜中,他根本舍不得?挪开半点?视线,大脑像个断了线的旧收音机一样发出重复单调的指令。 他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说:“有一点?。” 林琅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原楚聿非常注意?忌口,吃得?干净,规律运动,极端自律,过敏通常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昼夜颠倒或者没怎么睡觉导致抵抗力低下才会爆发。 他花费两小时来往公司和酒店,那么这些原本该花在工作上的时间都得?在深夜挤压睡眠时间一一偿还。 可是吵架就跟训犬一样,不轻不重地带过会有下次复发的可能?性,要护食就要彻底“打”服,不然现在只是呲牙,以后可能?就会咬人。 林琅意?冲他伸出手,在他将袋子递过来时手指一躲,故意?动作明?显地避开了与他的手指相触。 原楚聿的手腕往下颤抖着一掉,好像突然坚持不住这点?重量似的,他的嘴唇抿出一条发白的线,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东西接过来林琅意?便收回?了手,冷淡道:“你不是知道我行?程吗?要避开我的时间不是轻而易举,怎么还会碰上,跟我玩偶遇?” 他把头?低下去,脖子上柔软的毛衣领子褶皱出两条失落的痕迹,他轻声说:“我不知道,珠珠,我已经没有让人跟着你了。” 跟原楚聿永远也吵不起架来,他就是那些一点?就通的优等生,你给?他一个暗示,他立刻能?明?白自己需要怎么做,并且不折不扣地迅速完成,很多时候,林琅意?甚至判断不出来这种做错事的教训够不够分量让他铭记在心,只能?一刀切地拉长时间并加重手段。 她在知道边述跟原楚聿在大学前搬迁旧址见面,并且边述还被?莫名其妙掉下来的钢管差点?砸得?头?破血流时人都吓傻了。虽然原楚聿镇定无辜地表示那时候他们已经结束谈话预备离开,并且他也被?高空坠物波及,但?林琅意?就是知道原楚聿这人在发疯,他发疯到不惜自己跟着流血受伤。 他瞒得?过所有人也瞒不过她。 她去医院的时候第一眼是去寻的边述,本就该如此,边述是外人,还是很有可能?追究“意?外”真相的当事人,要安抚他的情绪本就是第一要务。 大概是两人在一条走廊面对面的座椅上静坐时,林琅意?第一句喊的是边述,那一瞬间她的余光看到原楚聿陡然望过来的目光,好像蒙了一层阴翳的雾气,蛇一样冰凉且扭曲地缠上她。 他看着她跑到对面蹲下去询问边述的伤情,从头?到尾也没有出声阻拦她,就像隔了一条长长的河流,他就这样永恒地、静静地眺望着她。 警察是原楚聿自己叫的,林琅意?记得?自己当时霍然扭过头?去警告地看着他,但?他只冲她微微笑了一下,两人之间不必言说的那层窗户纸一触即破,但?就是坚强地横亘在中间。 警察介入,什?么都没有,定性意?外,边述没说什?么,签字的时候林琅意?再一次瞥向原楚聿—— 他亦再一次,温和地冲她微微一笑。 林琅意?觉得?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味深长的眼神,而是一种直白赤.裸的坦白,他知道她知道的,并且不惮于将所有事情都摊在她面前。 原楚聿真是疯了。 彼时她第一反应便是程砚靳,没了一个边述,还有第二个,她跟边述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了原楚聿还耿耿于怀,那么她跟程砚靳真的还有瓜葛,原楚聿会怎么做? 她转头?就定了酒店,把人拉到自己面前看着。 是防止原楚聿不管不顾真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保护程砚靳,就是在保护原楚聿。 “我真的不会对程砚靳动手的,我保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原楚聿低声跟她保证,度假酒店的大厅里飘散着馥郁的香氛,可林琅意?却从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依兰香,还有很淡的玫瑰乌木。 她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可再抽动了一下鼻尖,才发现那明?明?是从他手腕处幽幽传过来的香气。 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一直没有展现到她眼前,几根手指上都包了创口贴,手背上自然凸起的指骨上覆着新鲜的暗红色痂,一小块一小块的好像不规则的胎记。 林琅意?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拿着东西转身走了。 * 再次见到原楚聿,则是在四天后,林琅意?一早就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瞥见了停在公司楼下的车。 原楚聿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或者说他的纠缠手段非常高明?,林琅意?说短时间不想见他,必要时她会联系他,他就会乖乖听?话,在保证一定的不招人讨厌的限度内也不让她真的忘记他。 今天出现,是因为两人的一百天纪念日?到了。 林琅意?在那次赠送并蒂莲之后就进?行?了bug修补,为防止再有这种送命题答不上来的情况,她在手机app上记了两人关系的重要节点?,每当到这种时候,手机自然会帮她记住。 那时候她信誓旦旦地承诺过一百天纪念日?她一定不会忘。 可是这一次,连并蒂莲都没有了。 原楚聿接她回?家,在公司门口,在同事和下属面前,两人之间和睦的气氛看不出一点?异样。 但?一上了车,林琅意?把去往度假酒店的导航一开,机械的女声一板一眼地响起。 她把手机插.进?卡槽,说道:“抱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麻烦送我回?去吧。” “可以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吗?”原楚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微微蜷起,他尽量将面上惨淡的表情整理好,极力朝她露出了一个破碎的笑容。 “做了你爱吃的,食材都是今天早上送到的。” “还有一个小蛋糕,你还记得?你之前说H市的茉莉花茶香气芳馧非常清口吗?我做了茉莉花茶椰酪,外壳是一个挖空了的椰子壳,样子很像我们一起拍下的私人岛屿,你在庭前栽种的那棵树,我用棉花糖在蛋糕上做了个迷你版的。” “抱歉。”林琅意?打断他,看到他眼里的光像一颗急速滑落的流星一样堙灭。 “抱歉。”她又重复了一遍。 一百天纪念日?,原楚聿前来接送。在冷战吵架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圈着日?历默数时间倒计时,怀抱着那一点?微弱的希望想用这个纪念日?获得?一点?相处的时间,为此他做了非常多的准备,好像一个期待圣诞节的信徒。 可送她去到的目的地是酒店。 他亲自送她过去。 将车窗完全降下,他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被?精油瓶割伤的手指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隔着创口贴按住伤口,表面已经结痂,内里却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疼痛的深处总伴随着抓也抓不到的痒,就好像过敏这个伴随终身的治不好的绝症,就好像怎么也牵不到的她的手。 他知道错了,如果知道她会如此生气,生气到似乎永远也不会原谅他,那他绝对不会把目光放在阴魂不散的边述身上。 他只是没法在有关她的事情上保持绝对的理智,像是客观严谨地评判一份商业合同一样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像每一个怨恨勾引爱人的花花草草的原配,把滔天的恨意?和嫉妒转向那些不检点?的男人。 觊觎垂涎她的该死的野男人真多啊,多得?像是六月里的蚊子,鹰瞵虎视地盘旋在身边赶也赶不走,多得?叫人愠怒烦躁。 他没忍住稍微动了一下手指,只是稍微一点?,可他忘记了她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他甜蜜且束手就擒地由着她把他看穿,他知道她对他了如指掌,他肯定瞒不过她。 他的爱人只是没有意?识到,她对他透彻的观察和判断,本来就是一种爱,就像泰坦尼克号中的那句“you see people,I see you”,被?仔细认真地看见即为“我清晰地看见你”,这种注视以及精准的获取对于每一个以自己为轴心创造人生电影的个体来说,都是宛如知音般的存在,无可替代。 就比如说,现在落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盒崭新的过敏药,足够抚慰他此刻死水一般的心情。 原楚聿回?到家,偌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有她的痕迹,就好像在白色颜料里被?她霸道地渲染了红橙黄蓝,他不可能?,也做不到回?到从前黑白灰的家中。 他在沙发里静坐了五分钟,站起身,把房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亮,橙黄色的灯光亮堂堂地充斥着空寂的房屋。 有点?太安静了,安静得?耳边偶尔都会产生短暂的耳鸣。 原楚聿将唱片机打开,放入一张林琅意?买来的老式唱片,她买了好多,都塞在柜子里,他可以一张张地播放过去,从她最喜欢的那首歌开始,因为通常她听?到这首歌都会心情愉悦地跟着哼上几句。 有了光,也有了声音,原楚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他清早便开始处理的一些生鲜。 因为怕晚上接她回?来后来不及完成这一桌菜,而她饿的时候会嚷嚷着“要死了要死了”,然后他会在催促中有失水准,所以他一大早就尽可能?做完了配菜、洗菜和择菜工作。 这是一百天纪念日?,他不想失误,他想拥有一个完美?的约会,他被?许多人用“完美?”这两个字称赞过,但?他最想在她面前变成一个完美?的第一名。 原楚聿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中间是一只椰子壳形状的蛋糕,上面有三根胖嘟嘟的蜡烛,插.着一个“100”。 他摆好两份碗筷,把属于林琅意?的椅子拉开,然后才转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还缺点?什?么来着……原楚聿顿了几秒才想起,啊,他忘记点?蜡烛了。 他没有点?起那些烛台上的白色蜡烛,原本这该是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应有的部分,但?现在林琅意?不在,所以他凭着私心选了自己喜欢的味道。 拿出来的是一团血迹斑驳的皱巴巴的手帕,上面还晕着大团大团的浅粉色油迹,散发着清浅的玫瑰乌木香味。 是那天打碎的精油,他离开时用手帕捂住自己的手指,上面除了血以外还沾到了不少?精油。 新的精油还在代购的路上,迫不得?已,他像个患有戒断反应的瘾君子一样,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只能?狼狈不堪地用这种赝品来解渴。 闻到熟悉的香味才让人的精神放松下来,原楚聿把手帕放在左手边,终于开始用餐。 一切都稀松平常得?仿佛每一个温馨的日?子,他夹走蔬菜中的胡萝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带上手套把一整盘甜虾都剥好后整整齐齐地排在盘子里换到更靠近对面的位置,用公筷一点?点?剔去鱼肉中的刺…… 是想象中美?好的一餐晚宴,听?着她喜欢的音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这是很丰盛的一顿晚餐,所以自然也会享用得?久一些。 直到甜虾底下的冰块都化去大半,漂亮的琉璃碗里盛着一小半透明?的冰水,原楚聿才终于收去这些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点?燃蛋糕上的蜡烛,一路把房子里的灯一盏盏熄灭。 黑暗像巨大的怪兽在身后追赶,他关掉最后一盏灯,扭过头?望向餐桌中摇曳的烛光,唱片切换到了下一首歌曲,是她带着他乘船体验开蚌时岸上播放的老歌,慵懒沙哑的女声唱着抒情的旋律,回?忆如流瀑般涌入脑海。 “许个愿吧珠珠。”他凝视着黑暗中唯一一点?光,轻声说。 蜡烛燃烧了过长的时间,他自言自语着“应该许好了对吗?”,“知道你会比较贪心,许三个愿望,所以给?了你很长的时间”,“我要开灯了”…… 他重新打开灯,把蜡烛取走,然后特意?走到林琅意?的座位上开始切蛋糕。 第一块当然是给?她的,她是一个善于捧场的善良女孩,每次看到他做这些新玩意?总会一边“呜哇呜哇”地赞叹,一边积极地尝试蛋糕里每一种颜色。 果粒,流心,巧克力牌,还有那做成小树造型的棉花糖。 原楚聿每一种都切了一些端到她的座位前,然后给?自己切了一块作陪。 她人菜瘾大,每一次他带回?来一些别人送的吃食礼物,她总会拆开每一种不同口味的尝一尝,得?出喜好排序后把那些不爱吃却已经拆开的捧到他面前,绞尽脑汁地夸一些违心的话来推销。 他觉得?她十分可爱,欣然与她一同分吃。 所以这块蛋糕,她肯定也会留下一部分推给?他。原楚聿猜测着,可能?是巧克力牌,因为它口感有些硬;也可能?是棉花糖,为了造型他做得?甜了一些;又或许是…… 他坐了二十分钟,从容平静地取过她那份五彩斑斓的蛋糕,慢慢清扫她留给?他的分量。 甜品收尾后应该是赠送礼物和心意?的环节了,原楚聿送的东西已经寄到了酒店房间里,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虽然绝大部分资产都落在她名下,但?仍有部分当时被?她以“你需要实?权来控制集团”而回?绝,但?他觉得?现在到了可以完全转移的时机。 “我好像又送了很俗气的礼物,”原楚聿看着对面空空荡荡的椅子,蹙起眉轻声道,“你送我的礼物就很饱含心意?,因为是自己做的,而且还做的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我知道你很爱我。” 他慢慢舒展开眉,抿唇笑了一下,起身去厨房的砂锅里舀出一份玉竹石斛鸽子汤,那是林琅意?去瑞士之前本想给?他喝的,为此还特意?跟邱姨学了手艺,可惜那次他过敏不能?吃发物,所以最后也没有尝到一口。 但?没有关系,她说了下次还有机会,所以今天,他能?尝到这碗汤了。 原楚聿像是一个没有人哄睡便蜷起身体环抱住自己,将手绕到肩胛骨上轻拍着哄自己睡觉的可怜人,他在前几天特意?跟邱姨学了这碗汤,然后在今天做出了非常成功的成品。 应该跟林琅意?做的一样吧?也可能?口味会稍有欠缺,因为她实?在不擅长下厨,但?他其实?更期望能?喝到她手上那一碗不怎么美?味的汤,那一定是超越今晚这一整桌菜肴的一碗汤。 原楚聿其实?今日?也不能?吃乳鸽,他这次过敏持续的时间很久,若非林琅意?在副驾驶座位上扔了一盒药,他大概会就这么放着不管。 他把这碗汤喝得?干干净净,甚至去厨房里舀了第二次,这是他这一整晚吃得?最多的一份菜肴,过敏期吃发物的不良反应很快就报应在身上,他身上有些不舒服,但?却变本加厉地饮用了一杯红酒。 这一杯酒让他觉得?他快醉了,身体上的难受、精神上的空无和幻想中的“完美?”几乎把他的神志都要撕碎,他不知道在跟谁说“只喝一点?点?”,“不会醉的,等下我会善后”……空气微凉,能?触碰到的只有虚无。 但?正事还没有忘记,他想起每天都要照顾的并蒂莲还没有换水,于是模模糊糊地走到露台去照顾那盆花。 这是一株不怎么健康的花,是被?他换水添药施肥照光后救回?来的,他从来没想过放弃。 就像他也是这么强求着把林琅意?带到了自己身边。 他细细地检查着并蒂莲的情况,上面新长出了两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但?其中一朵就是怎么都不开花,他问过一些资深老师的建议,也恪守不渝地完成了每一个步骤,但?—— 他轻轻碰了一下那朵花蕾,突然发现内里未绽开的花瓣有一个部位已经变成了枯叶的黄,感觉要腐烂了。 原楚聿怔怔地盯着它,抬起手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想触碰却又收回?手,笨拙得?像是在为它挡风,精心养育的花好像一夜之间忽然要凋谢,他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夜风袭来,在他自己都没意?识的时候忽地流下了眼泪。 他想从怀里掏出手帕,可一拿出来,还是那块血迹斑斑的帕子,上面长久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就好像把一株玫瑰碾碎了,流出了浅粉色的血泪。 莫名其妙的,仿佛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身上,原楚聿只觉得?肺部骤然被?一只手用力绞紧,喉咙口仿佛被?死死堵住,每一次想要平缓镇定下来的深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沉重艰难。 他将帕子捏进?掌心,双手抵住额头?,死死地按住止不住往下流泪的眼睛。 压抑的哽咽声散在夜色中,好像风中摇曳的微弱烛火,被?唱片机里轻快欢腾的音乐徐徐掩盖。 番外三(完) 婚姻保卫战…… 楚关迁死亡的消息传到林琅意耳中时正值半夜。 抓马的是?, 这通电话还?是?率先?由封从凝打给程砚靳的,因为收到了原娉然和原楚聿被警察喊去问话的小?道?消息,这种影响应元集团未来格局的大事,能早一点知道?消息都是?好的。 程砚靳挂完电话, 嘴里碎碎道?:“怎么会突然死了?我记得?他身?体挺好的啊?” 一扭头, 他“诶”了一声:“你要走了?你, 你别急。” 林琅意已经连衣服都换好了,一脚踩在地上时因为太用力, 还?把?拖鞋踢出去了小?半米。 在封从凝半是?打听半是?告诫的通话中,林琅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列表,原楚聿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是?因为事发突然被警察带走所以没有时间通知她也就?算了, 但他在两个小?时前还?给她发了一条“明天想吃什么?”这种天塌下来也不耽误吃饭的消息,平静中透露出一种诡异。 “原楚聿跟你说内情了吗?”程砚靳见她赤脚跳了两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弯下腰替她捡回了拖鞋。 林琅意的神情异常严肃, 她摇了摇头, 直接把?房卡丢给程砚靳:“你自己去退房吧,我先?去找他。” 程砚靳从空中接住两张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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