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奉他为主就留在冀州,不愿意奉他为主就离开,一切随心,顺其自然,只是有一点必须提前说明白,是走是留他们自己做主,但是只要选择留下,最好不要和别的势力藕断丝连。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明面上的君子之交没有任何问题,私交姻亲日常往来也不用断绝,他只是个上官,不是他们爹,没有清闲到连人家儿女亲事都要管的地步。 所谓藕断丝连,自然是那些不该有的牵连,他的意思该明白的都明白,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有自信瞒得过他就干,不然事情败露别怪他不留情面。 被敲打过的各郡官吏汗涔涔的各回各家,想起那人笑吟吟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发憷,盟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盟友,这种时候专注自保无可厚非。 再说了,他们本就是冀州官员,专心打理治下事务,不愿意掺和上头的神仙打架是人之常情,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没有上面那些人的豪情壮志,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满足了。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反应,在原焕的计划里,冀州各郡国太守国相,三年之内都得全部换掉。 比起费心费力让他们诚心投靠,直接换成自己的人更加方便,现在手下能用之人不多,等放出消息广纳贤才,沙里淘金也能淘出几个大才。 毕竟腿长在人家自己身上,比起千方百计到处找人,稳坐钓鱼台广发求贤令等他们自己找过来才是正经,人能满天下乱跑,邺城可不会跑。 原焕搬进恢复正常的宅邸没两天,荀攸和高顺就离开了邺城,要走的不光他们,还有死皮赖脸抱着柱子不想走的袁术。 在袁公路心中,现在豫州和南阳都安稳无事,内政外政都有人帮他打理,他回南阳也没有用,让他留在邺城怎么了? 他不回南阳! 他就要留在邺城! 袁术死活不肯离开,或许是心虚,也可能是愧疚,总之这几次出现在原焕眼前的蠢弟弟,比他记忆中在原主面前更加黏糊缠人。 春光明媚,轻巧的竹帘随着清风摇摇晃晃,原焕长身玉立站在廊下,看着和他容貌极为相似的蠢弟弟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坐在地上抱着柱子不撒手,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主不会对弟弟动粗,他这个后哥可不一定。 宅邸在原焕的要求下不再富丽堂皇,但也是十步一楼五步一阁,亭台楼阁精致典雅,草木修剪得体,入门第一眼就能看出属于世家的底蕴和雍容。 袁术不敢再动房子,但是他从汝南老家调来了十几个能力出众的管事家仆,有自己人帮着打理内宅,肯定比随随便便从外面找人安全。 大哥刚搬家,他要是走了,那么大的宅子只有大哥一个人,大哥多寂寞啊。 侍女仆从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管事老仆多少年没见过这种场面,陡然见到袁术撒泼打滚儿也是安安静静只当什么都听不到。 明明院子里活人不少,听上去愣是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袁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哥,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哥,南阳最近没什么事儿,你让我在邺城多留几天呗。” “若刘景升和陶恭祖联手发兵南阳,以南阳的兵马能撑几日?”原焕拢了拢外衫,神色平静看着仿佛把脑子丢在南阳的蠢弟弟,“若白波军南下,以南阳的兵马,又能撑几日?” “北边有司隶朝廷当着,白波贼打不到南阳,大哥别想骗我。”袁术一本正经的说着,脑子灵光起来倒也不算太傻,只是每次动脑筋的时机都不太对,让人恨不得他一直没脑子,“还有刘表和陶谦,俩人一个比一个怂,弟弟我就是站在那儿让他们打他们都不敢打,还联手出兵南阳,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对南阳下手。” 他是名正言顺的南阳太守,就算刘表是汉室宗亲也没用,那家伙治理荆州的确有一手,他治理之下的南阳也不赖,再说了,虽然南阳郡归属荆州,但是荆州其他七郡加起来也没有南阳一郡富庶,他和刘表看上去一个只有一郡一个占了七郡,实际上实力不分伯仲,甚至他这个只有南阳一郡的人还略胜一筹。 谁让他不光有南阳郡,还掌控着豫州呢。 刘姓宗亲又能如何,他汝南袁氏一点儿也不比刘姓宗亲差,再给刘表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胡乱下手,还有那徐州陶谦,自个儿的地盘还没稳住就想觊觎别的地方,他咋不上天呢。 原焕敛了笑意,薄唇紧抿眉如远山,淡淡的熏香与院中的草木清新融合在一起,清淡悠远沁人心脾,却让人升不出半点的旖旎心思。 有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头就不是自信,而是自大。 如果刘表真的不敢对南阳下手,史上被赶出南阳只能往扬州逃窜的是谁? 还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对南阳下手,真要不敢下手,最后死的凄惨的也不会是他袁公路。 袁术已经做好胡搅蛮缠的打算,不管他哥怎么训斥他都不会离开,可是真的等到他哥冷下脸,他又开始发憷不敢纠缠了。 锦衣华服的骄矜青年从地上爬起来,低眉顺眼的站在廊下,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叫,“大哥。” 原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脚步缓缓越过他朝外面走去,耍嘴皮子没有用,谁拳头大谁是老大,把马车护卫全部准备好,待会儿直接把人捆了扔上车带走就是。 他闲着没事儿干了才站在风口和这家伙讲道理。 袁术愣愣的看着他哥离开,心乱如麻赶紧跟上去,“大哥,大哥大哥,你别走啊,我走还不成吗。” 他只是想在大哥身边多待几天而已,怎么就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样,既然这府上容不下他,他走就是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和大哥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天底下谁都没有他们俩亲近。 只要他一天不死,他就是这世上和大哥最好的……人? 袁公路脚步匆匆追过去,刚到门口就愣在了当场,他温润如玉的兄长正蹲在门外的青石板路上,面前站着个刚到他大腿的小娃娃,看模样和他们兄弟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算算年纪,难不成…… 袁术眼眶一红,吸吸鼻子走过去,哀哀戚戚小声唤了一句,“大哥,这是璟儿?” 袁璟小家伙前些天和郭奕一起住在荀家,好些天没能和父亲温存,心里早就不高兴了,小家伙年纪小藏不住事,正好有郭奕陪他,两个人从早到晚待在一起,又和孙家曹家几个年龄相仿的兄弟见过面,小家伙们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阿爹不能和他一起住他们自己的大宅子,是因为他们的大宅子被人给弄得见不得人不能住。 据说那人和阿爹有仇,阿爹担心仇人不讲理欺负小孩儿,所以才把他送去别的地方。 千错万错,都是那个未曾谋面的仇人的错。 袁璟记住了小伙伴们提到的那个仇家,今天和他们一起念书的时候隐约听到他爹那儿有外人,二话不说扔下书本偷偷溜了出来。 他们刚刚搬到大宅子里没有几天,但是他记性好,早早就把去主院的路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没有人带路,他自己也能找过来。 小家伙自以为溜出去的时候神不住鬼不觉,殊不知旁边的小伙伴都在看着他,别说神不知鬼不觉,压根就是一个都没瞒住。 院墙尽头,三四个小萝卜头趴在墙角,紧张兮兮的看着一溜烟儿跑过来的袁小公子,生怕他不小心磕着碰着,更怕他偷偷跑出来惹他爹生气。 原焕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站起身来,示意袁术跟他去书房,然后牵着儿子率先朝书房而去。 既然正巧碰上,那就没必要瞒着了。 袁公路上次去安国袁府时他还没有稳定下来,对袁绍袁术这兄弟俩只有原主记忆里的形象,没有亲自相处过,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蠢弟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聪明是一时的、糊涂是一世的,袁璟小家伙的存在也不可能瞒着外人,只要有心迟早能打听出来,刻意瞒着反倒不妥。 书房安静明亮,日光自天空倾泻而下,透过窗棂竹帘在地上形成细碎的阴影,鎏金香炉上青烟袅袅,浅淡的香味和原焕身上的淡淡清香一致,清淡悠远安静凝神。 袁术本来想着他和他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仗着他哥狠不下心对他做什么,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胡搅蛮缠,现在看到小侄子好好的站在跟前,整个人都懵了。 倒不是觉得小侄子活着不好,只是意识到他和他哥的兄弟之情在他死乞白赖的纠缠之后会比不过他哥和小侄子之间的父子之情。 他和他哥不是最亲的了。 袁公路悲喜交加,同手同脚跟着来到书房,对上小侄子警惕的目光,扯扯嘴角露出笑容。 只是可能笑的不太好看,小侄子似乎被他吓到了,转过头立刻和他哥咬耳朵去了。 袁璟从记事开始,就从来没有和父亲分开超过一天,虽然从他记事到现在一共也没多久,甚至正常小孩三四岁还不记事,也不妨碍他小小年纪开始记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是小孩子,小孩子报仇,从早到晚都可以,反正不留隔夜仇。 小家伙严肃的扯了扯他爹的袖子,踮起脚尖压低了声音开始告状,“阿爹,他瞪我,他是不是要把我绑走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儿?” “不要胡说,这是你三叔。”原焕柔声解释了一句,带着儿子到书案前坐下,然后抬手让袁术坐在旁边,“璟儿年幼,你二人之前没有见过面,他不知道你是谁不奇怪。” 袁术蔫儿了吧唧的坐下,细声细气的模样竟然真的显出有几分可怜,“我以为,璟儿和嫂嫂都……” 既然小侄子还活着,为什么上次没见着? 袁术瘪了瘪嘴,想想上次去安国袁府是什么时候,再算算小侄子的年纪,那时还只是个刚学会说话走路的小娃娃,他又没怎么进到府里,小孩子被保护的严实,也不好出房间。 一定只是凑巧,不是大哥有意瞒着。 他之前怕戳到大哥的伤心事,一直不敢问当时的情况,也没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璟儿还活着,也没准备见面礼,真是太失礼了。 小家伙出生时送的礼物不算,当时小侄子还不记事,送礼是送给大人的,和他没关系,现在小家伙显然已经记事,这会儿送出的礼物才是他们叔侄之间的交情。 他和大哥是亲兄弟,璟儿是他的亲侄子,他们的关系比袁本初亲近的多,连他都是刚刚知道璟儿还活着,袁本初肯定还被蒙在鼓里。 这么一想,忽然就感觉好受多了。 袁公路长出了口气,看着依偎在他哥身边的小侄子,放松下来认真道,“大哥,今天过于仓促,我明儿就回南阳给璟儿补见面礼。” 原焕:…… 早知如此,他之前为什么废那么多话,直接把小祖宗拉出来不就行了。 袁璟对这个打扰他和他爹相处的三叔很是排斥,如果不是不能太失礼,他甚至想把人推出去不让他进来。 他不要三叔,只要阿爹就好。 小家伙脑袋瓜转的飞快,敏锐的从称呼中发现奇怪的地方,睁大眼睛抓紧他爹的衣袖,被自己找出来的真相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家伙是三叔,难道还有二叔? 原焕听到小祖宗的问题没有想太多,“的确还有个二叔,不过他离的远,一时半会儿见不着,或许过几年就有机会见到了。” 袁术扯扯嘴角,心道最好这辈子也见不着。 不多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孙策敲门进来,看到袁术和袁璟都在连忙把即将冒出来的话咽回去,得到他们家主公的准许后才语速飞快说道,“主公,黑山贼趁主公来邺城扰乱常山郡,麹义将军已经和贼军交战,只是一直不曾见到贼首张燕。” 原焕还没有说话,袁术已经气到想要拍案大骂,只是临到出声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他自己的书房,这才愤愤闭嘴。 袁璟小家伙满眼好奇的看着孙家大哥哥,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原焕唤来侍女带出去,连着方才在院墙外面偷偷摸摸的小崽子们,全都送回去继续念书。 等安排完跑出来的小崽子们,这才不疾不徐问道,“公孙瓒处可有异动?” “尚且不知。”孙策摇摇头,他收到消息立刻来府上汇报,具体情况还要等斥候传消息回来。 袁术忍了一会儿,看他们都当自己不存在,咳了两声试探着问道,“大哥,要不我现在就走?” 原焕淡淡一眼扫过去,“坐好听着,伯符,传令奉先文远来书房,顺便让人去官署将文若奉孝喊来。” 早让他离开他撒泼打滚儿死活不走,现在想走,晚了。 第85章 山雨欲来 * 中平元年,黄巾之乱爆发,天下云集响应,各地纷纷告急。 张燕当时还不叫张燕,而是叫褚燕,褚燕在太行山附近和一帮年轻人落草为寇,很快聚起数万贼众,与此同时,博陵张牛角也聚起一帮人占据一方,自称将军围攻官署,双方合兵一处,褚燕推张牛角为首领,这一伙乱军在黄河以北迅速壮大。 后来张牛角在攻打郡县的时候被流矢射中,临死之前将首领之位传给褚燕,如此一来,褚燕改姓张,才有如今的黑山贼首领张燕。 张燕彪悍,因为他身轻如燕又骁勇善战,黑山军上下皆唤其“飞燕”,朝廷无力镇压各地乱军,黑山贼也不再局限于太行山附近,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不断吞并常山、上党、中山、河内等地的山贼劫匪,部众甚至发展到近百万人。 朝廷竭尽全力,不惜下放兵权也要剿灭黄巾贼,张燕率领的黑山贼却没有和官府硬碰硬,而是仗着兵多将广主动派人去京城上书请降。 如果能给官给粮,让他们摇身一变从贼变成官兵,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接受他们的请降,朝廷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黑山军有百万之众,朝廷可不一定有百万之军。 张燕的计划非常好,朝廷对上黄巾贼已经手忙脚乱,再来个声势浩大的黑山贼,无兵可调无将可派只能更加狼狈,为了保住朝廷仅有的面子,皇帝不可能不接受他的投诚。 事实证明,他的准备很在理。 皇帝被此起彼伏的叛乱弄的焦头烂额,难得有个主动投诚的贼头子,请降书送到御案的第二天,张燕就成了平难中郎将,不光一下子从贼变成官,甚至还得了治理黄河以北太行山区的权利。 黄河以北太行山区,一半在冀州,一半在并州。 并州胡汉混杂,又不似冀州富庶,山贼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哪儿更好,张燕在公孙瓒和袁绍针锋相对的时候帮公孙瓒,原因就是袁绍在冀州会分走原本属于他的权利。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面前,朋友敌人的身份随时都能更换。 孙策大步流星的跑开,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书房里就多了几个火急火燎的武将。 袁术转了转眼珠子,不着痕迹的挪到他们家大哥旁边,这个位置只有心腹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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