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棠伤处,秦峫心头狠狠一颤,要这么挖出来吗? “老李,给她喝点止疼药。” 老李头摆了摆手:“不用麻烦,小夫人且得晕一会儿呢。” 秦峫没有被安慰道,心反而提的更厉害,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老李头却已经动了手,滚烫的刀片嵌入皮肉,灼烧的味道瞬间飘了出来,昏迷中的人浑身一颤,虽然没醒,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但紧接着那声音就被她咽了下去。 可就算只有一声,也还是听得秦峫心口生疼,就这么把箭头挖出来得多疼啊…… “这得多疼啊……” 耳边有人嘀咕了一句,秦峫无心理会,付谦却凑了过来,紧紧靠在他身上,像是想从他身上吸取安全感一样。 “子崮,你以前也这么挖过箭头吗?疼吗?” 秦峫不记得了,或许是疼的,但应该还能忍,但是苏棠怎么能和他一样呢。 “你轻一些。” 明知道这种时候说这些毫无用处,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老李头却连头都没回,直到将箭头挖出来,缝合伤口又上了药,他才带着满手血说话:“这挖箭头,越快越好,慢了小夫人也是遭罪。” 都挖出来了,秦峫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话,上前一步半蹲在榻前,紧紧抓住了苏棠没受伤的那只手。 那只手却凉的厉害,恍惚间竟给人一种死去多时的错觉,他心头狠狠一颤:“她身上怎么这么冷?” “失温,这怕是在外头冻了一宿,换成康健些的人兴许无妨,可她有病根,怕是会发热,养好了无妨,若是养不好……” 后面的话老李头没再说,可秦峫还是听明白了,若是养不好会伤了脑袋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倒是注意到了另外两个字,病根。 他恍然想起来,寿宴那天老李头也来给苏棠诊过脉,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当时他对苏棠毫不上心,话都说到跟前来了,他却愣是没能多问一句。 若是他早知道…… “她身上,有什么病根?” 他紧紧抓住了苏棠的手,沉声开口。 “年幼时候大约是受过大寒,受了凉就要不舒服,”老李头沉声开口,“冷水都喝不得。” 秦峫一愣,骤然想起来苏棠的确喝不得冷水,哪怕是开水放冷了都不行。 可是为什么会受大寒?她不是苏家的小姐吗? 他摩挲着掌心里的那只手,疼惜与懊恼在心里交缠扭曲,不停蔓延,他迟迟舍不得松手。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付谦也跟着松了口气,可话音落下,却是面露不满:“子崮,虽然咱们是兄弟,可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你就算有了新欢,也不能把一个姑娘家自己丢在林子里啊,她还受了伤……我都不敢想她一个人是怎么走回来的。” 这话宛如一把刀狠狠扎进了秦峫心头,是啊,她一个人,连路都不认识,还受了伤,是怎么走回来的…… 如果知道他的安排会是这种结果,他不会丢下她的…… 你不能动她们 昨天,林子。 “茂生哥哥,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苏玉卿的叫喊声自马车里传出来,逐渐染上了哭腔,混杂着那两个丫头的求救声,吵得人心烦意乱,秦峫一路狂奔,几番借力在树上腾挪,终于跳上了车辕,一把勒住了缰绳。 马匹的确受惊了,却并不算多么癫狂,但凡驾车的人有些经验,就不至于让情况变得这么糟糕。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苏棠还在等着。 他勒停了马车就要往回走,苏玉卿却哆哆嗦嗦地跳了下来:“茂生哥哥,我不要坐马车了,我不要坐了……” 秦峫看了眼来时的路,虽然他已经尽全力追赶了,可还是走出来了很远,从这里看回去,根本瞧不见半点苏棠的影子。 “我们得回去,苏棠受了伤,还在林子里等我们。” 苏玉卿被惊马吓得惨白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竟恢复了几分血色,可交握的手却紧紧攥在了一起,苏棠……到底是苏棠重要,还是她重要? 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句安慰都没有,可却满口都是苏棠! 秦峫你个王八蛋。 两个丫头也哆哆嗦嗦的跳下了马车,听见秦峫那句话,神情都有些晦涩。 秦峫却根本不在乎,自顾自牵着缰绳调转了马车的方向:“上来,有我赶车,不会再出刚才的事。” 苏玉卿动都没动,两个丫头原本想听话的,见她如此,也停下了脚步,慢慢围拢在自家主子身边。 秦峫耐心告罄,他很讨厌这种有话不说的性子,尤其是这种紧急的时候。 “上车!” 他沉下声呵斥,一张冷脸夜色下格外瘆人,白芷被他教训过,格外畏惧,竟被这三个字说得浑身一抖,下意识抓住了苏玉卿的胳膊:“姑娘,要不上去吧?” 苏玉卿眼眶通红,秦峫竟然为了苏棠骂她……让苏棠多等一会儿怎么了?她在雪地里受罚,跪一宿的时候多了去了了,怎么现在不行了? 她咬着牙不肯走,没想到连白蓉都劝了她一句:“姑娘,别和秦将军对着来。” 苏玉卿的委屈瞬间溢满胸腔:“我……” 白蓉猛地朝她眨了下眼睛,苏玉卿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她垂下眼睛,仿佛懂事了一般抬脚朝马车走了过来。 秦峫松了口气,可下一瞬,就看见苏玉卿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一副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他一愣:“怎么了?” 两个丫头开始哭天抢地:“大姑娘发病了,将军,我们出来的急没带药,得赶紧回去吃药,迟了要出事的。” “什么?” 苏玉卿赶在这时候发病了? “那还不上车?” 秦峫呵斥一句,弯腰就要来扶她,“我们马上回城。” 可苏玉卿这种时候却还在坚持:“不,不坐马车……” 秦峫额角重重一跳,这种时候还要任性,苏玉卿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推开丫头就要将苏玉卿强行塞进车厢,对方却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眼都是泪:“我知道茂生哥哥嫌我麻烦,你去接七妹妹吧,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反正我也想念姨母了,就去和她团聚吧。” “你!” 秦峫心口都是火,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病弱的姑娘做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你真的不肯坐马车?” 可若是走路他们回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倒是有小路,可是苏棠没在小路上啊。 “茂生哥哥,我真的害怕……” 苏玉卿低头啜泣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都是哭泣,还是姐妹,可此时此刻秦峫心里却没生出半分怜惜来,他狠狠掐了下眉心:“你们两个,驾着马车沿着这条路往回走,一定要接到苏棠,我带她走小路先回去找大夫。”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先做了这种安排,他背着苏玉卿先一步回了将军府,没多久那两个丫头也回来了,可他没想到,她们只是两个人回来的,甚至还撒谎说苏棠已经回来了。 可等他去清苑的时候,里头却是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苏棠被一个人留在了林子里。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秦峫杀人的心都有了,可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愤怒,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人。 他将府里所有的侍卫和下人都遣了出去,沿着往京郊的路一路寻了过去,他怕人手不够,特意去侯府找了付谦帮忙,他门路广,人手多,城里城外一起寻了人。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找到人,只在一棵树下发现了血迹,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秦峫不敢想苏棠那样单薄的身体,是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出来的,心里的悔意却无比清晰,他不该把苏棠一个人留下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该把苏棠一个人丢下。 那个姑娘是因为他才来到了将军府,这次也是他把人带出来的,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一直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可这次却控制不住的愤怒起来,苏玉卿为什么要跟出来?既然要出来为什么连个车夫都不带?如果她没来,如果…… 他强行止住了设想,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他片刻不肯停歇,将林子一寸寸的翻过,试图找到苏棠留下的其他痕迹。 月落日升,他那双在雪地里翻找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僵硬,连蜷缩一下指尖都十分困难,可他却不肯休息片刻,直到城门守着的侍卫来报,说刚才有个浑身是血的姑娘进了城,像是苏棠,他才匆匆折返,然后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对不起……” 他低下头,将苏棠的手紧紧抵在额头。 “统帅,”老李头低声嘱咐,“这养身的方子小老儿就不开了,您还是找找宫里的太医吧,他们比我擅长这些,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小夫人的身体亏损的厉害,得好生养着。” 秦峫应了一声:“这次辛苦你了,七星,包个红封,我就不送你了。” 老李头连道不敢,躬身退下了,秦峫想起付谦来:“你也回去吧,这次多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行,这顿我先记着,你好好照顾人吧。” 付谦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可清苑却并没有因此就安静下来,几乎是付谦前脚离开,后脚外头就传来了哭闹声:“你们给我让开,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茂生哥哥,你出来!你不能动白蓉和白芷,她们是和我起长大的,你不能动她们!” 秦峫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不能动?他有什么不能动的? 他将苏棠的手轻轻地放回了被子里,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走了出去。 算账 清苑门外,苏玉卿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极大地委屈,眼眶和鼻尖都红了,瞧着很有些楚楚可怜,瞧见秦峫出来,她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又被若风拦住。 她啜泣一声:“茂生哥哥……” 秦峫隔着门洞看她,目光沉凝,却迟迟没有开口。 苏玉卿被那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可还是硬着头皮出声:“我知道这次是她们不对,但她们不是故意的,那么大的林子她们只是害怕,又担心我出事才着急回来,至于撒谎也是害怕你责备……” “她们怕的这么多,”秦峫打断了她,“唯独不怕苏棠会出事。” 苏玉卿一哽,秦峫这张嘴素来不算讨人喜欢,可没想到找起茬来竟这般犀利。 她自知理亏,可还是不能就此作罢,那是她的贴身丫头,若是因为苏棠就被秦峫责罚了,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看在我的面子上吧……”她啜泣着开口,“她们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七妹妹受伤我固然心痛,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茂生哥哥,你体谅体谅我吧。” 体谅? 秦峫想着苏棠肩膀上的血窟窿,又看了眼苏玉卿,口口声声说着心痛,可她从到这里开始,便一个字都没问过苏棠。 “你回去吧。” 他转身回了清苑,对苏玉卿说不出来的失望。 苏玉卿也很失望,她没想到自己这般低声下气的来求人,秦峫竟然半分面子都不给,见他真的要走不甘心的要追进去,却被若风死死拦住,她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若风丝毫不为所动,她只好扯开嗓子喊:“茂生哥哥,算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 秦峫脚步一顿,苏玉卿面露惊喜:“茂生哥哥……” 男人转过头来:“我有件事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去那座林子?” 苏玉卿被问住了,心虚地低下了头,她自然是听说秦峫带着苏棠出门了,所以才特意跟上去的,这话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可因为后来的惊马和装病都是假的,所以她下意识地没敢开口。 可沉默有时候能说明很多事情,秦峫对人心不敏锐,可并不蠢,还是看懂了。 他再次转身离去,苏玉卿这次没敢多言,她有种预感,自己好像闯祸了。 她忙不迭回了松柏居,可白蓉白芷都被押在了厨房,现在连个能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她忐忑不安了片刻,还是让人往苏家送了封信。 秦峫的心思都在苏棠身上,并没有在意松柏居的动静。 苏棠果然如同老李头所说发了热,皮肤滚烫,却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唯有嘴唇染了血色,却是被她自己咬的,睡梦中她死死咬着嘴唇,明明看得出来很难过,却一丝声响也没发出来。 太医诊过脉,结论如同老李头一般,身体亏损的厉害,需要好生调养。 先前的疑问再次浮了上来,苏棠一个官家小姐,身体到底是怎么亏损的?病根又是怎么来的? 等苏棠情形平稳一些,他便去了柴房,有些话还是现在问清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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