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然传来。 陆长霆猛地回过神来,视线里,一片恍惚赤红。 他失神看向,自己被灼出了血色的手。 这两年,这两年…… 他都……做了什么?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心口传来蚀骨的痛意。 意识里,只剩下巨大的懊悔,和绝望。 陆长霆在书房里,坐了一彻夜。 次日一早,他没跟姜苒打招呼,就径直离开了家。 他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再找不到陆枝。 他回了军营,姜苒追去军营,在外面闹着要见他。 南边突发地震,多省派了救援队伍过去支援。 陆长霆在失魂落魄里幻想,万一,陆枝也会过去呢? 他想找陆枝,不想再见姜苒。 哪怕,姜苒明明没有错,她的心病都还未愈。 可陆长霆就是想走,就是哪怕一眼,都不想再见她了。 陆长霆主动跟营里申请,赶赴灾区救援。 当天下午,他就随着军营里去往灾区的车,离开了北市。 到灾区时,是次日晚上。 陆长霆片刻未停歇,就投入了救援队伍。 灾区混乱,有犯罪分子浑水摸鱼,找机会偷盗抢劫。 被派来的军人,除了施救,还需抓捕控制罪犯。 直到天色微亮,陆长霆才难得喘口气。 四处设法打听,预料之中,没有陆枝的消息。 她才大二,没有行医实践经验,不可能被派来的。 陆长霆其实知道。 他只是,实在无法再找到,关于她的任何行踪。 陆长霆留在灾区的第三天下午,忙碌到筋疲力竭之际。 却听到不远处的废墟后,有细微的求救声。 很熟悉的声音。 心猝然往上提,他立即赶了过去。 被一个男人按在地上的女人,竟是姜苒。 陆长霆竭力施救,却不料对方违法持枪。 那人丧心病狂之际,重伤了姜苒,也打伤了陆长霆一条腿。 17 控制住罪犯后,医疗人员立即对陆长霆和姜苒施救。 姜苒是为了找陆长霆,违法混进医疗队伍里,才过来的。 而陆长霆是被派来支援的、小有名气的军官。 灾区医疗资源匮乏。 施救人员打算,将救助重心,放到陆长霆身上。 姜苒被吓得惊恐大哭。 陆长霆好歹收留她七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他身为军人,也无法将他人安危,置于自己之后。 陆长霆当即强压着剧痛,说自己无大碍,让医疗人员优先救治姜苒。 话落的那一刹那。 他脑子里电光火石间,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画面。 白大褂上满是血渍的陆枝,面容紧绷而不容商量地看向他道: 「不行,先救你。」 为什么,会感到那样真实? 明明,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一幕。 此刻,不会有陆枝出现,说要先救他。 医疗人员照他的意思,先将医疗资源,优先供给了姜苒。 后半夜,陆长霆的左腿被处理了伤后。 被告知,腿部落下了永久无法痊愈的伤。 勉强保留行走能力,但也终生瘸了。 于一个军人的职业生涯而言,这是致命的打击。 至少,他几乎不可能,再带兵上战场。 能否继续留在军营,都是未知数。 升迁的事,也注定遥遥无期。 医疗人员告知他时,视线数次瞟向,旁边临时搭建的病床上的姜苒。 眼底,有掩不住的憎恶。 国家有难,众志成城救灾。 而她却混进来,添了这样大的乱。 离开时,医护人员嘀咕了一声: 「怎么还有功夫哭啊,先担心到底要坐几年牢吧。」 陆长霆一颗心,像是一点点,坠入了冰窟。 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眼看就要升正营长。 前程和梦想,却几乎就此,画上了句点。 姜苒因扰乱救援,被警察带走调查,面临牢狱之灾。 离开前,她再顾不上乖巧懂事,大哭求救陆长霆。 可是,那个总会第一时间护在她前面的男人。 这一次,神情恍惚呆滞,没有回答。 深夜里,陆长霆突然做了一场很怪异的梦。 他梦到了许多离奇的场景。 梦到了,他年近七十死后,留下的一本日记。 18 梦境的开始,姜苒也是混进了医疗队伍里,过来找他。 但梦里,不是地震灾区,而是边境邻国战场。 姜苒同样身陷险境,陆长霆同样不顾一切过去救她。 最终,他与姜苒都生命垂危之际。 身为军医的陆枝,选择了先救治他。 不顾他的哀求,放弃了姜苒。 她解释了:「姜苒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 「何况哪怕真能死里逃生,她的行为,也该会被判死刑。」 非法混进战场,是比混进地震灾区,要严重得多的罪行。 可陆长霆还是难过。 无论如何,姜苒是因他而死。 陆长霆在陆枝走失、父母离世的许多年里。 也是靠着,与陆枝相似的姜苒的陪伴,才坚持了下去。 陆长霆收留了姜苒七年,不可能不伤心,不可能不愧疚。 所以,他在日记里,写尽了对姜苒的思念、懊悔。 在临死之际意识恍惚里,说希望将活着的机会,留给姜苒。 说这一生不负国不负人民,却亏欠姜苒。 可他只是以军人的身份,自认问心无愧,没有愧对家国。 却绝不是,认为不亏欠陆枝。 他更并不曾,想过将姜苒的死,怪到陆枝的头上。 并不曾,遗忘陆枝为了他,近四十年的牺牲和付出。 她是他的亲妹妹,是他后来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他怎么可能,怨她,恨她? 怎么可能对姜苒的在意和情感,胜过自己的亲妹妹? 他同样在日记里,写下了无数,对陆枝的内疚,对她执意舍弃了梦想的遗憾和痛苦。 可那本遗失的日记,落入了他人之手。 再在陆长霆死后,被媒体拿到。 为获取流量博人眼球的记者,选择了对日记断章取义,有意扭曲。 抹去了他大量关于陆枝的文字,只留下了他对姜苒的遗憾。 故意只留下陆枝放弃救助姜苒的事实,再抹去了缘由。 于是,舍弃一切照顾了他近四十年的陆枝。 在他死后,被诋毁、被辱骂、被攻击。 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藏匿在了家里,再黯然离世。 陆长霆在梦里,痛苦地、竭力地想要解释,想要留住濒死的陆枝。 可在梦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猛地从梦里惊醒,喉间粗重地喘息。 嗓子眼里,溢开血腥的味道。 简易的帐篷外,是百废待兴满目的疮痍。 陆长霆慢慢地、慢慢地缓过神来。 再又无比地确定,刚刚那场梦,绝不只是梦境。 它是真实地、确切地存在过的。 北市军区大院的雪地里,突然变得漠不在意、让姜苒继续留下的陆枝。 突然连一句道别都不愿留下,决绝彻底离开了他的陆枝。 陆长霆在刹那间,突然想明白了,太多太多。 19 陆枝经历过了一世。 在那一世里,她为他近乎放弃了一切。 而他死后的日记里,只有对姜苒的怀念。 和记者口中,他对陆枝没能救下姜苒的怨恨。 可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那样的…… 像是尖锐的刀尖,刺入陆长霆的心脏。 那样蚀骨的剧痛,甚至超过了,他一条腿落下残缺、前程近乎无望了的痛。 那一世的最后,她离开时,该有多么的恨,多么的绝望? 她以为,她以为…… 他毕生都只是怨恨她的,毕生,都不曾记她半点的好。 她以为,她以为…… 可是,不是的,不是的…… 五脏六腑里,都是剧烈的痛楚。 陆长霆离开了灾区,回了北市,回了家。 他那样焦急地、迫切地,想要见到陆枝,想要解释。 他想,他还可以解释的。 一定,一定还来得及的。 可进了门,里面只有空荡死寂。 他又忘了。 陆枝早就离开了,连带着,关于她的一切。 陆长霆失魂落魄,进了陆枝的卧室。 她的房间里,也几乎不再剩下她的痕迹。 她的衣物,书本。 哪怕是她不要了的,也已被她清理干净。 陆长霆努力地,急切地,想再找到点什么。 直到在她床边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陆长霆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笔记本。 是他在陆枝九岁那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她还是最依赖他的妹妹。 那时,陆枝收到这份礼物时,曾仰着头跟他说: 「以后哥哥要是对我不好,我就用这个本子,全部记下来!」 本子上,记了许多的东西。 开始时,是青涩稚嫩的字迹。 「哥哥偷吃了妈妈给我带的饺子。 「不过,他见我哭就道歉,还赔了我十份。 「他以为,我是饕餮,能吃那么多吗?」 「哥哥忘了给我的花浇水,花差点死了。 「不过,他赔了我一院子的花。」 许多细微的埋怨。 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句:「算了,原谅他了。」 再往后,是十七岁被找回的陆枝,娟秀而工整的字迹。 「早餐少了一份,哥哥把我的给姜苒了。」 「海棠花被哥哥丢了。 「这一次,他没有道歉,也没有赔我一院子的花。」 「哦,他已经很久,没跟我道歉了。」 「他说,陆枝,你给苒苒道歉。 「陆枝,你错了。 「陆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算了……」 「算了……」 「都算了……」 后面记下的字,越来越少。 没了抱怨,只剩下失望的释然。 陆长霆拿着笔记本的手,开始颤抖。 直到,最后一页。 留下了许多,有些奇怪的文字。 「你也真是胆大,赵成虎要是真碰了你怎么办…… 「我又不傻。 「赵成虎隔三差五跟踪我,有贼心没贼胆的。 「何况军区大院附近,多的是荷枪实弹的警卫。 「我一喊,人立马不就来了…… 「那发绳,我跑供销社买的。 「我说是陆枝的,陆长霆又不敢查。 「那种事情,他敢声张吗? 「要是真的,陆枝得跟着赵成虎被拘留……」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陆长霆拧眉。 再慢慢地,一种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 这些,该不是陆枝要说的话。 而是,她习惯地将笔记本带在身边。 再记录下的,别人说的话。 谁说的? 答案,太过不言而喻。 20 控诉赵成虎侵犯了自己、说陆枝指使了赵成虎、说捡到了陆枝的发绳。 是姜苒。 可是,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陆长霆收留了姜苒七年。 前世,今生。 他都从未怀疑过,姜苒的为人。 她乖巧,懂事,大度。 陆长霆失魂落魄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是,乖巧的姜苒,让陆枝的海棠被丢弃。 懂事的姜苒,搬进了陆枝的主卧。 大度的姜苒,让陆枝坐公交上下学,再住去了学校。 真的,真的…… 是那样的乖巧懂事,是那样的无辜吗? 可是,七年了,七年了啊。 难道,难道,他竟错了吗? 可如果…… 如果他错了。 那这么多年,足足这么多年。 甚至,还有前世的一辈子。 陆枝又该,受了多大的委屈和欺负?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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