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吸引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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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回北京的火车上。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一路上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有责怪别人踩了自己脚的，也有因为被打扰了休息而争吵的，不绝于耳。但顾江尧一身凛冽的气势，让坐在他们位置周围的几个人一声也不敢吭。她也因此沾光，一路上休息得还挺好的。闲暇的时候，她也试图跟他聊天，但他这个人像是一块冷硬的木头。虽说有问有答，但他的回答多数都是‘嗯’‘是的’这类简单的话。试着聊了几次，她便也不想再开口了。一直到下火车，方念安都是用看书来打发时间。后来再见顾江尧，就是在跟军区合作的项目上了。顾江尧刚好就是项目的负责人。最开始他们之间也只聊项目有关的话题，也是后面熟悉起来之后，话才多了起来。他们的专业以及个人经历其实都不同，按理说可以有很多话题可以分享。但顾江尧并不喜欢跟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也就导致他们之间的话题其实还是贫瘠的。可这，也并没有耽误他们处对象，最后结婚。婚后，他们之间的话题就更少了。一开始，方念安会分享自己在学校碰到的事情，可得到的回应总是很平淡。得了奖，他会说：“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么优秀的人。”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他会说：“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担忧的，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渐渐地，她也不愿意多说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夏静妍出现之后，又或许更早，她也记不清了。或许，他们之间的问题早就有了很多迹象，夏静妍只是一个导火索。他们，可能本就是不合适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方念安回了神。她甩了甩头，将书本合上，洗漱之后就上了床。一夜无梦。第二天来到研究院，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顾江尧。他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进度，所以她并不觉得他的出现有什么不妥。顾江尧自然也看见了她，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一整个上午，除了有关项目的事情，他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跟方念安说，对此，方念安还挺满意的。如果他能控制住时不时盯着她看的眼神，她会更加满意。中午，食堂。为了保证科研人员的健康，食堂的菜式种类多，也便宜。方念安打了饭，就坐在了自己最习惯的角落里。顾江尧也跟了过来。却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这几个月他来研究所的时候总是如此，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去无视他的目光。正低头吃着饭，一团阴影笼罩过来，遮住了光线。 “我能坐这里吗？” 方念安抬头，一愣：“当然可以。” 因为研究所中有很多研究项目，每个项目休息的时间都不一样。每次食堂开放的时间都有两个小时。方念安来研究所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陆歧为。陆歧为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随意地往顾江尧那边扫了一眼。从他进入食堂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个男人就看了方念安好几眼。陆歧为闲暇时听同事说起过他们的关系，但他也没打算在这样的场合下问什么，只开口道：“项目如何了？” “还算顺利，只不过研究开发新式武器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压力也确实有一些。” 他浅浅勾唇：“相信以你的能力，项目肯定是能完美完成的。” “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但压力大的时候也可以听一些音乐进行适当的舒缓。” “我这里有不少的磁带，到时候送你一些。” 方念安愣了一瞬：“这不太好吧？” 陆歧为所说用音乐缓解压力的方式她当然知道。听音乐也算是她以前的兴趣之一，不然她也不会在跟顾江尧的家里置办磁带了。可是，顾江尧并不喜欢，甚至觉得有些吵闹。为了让他能在家好好休息，她便很少会用收音机和这些磁带了。久而久之，听音乐的这个习惯也就改掉了。陆歧为笑容不变：“有什么不好？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刚好最近觉得这些磁带多得放不下了，送你一些也算是帮我的忙了。” “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可能最后也是回收或者送别人了。” 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方念安在心里偷偷感慨了一下。目前市场上的磁带绝大部分都是港城过来的，而内地流通的更多是翻录的。可就算是翻录的，一盒也要三四块，如果是港城的正版，最少也要二十几块了。听他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想来这些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方念安瞬间便心动了。她想了想：“好，但是我也不能太占你便宜，多少也要给些钱的。” 陆歧为也没有拒绝。坐得不远，将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听在耳中的顾江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筷子。这样放松自然的方念安，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了。一想到家里书柜中的那些磁带，以及墙壁上贴着的那些港城明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回家推开那张门的时候，就听不到家中传来的那舒缓的音乐了。他忍不住想，方念安后来几乎没有再听歌，应该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吧？因为他说这些歌声太过吵闹，因为他说这是小资做派…… 想到这里，他再也待不下去。也没再去听方念安和陆歧为后面又说了什么，他端着铁质饭盒离开了这里。整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早早的，他就离开研究所，回了军区大院。家里的书柜中，那些闲置的磁带还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一盒，来到了收音机前。直到伸手将收音机放磁带的口子打开，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哒”，他才回过神来。顾江尧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盒子。盒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印着女星的纸张。在纸张上，还有着“邓丽君”三个大字，下方是三行稍小一些的字体。最下方，是四个字——在水一方。他抿了抿唇，还是将盒子打开了。纸张背后，是一张磁带。磁带上的字跟纸张上没有什么不同。他没有自己听过这些磁带，也不知道需要将磁带转回最开始的地方，就这么直接将其放进了收音机。按下开关，清脆悠扬的女声就传了出来。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像是有一只手，将顾江尧心底的愁绪拂开，让他平静了下来。可听着听着，心里又涌出大量的酸楚，翻涌着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压抑着这些情绪，视线却渐渐模糊了起来。顾江尧来研究所的次数变少了。但方念安并没有注意到。周末，休息的一天。上午九点，陆歧为敲响了方念安家的门。这个时间，不早也不晚，比较合适。大概一分钟，面前的门打开，方念安站在门内，笑容明媚：“你来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先进来坐坐吧。” “好。” 陆歧为点头，抬腿进了门。方念安倒了杯凉开水，就转身去了外面公用的厕所。 “聪明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 分派的宿舍并不大，就一个差不多二十平的小房间。墙边的小桌上，歌声从收音机中传出。陆歧为笑着在桌前坐下，思绪瞬间就回到了那天晚上。在食堂说了要送一些磁带给方念安，他就一直记着这件事情。当天晚上回家之后，就挑选了一些他还挺喜欢的磁带，内陆的、港台的，甚至还有花大价钱从国外弄回来的装了一箱子。算着时间，确定她肯定已经回家了，他就抱着箱子下了楼，像刚才一样敲了门。但当时的他并没有进入房子。毕竟那个时间已经很晚，要是被人看见他进了方念安家，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那天他并没有看到屋里的摆设。所以此刻，他默默多看了几眼。整个房子里干干净净，就连窗户也被擦得一尘不染。方念安正好将污水处理完回来了，她擦着手：“麻烦再等等，我换身衣服就好了。” 陆歧为点头：“没关系，不用那么着急，是我来得太早了。” 说完他就走出去让出了空间。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方念安也不可能真的一直磨磨蹭蹭。大概五分钟之后，她就出来了。北京现在已经不冷了，但还有一点微微的凉意。所以她在连衣裙外还加了一件在国外买的外套，头发也稍微打理了一下。陆歧为一抬眼，眼底就流露出惊艳来。以前方念安在上学时，所有的钱都省下来买专业书籍了。虽然她穿着的衣服也是的确良，但那个时候，正是羊城那边的服饰开始在内地流行起来的时候。学校里的同学大多开始追求靓丽的装扮，她的穿着便显得普通了。而如今在研究所，更是天天罩着白褂子。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念安。她本来就漂亮，只是像现在这样稍微打扮一下，便惊艳到让人难以挪开眼睛。陆歧为也多看了几眼，修养才迫使他终止了这不太礼貌的行为。他不自在地清咳一声：“收拾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友谊商店距离这里挺远的，两人便搭乘了公交车。公交晃晃悠悠半个小时，才在友谊商店门口停下。进入友谊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便映入眼帘。跟供销社不一样，友谊商店最开始服务于外交官和政府官员，也是最近才开始慢慢对国人打开限制。一进入友谊商店，陆歧为就直接带着方念安穿过宽敞的大堂，先去买了几本双语的课外读物。 “这是我侄女吵着想要的，就先过来买下了。” “走吧，我们去给她挑礼物。” 方念安总觉得陆歧为口中的“我们”一词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哪里别扭，她又感觉不出来。她也没想那么多，跟着他一起往另一边走去。友谊商店中的商品由两种组成。一种是国外的进口商品，另一种，是国产的类似茅台丝绸之类的商品。最后，方念安花了半个小时，在一众眼花缭乱的商品中，选了一个八音盒。陆歧为没有任何异议，爽快地直接将其买下。 “她平时就喜欢唱歌，肯定喜欢你挑选的这个礼物。” 他提着袋子，并肩跟方念安一起往商店外走：“今天辛苦你帮忙，现在刚好也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此时，他们正好走出了商店，方念安正要回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方念安！” 转头看去，夏静妍已经气冲冲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方念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夏静妍说着，扬起巴掌就要打人，被陆歧为眼疾手快地推开了：“这位女同志，红口白牙污蔑人可是也要负责任的！” 夏静妍看着方念安和陆歧为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嚷道：“我可没有污蔑你！你勾得江尧茶饭不思，现在又跟这个男人走在一起，难道不是不知廉耻？” 周围早就围了一圈人，此时也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看她穿得这么光鲜亮丽，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同时勾搭两人男人，啧啧，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陆歧为眉头皱得死紧，刚要开口为方念安说话，就被她给阻止了。就见她上前一步，神情没变，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 “这位女同志，我想你应该是搞错了。” “首先，我跟顾江尧之间，早就已经离婚了，而我们离婚的缘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其次，我跟这位男同志都是从北京大学出来的人，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今天也不过是需要来买点东西，刚好一起。” “再说了，就算是结了婚，难道女同志们就不能跟男同志有任何接触了吗？是不是同一个工厂里的男工女工多说几句话就不正常了？” “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我也不清楚你身为北京大学的学生，为什么还有如此迂腐的思想，要是几年前，你这些话可是要被拉去批斗的。” 夏静妍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方念安最后那句话，将她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安静了一瞬，然后才开始议论起来，声音比一开始要大得多了。 “这个女同志说得没错啊，平时我们上工的时候跟男同志接触得也不少吧？难道这就是在勾搭了？” “没错，这女同志和男同志长得都不孬，我刚才一直看着呢，他们一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就是唠唠嗑，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诶，你们没听清楚吗？穿裙子的这个同志刚才这些话的意思，是因为那个不讲道理的女人，才离婚的……”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句都传进了夏静妍的耳中。她气得浑身发抖。她当然知道方念安跟顾江尧已经离婚了。最近顾婶子都开始在物色女孩子介绍给顾江尧了，她旁敲侧听，暗示的话说了那么多，可婶子完全没有要让顾江尧娶她的意思！她咽不下这口气，可这口气又发不出去，刚才看见方念安的时候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以前方念安在她跟顾江尧面前可没有这么伶牙俐齿！方念安看着夏静妍一张脸变幻莫测，也算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她原本是不想这么撕破脸的。毕竟她也是个女人，知道名声这种东西有多么重要。所以，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就算是爸妈问起来，她也没有说太多。可夏静妍一次又一次挑衅，那她也不想维持着这样的体面了。 “我已经如你的愿跟顾江尧离了婚，以后请你不要再处处针对我。” 说完，她就从夏静妍的身边走过，人群自发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身后，陆歧为跟了上来。 “你跟她……你们……” 开了几次口，陆歧为都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最后干脆不说话了。方念安看着他眼里的担忧，笑道：“不用安慰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并不在意。” 陆歧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试探地问：“那，我们还一起去吃饭吗？” 在夏静妍刚闹了这么一通的情况下，现在他们一起去吃饭并不太合适。他心里很清楚，可是，他有自己的私心。理智上，这句话说完，他就已经后悔了。可情感上，他又有着期待。方念安摇头：“不用了，我其实也没帮到什么，况且，我今天是打算要回我爸妈那里看看的。” 陆歧为抿了下嘴角，又笑了起来：“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方念安点头，直接离开。回到方家，方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在等着她了。方父因为厂里突然有事，被叫了过去。饭桌上，方母不断给她夹菜：“看你都瘦了，多吃点。” 她妈总是这样，一段时间不见，就总是说她瘦了，恨不得所有好吃的，都要捧到她面前来。自从知道她要跟顾江尧离婚之后，方母对她的心疼也更多了。她自然不会拒绝来自妈妈的爱，笑着道：“好，谢谢妈。” 然后，母女两开始聊起了一些体己话。说着说着，方母不免又提起了离婚的话题。 “念安啊，不是妈多嘴，既然你已经跟江尧离婚了，那之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妈这些日子相看了不少人家，觉得有些人还是不错的。” “你看院里罗婶子家老大，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是也是从部队里退下来的，一直没有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你爸厂里的那个副科长，年前老婆死了，也没有孩子，家庭条件也不错……” 方念安放下筷子，打断了方母接下来的话：“妈！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决断，你就不用操心了。” 方念安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可方母就是红了眼眶。她擦了擦眼睛：“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妈担心啊。” “周围像你一样年纪的，哪个不是几个孩子的妈了，你要是还没跟江尧离婚，我也没这么担心。” “周围的邻居都在背后怎么议论你你知道吗？” “要是你一直这么下去，等我和你爸走了，你该怎么办？” “等你老了，都没人能照顾你……” 说着，她小声地啜泣起来。方念安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压上了一座山。当时决定要离婚的时候，她就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若是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的是别人，那她肯定直接将所有的话都给堵回去了。可对面是她的妈妈。方念安只好倾身抱住了方母：“妈，您的苦心我都明白，但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方母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妈，你还记得在我小时候您最常说的话是什么吗？” “你说，不求我有多大的出息，只要我平安幸福就好了。” “我是跟顾江尧离婚了，可我现在生活得很轻松，也很开心啊。” “你想想，要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又结了婚，还不知道我碰见的会是怎样的人呢。” “我又没有说过以后都不结了，只是也要等我找到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对不对？” 方母点了点头，方念安又道：“至于别人，嘴长在他们脸上，我们哪里管得着？说我两句我又不会少块肉。” “你也少跟他们争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不值当。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关起门来，他们自己指不定有多少鸡毛蒜皮的事要头疼呢。” 方母好像是被说动了。她抓住方念安的手：“妈觉得你说得没错，这种事情确实不能急。” “但你平时那么忙，也没时间接触多少人，妈说的那几个，你也抽时间见见，好不好？” 看着她那双还带着红的眼睛，方念安到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能选择往后拖一拖：“好，等我现在的这个项目完成，我就见见他们。” 方母这才笑了起来：“来，我们继续吃饭。” 方念安回宿舍筒子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走在树荫下，暂时不想上楼回家。她说的那些话，方母确实是没有那么忧虑了。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最后她选择在楼下晃了几圈，来放松自己的心情。可这种方法，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效果。陆歧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方念安蹲在树下，撑着自己的脸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声音里难掩笑意：“在做什么？” 方念安抬头看着他：“在看这几朵花。” “你看它们开得多好看啊，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也会有觉得不开心的时候。” 陆歧为语气瞬间柔和了下来：“你心情不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侄女死活要塞给他的奶糖：“听说吃了糖心情会好很多。” 大概是常年待在研究所中，跟顾江尧的小麦肌肤不一样，陆歧为的手很白。而此时，陆歧为的手中，就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方念安已经忘记上一次吃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伸手将糖接过，轻声道：“谢谢。”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因为蹲的太久了，她眼前突然一黑。一直注意着她情况的陆歧为伸手扶了她一把，有些无奈：“起身的时候慢一点。” 突然的眩晕也只是一小会儿，恢复正常之后，方念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然后，她就剥开糖纸，将奶糖送入口中。浓郁的奶香瞬间盈满了口腔，心情也确实好了很多。陆歧为见她弯了眉眼，目光忍不住更柔和了几分。 “如果不介意的话，愿意跟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大概人总是如此。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可以坚强到能面对所有的事情。可一旦有个人来关心安慰，心里压着的那些委屈瞬间便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要是真的在陆歧为面前哭出来，那未免也太丢脸了一点。她吸了吸鼻子，将那股泪意给憋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回家之后跟我妈说了一些话。” “你应该也知道吧，我离了一次婚。” “我妈总是担心我一个人生活会吃苦，担心我要是生病了都没有能照顾我的人，她甚至做梦都会梦见我以后孤苦无依的生活。” “我知道这是因为她爱我，可是，这样我真的感觉压力很大。” 即便已经在尽力忍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