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曾经的阿飞在易书元眼中,永远是朝气蓬勃的,也或许是因为在阿飞最朝气蓬勃的年岁遇上了易书元。 这些年阿飞身上应该发生了很多事,也算是历尽沧桑了吧。 在易书元心中感慨的时候,岸边的打斗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刀剑交击的“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双方都出了全力,兵器的每一次相撞都会多上一点豁口。 很显然,交手双方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杀人或者被杀都有心理准备,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追击的一方总计有二十余人,而原本逃跑的一方则只有六人,还有一人年少,虽然看起来武功也不错,但明显事先就受了伤,更似乎是众人重点保护的中心。 “啊——” 一声尖叫,有一名女子中了一掌,使得保护圈子瞬间被打开缺口,一时间又有几人受伤。 不过六人中有一人武功明显高出其他人一大截,他一人就拖住了至少十人的注意力,此刻更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一根镔铁棍舞得狂风呼啸,围攻之人几乎都不敢过分上前。 “当~” 围攻者手中的刀被扫中,整个刀刃都被打得扭曲,刀也飞了出去,手更是不断颤抖。 “退开退开——他的疯魔棍法还没练到家,他撑不了多久的!” 显然追击者对于六人都极为了解,而且疯魔棍法不只是极耗内力撑不了多久的问题,更是能否控制住的问题。 当男子疯魔乱舞的时候,追击者纷纷后退,而自己这边的人也不断退后,若男子杀红了眼,很可能连自己人都分不清。 这一刻那边不远处小舟上的钓鱼翁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就连易书元和齐仲斌都为之侧目。 “师父,这棍法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蛮劲,力强于意,似乎缺了什么。” “即便是邪道,也算有点门道了!” 易书元说着,看向那男子舞动镔铁棍,棍影呼啸之中周围的风都好似变大了。 “呜呼.呜呼” 这会变成了男子撵着追击者跑,或许也是为了不误伤同伴,而追击者没有人敢和他正面交手,纷纷逃窜。 “嘭~”一人直接被一棍打飞,半空中就没了气息。 就算是有人跑到一边的林木边上也无法限制这一根铁棍。 “轰——” 一棍打在一棵树上,将大树打出一个大坑,树上更是不断摇曳,也让刚刚纵身上树的一人站立不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连人带树杈就被一棍打下,刹那间血肉飞溅.有人甚至正要上马,却被“嘭~”的一下,一棍砸中马身,连人带马数百斤被整个掀飞起来,马匹和人的惨叫和惊呼让其他人更加惊慌。 而所谓的“撑不了多久”究竟是多久,仅仅几息之间已经折损半数人手,领头追击之人打了退堂鼓,选择带人果断撤退,反倒是剩下了几匹马“呜呼.呜呼呜呼” 使棍男子依旧在疯魔乱舞,一根镔铁棍在手中疯狂乱扫,击石则碎,捣木或摇或倒.同伴不断后退,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直到又过去一会,男子似乎是耗尽了力气,胡乱甩动几下棍子之后,撑着棍子站在原地。 “嘭”的一声过后,男子倒了下去。 这一刻,原本畏惧的几人纷纷惊慌大喊。 “班大侠——”“班叔——”“班大哥——” 五人纷纷冲了过去,冲到了使棍之人的身边,不过男子只是暂时力竭。 “嗬,嗬,嗬,嗬我,我没事.” 男子还能说话,喘息之中也能露出笑脸,也让大家心中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被保护的那个休息了一会之后,男子不敢再过多停留,而是让众人扶着他起身,随后大家牵来了那几匹马,准备作为代步工具逃离。 “太好了,上面还有干粮!”“快走吧,说不定他们还会回来!” 没想到追兵的马上还有吃的,众人高兴之余正准备翻身上马,毕竟是要处理伤口也得先逃远一些。 只是这时候,刚刚那个男子却忽然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江边。 “怎么班大哥?” 同行一名女子询问一声,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向江边,自然也看到了那一艘小舟。 “这小舟一直没有动过?” “好像是的吧” 这么一说,有些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那艘小舟。 “那钓鱼翁一直没动过?”“我刚刚竟然都没有留意这一点!” 除了被保护的少年,其余人都是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的,不说他们了,刚才的那一群追击者也都非等闲之辈的。 正常来说,双方都不该忽略那一艘小舟上的钓鱼翁。 使棍的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皱眉看着那边的渔船,钓鱼翁穿着蓑衣持杆垂钓,依旧无动于衷。 “若是寻常渔翁,刚刚我们打斗这么厉害,早就吓坏了,他却还坐在那一动不动?” “说不定已经吓坏了呢?”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几人低声言语几句,中间那名少年脸色略显苍白,但看着那边渔翁却好奇问了一句。 “又不下雨,他干嘛穿着蓑衣啊?” 仿佛就是因为这句话,也或许本来就是注定的事情,天边忽然响起一阵雷声。 “轰隆隆” 众人这才惊愕抬头,原来刚刚打斗的时候天还算晴朗,这么一会已经有了阴云,没过多久,雨水就落了下来。 “哗啦啦啦啦” 从淅淅沥沥到较为密集,这雨不大,却也不容忽视,整个江面都笼罩在了雨点带起的涟漪之中。江边上,风雨避开了易书元和齐仲斌,或者说风雨落到他们身上都会自然滑落。 齐仲斌抚须看着岸上那群人,再看看钓鱼翁,不由又感叹一句。 “麦大侠已然接近由武入道了!” 多少年来,江湖上对于这一点都是一种介于传说和向往的态度,却也似乎从没见过真正有这样的人,或许麦凌飞已经接近,甚至触碰到了。 “班大侠,我们还是走吧.” 班裕光的体力这会已经恢复了一些,他抬手止住众人,将镔铁棍往地上一杵,随后一步步走向江边,来到了小舟前,距离易书元和齐仲斌也不过两丈远。 其他人面面相觑之后,也纷纷跟了上来。 “家师临终前曾云,有武林前辈隐居在此,胜过那些名声在外的所谓武林泰斗百倍千倍,也是我等此番在这一带找寻这么久的原因.” 说着男子已经到了小舟边上,声音也轻了几分。 “只不过那位前辈乃是世外高人,本也不是大晏之人,或许早已经去了其他地方吧” 这些话明显是说给钓鱼翁听的,但后者似乎是没听到,依旧静静坐在船头。 雨声之中,男子和身后的人都快要被雨水淋湿了,但这种情况下,没有人随便乱动。 忽然间,鱼漂一动,钓鱼翁杆子一提,水面顿时晃动起来。 鱼竿左摇右晃最终将鱼提了起来,钓鱼翁收杆掐鱼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受惊慌乱的样子。 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钓鱼翁绝对不是普通人。 直到钓鱼翁上鱼的时候,班裕光这才抱拳出声。 “这位前辈,在下班裕光,家师池巅,师祖池庆虎,不知可否知晓前辈尊姓大名?前辈是否认识麦大侠?” 钓鱼翁到这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 “你找他有何事?” 男子面露惊喜。 “我们希望麦大侠能够帮忙,一起找出前朝遗藏,帮助西北义军整顿山河!” “义军?又一个义军.嘿嘿” 钓鱼翁放下鱼竿,一步步走到船尾,拿起船桨往岸上一撑,小舟就一点点离开岸边,而他就坐在船尾划着船离去。 江边男子和众人心头一惊,牵马的牵马追逐的追逐,就跟在岸边不断前进,索性小舟没有往江对面去,只是平行江岸前行。 “前辈——前辈——你等一等——” 钓鱼翁在雨中行舟,始终不紧不慢,易书元和齐仲斌则是已经站在了小舟船头,只是二者此刻仿佛轻若无物,似乎没有影响小舟的沉浮。 “这么多年来,所谓义军老朽也见得多了,何以为‘义’?何以成‘军’?天下纷乱,我等百姓皆苦,见多了义军也就不信了” 说着,钓鱼翁一边划船一边叹息一声。 “唉,你们走吧,这里没有伱们要找的人” 易书元站在船头露出笑容,这一幕让他有种步入上辈子影视剧中的感觉,不过阿飞,你这么说谁会走啊?亦或者,高人有时候这么说也故意的? 果然,岸上的人紧追不舍,根本不可能离去,口中依旧“前辈前辈”叫个不停。 最终,钓鱼翁划船数里,一处江河支流蜿蜒处的一个篱笆小院中,而后面早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众人则一直跟随着。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势,有两人的脸上都已经没了什么血色。 钓鱼翁没有再赶人,而是请人进屋避寒,又是生火煮水,又是开锅做饭烧鱼.草屋一大间,厨房床铺等全都在一间大屋子中,隔开了几个屋舍,分别位于不同的角落。 草屋中有渔具也有农具,充满了生活气息,没有什么江湖人的痕迹,当然也没有其他人,似乎只是一个寻常老人的独居之所。 端热水,递布巾,暂时换下湿衣服,众人也在屋中休整。 “滋啦啦啦啦” 烧鱼的滋油声响起,香味很快就起来了,老人钓的鱼不止一条,也都不小。 班裕光一直在炉灶前看着老人的动作,帮着他添柴控火。 本以为是遇上了高人,不过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接下来几天,老人留六人吃住,分享自己本就不多的粮食,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武功,也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一段时间之后,六人精力恢复伤势好转,老人的粮食也被吃掉了许多,他们也实在不好意思留了。 临行前,男子想要留下些银两,但老人却婉拒了,只是送他们到了江边,随后今天也不钓鱼了,只是漫步着回家。 江河支流交叉口,原本望着江面的易书元和齐仲斌转过身来,是那六人牵着马离开,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人露出警惕眼神,但也没什么多余动作。 这会师徒两人没有用什么障眼法。 等众人走了,两人也没动,灰勉站在易书元肩头看着那些人摇了摇头。 “走吧!” 易书元说了一句,同齐仲斌一起走向那些人刚刚来的方向,顺着支流前进的远方就是那草庐。 班裕光等人已经走远,但他这会又回头望向那个河口,刚在站在那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草庐的院门半开,里面已经升起炊烟,显然老人已经提前生火烧水,就仿佛本就有了一丝预感。 不过此刻的老人虽然在烧火,却坐在那边发呆,这一刻的情绪之中,饱含了无限追忆与复杂,也让已经到了门外的易书元轻叹一声,仿佛只是这一刻,他就感受到了阿飞此生的种种经历.“咚咚咚” 易书元敲了敲院门,那边厨房的老人就侧目看向门口。 一首《逍遥叹》,易书元不是用唱,而是在进门的时候轻吟着说出来。 “壮志凌云几分酬,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叹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没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第591章 似熟非熟 厨房那边的老人看着院门方向睁大了眼睛,双眼之中瞳孔微微放大,门口那边的身影有些陌生,但又是如此熟悉。而从院门处传来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旋律,让老人恍惚中看到了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也闪过之后的种种经历。 “易先生齐天师.” 老人扶着灶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院门处已经进来的两人。 但对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易先生依然还是当年模样,老人却出奇地并不觉得太过意外,哪怕曾经的易先生在易家那边似乎已经老去过了。 易书元口中轻吟着渐渐收声,脸上的带着微笑步入院中。 在易书元的眼中,此刻的阿飞亦如当年在雪山中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光芒,随后渐渐这个身影与如今的老态相重合。 “怎么,不欢迎我们进来?” 易书元这么玩笑一句,老人这才如梦初醒,神色显出几分激动来。 这么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老人如此激动了。 “快快,先生,老天师,快快请进,水马上就开了!” 老人脚步利索地邀请两人入里屋,但这屋子的格局注定了里面较暗,易书元索性从里面搬了两条凳子,递给齐仲斌一条。 师徒二人就坐在屋外的屋檐下,正好也能看着阿飞烧火准备。 老人回到厨房的时候,锅中的水已经开了,舀起开水就先往准备好的茶壶里面灌,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收起来过。 今日心知客将至,却不知客是谁,实在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 凳子都搬出来了,老人索性也搬出来一张小桌板,茶壶和茶盏摆到上头,更是翻找出茶点来,其中有一些东西还是之前那群江湖人留下的。 “易先生,老天师,请用茶!” 老人亲自为两人倒茶,而易书元则是拍了拍自己坐的长凳一角,示意阿飞过来坐,后者也并不推辞,就这么坐到了一旁。 自南海龙宫那一劫的夏至过后,距今已经又过去数月,天气时冷时热,今日正是秋凉的时候。 茶盏可以暖手,热气腾腾的茶水带起一阵阵水雾。 易书元其实有很多东西可以问,问阿飞为何不回家,问阿飞为何不成家,问阿飞这些年经历了什么,问阿飞为什么在这.但这些问题似乎又有些苍白,似乎在隐约之间,易书元也能感受到阿飞的几分复杂情绪,这里面本就包含了答案。 所以话到了嘴边,出口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阿飞,你知道我们要来?” 老人托着茶盏,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知道有客人要来,却不知道是易先生和齐天师要来,对了,我还预留了一条鲜鱼,一会为先生和老天师做来吃!” “那可太好了!” 灰勉的声音发出,同时也一跃从易书元衣领处蹦出来落到了小桌板上,自顾自拿起了一块饼子。 这声音让老人面露诧异,曾经也见过易先生身边的这只貂儿,而灰勉则转头看向老人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 “认识,不过想来还不够认识!” 麦凌飞当年可是斩过妖的,多年来也并非没有遇上过一些其他的一些怪事,见到能说话的妖怪也有心理准备。 说着,阿飞站起身来,向着灰勉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麦凌飞,重新认识阁下!” 这让灰勉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食物拍了拍爪子,也向着阿飞拱手回了一礼。 “我叫灰勉,乃是乾坤一脉护法!” “护法?” 阿飞复述了一遍,而一边的齐仲斌则是笑道。 “麦大侠可勿要把灰前辈同当年那只蝗妖联系起来,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你眼前的小貂儿,非凡人可想也!” 其实齐仲斌不用说这么多,一句“灰前辈”足够说明问题了。 “灰前辈请用茶!” 麦凌飞又取了一个茶盏,单独为灰勉倒了一杯茶水,让灰勉也咧开了嘴露出笑容,它本就对阿飞感官不差,这会更是多几分好感。 “你这小子,也难怪先生看重伱!” 这话听得易书元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看着阿飞。 “在这住了多少年了?” “九年了” “知道你外甥一家一直在找你么?”听到这,阿飞略显惭愧地点了点头。 “江湖拖累,有心也好,有欲也罢,便不打搅他们的平静了,就当麦凌飞已经死了吧!” “不想再找个传人么?” 易书元说着,端起茶盏吹开茶沫喝了一口,茶是好茶,却也是陈茶,虽然还没问过,但他却知道阿飞曾经有过徒弟。 听到这话,阿飞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似乎略有晶莹,良久没有做声,好一会后才摇了摇头。 “不想再找了,免得害人.” 易书元伸手拍了拍阿飞的肩膀,忽然想到了当年雪山中的事情,想到了传阿飞清心诀之前的那些事。 “这些年,是不是也有许多人找到你,在你面前求着你收下他?” 阿飞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追忆,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不由微微点头。 “以前是有很多,也有人曾打动了我,或许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吧.” 说着阿飞又看向易书元,当年在元江县,他就已经想到了易先生可能以武入道了。 后来在岭东的真君庙,那种感觉更加强烈,那会老天师喊易先生师父,他就知道绝不简单,而城外的一场比武,让阿飞提前见识到了几乎在先天以上的精彩。 如今再见易先生,一切事已经不言而喻,所谓仙人,或许就是这样吧。 只是对阿飞而言,如今的他却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些了。 齐仲斌只是坐在旁边没说话,而灰勉喝了一口茶水,倒是主动开口了。 “麦大侠,说说这些年的江湖事吧!” “又如何是一时半会说得完的呢?对了,我来处理一下鱼!” 阿飞起身去厨房杀鱼,而易书元平静的声音也从后方传来。 “我们也不急,便慢慢说就是了!” 阿飞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点了点头,或许就如易先生来时轻吟的诗词一样,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能真正坐下来倾诉的对象,世上还剩几人呢?江湖梦,梦江湖。 麦凌飞的前半生可谓是精彩纷呈,道尽了少年江湖客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道尽了快意恩仇闯天涯! 只不过人生有得意也会有失意,阿飞其实一直是一个较为感性又胸中有义气的人,从草原到大庸,从大晏到西域,他所过之处,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常有,也会做一些更深层的事。 大晏这片土地上混乱起来的时候,阿飞在这停留的时间就长了,帮助的义军也不少,更是曾经结识自己的红颜知己,有过最接近美满的时刻。 如今却成了往事如烟一场空。 或许这也是阿飞此前对所谓义军多少有些不屑一顾的原因,从他口中,易书元得知,其人亲手杀的义军头子也有两个呢。 江湖岁月催人老,催人老的不只是简单的时光流逝,更是江湖中的种种遗憾令人哀伤。 红颜故去是其一,池庆虎当年因为义军而死也是其一,亲传弟子之死也是其一甚至是大庸武林麦家,因为先天境界的事情终究传出,其后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让阿飞彻底心寒,也是其一。 “所谓江湖啊,就正如渔翁泛舟所过能见之江湖,有白天黑夜,晴天与风雨,有些事来得猝不及防” 阿飞对于许多事都是简单带过,似乎三言两语,就说了许多许多。 可这也是麦凌飞的一段人生,其中可定是有波澜壮阔,有惊心动魄,有温存柔情,有风消雨歇的宁静。 只是此刻从阿飞口中说出来,似乎都颇为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晶莹出卖了他,又或者,在易书元面前,阿飞的情感早已呈现得明白。 麦凌飞其实还是那个麦凌飞,数十年风霜让他变化很大,但又有些东西是时间无法改变的,至少有些人是这样。 易书元放下了茶盏站了起来,走到了厨房中,此刻阿飞已经处理了鲜鱼。 “想见见他们么?” 阿飞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易书元。 “先生说见谁?” “见你所想,见你所爱!” 外头,齐仲斌看向了院外的远方。 那边有人似乎是又折返了回来,正是早该离开的班裕光,刚刚江边那两人出现得有些蹊跷,他害怕因为自己等人的逗留,从而连累了渔翁老伯。 不过此刻远远眺望过去,看到院中有人坐在那边喝茶,似乎并不是要对人不利的样子,班裕光心中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班裕光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远处的树上又多观察一会,没多久,他就看到厨房走出来一人,正是刚刚江边的两人之一。 只是此刻班裕光不由皱起眉头,不是觉得两人多不好,而是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事。 这一想,这一琢磨,忽然又觉得好似那人在哪看过,不对,也不是在哪看过,因为并没有眼熟的感觉,更像是在哪听过。 第592章 各去归处 究竟是在哪听过呢?班裕光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距离那老渔翁的小院越来越近,只不过还本能地保持着隐藏行迹的方法。 只不过班裕光这点敛息藏身的手段如何够看呢,或许在江湖上他已经是好手,可小院中的那几位都不是一般人啊,他就和在黑夜里提着灯笼猫着腰靠近一样明显。 也就是小院里的人都没有谁揭穿班裕光罢了,毕竟这也是池家的传人。 到了足够近的距离,班裕光凭借自己的耳力也能听清楚小院中的叙述,这不听不打紧,一听内容就是吓了一跳。 也是因此,班裕光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儒生模样的大先生特别了。 这位是易先生? “易先生”这个词汇,对于班裕光来说是似乎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就连师父也是只听师祖说过,未曾见过,但却坚信有这么一位奇人。 但不论怎么说,有关易先生的事情也是几十年前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呢,或许也是其血亲传人吧? 不过更让班裕光激动的是,那位老渔翁可能真的是师父口中提及过的江湖高人! 只是很快班裕光心中的震动就更甚了,也了解到了许多事的内幕。 班裕光是池巅的弟子,而池巅则是池庆虎之子,他的武学也继承了池家后期的特征,就是迅捷、刚猛、有力!只不过池巅临终前就说过,池家的武学其实已经不完整了,缺少了心法,就连池巅自己当初年少轻狂不谙世事,也没有记全,直到临终前都是悔恨不已。 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只是就连池巅都不太清楚,而此刻的班裕光或许是了解到了一些当年的事了。 池家武学在班裕光的师祖,也就是池庆虎手中发扬光大,达到了巅峰。 最关键的心法是一张纸,一面写着心法完整内容,乃是池庆虎手书,另一面则是一篇《望天雨》,据说是与心法也是息息相关,更可以誉为是总纲。 修习此篇,便能驾驭天罡正气,否则修习池家传下的上乘武学就不容易驾驭。 当年池庆虎汇聚江湖同道一起襄助义军,想要重振山河,他们高手如云,义军也是气势如虹。 可哪知势力越大,占据了大片土地之后,越到后面所谓的义军也开始腐朽,义军内部秉承着心中志向的人和另一派的矛盾开始激化,从单纯的理念不合到后来的运用各种手段。 麦凌飞的身份首先被有心人点破藏身树上的班裕光听到这里,不由皱起眉头,老渔翁的声音虽然平缓轻微,他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嘿嘿嘿说我其实是是大庸人,乃是大庸密探,潜伏大晏就是为大庸的大举入侵做准备,还列举了种种‘证据’.让诸多曾经同伴来与我对峙” 听到阿飞说到这,灰勉用咕噜了一口茶水抬头看向厨房的他。 “那他们来和你对峙了?你也答了?” “来了.本就是造势已成百口莫辩的局面,我应不应已经不重要了,更何况我麦凌飞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可能数典忘宗!平日里看不惯一些事,顺手宰了几个不当人的杂种,也被拿出来说事.” 齐仲斌抚须叹息一声。 “只不过他们应该是错估了麦大侠的武功吧?” “哼,想要拿住我,三四十人可不够啊,既然义军容不下我,走就是了,只是让池兄陷入两难境地,唉.” 易书元手中拿着折扇,轻轻拍打着手掌,灰勉则是追问了一句。 “然后呢?” “然后我便走了,念及旧情,并没有出手太重,只是等我再回去的时候.” 阿飞话音一顿,不由叹息一声。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得知了池兄被设计致死,那一纸《望天雨》也落到了他人手中.” 阿飞的话并非只是简单一句叙述,更是将当初的许多事说了个清楚。 池庆虎一身光明磊落,从抗衡白羽道,到后面的江湖奔波襄助义军,是真正为国为民的任侠,心中有抱负有理想,或许也始终存了几分天真。 但也正是这种天真这种希望,感染了池庆虎身边的许多人,甚至也感染了麦凌飞。 远处树上的班裕光不知不觉已经攥紧了拳头。 “没什么说的,身在江湖,那便快意恩仇吧,我只身杀去,曾经的义军早已腐朽不堪,也当不起救世大任了,更如何能挡我?一夜时间,斩首二十八个,告慰池兄在天之灵!” 易书元听到这再次开口问了一句。 “那么《望天雨》呢?” 这一刻,麦凌飞从灶台边站了起来,走到了内部的屋中,轻轻一跃就将梁上塞入的一个锦囊取了下来,落地的时候更是毫无声息,就像是一只猫点落地面。 麦凌飞走了出来,打开了锦囊,里面就包含着一纸《望天雨》。 “望天雨在我这呢,池巅行事荒唐不羁,我能救他一次两次,救不了他一世,给他只是祸事,但终究是要交还给池家后人的,而如今更好,交还给先生你吧!”麦凌飞说着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易书元,后者直接伸手接了过来,将之一点点展开。 纸张两页都有字,除了池庆虎自身领悟的武学心法之外,另一页上写着那一篇《望天雨》。 “师兄的字迹啊.” 齐仲斌在一边抚须感叹了一声,他并不清楚太多《望天雨》的内情,但一看这字就明白是石生的字迹,心中默默推算一下就明白,那些年师兄是跟随在师父身边的。 阿飞微微一愣,这才其实不是易先生写的,而易书元也是笑了笑。 “这是当年石生的功课。” 当然,易书元在纸上也落字了的,也是此时众人视线所落的“雷”字。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便去该去之处吧” 易书元这么说了一句,竟然随手就将手中的纸张向上一抛,轻飘飘的纸张飞起数尺,被周围的微风一卷就随风飞走了。 远处的班裕光看到这一幕瞳孔的散大了,在纸张飞天而起的一刻,他的视线就再无离开过。 “呜呼.呜呼” 或许是巧合吧,那张纸竟然就朝着这个方向飞来,班裕光哪可能放过,在纸张随风飞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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