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坐直身体,只觉头痛难忍,梦境中那人说的话似乎还在我的耳边不停回荡。 「你回去了,可别忘了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失踪和这个说话的人有关? 送她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阿姐你怎么趴在桌上睡了?快起来,咱们出去逛逛。」章锦坐在旁边,拉着我的手晃不停。 我揉揉眉心,想让自己快些回神。 「逛?去哪儿逛?」 章锦撅着嘴:「哪儿逛都行,只要和阿姐在一起就行。」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好,咱们一起。」 章锦高兴地拿了外衣给我披上,顺手来摸我的额头:「阿姐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哪儿不舒服吗?」 「昨天就看你脸色难看,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突然看到妹妹长这么大了,被吓的。」 我刚醒过神,随口回道:「是我最近胃口不好,你又病了,我忙着照顾你,自然就……」 话说一半我赶紧闭上嘴,安慰章锦:「没事的,估计是太累了,过几天就好了。」 章锦心生愧疚:「阿姐,不然我们不去了吧?改天再去。」 我赶紧起身去洗漱。 「不用改天,我没事,我也想出去逛逛呢。」 章锦还想说什么,却见有侍女捧着匣子进来。 「姑娘,郎君让人送了首饰过来,说是给阿繁姑娘的。」 「快拿来我看看。」章锦高兴地接过匣子打开,「嗯?怎么都是珍珠的?」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两个匣子,一个里面装的是些镶了珍珠的钗环,另一个里面则是没镶制的珍珠,拇指大的珍珠颗颗大小均匀,圆润饱满。 我拿了一颗放在手中,触感如丝绸的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晕,璀璨又迷人。 「阿姐,我来给你戴!」 章锦兴奋地挑了一根流苏钗,拿在手上晃啊晃。 我将珍珠放回去,抬手抚上只用木簪挽好的简单发髻:「不用了,我这样就挺好了。」 章锦推着我到铜镜前坐下,拿着流苏钗在发髻上比划。 「不行,不能辜负阿兄的一片心意,也不能拒绝这么好看的钗子!」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人略微苍白的面容,耳边章锦的声音突然开始模糊,另一道浑厚的声音逐渐清晰,将我拉到章繁十五岁那年的中秋节。 6 少年章华将红豆木簪插在章繁发髻上,面红耳赤地夸道:「很好看。」 章繁噗哧笑起来,走到铜镜前看了又看:「你别说,确实挺好看的,难为你做了这么多天。」 章华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章繁撇撇嘴,有点骄傲:「这家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 章华挠挠头,小声说道:「我现在没什么钱,只能送我自己做的木簪给你当诞辰礼,等我以后赚钱了,给你买更好的,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章繁坐在铜镜前,有心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喜欢珍珠,珍珠簪子,珍珠钗子,珍珠璎珞,要又大又圆的珍珠!」 章华笑得越发灿烂:「好,等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珍珠的钗环首饰,再给你用珍珠做衣裳,做帐子。」 章繁听了笑得前仰后合:「阿凤,你这样说好像话本子里的臭男人,只会说好话哄人高兴!」 章华急了,赌咒发誓说自己不是臭男人。 「阿姐,很好看。」 伴随着章锦的声音,画面天旋地转,多年前的铜镜与如今的铜镜重合,镜中人眉间红痣被发髻上的珍珠发饰衬得越发鲜艳。 我微微低头,镜中人也低头,惹得流苏轻轻晃动,别有一番风情,却让我生出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就好像镜中人不是我…… 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阿姐,我们快走吧。」 章锦着急忙慌地催促,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应了一声,将桌上的木簪拿起,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插在发髻上。 章锦闹着要骑马去,我只能一个人上了马车,哪知帘子一掀开,就对上了章华的目光。 我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章华倒是淡定:「今日正好无事,我跟你们一起去,上来吧。」 我硬着头皮上车,局促地坐在他旁边,任由沉默笼罩着整个车厢。 我垂头绞尽脑汁,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那个……」我小心地开口,「你回到章家后感觉怎么样?」 章华思索片刻,吐出两个字:「不好。」 嗯? 这话怎么接? 问哪儿不好?好像不太礼貌啊…… 我果断换了个问题。 「你当年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失踪的?」 7 章华闭眼答道:「我从徽州回京才知,一个月。」 我在心里绝望叹气。 就算当年我失踪真的有蹊跷,一个月啊,黄花菜都凉了。 眼看着车厢内的气氛再次冷凝,我费尽心思找话说。 「从前住在平安巷时,我听周围人说章家有个大姑娘,应该是你姐姐吧?我还没见过呢,你和她相处得怎么样?」 章华睁眼看我,在我期待的目光中幽幽道:「她刚及笄那年就仙逝了。」 笑意僵在脸上,我有些后悔。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听那些婶子将话说完,我这是只听了半截吗?? 「咳咳。」我慌张地掩饰尴尬,「那……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车厢中再次陷入沉默,我手揪着衣袖胡思乱想,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章华叹了口气,无奈答道:「还有两位兄长,也都早早夭折了。」 我闭上眼,感觉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稀碎。 我在心里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是为什么到了徽州?」 我不死心地继续问。 章华眉头微皱。 「当年家中事多,无暇照顾刚出生的我,便想将我送往临安外祖家抚养,只是走水路时船意外翻了,乳娘为救我,把我放在小船上顺江而下。」 我点点头,悄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这次没说错话了。 「原来你是意外流落在外啊。」 我之前其实没少猜测这其中内情,什么仇家追杀,家族内斗,妻妾相争…… 看着章华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面庞,我贴心地安慰他:「我看你现在也过得挺好的,什么都有,也不必为了三瓜两枣起早贪黑地忙碌。」? 「况且你还做了尚书呢,多威风啊,别人干一辈子都未必能做到你这个位置,而你如今才三十,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大有可为。」 我说了一大串,章华一直看着我,那双眼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深邃,忧郁,哀伤…… 「有时候我想我要是从来没来过京城,一直在徽州就好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眼神游离,透过风吹起的帘子看着骑在马上的章锦。 少女正是如花般灿烂的年纪,笑容热烈而纯真。 我扬起一抹笑,意有所指。 「昨日之日不可留。」 「人总要面对现实的。」 「譬如你。」 8 章锦精力旺盛,一路上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我和章华则是跟在她后面。 想到章锦要嫁人了,我心中还有点失落和紧张。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过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这个做阿姐的可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章锦昨天跟我说了很多这些年的趣事,唯独没怎么提到她日后的夫君。 「皇上雄才大略,重情重义。」 我满头疑问。 这八个字放在史书上刚刚好,但放在妹夫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思索半晌,不太确定地问道:「长得好看吗?」 章华反问:「不好看阿锦能同意吗?」 我干笑两声,觉得也是。 章家人都好美物。 因此族中男女就没有丑的。 「那皇上身体康健吗?后宫妃嫔多吗?」 「皇上身体康健,如今后宫并没有妃嫔。」 我稍稍放心。 「我记得十年前仁宗驾崩,膝下几位皇子接连不幸身亡,最后继位的是宗室的一位小郡王。」 「这十年没换皇帝吧?」 章华摇头:「没有。」 我松了口气:「那挺好。」 能活到现在没被弄死,说明这个皇帝运气也是不错的。 毕竟他登基那年可是三个月死了三位皇子。 那是熙宁二十六年,先帝仁宗在会试放榜后突然驾崩,殿试被一推再推。 他一生共有十多个儿子,但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三个还没及冠的幼子。 这期间朝堂臣工就皇位到底由谁来坐这个问题而吵得面红耳赤。 结果三个皇子,一个因为和男宠太过激烈死于床榻,一个因为孝期喝酒跌进荷花池淹死了,还有一个半夜在宫殿玩火把自己烧死了。 真是闻者沉默,见者哀叹。? 最后没办法,只能从宗室选人继承皇位。 我能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章华就是参加的这一年的会试。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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