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又递了一件给谢怜。谢怜迅速套上,再次抬头望向花城。而花城端详他片刻:“哥哥……” 少顷,他展颜一笑,道:“不要向我借法力。” “……” 大意了!居然还可以这样! 谢怜赶紧要把那衣服脱了:“好了也不是这件……”花城却拦住他道:“等等,哥哥,谁说不是这件?你还没有证明它不是呢。” “不要向我借法力”,这是花城的命令。而如果要证明谢怜身上这件衣服不是锦衣仙,那就必须不执行花城的命令。也就是说,要做相反的事——“向花城借法力”。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了! 谢怜:“……你也太狡猾了。不可以这样的吧。” 花城抱起手臂,歪了歪头,振振有词地道:“为什么不可以?哥哥,难道不是你说的,除了让你向我借法力,其他的要求都随便吗?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要求,那我就提了个完全相反的,这怎么能说是狡猾?” 谢怜简直无言以对了,举起手指了他一会儿,道:“你……你,哎,我说不过你,别闹啦!”他不敢耽搁,冲上去就“啾”了一下。明明知道根本没人在附近,但完事还是左看右看生怕人看到。花城的表情纹丝不动,镇定得仿佛他真的在正经测试,道:“很好。确信了,这件果然也不是。” 谢怜脱下那黑袍,道:“……这个要求也不要再提啦。” 花城把第三件递给他,状似很乖地微笑道:“好的,好的。三郎一定会听哥哥话的。” 谢怜无奈接过,心想:“总觉得三郎越来越难对付了……是错觉吗?” 他还在担心花城又会提什么恶作剧的要求,但开了两个玩笑之后,花城果然不戏弄他了。 可是,衣箱中十几件全部试过后,谢怜却一个命令也没有遵从。 花城倚着门,道:“哥哥,看来,这锦衣仙不光对我无效,对你也是无效的。” 谢怜又把所有黑衣都翻了出来,瞎找一气,无果,只好重新把自己扔在一边的白道袍穿上,对花城道:“难道锦衣仙不在这里?实在不行……干脆我把它们全都穿上好了。” 花城噗的笑了一下,谁知,正在此时,殿门一开,灵文一脸疲色负手走了进来。 “……” “……” 灵文大概是休息够了,准备回来穿上锦衣仙,谁知刚好撞见了两个大摇大摆的不速之客,一个一脸无辜,一个一脸无谓。她立即将二指并拢,抵在了太阳穴上。这是一个通灵的起手势。 花城动作却比她快,目光一扫,她身后两扇偏殿殿门迅速合拢,而灵文也放下了手,道:“花城主当真厉害。” 花城笑道:“是吗?这不是稀松平常。” 君吾可以在仙京设界,让界内之人与外隔绝,花城自然也可以在仙京内制造一个更小的界,封闭界内之人的通灵法场。大界套小界,这座偏殿就变成了一只匣中之匣。谢怜道:“灵文,锦衣仙现在在我们手里,还请不要轻举妄动。” 谁知,灵文听了却笑了。她道:“可是,太子殿下,事实上,锦衣仙并不在你们手里啊。” 谢怜道:“不可能。我感觉到它的邪气了。” 第181章 百年水深千年火热 灵文却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说,它不在你们手里那只箱子里,没说它不在这殿里啊。” 闻言,谢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花城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二人的目光一起落到谢怜身上那件白衣上。 灵文道:“两位没猜错。它现在,就穿在太子殿下的身上。” 方才,谢怜试穿其他黑衣时,把原先自己穿的白衣随手扔到一边,后来重新检查,各种衣物都混在了一起。不知何时,那锦衣仙居然悄悄变成了他那件白道袍的模样,被他拿起来穿上了! 花城随手一抬,那衣箱翻倒,黑衣滑落一地。而十几件黑衣最深处,却有一件白衣被压在最下面,藏了起来。 这才是谢怜真正的外衣! 不消说,定然是那锦衣仙施的恶法,趁二人胡乱试衣,将谢怜的外衣拖进了衣箱里,自己则溜出来,化作它的样子顶替了,被谢怜随手拿起,穿在了身上。 灵文微笑道:“这个法子是我告诉它的,所以,现在,相当于是我,让太子殿下穿上了锦衣仙。所以太子殿下,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攻击我。听到了的话,就点点头。” 果然,谢怜听完便不由自主地点头了。 灵文道:“那么,现在,请花城主把这间偏殿的界打开吧。” 谢怜立即道:“三郎别开。” 灵文道:“太子殿下,你确定?我可是什么命令都会下的哦。” 花城仍是不动声色,谢怜心道:“我不能动灵文也无妨,别人又没受限制。只要三郎出其不意擒住她,再让她不能发出指令就好。”灵文却敏锐得很,又道:“花城主,劝你不要费心思想如何出其不意制住我了。太子殿下,你听好了:如果,花城主攻击我,或是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那么,你便攻击他。” 如此一来,她就堵住了所有对方可反击的路。灵文道:“好了,花城主,把界打开吧。我有公务在身,灵文殿里还积压了一殿的文书要处理,我们快点解决这个小问题好吗。” 花城也是微微一笑。 下一刻,灵文双目微睁,似乎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颈后,不知何时栖息了一只银翼轻颤的死灵蝶。就是这个小小的东西,令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了。花城抱着手臂,又露出了那十分没有诚意的假笑。他慢条斯理地道:“我想制什么人,用得着出其不意吗?” 灵文说不出话,但目光里的意思分明:花城主,你忘了吗?方才我已经对太子殿下下过指令了! 一阵蓝色烟雾飘过,灵文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蓝色的不倒翁,表情十分正经,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沓卷宗。便在此时,锦衣仙效力发动。谢怜霍然转身,提起一掌向花城击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怜的目光才瞬间清明,猛地回过神来,道:“三郎!” 花城就站在他面前,心口的红衣之上,还压着一只手。是谢怜的手。 花城竟是为了解除灵文对谢怜发出的指令,就这么站着,不闪不避地挨了他一掌。 谢怜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花城早已牢牢抓住他手腕,沉声道:“好了。攻击完毕,指令解除。” 果然,谢怜得手后周身一松,没接到新的命令,身体恢复了自由。谢怜一下子收了手,急着去看他,道:“三郎,你有没有受伤?!” 他仔细察看花城的脸色。但因为并不是活人,花城的肤色原本就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雪白,这会儿也看不出究竟是否有变化。不过,他语气倒像是的确没事,笑道:“哥哥果真是厉害得很,这一掌漂亮。” 谢怜脸色很不好,简直有点吓到了,严肃地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刚才我那一掌用了七成力,你真的没事?” 灵文用的词是“攻击”。谢怜平日和人交手从来都不是以“攻击”为目的,通常只是为了自保或制服。而一旦他以“攻击”的态度出手,对方被打中后会怎样他很没底。 花城缓缓地道:“我不是开玩笑。哥哥是真的厉害。要不是你身上戴了这两个东西,也许君吾也未必是你对手。” 谢怜下意识手碰了碰那咒枷,随即去扶花城。花城笑道:“哥哥!我真的没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怜道:“什么?” 花城道:“你是有机会可以取下咒枷的。为什么要留着这个东西绑着你?” 谢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道:“可能……为了提醒自己一些事吧。”随即道:“三郎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这是什么坏毛病啊?挨打都不动!” 花城却道:“哥哥,你也知道这是个坏毛病啊?要论喜欢挨打,你可没资格说我。” 谢怜道:“有吗?”问完他就心虚了。要知道,水下斗胎灵那次,差一步就吞剑被花城抓个正着了。花城道:“‘有吗?’能自己挨打就解决的事绝不用其他方法,这可是哥哥带坏了我的。” 谢怜说不过这个,忙道:“算了三郎,别说这些了。好了,锦衣仙已经穿上了,我们快去找国师吧!” 他捡起地上的灵文不倒翁塞进袖里,二人便向灵文殿深处探去。 灵文殿内部看上去比以往阴森多了,从地上堆到顶上的书山卷海里仿佛危机四伏,或者随时会倾倒下来砸死人。二人没遇上卫兵,直奔深处的一扇朱门。还没靠近,谢怜便听到门后传来一个震惊颤抖的声音:“……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国师!莫非已经遭遇不测?谢怜当即一脚踹开了门,喝道:“住手!” 屋里,果然不止梅念卿一人,门被踹开后齐齐回头看他。梅念卿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殿下?” “……” “……” 梅念卿的头没抬一会儿马上又低了下去,道:“你先等等——怎么会这样,这什么手气!” 谢怜和花城皆无言以对。 只见屋内,梅念卿和另外三人凑了一桌,正在热火朝天、如痴如醉地打牌。说是另外三“人”,其实并不是活人,都是粗制滥造的傀儡,不知用了什么诡术才能动,还能陪着打牌。而梅念卿方才那一句是他拿到牌后情不自禁的哀嚎。 谢怜本以为国师在里面也许会遭受拷问、神色憔悴之类的,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在打牌,哭笑不得的同时又难免无比亲切。 可不亲切吗!当年他和风信住皇极观,去找梅念卿的时候十之六七他都在打牌、打牌、打牌!时隔八百年又见打牌,就连国师脸上的狂热也是毫无二致。他一边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牌一边头也不回地道:“太子殿下你终于来了,不过先让我打完这一局再说……” 谢怜就知道他一上桌就六亲不认的老毛病又犯了,上去就要把他从桌边拖下来:“国师啊都什么时候了,别打了!” 梅念卿双目赤红,大叫道:“让我打完!!!马上就好!就这一局!等我把这圈打完!马上就好了,我说不定就快赢了!!!” 谢怜:“不会赢的,真的不会赢的!” 好在这一局果然很快就完了。虽然梅念卿信誓旦旦说他就快赢了,但事实上他果然还是没有赢。挥手收了那三个陪牌傀儡,梅念卿终于恢复了冷静。他正襟危坐沉眉道:“殿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也一直在等着你。” “……” 谢怜心道:“我可真没看出您一直在等着我……” 不过他当然没说出来,尊敬长辈还是要有的。梅念卿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花城站在一旁,靠在门边,看似随意,大概是在把风。谢怜也正襟危坐,道:“是的。” 顿了顿,他道:“首先,我想确认,君吾……真的就是白无相,也就是乌庸太子吗?” 梅念卿道:“不要怀疑。他就是。” 谢怜道:“那,最重要的问题——他为什么要灭仙乐国?” 梅念卿盯着他,道:“因为你的一句话。” 谢怜一愣:“我的一句话?什么话?” 梅念卿道:“‘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 半晌,无言。谢怜不可思议道:“……没了?” 梅念卿道:“没了。” 谢怜道:“就这句话?这句有什么问题吗?” 梅念卿道:“问题太大了。一切,全都是从你这句话开始的!” 谢怜隐约觉得,接下来梅念卿要说的会让他很不能接受,想喊花城,但他还没喊,花城就已经过来了,也坐到了他身边。 梅念卿道:“你看到铜炉山我留的那些壁画了吧。” 谢怜道:“看到了。那些壁画是你留的?” 梅念卿道:“是我。每次铜炉开山我都会混进去,一方面是想阻止鬼王出世,另一方面,是想告诉别人这些关于乌庸国、乌庸太子的事。” 谢怜道:“那为何不直接告诉别人,一定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 梅念卿道:“殿下,你以为,为什么现在世上几乎没有人知道乌庸国了?” 花城道:“知道的全都被他清理掉了,是么。” 梅念卿看他一眼,道:“是的。如果线索留得太明显,或者直接扩散开了,不光我有暴露的危险,看到的人,可能全都会从这世上消失!多少人都一样。就算是一座城,他也能让这座城在一天之内被夷为平地!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谢怜自然知道。讽刺的是,他从前还感慨过,幸好君吾是成神不是堕鬼,否则就天下大乱了。他道:“那为何国师你这么多年都不现身直接告诉我?” 梅念卿道:“我现身告诉你?太子殿下,你不知道吧,你以为你这些年是一个人在东游西荡吗?不是!他一直都在盯着你,我只要一现身,他根本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只能东躲西藏。” “那你对他又为何要东躲西藏?你好歹也是他昔年下属,你们关系有这么差?” 梅念卿道:“那当然是因为……” 花城道:“背叛。” 这词有点刺人,梅念卿又看了他一眼。花城神色却没什么变化,道:“你背叛他了吧。” 梅念卿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吧。就是这样。” 他转向谢怜,道:“从何说起呢,殿下……” “壁画上描述的东西,全都是真的。乌庸国的太子殿下,是举世无双的太阳。昔日你为仙乐太子时是何等风光,他便比你还风光数倍。 “我和我的三个同门,一共四人,曾经都是他的侍从。太子飞升后把我们一起点了上去,也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天人,就算是在众神云集的天界,他也像太阳,耀眼得令旁人黯然失色。” 谢怜看着梅念卿的神情,总觉得,当他以“太子殿下”称呼那个人的时候,说的既不是“君吾”,也不是“白无相”,就只是两千年前那位年轻的太子而已。 他道:“从前,您好像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有吗?人老了记不清事了。” “有的。不过,您说,他没有飞升。他死了。” 梅念卿道:“那大概是因为,我宁可他没有飞升吧。” 谢怜道:“因为铜炉火山爆发了吗?” 梅念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太子殿下法力太强了。 “他在梦中预知到了乌庸的未来是一片火海,便开始想办法挽救他的子民。如果是现在的我,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做。但是,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根本没有想到会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觉得,救人有什么错? “可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火山爆发是阻止不了的,要想没人伤亡,就只能迁移。但火山侵袭的范围太大了,可不是一两座城的事。对王公贵族和普通国众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征伐他国,占领新的领土。否则,别国是不会就这么简单让这么多乌庸人大举迁入的。 “但对太子殿下而言,这根本就不是办法。打仗就会流血,还是会死人,是一样的。 “可乌庸国还是抢先派了军队出去。士兵所到之地,寸草不生。而且,因为要‘腾地’给未来会迁过去的乌庸人,将军们下令屠杀别国百姓,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太子殿下对此非常生气。如你们所见,他在战场上降神,惩罚了这些乌庸将士。” 谢怜一想到,这可以说是少年时的君吾,也可以说是少年时的白无相,心内便感觉微妙。 梅念卿继续道:“可生气的不光是他。这件事,让乌庸国的王公贵族和部分国民也很生气。许多人到神殿去质问太子殿下: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需要更多的土地,逼不得已才去侵略别人的,难道有什么错吗?” “这件事的影响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期,愈演愈烈,已经开始有人嚷着要倒了他的像、烧了他的庙,但太子殿下都顶住了。 “他说,如果乌庸国是受侵略的一方,他一定誓死捍卫,不让敌人踏进一步,但他们自己,绝不可以侵略别人! “他恳请所有人放弃征战,等待他建成一个东西——他的通天之桥。” “人间没有更多土地了,那就把人们送到天上去避一避吧。虽说这个办法简直不可思议,但我们四个都对太子殿下深信不疑,我们坚信他是可以做到的。无论他要干什么,我们都会鼎力支持!当然,别的神官并不这么想,整个天界都反对,但太子殿下还是顶住了。 “他同时顶住了三样东西:信徒们和贵族们的不解和埋怨,诸天仙神的怒声连连,以及那座通天巨桥。” 花城却嗤笑一声,道:“反对?恐怕不止是反对吧。” 梅念卿缓缓点头,道:“如果只是反对,倒也罢了。但是……” “但是?” 梅念卿道:“那座桥需要消耗很可怕的法力才能彻底建成,太子殿下根本分不了心。他几乎再也没有做过别的事,也听不到信徒的其他祈愿。因为他只能做这一件事。” “但是,只能做一件事的神明,势必无法留住信徒。当他顶住那座桥的第一天时,人们是感谢他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一个月、两个月,还是记得他。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火山还没有爆发,太子殿下又不做别的事,一直在默默积蓄法力。人们难免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甚至说,他没有以前那么尽心了。这个时候,不可避免的,就需要供奉新的神明了。 “乌庸国人口众多,财力雄厚,信徒的信仰之力也十分强盛,看太子殿下当初的盛势就知道了。很多神官早就对这片地盘和信徒们垂涎不已,于是……” 谢怜明白了。 他道:“于是……神官们,就挑准了这个时机,借着乌庸国众之前对那位太子殿下战场降神收兵的怨愤不满,引诱了他们,瓜分了他的信徒和法力源泉……是吗。” 梅念卿道:“太子殿下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谢怜微微俯首,道:“他是神,自然不可能对信徒们说,我不允许你们供奉我以外的神明。他心里也不屑于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卑微的地步。” 梅念卿道:“你自然是很懂他的。” 谢怜又道:“但是,偏生是在这样一个关节上,他不能缺失信徒和法力,否则会影响到通天桥的建设。” 梅念卿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四人便自作主张,去向国众们传达其中的利害关系。” 谢怜道:“结果如何?” 花城道:“不如何吧。” 梅念卿道:“不如何。至少不如我们的预期。有一部分国众担心桥不能建成,稍微收心回来了,但也有很大部分一国众反而认为太子殿下这样太霸道了。祈愿得不到满足,转而去供奉其他能满足自己愿望的神明,这无可厚非。他们是自由的信徒,想信什么就信什么,天经地义。 “他不是不想满足所有人,但他实在是……” 谢怜叹了口气,低声道:“……有心无力。” 梅念卿接着道:“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后,制止了我们,说想走的就走吧,强留下来也不会是真心信他的。的确如此,信徒们的心已经散了,就算勉强回来,不够诚心,信仰之力也没有以前那么强了。” 谢怜道:“他无法对信徒发怒,也不愿向其他神官请求帮助。” 梅念卿道:“就算去请求,其他神官也根本不会帮助他的。如果他们愿意帮忙,一开始就不会反对了,后来也不会趁机去引诱他的信徒。” “太子殿下变得越来越沉默。我每天都看着他,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我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多痛苦。而这痛苦只能他一个人承受,我们四个就算再想帮忙,也无法为他分担多少。 “终于,苦苦撑到了三年后,火山即将爆发了。 “一发出消息,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桥上,我们四个一边引导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边担心着独自支撑的太子殿下。” 梅念卿叹道:“我们以前是从来不会担心他做不到什么的,但是那时候,我们居然开始担心他了。” “一开始,那座桥还算稳。但是当涌上去的人越来越多,支撑的时间越来越长,殿下的手开始颤抖,脸色也开始发白。 “别人根本看不到,只有我们看得到。我觉得不妙,对人们说请等一等,给他一点时间,不要一次全部涌向他,只要让他缓一口气,他一定会把你们全部救上来。但是火山就快爆发了,性命危在旦夕,没有人肯等,全都疯了一样地往桥上冲,甚至活活把人踩死,我们根本拦不住! “终于,还是发生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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