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什么好，索性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给金姨娘看。 金姨娘也愣住了，这小院子还从没来过这么多人，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好些她见都没见过。 “这是出了什么事？” 金姨娘没力气下地，只能喊了芝兰，“快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芝兰连忙去了，回来的时候一脸喜色：“姨娘，七姑娘方才说的是真的，这秦将军真的要住下，夫人是得到了消息，这才让人送东西过来布置的。” 金姨娘呆住了：“真，真的要住下？” 苏棠握住她的手：“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 芝兰也忙不迭跟着开口：“就是啊姨娘，那么多东西呢，若是没有贵人，夫人怎么舍得拿出来？”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可金姨娘实在是太惊讶了，盯着窗户看了许久才抬手掐了把大腿：“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以往只听说这秦将军对大姑娘好……” “咱们七姑娘哪里比不上大姑娘？” 芝兰反驳一句，却在话出口之前将窗户合上了，既是怕金姨娘着凉，也是怕这话传出去，又要惹来麻烦，可脸上的喜色却怎么都遮不住。 “姨娘，咱们七姑娘的好日子要来了。” 金姨娘看向苏棠：“这秦将军对你当真好吗？” 苏棠不自觉想起他给自己披衣服的样子，想起他为了自己对苏夫人步步紧逼的样子，想起他给金姨娘见礼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想说一句是，秦峫是对她很好，可不等出声，芝兰就忙不迭抢了话头。 “自然是真的好，”她揶揄地看了眼苏棠，“姨娘你刚才昏睡着没看见，可奴婢却瞧得真真的，打从进了咱们这院子，那秦将军的眼神就没从七姑娘身上挪开过。” 金姨娘终于放下了忐忑，抬手抓住了苏棠的手：“真好，真好……” 她喃喃着重复，眼眶却红了，连忙抬起帕子来擦了擦：“你看我真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我偏要扫兴。” 苏棠知道她只是高兴，低声劝了几句，见她病中有些精神不济，便劝着她睡下了。 等人呼吸平稳了，她才抬脚出了门，可她虽然长在苏家，却并没有旁的地方能去，便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厢房的人进进出出。 然而热闹不只是她的。 这短短一小会儿，她已经瞧见府里好几个姨娘和她的庶出兄弟姐妹们，在院外路过了，只是他们大约畏惧秦峫，所以并没有进来。 苏棠便也当做没看见，她和这些人多少都有些恩怨，不借着秦峫的势去包袱已经仁至义尽，断无可能再谈笑风生。 府里人动作极快，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收拾了个差不多，等秦峫回来的时候，还有人在门口报信，赶着秦峫进院子之前，一众下人都溜走了。 苏棠有些想笑，便也就真的笑了。 秦峫一进门就瞧见她这幅样子，刚才因为那苏家一家四口生出来的烦躁悄然无声地散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苏棠摇摇头，她自然不会说这些，她现在还带不走金姨娘，所以不能真的拆苏家的台。 “回家了，觉得高兴而已……爷用完饭了？” 秦峫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没吃饱。” 苏棠并不意外，苏家人看似对秦峫很是亲近，可其实对他并不了解，大约连他的饭量都不知道。 “爷先进去歇一歇，我去厨房给你煮盆面。” 秦峫昨晚和今早都在搜寻太子，没顾得上用饭，算是饿了两顿，现在肚腹空空，可比起填饱肚子，他更想先看一眼苏棠的住处。 “你的院子在哪里？” 苏棠有些无奈，院子？她哪来的院子？ “府里人多，难免拥挤，我打小跟着我娘一起住的。” 她抬手推开了厢房的门，“爷进来歇一歇吧。” 秦峫眼底闪过惊诧，他猜测过苏棠的住处不会多好，可也没想到，会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竟只是在姨娘处占了一间厢房。 可他明明记得苏玉卿的汀兰水榭很宽敞的。 他眉眼一沉，却什么都没说，只抬脚走了进去。 里头倒是什么都有，炭盆里烧的是红罗炭，被褥还用了云锦，连条案上的摆件都是前朝的白釉净瓶。 可这么多好东西，挤在这样一间偏僻狭窄的厢房里，怎么看怎么违和。 他朝角落走过去，没怎么用力就将条案挪开，露出了斑驳的墙角。 他就知道，这厢房的位置和朝向，定然要发霉的，冬日还好，这要是换成夏天，只怕是熏香都遮不住味道。 “苏棠。”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疼惜。 苏棠闻声看过来，却并没有听出来秦峫话里的情绪，她有些被苏夫人的大手笔惊讶到了，那白釉净瓶，苏玉卿讨了几次苏夫人都没给，没想到竟然被送到她这里来撑场子了。 倒也是，糊弄秦峫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饿了？” 见秦峫喊了自己一声就没了言语，苏棠下意识猜了一句，随即也不等秦峫确认，转身匆匆就往外头去了，秦峫跟着走了几步，迎面看见杨伯提了他的包袱进来，顿时想起来另一件事。 先前老李头提过，金姨娘的病不简单，是被人强行灌了寒药导致的，那药比落子汤要凶狠，轻则如现在这般缠绵病榻，重……则会一尸两命。 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杨伯，你替我去查一件事……” 又出幺蛾子 苏棠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原本十分热闹的地方在她出现后陡然间静了下去。 苏棠只当没发现，自顾自去选了菜，清洗干净准备给秦峫煮面，厨娘们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以往苏棠是常来往厨房的，虽然顶着七姑娘的名头，可私底下和下人没什么区别，她们甚至还假借各种名头使唤过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这一趟出嫁跟重新投胎了似的，秦将军竟然亲自陪着她回来小住，这是多大的体面啊。 要知道他们老爷年过天命才挣扎到五品，为了个从四品的同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可就是升不上去，这四品就是天堑。 这七姑娘真是一步登天了。 厨娘们心思各异，以往欺辱过她的人灰溜溜躲进了角落里，连面都不敢露，没得罪她的则抓紧机会上前套近乎。 苏棠说不上热情，但也没甩脸子，只不冷不热的偶尔答应一声。 白荷来厨房给没用午饭的苏玉卿取些点心，一进门就瞧见了这幅情形，她神情颇有些复杂，却没有多言，虽说先前她和所有人一样都瞧不上苏棠，可在将军府走了这一遭，她已经不敢这么想了。 连自己都能伤的人，必定心狠手辣，还是躲远些的好。 她悄悄取了点心，转身回了汀兰水榭，里头苏玉卿正在哭。 方才家宴上，她纡尊降贵倒酒却被秦峫拒绝后，她便一直在哭，白芷劝了好一会儿也没用处，好在苏夫人来了，这才让人稍微冷静了些。 “姑娘吃点东西吧，您身子弱，可不能饿着。” 苏玉卿扭开头：“没胃口。” 白荷又是一阵哄劝，各种好话说尽，才终于哄得苏玉卿拿起了一块点心，却不等她吃下去，一个人影就钻了进来，对方也是这汀兰水榭的二等丫头，名字唤作柳枝。 “姑娘，您猜奴婢看见什么了？” 一进门柳枝就迫不及待开口，白荷心里一咯噔，顿时知道了她要说的内容。 她忙不迭开口：“姑娘……” “那七姑娘在厨房做饭呢。” 柳枝却比她先一步出了声，说着话还往前走了一步，“您是没看见，那些厨娘们都围着她，要什么给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里她当家呢。” 苏玉卿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糕点：“她去厨房了？” “是呀，”柳枝答应一声，故作惊讶的看向白荷，“白荷姐姐没说吗？她刚从厨房来，应该看见了的。” 苏玉卿锥子似的目光顿时射了过来，白荷连忙解释：“奴婢是想等姑娘您吃些东西再开口的，奴婢是怕您气得吃不下去。” 苏玉卿被这说辞安抚了，可还是将糕点渣子扔了白荷一身，“下次再听见她的消息，不准瞒着我，听见没有？” 白荷忙不迭应声，借着低头的动作，眼刀子刷的射向了柳枝，对方却并不在意，当初白蓉白芷出事，苏夫人选人去秦宅伺候苏玉卿的时候，柳枝就争过大丫头的位置，只是没争到而已。 现在有机会，她当然要在苏玉卿面前多做些什么。 “走，去厨房。” 苏玉卿擦干净手，抬脚往外走，白荷心里叹气，苏玉卿跟苏棠来来回回斗了好几次了，可哪次占到便宜了？ 这人最好是不要去惹。 可这话她不敢直说，只能十分委婉地开口：“姑娘，这七姑娘素来喜欢装柔弱，那厨房离着她的院子又不远，万一她叫喊起来，惊扰了秦将军……” 先前秦峫对苏玉卿的确是有几分偏袒，可经了上次被撵出秦家的事，谁都看清楚了秦峫的态度。 苏玉卿自然也是，她脸色瞬间难看下去，脚步也跟着迟疑下来。 “这有什么？” 柳枝连忙开口，“奴婢有个法子，定能让七姑娘被厌弃。” 苏玉卿眼睛亮了一下：“当真？说来听听。” 柳枝得意地看了白荷一眼，凑到苏玉卿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能行吗？” “白荷姐姐不是说了七姑娘爱装柔弱吗？那秦将军必然是吃这一套的。” 苏玉卿被说服了，其实她也没有仔细思考，因为一想到苏棠就在不远处，她心里的怒火就怎么都压不住，那个贱人，竟然敢那般算计自己，她要她付出代价！ “走。” 她加快脚步往厨房去，到地方的时候，果然瞧见场面如同柳枝所说，苏棠在煮面，厨娘们围在她身边，十分殷勤地打下手。 明明以往，她是会遭受各种白眼的，现在倒是真的成了主子了。 “苏棠！” 她恨声开口，可惜厨房太过嘈杂，并没有人听见，柳枝见苏玉卿脸色涨红，连忙提高了声音喊喊道：“大姑娘到了！” 厨房迅速安静下来，厨娘们纷纷上前来见礼。 可刚刚才瞧见她们对苏棠卑躬屈膝，此时苏玉卿怎么看她们怎么觉得不顺眼，冷冷哼了一声便没再理会，径直朝苏棠走了过去。 “你可真威风啊，一回来就打了月琴娘子，现在还到厨房来招摇过市，怎么，想和别人宣告，你这个妾得宠是吗？” 苏棠正将面捞进砂锅里，闻言摇了下头，苏玉卿在这方面还真是没有遗传到苏夫人的精明，这种不疼不痒的嘲讽有什么意义？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的确该带着爷招摇过市一番，可惜今天时辰不早了，明天吧，明天我就带着他在府里走一圈，让每个下人都瞧见。” “你！” 苏玉卿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打，被柳枝死死拦住：“姑娘，不能动手。” 苏玉卿想起自己的计划，强行忍了下来，眼见苏棠端了面要走，这才找好角度撞了上去。 苏棠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砂锅也落了地，里头的面却糊了苏玉卿一身，虽然冬天衣服厚，并没有真的烫伤她，可她还是尖叫了起来。 柳枝也大惊失色：“七姑娘，我家姑娘好心好意来给你帮忙，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能用面泼她？” 苏棠扶着桌子站稳，这才意识到苏玉卿是要来一出贼喊捉贼，可是这么多厨娘都在…… “你们可都看见了，是不是七姑娘冲撞的大姑娘？” 柳枝抬手指着众人，厉声质问。 厨娘们面面相觑，虽然柳枝说的和他们看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可苏玉卿这个大姑娘在苏家的地位，那可是举足轻重的，谁敢和她对着干？ “对，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七姑娘撞得大姑娘。” “刚才她还骂人呢……” “就是，煮面的时候她嘴里就不干不净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仿佛刚才当真是这样一般。 苏棠心里一沉，她忘了，这是苏家，苏家是没有是非黑白的。 “苏玉卿，你耍这种手段有什么意思？让我再受一顿家法？”她走近一步，“可爷是随我一起来的，你以为老爷会不顾他的颜面，对我动手吗？” 苏玉卿冷笑一声：“爹打你有什么好看的，茂生哥哥动手才有意思……快去请茂生哥哥来，就说苏棠恃宠生娇，当众欺辱于我。” 话音落下，她声音低了下去，“苏棠，这么多证人，茂生哥哥怎么都要给我个交代的。” 苏棠指尖一颤，秦峫应该不会想到，这么多人都在做假证吧…… 她其实不在乎受些皮肉之苦，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可一想到秦峫会对她动手…… 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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