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好听,非常难听。 干爷准备带到棺材里的编钟....好像....报废了? 小美手中的木锤掉在地上,不说话了。 我反应过来后大怒! 刚才要不是晚了几秒钟!我已经喊停了!刚好错过! 这谁他妈的半夜一点钟骚扰我! 我怒气冲冲掏出手机看了眼。 竟然是小米给我发来的一条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五个字。 “峰哥睡了没。” 第202章 小米来了 蓝天宾馆,诺大的地下二层只有我和小美,周围显得有些空旷。 看着木架上放好的7号揭钟,小美脸色难看的说:“就照我刚才我说的话做,干爷这几天就要走,我们能藏就藏,别让他知道。” 本来想帮忙的,没想到闯了祸,我问小美能藏的住? 要是干爷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 小美深吸一口气道:“你才认识干爷没几天,不知道他起火是什么样子,他一旦发火了,谁都不敢上去劝,可能是练拳的关系,以前有医生建议他学着调整情绪,适当的听一些古典音乐。” 晚上回去,想着小美的话,我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都快天亮了,我还在房间里穿着拖鞋转悠。 一想到某种可怕的后果我就不寒而栗。 “小米,你在哪呢。”忍不住了,我给小米打了电话。 “峰哥我们回榆林了啊,在把头这儿呢,把头刚刚还问你来着。” 我没提昨晚短信的事儿,因为说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不说。 “你能不能来一趟邯郸,试着帮忙修一口青铜编钟。” “去邯郸修编钟?” 电话中,小米的话音听起来很意外。 我说是,当下我把碰到的困难告诉了小米,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 我请小米来是有根据的。 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个底部钻了眼的阿育王塔? 那个塔是廖伯补好的,修好后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 修文物和仿文物都是一门手艺,每一家的手艺都是不外传的秘密。 前几年拍那个我在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火了,让许多外行年轻人了解了这份职业,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除了故宫,还有很多高手隐藏在民间。 小米听了我的讲述,在电话中犹豫着说:“峰哥我听懂你的意思了,没看到实物不好说,要亲眼看一下,我在这边儿没什么事,中午出发,晚上就能到你那里。” 我说好,你过来,路上注意安全。 这晚10点多,小米告诉我她到邯郸火车站了,当时晚上没有直达的808路公交车,我直接从武安打了一辆车到邯郸,一个多小时到。 到了西站,我一眼看到了小米站在西站超市门口。 她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平头发型,带着鸭舌帽,穿了身牛仔裤黑棉袄,双手插在兜里,冷的正直跺脚。 有一件事我没想到,上午小米在电话里也没告诉过我。 廖伯竟然也来了.....而当时的廖伯就站在小米身后。 我快步走过去喊他们。 “廖伯你不是一直在养伤?怎么亲自过来了。” 小米跑过来搂住我胳膊,笑道:“峰哥,是我叫师傅来的,我手艺还浅,但师傅来了就不一样了,肯定没问题的啦峰哥。” 廖伯笑着冲我点点头:“人老了,受点伤一养就是几个月,咱们走吧,事不宜迟,先去看看东西。” 又坐出租车赶回到蓝天,小美已经在地下室等着了。 “干爷睡下了没?”我小声问。 小美说白天干爷来看过一次编钟,他没发现七号编钟出了问题。 “那还好...万幸。”我暂时松了口气。 用小木槌试了试编钟音色,廖伯眉头一皱:“怎么会成这样,这声音也太难听了。” “能不能修好?,”我问廖伯。 仔细检查过后,廖伯指着编钟内侧音眉区说:“不太好办,我以前补过类似的钟,不过那是补的窟窿,这口钟是内侧打磨过头了,目前来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先增厚,要超过原来的厚度,然后在继续打磨,直到恢复原音。” 我听了不住点头,我说这是好办法,那开始吧。 这时小米看着我摇头说:“峰哥,我们这行里一直有个说法,叫原物补原件,我们目前手头上没有这种原件。” “小米....你的意思是要编钟原料?” 小米看着我点点头。 这套曾侯乙编钟本来就是复制品,不是原版,这要去哪找一摸一样的原材料..... 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哎,小美,你之前提过的那个湖北项光项师傅,他现在在哪?” 小美说:“项师傅去年住院动了大手术,今年就没接外活儿,一直在养伤,如今在武安磁山镇二街居住,具体门牌号我不太清楚。” 我心想:“没其他办法了,只能去找这个项师傅碰碰运气,如果廖伯来了都没办法修好编钟,我已经开始考虑买哪的火车票了,若得罪了长春会干爷这等人物,我前半辈子打算在深山里生活了, “哪怕是当野人也行,等到干爷什么时候死了,我在出来。” 天色已晚,我安排小米和廖爷跟我回去,此事之前已经告诉了乞丐刘爷,他把我骂了一顿。 “刘爷,这是廖伯,这是廖伯徒弟小米。” 刘爷点点头说:“屋子大,我今晚有事不住这里,你们随便找个房间住吧。” 双方打过招呼算认识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有几个瞬间,我看到刘爷打量着廖伯眉头微皱,随后他又恢复了正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爷走后,我烧开水坐在沙发上泡脚看电视,电视上演的是中央台的走进科学,我泡着脚看的聚精会神。 电视里说的是有个人捡到了一大块果冻状东西,村里老人说那是肉太岁,用这肉太岁泡的水喝了能延年益寿。 有人出50万收购,捡到肉太岁的这人想卖又贪心,他怕卖赔了,便找到节目组说让鉴定一下,结果鉴定出来是一块人体硅胶模特,打火机一烧就冒黑烟,50万变成了一毛不值。 我坐在沙发上看的哈哈大笑,这人真傻,要我早卖了。 还没吃晚饭,听着我在客厅大笑,小米围着围裙,端着一盆饺子出来了。 和上次吃那个一样,饺子还是包的很大,还是韭菜馅的。 “怎么样峰哥?我看冰柜里有韭菜有鸡蛋,就做了饺子,味道还可以吧?” “可以,味道不错。” 一盆里有三个,我吃了两个就很饱了。 “吃啊峰哥,你怎么不吃了。” 我点着一根烟,靠在沙发上,拍了拍肚皮笑着说:“真吃饱了,明天早上在吃。” 小米很罕见的,竟然用撒娇的口吻说:“哎呀!还有一个,峰哥你吃完行吗,要不然我生气了。” 动都不想动,我求饶说真吃不下,撑的慌。 “那我来喂你。” 小米笑着抽掉我嘴里叼着的烟,她拿起大饺子,手捧着递到了我嘴边。 “啊....张嘴。” 我张嘴咬了一口。 吃了几口,小米又拿着烟让我抽了一口。 我靠在沙发上动都不用动。 太舒服了。 第203章 项把头见项师傅 “咯咯咯!” 刘爷住的这地方楼下有人养鸡,早上我是被鸡叫声叫醒的,刚六点钟。 刷了牙洗了脸,我见小米还没起床便去叫她。 “醒醒,醒醒,天亮了。” “哎呀...知道了峰哥。” 小米钻在被窝里张嘴打了声哈欠。 下楼吃了早点,我们拦了辆车说要去磁山镇二街,司机想了想说知道了,上车。 这时候我有了个想法,就是感觉没辆车不太方便。 我只会骑摩托车,还不如小米,小米不但会开车还会开挖掘机。 我决定等年后空闲下来了去学个驾照,我有钱,到时在买辆好的越野车,这样找墓探点也方便,毕竟以后的目标是要做大做强。 路过白天鹅宾馆一路向西,那时候从武安到磁山镇基本上是一路小下坡,路上能看到很多钢厂拉铁水的那种大货车。 印象中,马路两侧有不少钢厂铁厂,早上去上班的工人很多,他们成群结队,骑着自行车电动车走在路上,那些拉铁水大货车呼啸而过,连个喇叭都不按,吓死个人。 从武安一路下坡到了磁山大桥,左拐又是一个大下坡,下去以后路就窄了,司机介绍说前面没多远就是磁山二街,在往前是一个叫万年矿的地方,他问我们到二街哪里下车。 我说到人多的地方就行,司机便把我们放到了二街广场。 二街广场有很多大人小孩子,有卖烧饼卖馍的,我跟路边一个卖馍的大姐打听,大姐说的话带着武安地方口音。 “你找谁里啊?姓项里?不知道。” 我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二街那个卖古董的?” “你说老张啊,张春雷那是我亲戚,他现在去外地了没回来里,你有啥事找他儿吧,他儿在鑫山钢厂保卫科当科长。” 当时磁山二街小区有很多,人也很多,我又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项师傅住在哪里,后来没办法,我们便去了鑫山钢厂找古董商儿子。 因为他儿子肯定能联系到姓张的古董商,而这个古董商又肯定知道项光的住的小区门牌号。 鑫山钢厂离二街比较近,我们到了后那个科长正在门岗巡视,这人三十多岁,是个光头,手里拿着根木棍,在门卫室里不停转圈。 “你好,你父亲是张春雷?”我问。 “你们谁啊?找我爹干什么。” “我是他朋友,他不是不在家吗,我们大老远都过来了,你能不能把他电话给我,想谈点生意。” 光头科长放下木棍,把他爹电话号报给了我。 我走出来拨号,电话很快接通。 “哪位?” “张老板好啊,我是项云峰,也是铲地皮的,从北|京来的。” “呦,北|京来的大老板,找我干什么,买东西?” 我说买,等您回来了一定去看看,现在有个人要跟您打听一下,这个人叫项光,湖北人,你知道他具体住哪里? “你说老项?知道,他从我这买了几百斤铜箭头,是老朋友了,他去年做了手术,住在花园小区6号楼,103。” 挂断电话,我对廖伯点点头,说找到人了。 ...... “叮咚....叮咚....”到地方后我按响了门铃。 “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开了门。 “你们是.....” 我笑着说:“阿姨好,项光师傅在不在,我们有事找他。” “谁找我啊?”这时,一位个子不高,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来到了门口。 此人就是曾侯乙编钟的复制人,项光师傅。 我表明来意,项师傅请我进屋坐,他媳妇给倒了茶。 “你们要找七号揭钟?” “没有啊,那东西我只给干师傅做了一套,没有多余的,所以最后一口钟不完美我才劝他别调了,我现在这身体状况.....哎。” 廖伯此时开口道:“项师傅,我们不需要七号钟原件,几年前你复制那套曾侯乙编钟,肯定熔过不少战国青铜器,您仔细想想,编钟肯定是用浑铸加分铸的方法做的,然后做铜焊,镶拼,最后就是错金,阴刻,圆镶,髹漆,彩绘,这期间一定会产生多余的材料。” 项师傅听了廖伯的话非常惊讶,他说阁下也是高手啊,竟然连前后顺序都知道,一步不错。 廖伯摆摆手:“你过奖,隔行隔山,知道并不等于会实际操作,我们只需要当初那批钟的边角料就行,当然,我们不会白拿,经济方面会适当补偿你的,你看....一万块钱行不行?” 项师傅听后摇摇头,“真没了,当时为了找到最合适的合金比例,我做了大量试验,都消耗完了。” “胡说!” 项师傅老婆突然大声说:“你床底下还有,一堆破铜烂铁而已,当宝贝有什么用。” 他老婆说完话直接进了卧室,几分钟后提了个麻袋出来,砰的将麻袋扔到了地下。 项师傅看着地上的袋子一脸肉痛。 他媳妇指着麻袋说:“你们拿走吧,就这东西。” 廖伯打开看了一眼,对我点点头,我立即双手奉上一个厚信封,信封里有一万块钱。 “哎.....” 看着我们提走了麻袋,项光师傅放下茶杯深深叹了口气。 出来后廖伯一脸高兴,他说:“没想到还剩这么多,虽然不成形了,但这可是当年一批货配好的青铜合金,和那套编钟材质一样。云峰,如今有了这东西我心里就有底了,就算修不好那个,我用这些也能在铸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廖伯充满底气,他的话无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是,廖伯连妙音鸟都能做出来,对他来说一口编钟又有何难。 此行目的既已达到,我们下午又赶了回去。 廖伯下午一直在研究,称重量,画图纸,他不断和小米商讨,说一天之内定方案。 隔行如隔山啊,我作为一个外行人帮不上忙,也就不打扰他们了,我去蓝天找小美时碰到了干龙龙。 我给干龙龙起了个外号叫炸粪小子。 别看他现在大了,若是有天见了面,我还敢叫他炸粪小子,他肯定记得我,也会叫我一声峰哥。 “我交代你的事儿怎么样,你爷爷有没有反常,比如说生气什么的?” 干龙龙说:“放心吧峰哥,我把我爷爷看的死死的,他去厕所我都跟着了,一切正常。” “好,你掉茅坑了,你妈后来打你了没?” 干龙龙说打了,拿皮带抽了好几下,我在也不敢去厕所放炮了。 计划是明天晚上修钟,因为小美做掩护,干龙龙做内应,我知道干爷还没发现,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也就是这天晚上后半夜两点多。 又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 我一个人住在东屋,床上有个兔子布娃娃,我这几天习惯了夹着兔子娃娃睡觉。 我正睡着,忽然迷迷糊糊的听到卫生间水龙头开了,流水声音很大,客厅里电视机也开着。 难道小米这么晚了没睡? 起初我没在意,翻了个身两腿夹着兔子继续睡觉,后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动静声还没小, 我从床上坐起来,喊了两声小米是你吗。 客厅外没人回话。 打开床头灯,我穿上拖鞋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没开灯,电视机亮着。 你们应该都见过吧?那时候的电视,一过了晚上一点钟就停台了,没有节目看,电视屏幕上只有一个七彩色的圆形图案,还不断发出滴.....的响声。 我过去关了电视,走到了小米房间门口。 房门没有锁,透过门缝,我看到小米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被子蹬到了一边儿,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悄悄推门进去帮小米盖了被子,出来关好门,这时厕所卫生间水龙头还开着,我以为可能是小米睡之前洗漱忘了关,便径直走过去。 卫生间门关着,有点黑,我慢慢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洗漱台那块有张镜子。 这时我看到镜子前有个黑影,正低着头对着水龙头洗头,仔细一看背影是廖伯。 廖伯不断揉着头发,也没放洗头膏。 那可都是冷水,水温很低。 “廖伯你洗头?很冷啊,别在感冒了。”我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听到了我说话,廖伯洗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也没擦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不停的眨眼睛。 廖伯就是一刻不停的眨眼。 好像迷眼了一样。 第204章 白日升 “廖伯?” “你眼睛没事吧?” 我随手开了卫生间灯。 灯一亮,廖伯立即不眨眼了。 “云峰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没事,就是出来洗个头,洗头膏没找到,呵呵。” 廖伯笑着拿毛巾擦了擦脸,说完就准备离开。 “廖伯你等等先。” “怎么了?” 这事有些反常,我皱眉走到跟前,盯着廖伯眼睛仔细观察了半天。 很正常,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没事吧?” 我让开路,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是这两天太忙让我太紧张了吧。 随后一夜无话。 由于昨晚睡得晚,这天早上我快九点了才醒,客厅里飘来阵阵香气,知道我饿了,小米喊我出去吃早饭。 早餐是昨晚小米做的韭菜大饺子,剩下的没吃完,今早上换了花样,做成油炸的了,还有一小碟咸菜。 小米脸色红润,她笑着说:“快尝尝峰哥,油炸饺子,有醋你蘸一点。” “饺子不错,”我咬了一口夸小米做的好,外头脆里头香,廖伯正喝着米汤,入乡随俗,武安这边儿早上晚上家家户户都是喝的米汤。 看我吃的香,小米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砰砰!”正吃着饭,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峰哥你快吃,我去开。” 小米小跑着开了门,我看到乞丐刘爷站在门口,跟他一块来的还有个中年人,这人手里提着个黑色布兜。 这人我不认识,看年龄不是太大,40岁左右,脸型消瘦,有黑眼圈,虽然正值壮年,但这人已是两鬓斑白。 “刘爷来了,吃了没,没吃一块吃点,这位是...”我站起来打招呼。 刘爷笑着摆手说:“这我一个朋友,也是昨天刚到,我领过来大家认识一下。” “刘爷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项云峰,”我笑着伸手过去。 “我姓白,白日升。”他和我握了握手。 和人握手不是走的比较近吗,靠近握手那一刻,我突然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女孩身上那种香味,不好形容,干盗墓的鼻子灵,有时需要闻土,所以我闻出来了。 白日升,当时我心想这人的人名还挺好记的。 小米说:“刘爷你还没吃吧,要不我在炸点饺子?” 刘爷对小米说真不用了,吃过了,今天就是带白兄弟过来认识下。 廖伯这时候喝完了米汤,他放下碗擦了擦嘴说:“云峰啊,修编钟昨天我已经定了方案,我需要再去看一眼实物,有几处细节还没拿准。” 我点头说好。 廖伯跟刘爷点头致意后就要出门。 “且慢。” 突然,刘爷带来的这个姓白的人伸手拦住了廖伯。 “有事儿?” 就在廖伯转头说话的一瞬间,这姓白的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白毛巾,在廖伯脸前快速抖了一下。 一些粉末从毛巾里散出来,呛的廖伯连连咳嗽。 “咳! “这....这什么东西!” 廖伯后退了两步,前后也就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廖伯突然双腿一软,刘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师傅!” “师傅你怎么了!” 小米看到了这一幕,惊慌失色的跑了过来。 刘爷双手扶着人,廖伯看着像睡过去了一样,昏迷了。 “别慌,你师傅身体没问题,暂时睡过去而已。” “放手!你快放手!你松开我师傅!” 小米咬着牙,使劲儿推刘爷胳膊。 我还算冷静,当即拉开小米,忙问刘爷什么情况这是。 刘爷将廖伯扶到沙发上,回头皱眉道:“这人或许有问题。” “刘爷你说廖伯有问题?难道是....”我心头一跳。 刘爷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不能确定,也有可能不是,具体情况还是让白老弟试试吧,白老弟也是88年脱离的长春会。” “刘爷客气了。” 中年男人解开背包掏出了一个木头扁盒,盒子发黄包浆,材质应该是小叶黄杨,我看年代差不多能到清中期,百年光阴一寸黄杨,这东西实际上比紫檀要贵重的多。 小米还在闹,被我按住了,我安抚小米,说只是看看而已,廖伯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忘记,当初廖伯带着妙音鸟赶来银川,结果被长春会干事吴乐劫走了,有次我看到廖伯眼底瞳孔处有一条淡淡竖线,和当初红姐的情况如出一辙。 只不过廖伯的情况大概一个月左右就消失了,况且他全程一直在帮我和把头,所以这件事慢慢淡出了我的视线。 从顺德到银川,从银川到榆林,又从榆林到邯郸,这么久以来我对长春会有了更深的了解,如果还有不了解长春会的,听我解释。 民间自古以来多奇人异事,长春会起源于山东一带,最早是个说书人组织,后来到晚清时期,又扎根到了东北。 那个年代不太平,民间很多手艺人为了家里老婆孩子有口吃的,不惜上街卖艺抱团取暖,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干什么的都有,开始源源不断的被长春会吸收接纳,到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长春会的势力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北方地区,南方,沿海地区都有触及。 88年会里内乱,一部分像乞丐刘爷这样的人就脱离了长春会,副会长叫郑大胆,年龄已经90多岁了,至于长春会的真正会长是谁,没有人知道,我这个下门盗墓行的人更不会接触到。 当年会里都有些什么人呢? 马戏团驯兽的,变戏法玩魔术的,四柱六壬看相的,卖药的,挑大粪的,说书的,卖香的,剃头的,修鞋的,开青楼管女孩的,拉皮条的,人贩子,小偷神偷,做炸药的,等等等等..... 百年光阴,这类人很多都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世界那么大,很多人每天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按时上下班睡觉交朋友,无疑是坐井观天了。 小时候有没有听大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如果有陌生人叫你的名,不要回头,有可能陌生人拍一下你肩膀,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人走了。” 小时候一直当个笑话听,心想爸妈都是吓唬我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拍我肩膀怎么了,我又不傻,不会跟陌生人走的。 这么想就错了,传言流传下来并非空穴来风,有人拍肩膀,这人手上会有一种药粉,只要闻到了就会跟着人走,这东西原理,要比现在还有人在用的听话水,迷幻药类要厉害。 我因为见过所以知道的多一点,这类药对受众对象是有要求的,比如适用多少岁到多少岁的人,这人当天什么精神状态,是不是一夜没睡精神不好等都有要求。 刘爷带来的这个姓白的,就是干这个的。 这人的大舅,就是小绺头曾经说过的那个外号叫“一炷迷香老海狗”的人。 第205章 廖伯闻香 这男的叫白日升,他还有个妹妹名字更好记,叫白日梦,他们兄妹两个和一炷香老海狗是一家子。 小米看着沙发上的廖伯哭闹了一阵,被我劝住了,我让她进里屋不要出来,我说小米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害廖伯。 小米走后刘爷说:“白老弟你开始吧,试试他。” “嗯。” 这男人点点头,他让我去接了两杯水,一杯温水,一杯凉水。 打开黄杨木扁盒,我看到盒里有很多小瓷瓶和小号自封袋,袋子里装着一些颗粒状粉末状物体,具体成分是什么不知道,由于封着口,我也闻不到什么味道。 白日升掏出一个自封袋,往温水里倒了一点喂廖伯喝下了,然后他掏出一根白颜色的细香点着了。 青烟袅袅升空。 姓白的举着香靠近廖伯鼻子,用手小幅度扇风。 等了两三分钟,廖伯突然睁开了眼睛,也不动,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姓白的见状,用手敲了敲廖伯膝盖。 如果是正常人醒着,敲膝盖不是会弹一下嘛,但是廖伯没有,他没有反应。 白日升点头说:“差不多了,如果他近期精神受过刺激,接下来就会有反应。” 说完这些,他用那杯凉水沾了沾手,轻轻拍打在廖伯额头上。 白日升让我喊话,喊廖伯真名。 “廖三丁?廖三丁?” 我叫了两声,廖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白兄弟,这是什么情况,是我感觉错了?”刘爷问。 白日升观察了一会儿,皱眉说:“刘爷,看来这次你真搞错了,如果他吃过朱家指儿金,应该会有反应,鹧鸪婆的鸟儿叫声会引起指儿金共振,指儿金在人体内时间太长的话会结石。” 刘爷皱眉又问:“白老弟,我听不懂你们药行的话,不过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说廖伯近期没有和鹧鸪婆接触过,我这么理解可对?” “是的。” 姓白的点头道:“温云才二十多岁,说白了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当年咱们几十个人一起退出长春会,那时候还是她母亲在当鹧鸪婆,她肯定比不上她母亲的,不足为惧。” 刘爷松了口气,转头对我道:“那就好,虽然老白说没事,不过小子你还是要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武安这边没有猫头鹰,如果你近期看到猫头鹰,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那刘爷我走了,那边儿还有事需要我去做,我不便在此滞留了。” “药效持续一个小时,到时候洗把冷水脸就好了。” “白老弟我送送你,让你连夜赶过来不好意思了,欠你个人情。” “哪里的话,都是朋友,有事儿刘爷你说话。” “小子你收拾吧,我去送送人。” 我说好,白哥刘爷那你们慢走,我来照顾廖伯就好。 人走后小米来到客厅,看着廖伯还在昏迷,小米哭着搂住我:“峰哥,我师傅怎么样了,我好害怕他出事。” “没有的事,就是刘爷多心了,你别瞎想,”我看了眼时间说在有半个小时廖伯就醒了。 “嗯。”小米抽了抽鼻子,松开我。 姓白的说的真准,临近中午廖伯醒了,我问他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廖伯摇头说不清楚,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看他精神状况不太好,我说下午索性休息,把修钟的事儿推迟到了晚上。 中午还是吃的饺子,我不知道小米昨天晚上包了多少,吃了两顿了还没有吃完。 而且小米变着花样给我做,又是煮饺子,又是炸饺子。 吃饱了回屋,我躺在床上翻着手机,想着跟谁打电话问候一声。 手机屏反光,隔着屏幕我看到自己牙缝上沾了韭菜,对着屏幕龇牙挑了韭菜,看手上有油,我起身想去卫生间洗洗手。 不知道小米也在卫生间,因为刚刚他还在厨房刷碗,所以我想也没想便进去了。 卫生间里,小米正在洗手,卫生间的镜子正对着门口,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好像...好像。 刚才小米在对着镜子笑.... 在一看,又一切正常。 小米没有笑,只是拿肥皂在搓手。 我拍了拍自己脸蛋,让自己清醒点。 ..... 这晚9点半,小美电话通知我说干爷锁门睡觉了,按照以往的作息时间看,干爷这个时候不会在下地下室,他很注重睡眠养生,到点就睡。 收到消息后,我叫上廖伯小米,带着东西赶往蓝天宾馆。 下到地下二层,小美用钥匙开了门。 放下编钟,廖伯看过后说:“还好,最后一点确认了,和我想的一样,我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时间,徒弟你留在这儿帮我,其他人都出去吧,记得锁上门。” “那怎么行,这些钟是干爷的命,一旦有什么闪失了怎么办,不行,我必须看着。”小美不放心的说。 上次补阿育王塔就这样,我知道这可能是廖家的规矩,不入他们的门不给看。 我好说歹说把小美劝了出来。 廖伯说需要三个小时,那也就是说大概在后半夜两点半左右能修好,他们怎么修的我不关心,我只关心结果,能让编钟复原就行。 冬天地下室很冷,尤其是到了深夜。 怕被人发现,出来锁上门后冷的我直跺脚。 “喂,三个小时,咱两就在这儿干等?”我问小美。 小美靠在墙上,点点头说:“那你还想去哪,我哪都不去,就在门口守着。”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便盘腿坐在地上和小美闲聊。 谈话之中,我知道了这女孩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能录磁带上电视的那种。 这一年湖南台刚刚开始举办“超级男声”,小美说内部消息,明年就会有超级女生,到时候她会去参加,自谈自唱,唱一首自己的原创歌曲。 我来了兴趣,笑着问她原创的歌是什么,唱给我听听呗。 小美起初没答应,结果最后还是唱了。 她编的歌,歌词大部分我忘了,只记得其中有一句是,“我就像一只孤独飘荡的羽毛,吹啊吹,飞啊飞,风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歌的调很好听,我想要是配上吉他就更好听了。 不知道那些评委是不是聋,来年第一届超级女声我特意看了,根本就没看到小美,名单中也没有周美的名字,我估计她可能是在海选中落选了。 小美问我的过往,我笑着打马大哈没说实话。 因为她是有素质有知识的音乐才女,而我是一个求财盗墓的盗墓贼,差太远了,我们不可能会是一路人。 到了后半夜一点多,没什么聊了,我靠在墙上犯困。 迷糊了一会儿,忽然间。 屋里传来一声清脆悠扬的响声,是敲响编钟的声音。 小美瞬间起身,脸露喜色。 第206章 小米的饺子 “好了?”听到声响我很激动。 “廖伯,小米,是不是好了?我们能不能进去。” 屋里传来小米的回话声。 “好了峰哥,你们进来吧。” “快进去看看,”我招呼小美一声。 刚进到屋里我闻到了一股糊味,地上几块白膏板上有退火的痕迹,那口7号揭钟已经移到了一边儿,廖伯正在往包里收拾工具。 “刚才在门外听到了,我能试试?”小美问廖伯。 “当然可以,”廖伯笑着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次性到位,编钟的原理我懂一些,现在的音,应该比原音还要好一分。” 小美拿起小木锤,铛铛敲了两声编钟,分别试了正音侧音。 一钟双音,音色完美。 我忍不住对小米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厉害,果然是好手艺。 小米笑着说:“都是师傅的功劳啊峰哥,我手艺还没学到这一步呢。” 修好的钟我看过,原先内侧音眉区打磨过头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非常神奇,就和当初廖伯补阿育王塔的窟窿一样。 我,小美,小米,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7号揭钟变成了完美音,也代表着这一整套编钟完美了,这是一件好事。 “太谢谢你了廖伯,这次真是帮大忙了。”我忍不住再次道谢。 “哪里的话,小事一桩而已,”廖伯笑着摆了摆手,他已经收拾好了工具。 “天很晚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我说好,我们一块回,让小美锁门就行。 相约着走到门口,小米伸手打开门。 这一开门不要紧,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干爷一脸寒霜,正笔直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几个。 “干.....干爷你还没睡.....”我最先缓过神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干爷冷着脸,一步步走到了编钟前。 他伸手摸着挂在最上层的7号揭钟,像是在安慰一位多年的老友一般。 用木锤轻轻敲击了两下, 干爷放下木锤,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睁开眼睛,他转过头对我说道:“项云峰,我干巴巴,欠了你一个人情。” 我忙说:“干爷言重,这是我应该做的,另外只要干爷记得我之前说的事就行了。” “我手上没有蓝药水,也不知道蓝药水的下落,我想要的,就是让长春会不要在找我麻烦了。” “呵呵.....” 老人笑着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后天出发,你跟我北上去榆林,等把谢师傅的事结束了,我让吴乐当着你的面保证,我们长春会不会在以大欺小。” 长春会这次行动,是要把谢起榕活着送回到佳木斯精神病院,干爷只是其中一人,他因为编钟的事在邯郸耽误了两天,据他描述,还有三名高手已经到了榆林。 这次长春会是四包一,对付疯子谢起榕。 虽然我也要回榆林,但我更加不想见到谢起榕,想起来他我就害怕。 我脸色一变,小声说:“干爷,我就不和您一道了,您说一声就行了。” “那不行,吴乐我了解他,此人办事向来有分寸,你跟我过去见见他把话说开,如果的确是吴乐做错了,我会让他当面跟你道歉,这不单是你个人的事,也关乎组织在道上的名声。” “错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 “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所以你身为当事人,是要和我走一趟的。” “那.....那干爷你一定要保证我安全,不能让任何人害我。” “哈哈哈,”老人突然爽朗的大笑一声,问我你在怕什么。 我说我害怕谢起榕,不想见他。 “哎。” 干爷豪气的一摆手,大声说:“谢师傅他并非会内第一,马王爷身体好时一个人就能对付他,这次包括我在内,会里从皮县召了四名高手过来,想来谢师傅是必败的。” 我忍不住又多嘴问了句。 我说谢起榕和干爷你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他看起来要年轻好多,白头发都没多少。 提到这点,干爷抬头看着天花板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我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干爷忍不住感叹说:“谢师傅小时候吃过很多苦,莫笑少年江湖梦,谁不少年梦江湖。” “谢师傅精通炼气,他妻子跳河后他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燕子李三的后人骂了他亡妻一句,结果被谢师傅灭门,王绍元找上门来,结果被谢师傅扣掉了双眼惨死,导致他在佳木斯被关了那么多年。” “归根到底,谢师傅无儿无女,也算是个可怜人吧。” “干爷.....听你的意思,谢起榕疯疯癫癫难道是和他老婆有关?难道他老婆是被人害了?” “没有。” “他老婆当年是自杀的。” 我问为什么自杀。 这时,干爷脸色古怪的告诉我说:“因为谢师傅,至今.....至今都还是童子身。” “啊?” 我瞬间目瞪口呆。 见我这样,干爷说你知道谢师傅为什么用拨浪鼓吗? 一听到“拨浪鼓”这三个字,我立即摇头说不知道。 我害怕啊,老葛当初死在我面前,就是被拨浪鼓拍死的,脑袋都扁了,谢起榕还拍了两下,让老葛脑袋看起来对称点。 干爷笑了笑,小声说:“因为几十年前,谢师傅的拨浪鼓就是买给他小孩玩的.....” 这话我听出来不对劲了。 干爷说谢起榕还是童子身,童子身就是处男嘛,这没什么因为我也是,可问题他是处男,他结婚干嘛?他老婆怎么怀孕的,从哪蹦出来的小孩儿? 感觉这里头有故事啊。 我又准备问,干爷却摆手说: “别问了,多少年没见他了,有很多事我都快记不清了,我后天上午出发,有专车,你到时收拾一下跟我一块去。” ...... 后半夜三点多,闷闷不乐回到住的地方,我一头栽在沙发上不想动。 这时小米打开灯问我饿不饿,吃不吃夜宵,她去煮两袋方便面。 我看了眼墙上的表,都快天亮了,想着估计睡下了也不吃早饭了,便点头让小米去煮泡面。 煮的是小康家庭,不大会儿,小米笑着端出来一锅冒着热气的方便面,还有几个小碗和勺子,她招呼廖伯过来一起吃。 我舀了一碗吸溜着面条,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小米端着一个不锈钢盆过来了,她把盆子放到我眼前。 我一看,盆里有三个大饺子。 是蒸饺,昨天吃了煮饺子,炸饺子,现在又变成了蒸饺子。 我摆手说不吃了,吃泡面就行。 听到我说这话,廖伯突然放下碗筷,一脸凝重的拿着蒸饺递给我。 “吃吧。” 小米也拿起一个蒸饺递给我,说峰哥吃一个,很好吃。 我后退两步,说你们要干嘛,我不吃了。 小米和廖伯对视一眼,二人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他们拿着蒸饺走过来。 我跑开两步,小米和廖伯开始绕着桌子追我。 “我说了我不吃!” 我生气了,一把拍掉了廖伯手上的蒸饺。 蒸饺掉在地上摔烂了。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低头看了看。 只见,饺子馅里好像有很多小虫子,灰白色的,在韭菜馅里钻来钻去。 “没关系峰哥,等下我来收拾,我这儿还有一个。”小米拿着饺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吓的大喊了一声。 “噗通.....” 脸朝地,我从客厅沙发上摔了下来,疼死了。 我搓了搓脸看向窗外。 还好只是个噩梦。 原来已经天亮了。 第207章 离开 “峰哥你醒了,对了。” 小米正拖着地,随口问:“好像两天都没见鱼哥了,鱼哥去哪了?” “你鱼哥在邯郸遇到个老朋友,去见老朋友了。”我说。 “哦。”小米脸上表情正常。 看着小米拿着拖把离开的背影,我看的眉头直皱。 走到楼道外关严了门,怕被听到,我特意下楼打了电话。 “云峰。”电话中说话的,正是消失了两天的鱼哥。 “打听的怎么样?”我问话时还特意朝楼上看了眼,那里房门紧闭。 “打听的差不多了,你们在西安分开之后,小米大部分时间和小萱在一块儿,上礼拜周六,小萱说小米回来的很晚,到后半夜3点多才回来,。” “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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