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来了,这不是现代人头发,是时间很长的那种头发。 人死后,只要保存的环境好,头发几百年都不会烂,我在棺材里见过很多这种头发,一般都和墓主人的头骨分离,卷成了一团一团的。 锦盒里的这缕头发,从长度上看,应该是女的头发,但不是绝对,以前也有人留辫子头。 直觉告诉我,这头发不是什么好玩意,没准是几百年前那个叫锡锡玛的女的,按照吴世勋说法猜想,这女的就是党项人最早供奉的爬神原型。 这东西邪门,所以我马上扔到了火里。 猛烈的炉火转瞬将头发烧成了灰烬。 .......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做了亏心事,就怕人敲门! 出事儿后,我心里七上八下,怕有人来找我,不敢回去便住在了旅馆。 吴世勋要了我两万块,他做法衣,买铃铛,我本以为会有一场巫术斗法什么的,没料到,他直接用衣服把人给捂死了! 还有一件事,那晚离开前我闻了马亮叔送我的小瓶酒,确实变臭了,但等离开老太婆家后又不臭了,很奇怪。 出事的第二天中午,我一直守着的手机响了。 “情况怎么样?” 那头,吴世勋先松了口气,他说:“如你所料,老太婆没什么亲戚,村里安排直接拉去火葬场火化了,都相信是煤气中毒死的,没人往别的方向想。” 我也松了口气说:“那就好,之后我们尽量少见面,还有个事儿我要问你,老太婆死了,是不是就代表爬神死了?” 那头吴世勋听后沉默了几秒,随后说:“不能这样说兄弟,这个老太婆,包括之前你跟我提过的七月爬,她们只是爬神的祭祀者崇拜者,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这就像某种邪教一样,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信爬神了,不过.......根据我这两三月潜伏在村里暗中观察,应该是没其他人了。” “兄弟,这是咱两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要不然我他妈就是杀人罪!” “放心,我肯定不说,我他妈也参与了,我说了不相当于把自己供出来了?” “明白就好,对了,你知不知道,昨晚老太婆死前对你下了诅咒?” “诅咒我什么?” “那是党项语,我听不懂,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没准是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游泳被水淹死的这类话。” “你别怕,诅咒没成功,因为当时你穿着我做的法衣,法衣替你挡了。” 想了想,我说:“有个事儿我一直没问你,就是你精神方面有没有问题?” “握草!你说的啥话?你以为我是疯子,精神病?” “我没这意思,就随便问问。” 吴世勋说:“我确实前两年吃过一段时间的药,但那都是家里人逼的,我本人一点精神方面的问题都没有!如果有问题,我还能这么正常的和你沟通?” “行,知道了,我挂了,有事联系你。” 扔了手机,我靠在椅子上揉太阳穴,感觉很疲惫。 七月爬死了,老太婆也死了,玛珍的仇算报了吧?可为什么我心里还总是感到不安。 闭上眼,我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果想着想着睡着了。 “喂?喂?!” 睁开眼,我看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竟然是鸭子男王元杰。 他还是老样子,不过人站在铁门后,手上带着手铐,他脸上笑着说:“你怎么这么笨?我当初怎么会败给你的,用你那小脑子好好想想,你遗漏了什么细节。” “扯淡,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呵,要不是那死老头子,当初就凭你能斗得过我?” 他隔着铁门对我招了找手,一脸微笑,嗲嗲道:“哥哥,我在里头等你来啊。” 第177章 找珠珠 突然梦到王元杰,其实是潜意识中,我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表现。十几岁那阵时,我是一个很自卑的孩子,因为没有爸妈所以自卑,学校同学背地里叫我孤儿,其实我都听到过。 16岁一个人去北|京卖古董,在西站的过街天桥上被把头招揽,20岁入行四年,成了北派神眼峰,直到现在,当初那份自卑感也消失殆尽了。 梦中,我冷眼看着王元杰,任凭他说什么,我都是冷眼看着他不说话,渐渐的,他消失了。 从梦中醒来,我想通了这一切。 我立即拉上窗帘打了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打给“某一个人”。 .....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柑橘柑橘!都来看看啊!不甜不要钱!” 我买了串糖葫芦,老板提醒我说:“小伙子小心点!你钱包露外头了!” 我道了声谢,吃着糖葫芦继续在集市上转悠,并没管暴露的钱包。 不多时,迎面走来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故意撞了我一下。 “哎呦,对不起!” 他道了歉就想走,结果我一把拽住了他。 “干什么?” “你偷了我钱包。”我说。 他脸色大变,道:“胡说!谁偷你钱包了!快松开我!” “没偷?你敢让我搜一搜?” “搜你妈的!”他突然变脸,恶狠狠道:“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要钱还是要命?!” 他打了个手势,很快又跑过来两男的,一左一右将我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人撩开外套,故意让我看他别在腰间明晃晃的水果刀。 我笑了,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孙子,我是你爷爷。” 这人勃然大怒!立即叫上他同伙推着我走,我没反抗,被一路推到集市外的公共厕所后头,这里四下无人。 这人掏出刀,冷声笑道:“小子你挺牛比啊?你......” 他话没说完,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因为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脑门上。 我手指轻搭在扳机上,冷着脸不吭声。 短短几秒钟,这人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拿刀的手慢慢举起来,结巴道:“大.....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多担待。” 我将枪口下移,对准他大腿位置,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 一声凄的惨叫!这人抱着大腿,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流的血很快染透了裤子。 另外两人见状直接扑通跪下了,一人脸色煞白说:“大哥我们错了!放过我们!我们在也不敢了!” 我收回枪,蹲在他面前说道:“你们都是职业扒手,现在打电话,叫负责你们这一片地区的老大过来,我等他十五分钟。” “如果他不来....”我看了看表,指着这人脸说:“我把你头按厕所里。” 这人脸色苍白,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打电话。 十分钟后,两辆桑塔纳停在了公共厕所外。 砰砰砰的关门声陆续响起。 两辆车上总共下来十多个人,为首的男人脸色阴沉,年龄大概40多岁。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皱眉问:“兄弟,混哪里的透个底,过江龙来我这儿闹水?” 看着这人,我笑着说:“过江龙不敢当,东北的,你这几个人偷了我钱包,我给他们点教训而已。” 对方脸上仍旧眉头紧锁,开口说:“这里是四川,不是东北,他们偷了你钱,是他们不对,但你教训了他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人虽话说的硬气,但我跟随把头学习察言观色多年,我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怯场,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是想要一个台阶下去。 “贵姓,怎么称呼。”我问。 “免贵,姓宋,宋龙庭。” 我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万块钱扔给中枪那人,同时说道:“你小弟的医药费,多余的买点补品,咱们两清。” 这领头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手过来,我和他握了下。 他笑着说:“南北本是一家亲,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做东,咱们吃个饭认识一下,兄弟能否赏脸。” 我跟他们上了车,去了一家本地饭店。 饭桌上,我直接表明来意告诉他,我想在你们荣行中找一个女扒手,二十岁左右,大概两三个月前在康定活动过,特征是右手的五根手指一样长。 “哦?” 这老大好奇问道:“兄弟,这女的得罪你了?” 我摇头,说只是一位朋友。 这老大抽了口烟,直接问饭桌上身旁手下:“咱们有没有这么个女的?” 这手下想了想,回道:“老大,咱们这里都多少年没磨手的习惯了,肯定是过去的老荣行,我看八成几率是老斑鸠那伙人,要不,我找人叫下他?” 我摆手:“不用,你们把珠珠现在用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就行。” “这好办,我多找几个人问下。” 吃过饭后不久,这老大还问我住哪里,热情的说开车要送我,被我婉言谢绝了。 我学了田哥,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对男人来说,这是种快|感,原来办事还能这么办。 傍晚,我收到一条短信,上头写了一串电话号码,还附有一行字,“这女的一礼拜前在成都出现过,人目前应该还在成都。” 我直接照着号码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中一声好听的女声响起。 “喂,哪位啊?” “珠珠啊,是我,项云峰,还记得吗?当初咱两拿错过包。” “是你啊!” “当然记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 “你人在哪?”我问。 “我在成都,怎么了?” “是这样的,呵呵,珠珠我直说了,当初你们从石榴村搞走的那张大唐卡,应该还没出掉吧?” 珠珠声音有些嗔怒,她道:“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我们不懂,以为那张唐卡是唐代的!结果我们搞到手后,瓢把子联系了大老板,大老板带的鉴定专家看了后说不是唐代的,是明末清初时期的,只值几万块!气死我了!” 我笑道:“别生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想要那张唐卡,你卖给我吧,开个价。” “你要买?!你不是....不是干这个的嘛。” 她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我解释了一遍,她这才犹豫着说:“那....那二十万行不行?” “可以,二十万就二十万,我着急用,你尽快给我送过来,我人还在康定。” “没问题,我现在开车过去也就几个小时。” 约好碰头地点,挂了珠珠电话后我又打给把头。 我让他们带上装,备连夜进山,在试验田那里等我,我随后就过去。 第178章 成长 晚上八点多,康定某篮球场。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的坐在了长椅上,来人正是几月不见的珠珠,她手里提着个塑料袋,正扭头望来望去。 路灯亮着,球场上人还不少,一帮中学生在吆五喝六的打球。 我此刻在对过一间居民楼上,从我这里看下去,刚好能看清球场的一切。 手机响了,我接起来说:“喂。” 珠珠说:“项哥,我人到篮球场了,你人在哪儿?没看到你。” “哦,我堵车,马上到。” “对了珠珠,有个问题我很好奇,所以想问下你?” “什么问题?” 我隔空看着球场上的她说:“你信奉爬神能得到什么?爬神真是神?它能给你花不完的钱,还是能让你长生不老?” “项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爬神不爬神的?” 珠珠坐在躺椅上显得一脸疑惑。 我说:“别装了珠珠,我知道就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你,我找人调查过,你之前确实是邯郸丛台中医院的实习医生。” “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儿?” “晒佛节那天,我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差点死了,随后我特意去买了治高反的药,奇怪的是...那药我买来后一次都没用上过。” “就纳闷了,连七十多岁的把头都没出现高反,为什么偏偏是我会出现。” 我举着手机,回忆道:“那天我喝过一瓶水,是在小卖部买的,你是医生自然有办法,是你动的手脚吧。” “还有,后来你及时出现救了我。” “我们中午带你去吃饭,你特意点了一道红景天炖鸡,还热情的帮我夹菜,让我多吃点,可是红景天就是治高反后遗症的特效药,我有点不明白,你既然要害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珠珠,我知道你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如果不是我主动配合吴世勋演戏,你可能今天都不会答应露面,对不对?” 电话那头,珠珠沉默了。 我远远看到她从躺椅上站起来,拍了拍袖子,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的时间很长,让人听的害怕。 她举着手机笑道:“哥!我以为自己没露出破绽,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我以后恐怕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救你,是因为你们有用,而你们的确没让我失望,替我除掉了七月爬。” 我皱眉问:“为什么?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 珠珠咯咯咯的笑声又传来,她笑道:“谁告诉你我跟他是一伙的了?我们不但不是一伙,还是敌人,他的目标是复兴党项族,可党项族都亡族七八百年了,现今几乎没有纯种的党项人,你知道福夏吧?” “那女孩儿,最早是我带她信了爬神的,我让她跟在七月爬身边是想找机会下手,没想到她不争气,最后被七月爬手下那个护法活活玩死了。” “你刚才问我,爬神能给我什么?” “哥,你现在应该在哪里看着我对吧?那你看看,我现在像几岁的人?” 我道:“二十二,你之前说过。” 珠珠听后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 “二十二?其实我今年的真实年龄.....快五十了。” 我攥紧手机,心想不可能,这不可能!五十岁?五十岁怎么看起来像二十岁出头? 听我沉默,珠珠笑道:“我是1957年出生的,不信你过来一趟,咱们见面,我让你看下我身份证你就信了。” 她不在笑,而是沉声道:“这个就是爬神对我的赏赐,其实夏尔巴人在红松林收集的那些尸腊,最后都到了我手里,我只需要每天用尸腊抹一次脸,就永远会是这张年轻的脸。” “你说,我张脸可爱吗?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乖乖巧巧,男人都喜欢这样的脸。” 我深呼吸一口,问:“玛珍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珠珠笑道:“你们动作太慢,那女的死了能让你们动作快点,你也别生气,只要你跟我一样信爬神,想象一下,像那种女孩儿,像福夏,都是唾手可得的!你招招手,她们就会像狗一样爬到你脚下。” 我点着烟吸了口,拿着手机,红着眼说:“有些事情我还搞不清楚,但我不想问了,珠珠你错了,玛珍不是狗,福夏也不是狗,她们都有爱她们的人,你记得跟她们道歉。”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冷眼看着篮球场。 就这时,一个篮球滚到了珠珠脚下,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追着球跑了过去。 “姐姐!你能让让吗?我捡下篮球。” 珠珠眉头紧锁,让开路就想快步离开。 可下一秒,这小黄毛突然从背后,一把捂住珠珠嘴,想都没想,掏出刀,直接对着她胸口连续猛扎! 一连不停,快速扎了十几刀?刀刀见血,操场上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恐的大声呼喊:“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松开手,珠珠无力的躺下了。 而小黄毛随手扔了带血的刀子,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我隔很远依然能看到,珠珠头歪向我这里的方向,她抽搐着,不停咳嗽,嘴巴周围吐出来的都是血泡泡。 那张大唐卡,从塑料袋中掉出来散开了一半,大量鲜血浸透了唐卡表面,其上绣的狮头阎罗沾了人血,就像活过来了一样,牙齿外露,面目狰狞。 珠珠咳嗽了一两分钟,最终双目圆睁,满是不甘的看着我这里。 我丢掉烟头踩灭,关上窗户,转身离开。 下楼后找了个最近的大排档坐下,点了瓶啤酒等着,不多时便警笛声大作,小黄毛直接被带上头套逮捕了,同时120也抬出来一具蒙着白布的担架。 兜里手机响了。 就听那边一个男的说:“小兄弟,事情办妥了吧应该。” “办好了,麻烦你了张哥。” “不麻烦,呵呵,我不得不说,之前真是没看出来,小兄弟你这么狠。” “没有张哥,只是私人恩怨,你人是否可靠?” “可靠,小兄弟你放心,他不知道你是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们一贯的做事准则,这点你放心。” “他大概会判多少年?” “呵呵,怎么,小兄弟你还担心他啊?” “这还有什么大概的?一命换一命,黄毛有个弟弟是白血病,换肾要三十万,谁给他三十万他就杀谁,并且绝对守口如瓶,这事儿我们常干,我们平常都是这么操作的。” “张哥,我在多出十万营养费,你替我捎句话吧。” “要捎什么话?” 我想了想,最终道:“也没什么,你替我道声谢。” 第179章 婚礼将近三进山 玛珍的死换来了我的成长,而男人的成长,往往就在那一瞬间。 民间有一些传说,比如农药洗头能治头皮病,尸油抹脸能美容。 我觉得,其中有些传言可能并非空穴来风,现在某些高级化妆品效果特别好,我怀疑它里头掺了尸油尸腊,这种化妆品一旦停下不用了,人会变得比之前更难看。 夜半,我骑马走在山间小路上,回头能看到夜幕下的康定城,灯光点点。 “喂,把头,你们先休息,别等我了,我估计得凌晨才能到。” “嗯,夜间走山路,你路上小心。” 我和把头刚聊完,又有人打进来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我露出一丝笑容。 “田哥,你终于想起来通知我了啊,恭喜恭喜。” 田三久声音还是老样子,略带沙哑。 “我这两天比较忙,才得空通知你们,下月十六号,我和你洛姨办婚礼,有空过来喝杯酒。” “当然有空!田哥你放心,我们所有人都会到场,不过最近两月,我们碰到个扎手点子耽误了时间。” “哦?连王把头都觉得扎手?看来你们又搞到大墓了。” 我应声说是,简略说明了近来状况。 那头,传来打火机声音。 随后,田三久沉声说:“什么他妈的爬神七月爬,装神弄鬼。记着时间,不要耽误了参加婚礼,小洛说她最近想见见你们,如果你们搞不定,我派五十个兄弟带枪过去。” “别,不用了田哥,你现在是准新郎官,大忙人,我们这次应该很快搞定了。” 不知为何,或许是我多想了,我从他声音语气中,听不出来太多高兴和喜悦,反而感受有种若有若无的忧伤。 “田哥,伴娘是不是青姨?伴郎是谁?用不用我当伴郎?” 田三久笑了,他道:“你?你还不够资格。” “伴娘也不是小蛇,她和小洛十多年不说话了,她不把我婚房炸了,已经算烧了高香。” “那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是过命交情的一个朋友,你来了我介绍你认识,记.....” 聊到这里,通讯突然中断。 我看手机发现没了信号,在想有信号,只能到试验田那里。 一拍马背,继续赶路,最终在凌晨四点多赶到了试验田。 天还黑着,栓马进屋后其他人都休息了,只有把头和老郭在屋里点着灯下围棋。 “来了云峰,路上没问题吧?” “没,一切正常,把头你没睡?” “没,这不是在陪老郭下棋,老郭,该你走了。” “嘶...这....这.....” 老郭拿着一枚白棋迟迟不肯落下,最终垂头丧气道:“不行,步步为营,防守的滴水不漏,反手的攻势又难以预料,太厉害了,认输了!” 老郭回头:“小子你终于来了,你借走我的三蹦子呢?” 我一愣,挠头说:“郭叔,你那三蹦子我开回去就坏了,现在正在修理厂大修,等修好了我在给你送回来。” “你小子!” “上次的发电机,这次的车!怎么什么东西我用的都好好的,到你手里全坏了!” “郭叔你消消火,是我不对,来,抽根烟。” 老郭是个成年人,不是傻子,我们几次三番往山里跑,出来时又带了很多带着土的麻袋,他早知道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他不会去举报,因为一个字。 钱。 他前后收了我们两万多块钱,这顶他当时近三年的工资。 换言之,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试验田木屋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 盗墓并不都是各位想象中的一晚两晚就能搞定,过去我们说,碰到大墓要先建根据地,站稳脚跟做好放风工作,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碰到特别难啃的防盗墓,干一年半载的都大有人在。 举例一个我知道的内幕消息。 某年,有一伙人想从周至县某水库旁,挖几十里的地下u形隧道,能直接绕到骊山始皇陵的背后,他们挖了一年半,结果碰到了7月10号那场特大暴雨!隧道塌了,全完了,一个人跑了至今没找到,其他人全被逮了。 说这事儿意思是说,这行不好干,如果混不下去了,想豁出去了赌一把去刨坟,结果往往是会更惨。记住我话,如果真想走偏门发大财,有条捷径,就是想方设法去找一个师傅。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摸黑爬上床,撩开被褥,钻进了小萱被窝。 小萱被吵惊醒吓了一跳,她摸到了刀子,回头看到是我后她松了口气。 我也没脱衣服,伸手从背后搂住了她。 “云峰,你转性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没变,也没转性,就是想抱你一会儿。”我呢喃着说。 小萱转过身子,她摸着我脸问:“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我,有些事不能说,我就是觉得压力好大。” “没人逼你,不想说就别说了,要不......我来帮你。” “你做什么?” 小萱单手解开我腰带,她手像无骨章鱼一样,探了进去。 “你别动。” 黑暗中,小萱小声笑着说:“找到了,帮你排解压力。” 很快,盖着的被子开始轻微起伏。 几分钟后,小萱满眼惊讶的看向我。 很尴尬。 我说我赶了一夜的路,身体太累了。 小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哦了一声。 ...... 日上三竿,一觉睡到临近上午才醒,我伸了了懒腰,直感觉神清气爽,身上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峰子你真能睡!这都十一点多了!太阳照屁|股了!” 我回头道:“你这在干什么?” 豆芽仔守着一口锅,他道:“煮皂荚水!煮好了装瓶子里,把头吩咐的,说预防尸毒用?对了,把头让你醒了去迷魂林找他。” 到了迷魂林,这里还是雾气弥漫,我找了半天,才在一棵树后找到把头。 “快过来看云峰。” 把头在地上用三根树枝,搭了个三角架,然后用三根细绳子,将一个复杂的罗盘吊在空中,三角形有稳定性,所以罗盘水平的吊在半空中,看着很稳当。 我蹲下仔细看。 把头拿的这是三合盘。 手持罗盘,分金定穴,那种盘是天星盘,只有顶级高手才能掌握,而且只能是晚上对着天上的星星用。 三合盘的作用主要有三点,一合辩阴地,二合看磁场,三合找暗水。 迷魂林这里,地下磁场异常是公认的,四川官方说法是,地下含有大量矿石影响了磁场。 而把头说了一个他的猜想,当场就把我吓着了。 第180章 人迹罕至的地方 “你说什么把头?阴气?” 把头脸色凝重,点头:“对,风水上说,死人多的地方会出现阴气,阴气久聚不散成尸煞气,这都是常识。” “这里不是地下有铜矿铁矿,而是地下的煞气影响了罗盘磁场。” “云峰,有个问题你有没有察觉到?” “什么问题把头?” 把头皱眉道:“康定这里,以前逃难来了党项人,党项人死后也讲究入土为安,可我查了这里当地的考古史,奇怪的是,极少发现党项人的墓葬,甚至可以说没有,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成百上千的党项人都葬在了哪里?都消失了?” 把头语出惊人道:“我怀疑有可能,就葬在了这片竹林深处。” 我听的直皱眉,这还真不好说,党项人前身虽是游牧民族,但他们有很强的族群意识。 把头说阴气,说煞气。 有人肯定不信,说煞气是什么玩意?一听就不靠谱,不现实。 但我若说煞气对应的一个词,你肯定不会反驳。 福气。 平常人都说,这女的有福气,谁娶了他就得福了。 我们数次穿过迷魂林,都是走的外围路线,从没向深处走过。 这条安全路线是当初老福带我们走的,迷魂林面积非常大,可以说外围和深处,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罗盘不会骗人,明明没人动,但三合盘的磁针却一直在自己轻微摇摆。 “怎么,害怕了?”把头问我。 “不是,”我看着罗盘说:“把头,如果说阴气影响了磁场,那我们人应该能感觉到不舒服吧?” 把头说:“你难道没觉得脚很凉?” “是很凉,”他说了我才注意,脚底板凉飕飕的。 把头手指右方,开口道:“源头不在这里,我打算去深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你陪我去吧。” 收了罗盘,我和把头结伴向着迷魂林深处走出。 为了避免迷路,每走几米,我都会在树上用刀刻上记号。 一直向里大概走了40分钟,已经完全没有路了,到处都是高大的箭竹。 把头紧盯手中罗盘,而我扭头看向周围。 我突然看到,有块木头牌子立在杂草堆中。 扒拉来杂草,是一块很破旧的长方形木制提示牌。 上头用红笔刷了几个潦草的字。 “危险,禁止通行”。 字的下方,还画了个大大的红叉标记。 我猜测这牌子应该是康定当地牧民,或者干脆就是当地旅游局立的牌子,以次提醒无意闯到这里的人赶快离开。 信息不发达的年代经常有人在这里失踪,据听闻最有名的一次,是当地一名老护林员和他徒弟来山里找野生灵芝,他们无意闯进这里后迷路了,后来老护林员冻死了,他徒弟跑出去了但人疯了,不管谁跟他讲话,他只会不停摇头嘴里说黑雾黑雾。 这里低头满是落叶,抬头不见太阳,所以我当时心里就有点犯怵。 “把头,要不咱先回去吧。” 把头摇头:“不要太害怕,传言总是会被人添油加醋的夸大,都走到了这里,怎么能不查一查,云峰你方向感一直很强,刚才一路还做了记好,我也带了铲子,继续走吧。” 没办法,我看了眼提示牌,跟着把头走了进去。 那个地方,印象太深刻。 树干上全是长的大片木耳,雾很大,就像人工制雾机在喷雾,我和把头间距超过三米,就看不到他人了。 我随身带了一块电子表,低头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走的飞快,那秒数跟飞的一样。 把头的罗盘更奇怪,磁针竟然开始往回倒退。 “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你往地下打一个探坑看看。” “要打多深?” 把头说他包里带了三根杆子,要我全接起来。 哪料到,这一打,就打出了大问题。 这里地下四米之下,全是红黄白相间的五花土! 我向前走一口气下了六个探坑,每一个探坑的表现都一样,这说明,可能这里是一个面积达到五公里以上的巨大坟场! 累的满头汗,我擦了擦汗说:“把头你猜测的没错,真是掏着了!这里地下有数不清的古墓!” 说完我一回头,雾气弥漫,看不到把头人了。 “把头?把头!”我大声呼喊。 “云峰!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 我们能听到彼此声音,却看不到彼此位置。 理智告诉我,这时候不要乱跑,可能越跑越远,最终完全在林中迷失方向。 雾太大,除了眼前的树,什么参照物都看不到,这时候我想了个办法。 我大声呼喊!让把头呆在原地别动! 随后我抱着一棵树开始爬树。 一直向上爬,快速爬到树顶上。 这时我单手抱紧树干,另外一只手掏出强光手电,调整到散光模式后,将手电高高举起。 这手电我用了好几年,还是当初和李静在顺德买的,德国产的非常好用,我舍不得扔,有小毛病就自己修,平常一直有用心保养,我给它换过两次电池。 “把头!你抬头向上看!” “看到了没有!” 我猜测把头在底下看,他应该能看到迷雾中有个“太阳”。 果然,就听到把头大喊:“看见了!我在你背后!” 几分钟后我从树上下来和把头汇合了,虚惊一场。 做了记号,够小心了,可就算这样,我们出去时还是迷了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这里头没有东西南北,什么罗盘!指南针!卫星定位都不好使!我就凭借着天生的方向感,硬是走到傍晚,走到天黑了!才带着把头走出迷魂林。 现在入冬了,如果走不出来,我们可能会被冻死在林子里。 回到试验田,小萱煮了一锅姜茶,喝着热姜茶才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 如果要进去挖,首先得保证不能迷路,这一点我们一直在商量。 老郭喝着姜茶,他说道:“我平常都不敢去那里啊,就是怕迷了路出不来,没想到那里头还有宝贝啊?” “郭叔,不敢说有宝贝,但根据初步探测看,那里地下埋了不少以前的人,多多少少肯定有点东西。” “现在问题是,里头太容易迷路了,一旦迷路了就很容易发生危险,今天要不是我运气好,我和把头就栽了!” “我有个办法!” 豆芽仔突然说:“我们利用鸽子怎么样?信鸽!” 我听了摇头:“不行,你没听人说过?两年前有伙地质勘查的去那里就用了这个办法,结果信鸽都不敢飞,只敢落在地上。” 这时,老郭突然道:“其实我有个好办法。” 把头道:“哦?什么办法,老弟你快说说。” 老郭神秘一笑。 他低头解下来自己鞋带,注视着我们,两手慢慢将鞋带拉直了。 第181章 夜半刨坟 把头大声提醒:“大家都小心点儿,自己看着脚下路!” 我们一行人背着背包,带着头灯,由我带头,手里抓着一根很长的红色登山绳,向迷魂林深处走。 只要每个人都抓着绳子,就没人会掉队。 我每走十米,会回头看一眼。 尽管夜里有雾,但红绳子还是看的见,比较明显。 如果发现绳子偏移了,我马上调整方向,确保身后绳子始终看起来是一条直线。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虽然初中数学只考了十几分,但知道一个简单道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一个小时后。 “峰子你确定是这里?这什么鬼地方,真他娘冷。” 我说没错,就是这里,那边儿是我打的几个探坑。 因为高原地区的昼夜温差大,导致这里晚上接近零下10度,哈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我是漠河人感觉还好,而南方出生的豆芽仔和小萱被冻的直跺脚。 我将绳子捆好说:“别跺脚了,没用,等下干起活来就不冷了,这地方绝对有古墓,而且不知道多少年没来过人了。” “呸。” 豆芽仔朝手里吐了口吐沫,大声道:“你说吧峰子!从哪里挖!” 我照着手电道:“看到那两个探坑了没?就从中间向下挖,下四米深,肯定能见到东西。” 豆芽仔点头,跑过去二话不说就干活。 大半夜,在这深山老林中鬼都不来,不用放风,小萱也拿了把铲子参与了进来,一行人挖的热火朝天,身上也感觉不到冷了。 挖了没多久,刘听豆芽仔喊道:“我靠,真有东西!快来看看!” “什么东西?” “不知道,这什么啊。” 豆芽仔蹲下,用手小心翼翼扒开浮土,露出来个看起来黑乎乎的大罐子。 “别动!我看下!” 跳下盗洞,让豆芽仔往边上来点儿,我认真打量土里埋的这黑罐子。 从露出来的部分看。 直径大概四十公分,罐口用古代蜡油封死了,小口,撇腹,大肚子,像个大胖墩儿。 这罐子带着部分唐代风格,但仔细看,还能看到口部有两圈明显的旋纹,有这两道旋纹就说明时间晚于唐代了,大概在宋辽金这个时间段。 “你看这是个什么罐子啊峰子?”豆芽仔好奇问我。 我说:“只有两种可能,没有第三种可能,一是骨灰罐儿,二是钱罐儿,把它挖出来看看分量,如果很沉就是钱罐儿,如果轻飘飘的,那就是骨灰罐。” “我来,看我的!” 豆芽仔手脚并用,很快把罐子从土里刨了出来。 “操!这么沉!这肯定是钱罐儿!” 豆芽仔双手捧着递给我。 我一掂量,怕是得有三十多斤重!大概率是钱罐儿。 弄上去后用刀撬开口,我举着手电,向罐子里一望。 没猜错,里头全是一坨坨铜钱,把罐子塞的满满当当的! “是什么时候的云峰?”把头问我。 我看了后摇头道:“看不清把头,进土了,而且都是硬绿锈,一个字也看不清,不过肯定不是西夏的,西夏钱边道穿孔造的没这么规整,把头,这万一要是个宋元明的罐子,咱们又能发笔小财了!” 所谓宋元明,就是指横跨了宋代,元代,到明代早期的钱罐儿,这种钱罐儿肯定比不上纯西夏坑贵,但也算个好东西,因为里头可能藏着一些当年起义军铸造的特殊钱币。 到了今天,我估计这种钱罐儿的市场价在一斤一万块左右,三十多斤,那就是三十多万。 这种罐子要回去处理,我们简单用麻袋包了下,继续挖古墓。 从前半夜干到后半夜,一连挖到了六个土坑墓,数量很密集,墓与墓的间隔不超过十米,土坑墓没有墓门墓室,就是一个长方形土坑,四周砌上一圈青砖,上头直接埋土。 没看到棺材,也没看到白骨。 我们在这几个土坑墓中,又挖到了一个二十多斤的钱罐儿,和六个堆塑瓷骨灰罐儿,此外没什么值钱的陪葬品了,这里应该是以前的平民百姓墓葬区,而且全都是火葬的。 谁见过古代堆塑瓷的骨灰罐儿? 做的比现在人用的骨灰罐复杂上百倍,要分好几次才能烧成。 分捏瓷,刷浆,上釉,入窑,正位,拼接等等,我们挖的这六个里头,都有以前人的骨灰。 罐子周身,捏塑浮雕了小房子,小楼梯,小人小狗小鸭子小牛等,小人暗指死者自己,寓意着人下去以后,六畜齐全,生活富裕。 所以,如果有人看到这类题材的罐子瓶子,那就是装骨灰用的,没跑。 豆芽仔拍拍土,他拧开瓶子喝了口水,突然说:“赵萱萱,你背后好像有个老大爷,穿着一身寿衣,脸是青色儿的。” 小萱冷冷瞪着豆芽仔。 下一秒,她高高举起洛阳铲,朝豆芽仔脑袋上拍去。 豆芽仔扔了水就跑,大喊:“我错了!萱姐我错了!” “别闹,在这里别乱跑。” 小萱补听我的,仍然举着洛阳铲追豆芽仔,豆芽仔跑着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噗通一声!他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连声哀嚎。 鱼哥把他扶起来,叮嘱说小心点,别乱跑了。 我走过去打着手电一看,发现绊倒豆芽仔的是一块露出地面儿的圆柱形石头,像某种石雕的脑袋,还带着方帽。 我皱眉向下挖了几铲子,很快露出了一个石雕武士像的五官,脸埋在土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氧化严重,给人的感觉是历经了沧桑。 这石雕武士像,光头的直径就半米!可以想象埋在土里的身子有多大。 这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稀奇,但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见过不少。可能是很久以前放在这里看守坟地的石像生,山河变迁,几百年后被黄土掩埋了。 因为快天亮了,把头让收拾家伙事回去,第二天再来继续探索这片林子。 天蒙蒙亮回到了试验田,老郭看到我们提了好几个大罐子回来,顿时眼睛都直了,一个劲追问我们,都挖到什么好宝贝。 打发走老郭,小萱想先打开那个二十多斤的小钱罐儿。 她蹲在地下,用小刀捣鼓了半天,口是打开了,但里头的铜钱都生锈成了一大块儿,倒不出来。 小萱抱着罐子左摇右晃,她急了,问我说:“云峰我弄不出来!你快想个办法!” 看她急的样子,我笑道:“有办法,给我。” 接过来罐子,我高高举起,猛的朝地上摔去,只听啪的一声响!整个罐子摔了个四分五裂! 康定气候潮湿,所以铜铁生锈严重,这里头的钱,竟然锈成了一大坨钱山。 草... 我大概看了看,傻了眼!钱山表面上几乎全都是同一种铜钱。 全是开元通宝! 为什么一罐子全是开元通宝? 没人知道,这你得问当初埋罐子的人,盗墓就是这样,经常会挖出来一些自己意料之外的东西。 小萱表情有些失望,她道:“完了,开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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