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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上摆着的不少文件和图册,听到动静看向门口,才发现是宣旨太监来了。 “是常公公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管心中如何想的,但俞子业还是站起身来笑脸相迎,太监入内也是带着笑容,毕竟俞大人也是皇上的亲信。 “俞大人客气了。” “公公请!” 俞子业请太监一起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更是一边亲自为他倒茶,一边低声询问。 “不知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唉!” 太监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楚相,皇上要老奴听到楚相亲口说事,可是楚相不回应,老奴又不好直接过去追问,伤脑筋啊” 俞子业明白了,这是来求助他了,他倒完茶才笑着开口。 “公公勿要急躁,待俞某去问问楚相便是,哦,请用茶!” 太监脸上露出喜色。 “如此就拜托俞大人了!” “公公放心,俞某这就去楚相那边探探口风,一定让他亲口给你一个答复。” 俞子业说完就直接走出了屋子,后面的常公公愣了一下,也不必这么急吧,聊一会啊屋子外,俞子业离开的时候,迎面和前来送饭的差吏碰上了。 “哎哎哎,大人,您的晚饭啊!” 差吏赶忙喊住俞子业,后者指了指离开的屋子。 “送去那边,常公公在呢,就送给常公公用吧!” 说完,俞子业就自顾离去了,差吏看他去得急,只好将饭菜端到了官署里面,看到那个传旨太监在里面喝茶,官差心中不太想接近,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 “常公公,俞大人让我给您送晚膳来了!” 太监又愣了一下,这俞大人的安排这么快啊?才出门晚饭就到了? “呵呵呵呵,不了不了,杂家已经定了上灯楼的酒席,一会等俞大人回来了就同他一起过去呢!这些饭菜就端走吧!” 太监扫了一眼差吏托盘上的饭菜,一碗白米饭,一小碗青菜和一小碗腊肉,外加一小碟萝卜干,看都不想多看几眼。 “哦” 差吏应了一声,只得端着托盘离开,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笑眯眯的老太监,心中暗骂一句阉人。 另一边,俞子业走到了楚航所在的官署院落,临近门的时候又撞见了送饭的人,不过不是差吏,而是楚航的老家仆,对方也端着饭菜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俞子业赶忙快步上前。 “怎么,楚相不用膳?” 老仆脸上带着忧愁,见到俞子业,虽然印象中这是一个佞臣,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俞大人,我家老爷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您去劝劝他,让他多少吃点,他年事已高,身子骨受不住的啊.” 俞子业心头吃了一惊,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进入了官署屋子里,而听到门轴“吱呀”声的楚航也正好在此刻抬头看来。 “俞大人来了?” 俞子业一看里面的老辅宰端坐在桌前,神色十分平静,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憔悴。 “楚相,您.要保重身体啊,这饭菜,多少吃两口” 桌案一角,放着饭菜,这会还在冒着热气,很显然刚刚那老仆端走的是替换下之前的。 楚相一向爱惜粮食,在这种灾荒年月更是如此,日常吃饭一粒米都不会剩下,而因为工作需要更不可能不吃饭,今天这样谁能不担忧。 “楚相,圣上他其实.也是关心楚相的.” 楚航只是平静地看着俞子业,良久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不错,不错你气数已然有所变化,不错不错.” 俞子业听着微微发懵,楚相这是说的什么?而楚航却也不解释,笑容不改道。 “即便是楚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若是早些年月,你俞子业在老夫面前,老夫并不会如何看重伱,然如今却也令老夫大为改观” 这话令俞子业又是欣喜又有些心忧,不知道楚相为何突然这么说。 “俞子业!” 楚航忽然这么喊了一声,俞子业被这提升的声量吓了一跳,下意识郑重回应。 “下官在!” 而楚航看着这个曾经他以为的佞臣,如今有转变为贤臣趋势的人,更明白为人臣者既要聪慧实干,也要懂得见风使舵,在皇帝没那么圣明的时代,或许俞子业这样的人会比很多只知道耿直尽忠的臣子重要得多。 这么想着,楚航脸上露出一些宽慰的笑容。 “老夫在这里一天一夜,一直在等你,今夜我们促膝长谈.对了,还没用晚膳吧,这饭菜你快吃了吧,老夫吃不下.” “楚相,这是” “吃!”“唉” 楚航虽然和颜悦色,但此刻却有种莫名的威势,让俞子业不敢违抗,哪怕只是让人吃饭这种事。 天色渐晚灯火点燃,这灯光也在官署之中一直延续下去。 另一边俞子业的办公官署之中,传旨太监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到俞子业回来,但他又不太敢直接到楚航那边去看,最终只得独自离去。 这一夜,传旨太监在上灯楼的雅间内,在诸多官员作陪之下,吃菜喝酒好不快活,也收了不少好处。 毕竟什么地方都少不了阿谀奉承之辈。 这一夜,楚航和俞子业就在那一间点燃了一盏油灯的官署内,从入夜一直聊到破晓,再到天光渐渐放亮当黎明的晨光从东方照射到大地上,易书元和齐仲斌就站在城外一座大桥上看着东面方向。 官署之中,门外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有光透进来。 一夜长谈下来,俞子业非但没有任何困倦,反而精神奕奕,而他对面的楚航也是如此。 俞子业想不通一个如此高龄的老人,是如何做到几天没睡还这么有精神的。 不过这时候,楚航却站了起来,伸手抓起桌上的圣旨,随后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晨光入内,让略微觉得刺眼的俞子业下意识用手遮挡,而楚航也在此刻转头看向他。 “俞子业,若愿意的话,你便是老夫最后一个门生了,好好辅佐圣上,维护我大庸朝纲!” 说完这句话,楚航便迈步走出了屋子。 “楚相.” 俞子业立刻就想要起身跟上去,但跪坐了一夜,才要站起来,就觉得腿部和膝盖一阵酸痛,更有微微的目眩之感。 “楚相,楚相——” 俞子业忍着酸痛扶着桌案起来,摇晃着冲到门前,却哪里还看得到楚航的身影,但他还是直接冲了出去,一路冲到了府衙门外,这才在没什么行人的大街上看到了楚航的背影,而这会的楚航已经走了老远。 顾不上想为什么楚相走得这么快,为什么衙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俞子业奋起直追,甚至都忘了通知别人,一边追还一边喊。 “楚相——楚相——等一等——” 俞子业的喊叫声终于是惊动了后边衙门中的差吏,也惊动了沿街的一些百姓。 不过这会俞子业却顾不上其他人,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双腿,即便脚已经恢复过来,却怎么也追不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这么一路追出了城外与此同时,登州衙门中也有官员和差吏追了出来,附近也有不少百姓闻讯相随。 楚航在前头走着,寻着水汽也顺着心中的感觉一路走到城外,走到了大通河畔,走到城外一处河边大台阶旁方才停下。 放眼望向大河两端,楚航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刻,城外一处茶楼上,两道身影直接从窗户窜出,飞速冲向河边的楚航,这两人身法奇快形若鬼魅,正是裴长天和麦凌飞。 两人此刻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只是他们还在半空,衣衫却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什么?谁?竟然有人能无声无息拉住两大高手,裴长天和麦凌飞几乎同时转身攻向后方。 “嘭~”“嘭~”“啪~”.拳掌脚爪迅如闪电,但两人背后之人却轻松用一只手拍开,在交手十几招的过程中,三人也一同从半空中落地。 在落地之后,阿飞和裴长天都无法再动弹,显然被对方封住了经脉。 阿飞和裴长天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很难想象他们联手,会在一个照面被人封穴制住.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此刻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身手不错,不过不能让你们过去!” 男子这么说了一句,视线越过两人看向不远处,脸上也露出恍然之色,更是喃喃说着。 “原来如此啊易道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大通河畔的台阶上,楚航重新展开了圣旨,低声念诵一遍,脸上微微一笑,看向水域上一艘楼船。 “常公公,陛下不是问灾情何解么?” 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传旨太监被安排在上灯楼的楼船上休息,荒唐的是,同床的还有两名赤裸美姬。 此刻太监被楚航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仓皇冲到了船窗边,当看到远处河畔的时候,又有声音传了过来。 “请常公公转告圣上,我楚航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为官到老问心无愧,纵然有罪责,也用不着丹书铁券来救” 话音微微一顿,楚航看向水面。 “至于圣上在意的灾情,很快便可解了.” 说着,楚航手持圣旨,一步步走向大通河面。 赶到岸边的衙门官员和差吏,以及河边一些原本不明就里的百姓纷纷露出惊慌之色,俞子业更是直接冲到了大通河边。 “楚相不可——” “楚相——”“楚大人——” 包括俞子业在内,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冲向了大通河畔,最近的人甚至感觉自己能拉住楚航,但就差这么一步,楚航已经走入了水中。 “噗通~”“噗通~”“噗通~”.很多差了一步的差吏和青壮年直接跳入水中,包括根本不会水的俞子业,岸上无数人在呼喊.但除了官差和青年在水中的扑腾之外,不论是到处游动还是下潜寻人,众人都没有寻到楚航的身影,只是将在水中不断扑腾的俞子业救了上来。 而这一刻,原本平静的大通河似乎也变得汹涌激荡起来.“哗啦啦啦.” 河水激起大浪,水中救人的那些官吏和青年都不得不游向岸边,而河岸边早已经呼喊声一片。 “楚大人啊——”“楚相——” 俞子业这一刻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安危,似乎还想下水,但被官差拖着上岸。 “大人,大人您不能去了!”“大人您不会水啊!” “楚相啊——” 俞子业挣脱了官差,直接跪在岸边不断朝着河中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咚咚咚” “楚相——楚相啊——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咚咚咚” “哗啦啦啦啦” 大通河水拍起浪花,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大到了岸边的人都站不住的地步.“轰隆隆——” 天空一阵响雷,顷刻间已经乌云密布,似乎是有一场大雨正要落下。 然而在大雨还没落下的时候,大通河两岸,原本露出许多的台阶一阶阶被河水淹没.“涨水了——”“大通河涨水了——” 岸上有人大声喊着 第607章 旱情可解 滚滚大通河,主流流域延绵数州,支流更是蔓延不知多少地方,自古以来灌溉了岭东广阔的土地。无数年来,大通河只在承兴年间的那一场大旱灾时有过断流的迹象。 如今又是旱灾,虽然没有承兴年间那么夸张,但时间却更长,两三年来,水位本来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有些流域甚至水深不过数尺,行驶稍大一点的船都需要纤夫辅助。 而此刻,大通河激流涌动,水位正在不断上升。 “大通河涨水了——” “真的涨水了!”“涨水了——” “快避一避——” 原本因为水位下降的缘故,很多本该是水面的地方都成了岸,不少沿岸人员都站在这些地方,这会水位飞涨,不少人慌忙往真正的岸上赶。 河水拍岸水花飞溅,水域面积在短时间内上涨了近一倍,并且还在不断扩展。 大通河涨水的消息就像是生了翅膀,随着岸边人的高呼,传到了更远的地方,许多登州城内的人都冲了出来,要来看看大通河的情况。 没过去多长时间,城外的大通河沿岸已经多了许多登州百姓。 河中的楼船上,传旨太监死死扶着船舱一侧,整艘楼船都在不断晃动,船内更是能听到一些尖叫声。 但传旨太监还是从楼船窗口一直盯着远处的河岸,当然,现在那块地方已经彻底被河水淹没。 楚航走入河中的那一幕,让这个京城来的宦官有些过于震撼.“轰隆隆——”“咔嚓——轰隆隆——” 天空已经彻底被阴云遮蔽,闪电划过天空照亮大地。 “哗啦啦啦啦啦.” 大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同一时刻,承天府也在下雨,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 “轰隆隆——” 雷霆响彻九霄,轰鸣之声猛烈异常,一下把原本在御书房软榻上休憩的大庸天子惊醒。 “嗬” 皇帝直起身子,满头都是冷汗。 一边的太监赶忙走了过来。 “陛下!” 皇帝身子抖了一下,听着外头风雨交加和猛烈的雷声,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只是雷声让他莫名有些心虚.“怎么突然打这么大雷啊” “陛下,春夏之交天气多变,突然下雷雨实属再寻常不过了!” 太监的话让皇帝平静不少,点点头放松下来.——大通河两岸,此刻已经乱成了一片,有人匆匆躲雨,有人欢腾喜悦,但也有不少人依旧望着大通河,如今这汹涌的河面,根本不可能下去救人了“楚相.楚相” 俞子业朝着大通河呼喊着,声音已经淹没在雨声之中,大雨将他额头的血水冲刷下来,同泪水融合在一起。 他被数名官差生拉硬拽着离开岸边,此刻河水汹涌激荡,若是被卷下去可就难救了。 岸边同样有不少百姓不愿意离去,很多原本欢腾雀跃的人在逐渐了解情况之后,那种极度的喜悦之情也化为了惊愕,难以形容此刻心中的情感。 雨越来越大,形成了狂风暴雨之势,岸边的人都待不下去了。 “这不会又要生出洪水吧?”“苍天呐,这旱灾解去难道又要生出洪灾吗?” 有年长之人对着天空哭喊着,更有年轻人赶紧过来搀扶。 “快走快走,别在岸上待着了!” “快快快” 不少人心中生出恐惧,照着大通河这么个涨水法,谁心中能不怕呢? 原本挤满了人的大通河两岸,很快就空旷了下来。 河边一个角落,裴长天和麦凌飞身躯微微一震,一下子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两人慌忙侧身看向大通河,此刻河边波涛汹涌狂风暴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更不用说楚航的身影了。 而刚刚控制住两人的神秘高手则已经失去了踪影。 “楚大人”“楚相!” 阿飞和裴长天略显失神地朝着河边走了几步,各自的脸上都带着悲愤,也带着茫然。 “绮儿,我对不住你.” 阿飞这么喃喃着,一双拳头已经死死攥紧,而裴长天则是以爪掐着自己的大腿,叹息着说道。 “或许这就是楚大人自己选的归宿,这场雨也是楚大人所化吧” 两人在大雨之中站在河边整整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大通河以及天气的变化,显然是极为不寻常的,或许就是一些人口中所谓的定数吧。 即便裴长天这会也心中有所明悟,这水这雨和楚航是有关的,他们是救不了楚航了。 可是若非刚刚有那神秘高手,凭借两人的能耐,或许能把楚相拦下呢?这种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两人心中滋生,许久之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融入雨中,两人一步步走向大通河边,被雨水淋湿的衣衫咯吱作响。 “麦大侠,您的武功冠绝天下,但刚刚那人显然已非人力可敌,他就是那位一直存于传说中的龙飞扬么?” 阿飞摇了摇头。 “我虽然没见过龙大侠,但刚刚那人,绝不是他.”如今境界的阿飞已经能觉出一些特殊事物,此刻后知后觉想来,刚刚那人似乎不太像是凡人了,而且特征上和当年从好友那听来的龙飞扬也有所不同。 “那人身穿黑色蟒袍,难道是朝廷中人?” 听到这话,阿飞摇了摇头。 “那不是蟒袍,那衣服上有爪有身,无头无尾” 虽然仅仅是交手很短时间,但阿飞还是看得更清楚一些。 大通河的一座大桥上,易书元和齐仲斌以及灰勉一直站在桥上,雨水落到他们身边全都贴着衣衫流下。 此刻桥下水流汹涌澎湃,甚至有种欲要冲垮大桥的感觉,大通河两岸的诸多楼宇之内,许多人都已经撤了出来,这会早已经逃入城内。 或许一些有钱有势的人都已经在考虑逃往地势较高之处了。 毕竟当年洪水时期活到现在的人或许已经不多,但洪水流下的烙印在岭东人心中不可谓不深。 不过所有人都心慌,自然不可能包括易书元和齐仲斌,也不可能包括此刻到达桥上的人。 易书元就像是才察觉到一样,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转身看向一侧,随后和齐仲斌一起向着来人行了一礼。 “竟然惊动龙君来此,这倒是让易某颇感意外啊!” 原来刚刚阻拦麦凌飞和裴长天的人,竟然是东海龙君封衍!东海龙君拱手回了一礼,脸上微微摇头,带着几分荒唐感笑了笑,走上了大桥的中央。 “易道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易书元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不论龙君信是不信,易某可谓是知三分猜七分,今日所见或有所感,却也难以彻底勘破,只知有法可解.” 此刻封衍也走到了大桥中央,看向桥下滚滚大通河水,似乎是陷入思索。 “龙君莫不是还要定他一个罪?” 实话说,如今的易书元面对东海龙君也丝毫不虚,况且也略微明白这条真龙此刻的复杂心情。 而听到易书元的话,封衍终究是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更有这么多转变,本君若揪着不放,岂不是让易道子你笑话?” 说着封衍叹息一声。 “说到底,他也算是半个龙族中人吧” 听到这话,易书元肩头的灰勉忍不住嘀咕一句。 “这也能算么?” 封衍一下转头看向灰勉,吓得灰勉瞬间就缩入了易书元的衣服中不敢探头。 “咣当~”一声,有一艘楼船撞到了大桥一侧的岸基,也吸引了易书元等人的目光。 原来很多人都逃离了大通河两岸,但传旨太监的那艘楼船却还在河中,因为水位暴涨,直接淹没了桩头,更是无法下船,这会已经被汹涌的河水卷得到处乱转。 就是此刻在桥上的几人,都还能听到下方船中那些人惊慌的尖叫。——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而雨云覆盖的范围也远不止登州城这么一小块。 很多人担心爆发大洪水,当地官民更是频频到大通河各处去查看情况。 但当大雨渐渐停下的时候,一切都明朗了。 抗旱渠!水势虽然汹涌,雨势也十分可怕,但是就像是此前种种工作早已做好了准备。 抗旱渠旱时输水,涝时泄洪,如今更是有许多地方同河西道多州接轨。 大通河汹涌的水势通过抗旱渠不断流走,从上下游流动到了岭东各处,同样也滋润到了河西道几乎全境。 洪涝灾害并没有起来,而岭东、河西两道十数州的旱情,自此而解第二天,大通河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不过河水已经维持在一个相当喜人的深度。 只是旱情得解固然是好事,可却也有许许多多人没法宣泄这种喜悦,今日的大通河上,多了许多许多船只。 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百姓,顺着大通河流向,成百上千的船只不断寻找。 “楚相爷——”“楚相——” 一些船只上,有人不断大喊着,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楚航已经凶多吉少,但人们常说新死之魂会徘徊在尸首附近。 人们想要找到楚航的尸首,也希望楚航能给出一些指引。 迷信思维也好,自我坚信也罢,大通河涨水和这场雨来得都太巧,抗旱渠的布置也太巧了,此前民间也不是没人想过俞子业曾经当面问楚航的那个问题,而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当然,在民间绝大多数百姓心中,这是楚相爷以身涉水感动上苍,令苍天开眼,解去了旱情!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顺着大通河流域,被不断下行打捞尸首的人传开了,这导致加入的船只越来越多,沿着大通河或旁观或帮忙寻找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然河道宽广流域众多,已经无从捞起——旱情果然是解了,之后一段时间时常会下雨,雨倒是不大,却也足以说明天候起了变化。 今天又在下雨,登州衙门之中,俞子业捧着文书和图卷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天空,回想着那天他与楚相的对话。 “抗旱渠确实精妙,水脉调度无懈可击,可是没水啊!若天公不作美,又该何解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俞大人说得好啊,说得好啊” 第608章 妖怪也会老 在俞子业发呆的时候,一名随着他从京城而来的侍卫撑着伞匆匆走来。 “大人,常公公想要见您。” 俞子业回了神,看向了来人。 “他的病有所好转了?” 来人点点头道。 “仁济堂的胡大夫出手医治,几副药下去,常公公已经并无大碍,不过他好像不敢在登州多待了,想要马上启程回京。” 传旨太监自然是早就被救了上来,不过和那艘楼船上的其他人不同,这老太监受了大惊吓,得了一场不轻的病。 这会听到侍卫的话,自打到了登州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俞子业这才恍然想起什么。 “可是撰写《奇疫论》的神医胡匡明?” 侍卫尴尬笑了笑。 “回大人不是的,胡神医前几年就已经仙逝,那位胡大夫乃是胡神医之子,医术也十分了得!” “哦” 俞子业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了过来。 “走,去见常公公!” 侍卫赶忙替俞子业撑伞,两人到了廊道中才收伞,然后匆匆去往传旨太监暂时居住的官署之处。 常本茂作为替天子传旨的使者,享受的待遇自然是不低的,但除了京城随行而来的人之外,登州府衙的人却都不怎么待见他,至少背地里是这样的。 就连此前上灯楼一起赴宴,极尽谄媚和阿谀奉承之能的那些官员,也都只是例行来看看他,并没有来得太勤快。 此刻的常本茂已经从病床上下来,并且穿戴好了衣物,也就是刚刚整理好自己,俞子业就已经到了,他看到屋中的太监,忍不住诧异出声。 “常公公,您怎么起来了?” 常本茂回头看看俞子业,不由摇了摇头。 “哎呦俞大人啊,我在登州是坐立不安,这段时间夜里经常做噩梦,梦到梦到楚相责怪我我得赶紧回京了!” 俞子业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恍惚,他倒是挺想梦到楚相的,可是却偏偏梦不到。 “公公早些回去也好,圣上也等着消息呢.只不过就算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常本茂在屋中的一个箱子中收拾着什么,听闻此言转身摇头。 “还是早些走为好俞大人,您过来一下!” 俞子业微微皱眉,带着疑惑走了过去,随后看到了常本茂刚刚收拾的那个箱子,却见里面竟然是一些票据和金银,另外还有一点珠宝。 “公公,这是” “俞大人,可能楚相有些误会,但这是登州当地官员给我的,可不是杂家伸手要的啊,您受累,替我还回去吧谁送的我写了票据呢” 原本的俞子业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此刻倒是笑了。 “常公公,收都收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让那些官员怎么想啊” “是这么个理啊,可是杂家这段时间心慌啊,杂家不过是个传旨的啊” 俞子业点了点头,叹息一声。 “不若这样吧,旱情虽然得以缓解,但抗灾还是缺乏钱粮,就当公公认捐的抗灾钱款了,楚相若是在,也会欣慰的!” 常本茂赶忙点头。 “对对对,是杂家认捐的钱款,抗灾,抗灾!俞大人,这些事就拜托您了,杂家是一刻也不想在登州待着了.来人!” 一名侍卫很快走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询问。 “公公,您叫我?” 常本茂走到门口询问。 “车马备好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今天下着小雨,是不是明天再走?况且您的病才刚好转啊.” 常本茂摇了摇头。 “若明天又下雨呢?胡大夫说得对,我这一半是心病,就今天走,不,现在就走!” 说着常本茂回头向着屋中的俞子业行了一礼。 “俞大人,杂家这就回京了,登州知州那边也不去说了,咱们京城再见!” “呃,那俞某送送公公吧?” 俞子业说着上前几步,常本茂却摆了摆手,指了指屋中。 “还请俞大人处理此物,杂家就自己走了,告辞!”俞子业上前回礼,不过他只是走到了门口,随后目送着传旨太监在随行人员簇拥之下撑伞离去了。 等对方已经走出这一处官署小院,这里也就只剩下了俞子业和同来的一名侍卫。 俞子业又走回到了那一只箱子面前,伸手取出了太监放在盒子中的那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人名和官职。 人家送礼的时候自然会自报家门,但大部分情况也就仅此而已了,这条子还得归功于常公公记性好啊。 “哼!” 冷哼一声之后,俞子业将纸条塞入了袖中,这些官员倒也未必都没有能力,他也未必就要对这些官员不利,但对他们很不爽是一定的。 毕竟其中一些人之前也是围着楚相转的,在楚相接旨过后直接去奉承常公公。 只不过对一些人再是不爽,能用的时候还是该用.或许这也是曾经楚相对我的感觉吧.俞子业此刻不由露出几分苦笑。——常本茂的马车一路出了登州城,在队伍上街之后没多久,原本的小雨就已经停了。 原本常本茂是不愿意坐船的,实在是那天在船上被吓得不轻,但考虑到只坐马车的话速度太慢,最终还是决定坐快舟而行,不影响赶路的情况下就走陆路。 这是一艘中型船只,载着常本茂一行在大通河中顺流而下。 这段时间大通河涨水,水域比原本没有旱情的年月还要宽,这艘船在大河上前行就如同一只小舟一样不起眼。 不过船上的人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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