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如纷纷白雪落入万家,只有本人还浑然不觉,以人类形态悠闲自得巡查街道,免得太鹤立鸡群。路过一家餐馆,门口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其实橱窗里的电视上一秒还在播放粉红怪物捡破烂的视频,当昭然走来时,突然插播了一条重磅新闻。 红狸市医院终于迎来了灾难以来第一位新生儿。父亲守在母亲产床前,抱着新得的女儿和孩子妈妈抱头痛哭,亲人们在镜头前欣喜若狂。 “啊,不错啊。稳中向好。” 另一条午间新闻说,一位在逃犯被窥视鹰局抓获,这名逃犯罪行累累,在逃期间将一位十三岁少女强j致死。警方埋伏多日,终于在地下酒吧将其抓获。 “是他啊,”郁岸走到昭然身边,抱臂靠在花坛边和他一起看橱窗里的电视,“我听大小姐说,这男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喝百草枯畏罪自杀,但叶警官把他救了,送到医院洗了胃,但也无济于事,口腔食管肠道溃烂,器官损伤衰竭,每天都受痛苦折磨,一心求死,可叶警官偏不允许,请有延迟死亡能力的同事抢救,必须一直耗到开庭,数罪并罚,数清罪状不可。” “你也了解叶警官,她绝不可能松口的,太正直太固执了。” “你从不关心这些吧,”昭然抬手搭在郁岸头顶,“转性了?还是你认识其中某个人。” “斜塔雕像《走夜路的少女》,受魔王猎装召唤,那拿手电筒的雕像在茧里帮过我,现在大概已经做满了她的工时,如愿以偿。” 两人蹭了一会儿电视看,觉得无聊就走了,前脚刚走,电视就又播映起粉红怪物的救世之举。 “你和老板请下年假了吗?这个季节龙在迁徙,新世界有个地方很好看,错过就要再等一次大迁徙了。”昭然挨近他发起邀请,“请和我约会。” 他在初夏的日光中依旧明媚,长发绯红,毫不褪色。 郁岸看着他的脸出神,色令智昏,当即答应:“我硬请假他拿我也没办法。” 两人巡查街道经过中心公园时,昭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郁岸的名字,回头张望,一位母亲牵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朝他们招手,一边向近前碎步跑来。 昭然认出了女人的面孔。脸色微变,笑容渐渐消失。 郁岸也跟着转过身,认出那位笑容满面的母亲后,瞳孔微微缩小。 “……嗯,赶不上龙的迁徙也没关系,再等一次就是了。”昭然识趣地多走了几步,走出一定距离避嫌。 “岸岸,真的是你吗。六七年过去,没想到还能再见。”母亲快步迎上来,教自己牵着的小儿子叫人,“叫哥哥呀。” 小儿子手里拿着妈妈给买的大熊宝宝棉花糖,看看郁岸胸前的工作证,小声疑惑:“这是电视里的郁组长。” 昭然走到远处的树荫下,抽出一根烟点燃,远远注视着他们。 却没想到郁岸目视前方,与母亲和弟弟擦肩而过,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向昭然走来,昭然很意外,匆匆碾灭刚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里。 “那是谁?”昭然明知故问。 “一位带孩子的市民。”郁岸面无表情,嗓音也听不出波澜。 “……”昭然扶着他的肩向另一个方向离开,侧目探视身后的母子,他们停留在原地,并未追上来。 “你们之间没有仇恨,只有遗憾。”昭然忍不住安慰,左右寻觅了一会儿,正好几步外有辆推车小摊,他买了只粉红爱心棉花糖带回来塞给郁岸,然后牵起他另一只手。 郁岸紧紧握着他的手,若无其事扬起眼皮:“我没有遗憾,遗憾的只有曾经不够坚固的躯壳。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和半怪化的粉红怪物做过。” 第206章 约会 街道巡查到一半,郁岸当场决定下班,没什么胃口,也没在外面吃晚饭,回到家里脱了外套直接进浴室,玻璃门内响起哗哗的水声。 昭然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挂起外套,换上拖鞋,走进客厅靠坐在沙发上。客厅整洁,一尘不染,家具缝隙中躲藏着一群小手,在黑暗角落中偷瞄主人。 拥有名字的几只伴生小手跳上沙发,酒鬼疯癫害羞纯情都趴在昭然身边或是沙发靠背上,离谱挂在洗手间门把手上偷看,靠谱去打开冰箱门看看晚上能做些什么吃,摆烂手掌摊平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忽然,一只陌生的小手跳上茶几,这只手很特别,和其他小手都不一样,它没有血肉,是只白骨手。 骨手伸出一根食指对昭然指指点点:“小时候哥姐们都让着你,把你惯坏了,到现在也不想和别人分享你喜欢的东西。” 它不会说话,只不过在无声地表演,但昭然可以明白它表达的意思。 “你是谁啊?”昭然前倾身子,小臂搭在膝头,打量这只新小手。 它叫“家长”。模糊记得它是在第一次见海鳃不知涯时掉下来的。白骨小手数落完昭然,仔细整理桌上花瓶中的粉色自制干花。 郁岸母亲的出现也让昭然惊醒,这世上并非不存在与郁岸血缘相亲的人类,可心中的烦躁从何而来?也许是在为郁岸的人生感到不公平,也许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海底坦然选择关门赴死对郁岸意味着多么严重的背叛。 那时他清楚看见郁岸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自己在用“死亡”的方式抛弃他,和他家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 洗手间门被拉开,水雾从浴室中向外蔓延,郁岸顶着毛巾擦着头发光脚走出来,水珠沿着纤细的小腿淌到脚踝,淋湿了地板。 一条浴巾从天而降,郁岸被兜头捕获,接着腰间一紧,被扛到肩上走进卧室。 “又弄湿我的地板……”昭然隔着浴巾在郁岸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郁岸被丢到柔软的床里,胡乱掀开头顶的浴巾,湿漉漉的黑发朝各个方向炸毛,卧室关着灯,客厅的一点灯光从门口照进来,郁岸只能隐约看清昭然脸颊的轮廓,但昭然却可以清晰辨别郁岸脸上每一根细不可察的汗毛。 昭然贴近他,鼻尖贴近他颈侧皮肤嗅闻,郁岸用的是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皮肤上沾满了自己的气味。 “痒……”郁岸身体缩成一团,终于发出自从偶遇母亲和继弟之后第一声笑。 昭然鼻尖贴在他耳侧,温声问:“我不了解‘血缘’,对人类来说是不是很重要的羁绊?可是你是我照顾长大的,我很想明白,你讲给我听。” 郁岸一愣,回想当时在公园偶遇的情形,记得昭然失落地从自己身边走开,自行推迟了去新世界休假的日程。 “啊,你难过啦?”郁岸向后仰头,贴到昭然胸前,抓住怪物的双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手心搭在他戴着半掌手套的手背上,歪头亲一下怪物的下巴哄他。 “我没有。只是担心你。”昭然颤了颤,低下头,伸出第二双手,身体也已经挪到郁岸身后,从背后连着郁岸曲起的双腿一起圈起来,下巴搭在郁岸头顶,像一只抱住食物的甲虫。 “我也不知道,绝大多数人类都会很在乎血缘,我们也会设立相关的法律,但那是一种生物学上的客观联系,也有很多人拥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却没有家,家的概念很主观。” “怎么定义‘家’?”怪物专注地问。 “相互认可、时时挂念就是家。神才不会亏待我,拿走我的东西,一定会还我些更好的。”郁岸挣脱怪物四只手臂的束缚,翻身爬到他身上,压得昭然半靠在床头。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灵魂也干干净净,不再受污秽伤害?就算你难过,我也只希望你在生我的气。”昭然四只手分别扶着他的腰和大腿,免得他乱动跌下床去。 郁岸一口咬在昭然颈侧,指尖挑开昭然胸前的纽扣,从衣襟里勾出一根细细的银链,微微用力拉扯。 人类的牙齿并不锋利,只能在怪物的厚实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昭然皱眉眯起眼睛,呼吸粗重。 “我的污秽积年累月很难清洗,你来用力净化一下。”郁岸趴在他胸前,叼起昭然左手的食指,咬住半掌手套轻轻拖拽,从白皙修长的手上剥离下来,翘起小腿,细窄的脚踝交叉晃荡。 天使的洗礼持续了一整夜,实际上没过多久,郁岸就品尝到了自己肆意勾火带来的恶果,不停刺入的感染蛋白带给他超过限度的知觉,无数只滚烫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郁岸从口出狂言到断断续续地喊救命也不过十五分钟而已。 怪物的体力本来就和人类不是同一个量级,郁岸数不清这一夜接过多少次吻,掉过多少滴泪,只能听见怪物在耳边不停呢喃着喜欢,恨不得把他的喜欢像沾着颜料的针刺入皮肤那样留下永久的印痕。 昭然一直在亲吻身躯各处,吻遍他在茧里受过伤的地方,哪怕那些地方已然被时钟失常愈合,他仍旧能凭感染蛋白的密集程度判断出准确的位置,用怪物特有的温和嗓音问:“还有哪里受伤了?痛不痛?” 再后来,郁岸意识变得模糊,搂着怪物的脖子细声哽咽,哭着诉说憋在心里的委屈。 天蒙蒙亮的时候,郁岸也已经蜷在昭然手臂里昏昏睡去,眼角通红,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昭然侧身揽着他,阖眼休息,不过怪物精力充沛,只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就睁开眼睛,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他脸,但蝶变后他不会再因日光而褪色。 郁岸被那缕刺眼的光带照得烦躁,懵懵懂懂翻了个身,转过头抱着昭然埋头挤进怀里。 郁岸脖子上挂着一枚位移之眼吊坠,后颈、胸前乃至全身上下都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指痕和齿痕。 昭然心头一软,愧疚亲吻他发顶,新洗过的短发蓬松又带着自己洗发水的香味。 未戴手套的左手轻轻搭上郁岸的大腿,这里还余留着一片指痕和巴掌红印,不慎被昭然无名指根的戒指刮到,郁岸颤了颤,往他怀里缩得很紧,模糊哼哼:“够了吧……我要死了……你还要干什么。” “契定者的命令我不能反抗,你为什么不命令我停?” “嗯……”郁岸装作鸵鸟,脑袋埋在昭然胸前不出来,嗤嗤偷笑。 * 郁岸很羡慕昭然的一个绝活,他早上洗完澡,那么长的卷翘凌乱的头发,在迈出浴室走到客厅这段路程中就会被他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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