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低声问向少年:“作业里那道难题你做出来了吗?” 宋醉放下书认真反问:“有难题吗?” 如果是别人吴缜肯定以为在凡尔赛,但少年的神情太困惑他只能压下心头的苦涩,唉,人比人气死人。 宋醉继续看着手里的群论书,高数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上课可听可不听。 下课后他从桌上收拾东西去图书馆,忽然讲台上的张老师叫住了他的名字:“宋醉你过来一下。” 宋醉走过去。 “只有你一个人做出了最后一道题。”张老师合上电脑,“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一班的。” “我在一班当班主任。”张老师疑惑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没在班上见到你啊。” 宋醉补充了句:“物理一班。” 张老师眼里透出惊讶,群论这道题连数学专业的学生都无能为力,他以为宋醉肯定是数学专业的。 出于爱才之心他开口:“以后如果要走学术路子的话早做准备,大一就可以看文献了,有能力也可以写论文,你要是写数学方向的我有时间能指导你。” 衣着朴素的少年仅仅嗯了一声。 张老师对宋醉的反应也不意外,写论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特别是对于才上大一的学生而言,本科知识还一知半解当然畏惧写论文。 “你先回去吧。” 宋醉应声离开教室,他对写论文没什么兴趣,一是他不喜欢动笔写东西,高考语文成绩至今还是个耻辱,二是写论文也得不到什么钱,有这时间不如多浏览文献。 *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吴缜十分佩服宋醉的坐怀不乱。 少年对莫名出现在宿舍周边的不明物体保持了无视的态度,有东西挡在路面上绕路,绕不开的当没看见,秀气的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他将心比心了一下,如果换做是他说不定没忍住拿了,谁能抵住天下掉馅饼的诱惑,馅饼上还写着自己的名字。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他这名室友是个相当踏实的人,相信付出才有收获,这在日益浮躁的社会里已经不多见了,想必只有在僻静的山南才能生出这么淳朴的性子。 他从礼堂回到宿舍,少年正在收中秋节晾干的衣服,殷子涵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聊天。 或许是觉得自己闲着容易成为眼中钉,戴着耳机的殷子涵突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宋哥,我来给您收!” 殷子涵原本就人高马大中气十足,戴着耳机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在宿舍里荡出回音。 专心收衣服的宋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没留意把最后一件完好的衣服也扯出了一个洞,他面无表情看向殷子涵。 殷子涵看到这一幕顿时慌了,情急之下从包里摸出五百块小心翼翼上供。 吴缜感觉殷子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像宋醉这么踏实的人是不会收保护费这种东西的,可下一秒他望见少年默默收了,仿佛收保护费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 沪大并不是闷头学习的学校,一向以丰富的学生活动出名,夜里吴缜走出宿舍参加社团活动,右手还打着石膏的殷子涵也去了酒吧。 宋醉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宿舍安静得只有秒针滴答滴答行进的声音,忽然他听见宿舍的门被叩响。 出门不喜欢带钥匙的人只有殷子涵,他并没有给殷子涵开门的打算。 门没有继续敲了。 宋醉慢半拍感觉有什么不对,如果是殷子涵的话肯定会继续敲,他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拧开门把手。 在开门的一刹那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一件件衣服自上而下蒙在他脑袋上,像是盖头般遮住了他所有视线。 “爱要不要。” 阿亭冷淡的声音从衣服外传来,他的手指摸上衣服是异常柔软的触感,同他水洗得发白的衬衫完全不同,像是捏住了角轻轻柔柔的棉花。 “这两天是你在送衣服?”宋醉联想到挂在门把手上的衣服口袋,“看来客人又送了你好多东西,我不是教过你怎么卖二手的吗?不用把衣服送给我的。” 听到卖二手这个词贺山亭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因为这个动作他利落的下颌线条愈发凌厉。 他望着矮自己一头的宋醉,少年穿着泛旧发白的衣服,手腕白皙纤细,瘦得好似轻轻一搂便能抱起来。 从来手腕强硬的贺山亭拿这只敏锐的狐狸崽子没有办法,如同在垃圾桶里生活始终不肯出来,甚至还邀请他一起来垃圾桶坐坐。 被衣服蒙住脑袋的宋醉正一件一件拿下衣服,他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片刻间对方俯下身。 感受到对方的逼近他僵住了,拿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又惹阿亭生气了。 正在他反思之际下一秒男人伸出手隔着柔软的面料摸了摸他的头,对方的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他的心脏跳到了每分钟一百一十次。 “可我想看你穿漂亮衣服。” 第四十八章 宋醉卡在半空中的手不知所措,握成团又放开,顿了顿继续拿下脑袋上一件件的衣服,拿到最后一件衣服—— 衣服面料是质感冰凉的丝绸,对方的手替他拿下衣服,如同揭开披在头上的盖头。 衣料从他的额头到眼帘再到唇轻轻滑落,男人再弯了弯腰,同他的视线齐平,一双蓝灰色的眼正对着他,像是弥漫着摄人心魄的雾气。 理智告诉宋醉应该拒绝,他并不觉得衣服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裹在身上的一层布而已,可他鬼使神差答应了一声。 他把抱在手里的衣服放进衣柜里,选了最普通的一件衬衫,走到卫生间换衣服。 贺山亭走到少年的书桌边,桌上摆满了物理数学方面的书,还有相关的仪器,摆放齐整并不显得凌乱,一本书摊开在桌面上。 而宋醉靠在卫生间的门壁上迟迟没有换衣服,阳光从百叶窗的扇叶投下,他捧在手里的衬衫上跳跃着光斑。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篮球场上的男生还会当众换上衣。 宋醉把衬衫挂在瓷砖墙壁的挂钩上,深呼吸了一口气脱下单薄的卫衣,衣服从下往上缓慢离开皮肤。 吴缜和殷子涵都不在,宿舍尤为安静,幸好天花板顶摇摇晃晃的风扇发出吱呀声,或多或少掩住了衣物脱落的声音。 他准备迅速换好衣服,这时候男人的声音忽然传来:“天天都在学习吗?” 宋醉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差点以为在说宋天天,他停下动作啊了一句答:“不看书还能干什么?” 话音落下男人轻笑了一声,笑意是低低压在嗓子里的,音色很好听却有种说不来的意味。 他听得耳朵一热。 “还能去实验室做实验,或是参加社团活动,不过我不爱参加这个,平时看书比较忙。” 宋醉想好好穿衣服飞快回答。 “大一就这么忙。”偏偏外面传来一个接一个的问询,“想尽快发论文?” “没有。”他摇头否认,“发论文又没有钱拿,说不定还要交版面费,多亏呀。” 门外的声音停住了。 因为怕对方等太久不耐烦,宋醉迅速系好衬衫的扣子,没留意有两粒纽扣是松松系上的,稍一动作便挣开了。 尽管他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但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会儿,门发出吱地一声,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贺山亭稍抬了抬眼帘。 宋醉穿着宽松的白衬衫,丝滑的面料拢在皮肤上,前三粒扣子松松挣开,领口处敞出大片光洁的肌肤,同下面系得严严实实的扣子对比,形成一股既纯且欲的味道。 少年漆黑的丹凤眼盛着一点寒漆,眼周肌肤格外薄,泛出浅浅的红晕,如同在引人深入,让人忍不住想压在书桌上弄哭。 宋醉并不是一个容易紧张的人,只不过当他意识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衣领处,不知为什么骤然紧张。 他后知后觉扣好松开的纽扣,一半是缓解尴尬,一半是真的想问,语气不确定地问:“我穿这件衣服还好吗?” 他只听到了不染情绪的一声嗯,他在心底松了口气,而贺山亭敛下深邃锋利的眼。 何止是还好。 他不否认从一开始宋醉的长相便是他喜欢的类型,衣服是他亲手挑的,模样是他喜欢的,如同一件无比漂亮的艺术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宋醉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平静拨打了一个电话转过身,他下意识问:“这么快就走了吗?” 对方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便走出宿舍关上门,这便是一个很明确的肯定了。 宋醉抿了抿泛着水光的唇,如往常般坐在椅子上看书,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 同以往磨皮肤的旧衣服相比,质感柔软的衣服不会令他分心,翻书时手腕间也不会看见线头。 嗅着衣服上微不可察的薄雾气息,他突然坐直身体,一眨不眨盯着关上的门,心里涌上莫名的情绪。 他连五块钱都还没付呢。 * 下午周校长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走出会议的他特意换上正装在学校大厅亲自等待,校长夫人在边上不免好奇:“这是谁要来?” “贺山亭。” 谁都清楚这三个字背后的分量,听到这个名字校长夫人眼里露出浓烈的惊讶,在良好到拘束的家教影响下,她没有张开嘴只是眨了眨眼。 贺山亭没有国内求学背景,没听过这位对哪间国内大学青眼相看,这次竟然会突然造访沪大,他们不得不做好完全准备。 莅临学校的政商名流不少,原不用如此如临大敌,全因贺山亭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唯恐招待不周被记恨。 校长夫妇对贺山亭的到来十分好奇,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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