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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该如何施展的陆安,如一块璞玉雕琢而成的宝剑,纯粹而锋利,能直指国家之弊。 ——那是他的希望。 想让朕对九思一样对你们,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军需啊,军饷啊,多红火的买卖,都在蠢蠢欲动,都想来插一脚,小小一个军需官的屋子,每天多少辆马车进进出出,从东方鱼肚白忙活到晚霞满天,袖口沾着铜臭和粮香离开,让多少香味都黯然失色啊!” “回答朕,这能教化吗?” 桌上的东西被扫了一地,燃烧的火堆将柴稷的眼瞳照得十分通明,里面火光烁烁:“范有余,直视朕!回答朕!能,还是不能!” 范奇连忙俯首。 “官家息怒。” “官家息怒。” 朝臣们亦立刻起身,高声呼喝。各家家眷也跟着起身行礼,场中胆小的人,心脏大概已经开始一弹指跳三十下了。 陆安也道:“官家息怒。”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这军伍之弊,确确实实早已烂至根底。诸将诸卒止知贪利以肥家,不思屈节而辱国,于敌情之虚实,略不以闻;礼义之大节,全不暇顾,及回还复命,又复驾捏虚词,夸大张皇,肆为欺罔;甚至透漏消息而阴结敌人,妄报根脚而希求升赏,以致外番放肆,有轻中国之心而边境不宁,中外臣民知之已久。事不妄传,必有所自,若不明白处治,无以痛快众心。” 这里陆安用了明时于谦奏折上的话。别的不说,文臣,且是青史留名的文臣,那骂人的话的确是文雅又戳你肺管子,而且保证武将能听懂。 这不,在场武将的粗气都喘起来了,刚对陆安升起的好感立刻往下跌。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文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官家都还只是说我们贪污腐败,你连我们不顾礼义大节,阴结敌人都说出来了。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勾结西夏,还是勾结辽国? 有武官当即大怒:“小子狂——” 陆安:“然臣认同范公所言,不教而诛是为虐,当办军校……” 武官:“狂……狂……匡扶社稷,舍你其谁!” 武官:“官家!臣觉得小陆郎君说得对啊!太对了!太妙了!我们武官就是缺乏教化!” 一连串的武官叫声应和:“对对对,臣也觉得。” “俺们这些大老粗,没上过学,当然不懂礼义廉耻了。” “对对对,俺们就是读书少,容易犯糊涂。” “上学就好了,上学就不会贪军饷,也不会通敌叛国了。” “啊!臣觉得,臣仿佛闻到了墨香,听到了孔夫子的教化之音了。” 这回轮到文官的脸绿了。 历来只有教文官的学校私塾,哪有教武官的军校,文武为何难成平衡之态,还不是因为文官每三年就有一茬,还是卷上来的,个人素质怎么样不说,但才华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而武官呢?有大薪以文制武这个政策在,武举差不多就是有人来考就让你过了,完全无法与文官集团抗衡。 而且,文官从上学开始就结党了,什么同窗啊,同年啊,那就是天然的结盟。 武官有什么? 哦,武官有强行征兵,差点闹出民乱和人命的黑历史。 瞧着文官和武官截然不同的反应,柴稷和陆安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一出,演得差不多了。 柴稷接过话来,方才的愤怒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语气轻描淡写的天子:“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们武将一个机会吧。” 就好像之前还愤怒说着“这样怎么教化”的天子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武官欢呼,口称圣明,文臣想张口反驳,但猛然意识到一点。 不对,教化这个事,是他们的人先提的。 你总不能前脚刚说武官需要教化,后脚又不让他们上学吧?怎么,你的教化就那么狭窄,只有监军这一条? 糟糕,上当了。 陆安坐了回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遮住了唇角笑意。 第133章 军校并不是说开就开, 财政来源、执行机构、文官是否会暗地里做手脚使得这件事无法实行,这些障碍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不过,这些可以在春蒐之后讨论, 现在嘛,自然是要重新开始宴会了。 乐声又起,氛围慢慢和缓了起来。 武官在赞美九郎,对陆安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而文官则两眼通红, 在他们眼里, 一群武夫哪里配办什么军校,染指学问二字。看着陆安的目光也出离愤怒了。 这人身为读书人,却站在武夫那边,实乃读书人之耻, 纵使你文学再好,你站队站错了, 那你整个人, 从才华到品德, 便都是错的。 心里的愤怒在沸腾。 有文官轻轻把茶盏一放, 与身旁人轻斥道:“竖子!实在可恨!实在愚蠢!放着好好的文臣清流不当,竟去亲近武将,他莫非以为办个军校, 在名声上便能与其他办书院的大儒比肩?不过是自毁长城罢了!哼, 军校, 那群赤佬,也不看他们配吗?” 再不复此前对陆安的各种夸耀。 柴稷可不管这些文官是不是动了肝火, 他甚至不屑一顾。只是笑着看陆安, 问她:“九郎替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九郎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有, 朕都给你。” 陆安再次起身出列,神色异常镇静:“如此,臣作了一副画,欲请官家一览,不知臣可否有这个荣幸?” 柴稷绽出一笑:“哦?九郎既然连作画都会,这我可要瞧瞧了。快快展来。” 陆安拱手一礼,有内侍很快便搬来一个可以放画的架子——猎场能有这东西,实在是多亏了大薪朝文青盛行,谁知道官家会不会突发奇想,想要吟诗作对外加以丹青喻情,反正前面几代官家确实有过这样的行为。 柴稷笑问:“不知爱卿画的是何画?” 陆安就对官家,还有在场众人说: “回禀官家。是弃婴图。” 乐声,一下子就停了。 无数人猛地抬起眼,转过头,下意识地静了声。 * 陆安不知道其他人看见那条弃婴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愤怒过后就算了。但陆安不愿。 她是穿越者,她来自一个文明的时代,她在心里始终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古人,她无法习以为常。 所以,她不愿。 那条弃婴沟里的孩子,尸体堆下露出的那只苍白小手,再往下的冰凉白骨……那些婴儿,他们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懵懂,天真,还未真真切切看一眼人间,他们何其无辜。 她将自参加春蒐以来,便一直背在身上,入座后解下放在身旁的画轴拾起,站至中央。 轴中画似乎在颤抖,它似乎也在压抑着什么,似乎也知道自己将爆发出何等光彩。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一个学画的人,难道不就是为了今日,为了将自己的目之所及,送到每一个人的面前吗? 画卷被抽出展开的那一瞬,夜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映亮了卷上画面,还有人群脸上的惊诧与惨白。 那是一副两丈长的巨大画作,画中运用了兴于唐的工笔画手法,可谓是尽其精微,取神得形。 他们看到了一条蜿蜒蛇行,由灰土地陷出来的沟壑,沟里婴尸密布,在尸水中沉浮,几乎让人闻见了湿臭的味道。 而万千婴孩的惨况,也随之映入众人眼帘。 有的脐带绕颈,面色青紫;有的弃于岸上,杂草掩埋;有的只剩骨头,可骨头上还连着肉糜;有的挤在画卷一角,胳膊塞狼嘴,肉腿入虎口,吓,那婴孩还活着,还哭着,脸上还能看见泪痕! 但还有更多没有脸的婴孩,沉淀在底下,在那黑漆漆的尸水里,与异父异母的同龄人密密麻麻连成了一片。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会在目睹惨况时面露不忍。 相比于言语,相比于文章,一副肉眼可见的图画的杀伤力,足以摧裂任何铁石心肠。 ’九思,这才是你所说的,会在春蒐上闹出的乱子吗?’ 应劭之很难以言说自己此刻所受到的震动。 他感觉自己好似看到了一位…… 国士。 “这是什么?!” 柴稷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仁君,但不代表他看到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不会动容。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所谓的太平盛世?! 治下有这么一条弃婴沟,这能叫太平盛世?! 柴稷深吸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杀意的笑容:“陆卿,告诉我,这是哪里?是谁的治下?” 一幅长图带来的惨烈景象,还有惊人的视觉效果,那冲击力,最能震慑人心。 在场的文臣武将及其家眷,仿佛脑子被重锤猛烈击打,沉重得让他们毛骨悚然。 武将当然上过战场,可战场上大家都是为了活命,谁会吸引盯着那些尸体看他们的惨况呢?更何况,能上战场的都是大人,这张图里,可是才出生不久,未曾满月的婴孩啊! “荒谬!荒谬!”黄远柔咬牙切齿开口,眼中布满泪水:“不论那是何人治下,该杀!都该杀!” 范奇也被激怒了。 他有孩子,他会陪着孩子一起睡觉,感受着婴孩的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微弱而均匀。 看着那幅《弃婴图》,他想到了自己的幼女,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揪心的愤怒与酸涩。 “如此非人行径,就不该还把他当人来对待!”范奇呼呼喘着粗气,怒道:“该将其捆起来,丢进那尸水里,把那畜生活活淹死。” 如果陆安只是口头说,这些文臣武将未曾目睹惨烈之景,未必还会如此义愤填膺,说不得还会看对方的成色,琢磨着要不要救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陆安没有私底下找柴稷,让他出面的缘故。 陆安直接画了一幅图,当众把这事捅了出来。 她倒要看看,谁还想护!谁还敢护! 真要烂到这个地步,都这样了还官官相护,她也不入这官场了,不如化身侠客去,取剑平天下不平事。 风嗖嗖地吹着,吹得画卷漾动,画上好似有血的味道。不知道是谁的手竟一个劲地哆嗦,也不知道是谁将身上的斗篷拉得紧紧地裹住自己,但刺骨的寒意还在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陆安站在画前。 她说:“是夔州路转运使马登。” 柴稷很冷静地说:“杖死。死前,先以尸水行水刑。” 大薪是不轻易诛杀文人,但如果真的到了群情激奋的地步,杀了也就杀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尤其是有个《弃婴图》在那里,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跟官家说不能杀文人啊。真不怕身败名裂,全天下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 “官家圣明。” 陆安一拜。 “官家圣明!!!” 余下人山呼海啸,就这么决定了一路转运使的命运。 黄远柔起身,他行到了陆安面前。 在陆安疑惑的视线、范奇抬起的眉毛、官家意味深长的注视、同党的欲言又止、政敌的上下打量、小郎君小娘子们的好奇与敬意下—— 在许多人愈睁愈大的眼瞳中,这位年迈的老丞相双手一抬,长袖下垂,风鼓着袖口,对着陆安沉沉一拜。 “君真国士也。” 劲风起处,火光飞舞,燃烧的木炭骤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火星迸射声,整座营帐被照耀得比先前更明亮。 谁也没想到黄远柔会对着陆安下拜,老相公对着一个科举考生,一个年轻后辈行礼,口称他为国士。 一时神情都恍惚了,只怔怔看着这一幕。 陆安将黄远柔扶起来,摇头道:“非国士,不过是心中有不平事尔。” 黄远柔微笑着说:“天下读书人怎能让国士心有不平,如此,岂非是天下读书人之罪过?” 只这一句话,这件事便是彻底尘埃落定了。 陆安毁其名,官家毁其命,左相一句“岂非是天下读书人之罪过”,彻彻底底将此事定性,谁来都翻不了案了。 随之传出去的,还有黄远柔亲口称呼陆安为“国士”这件事。 便有人言:路见不平,为之竭尽全力,以一幅画征服满朝公卿,不费一兵一卒一张口舌,便取了一路转运使性命,陆九思不是国士,又有谁能称国士呢? 事情传至夔州,夔州人人称赞,哭诉之声不绝如缕。 他的房子很精美,这是我们修的。 他的婢女很漂亮,这是我们家的。 他能拿出三四十箱金子去收买人心,是因为他已经收取了我们后十几年的赋税了啊! 那些恶行随着哭声飘然在空中, 夔州路转运使被官家派来的人绑起来,拖拽着往外走。 房子一贴封条封禁了,只等着以后拆卸。 婢女拿了自己的契约,高兴地奔回家中。 赋税没办法补回给百姓,只能把他压到那弃婴沟前—— 从汴京领命而来的御史身体震颤,好像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场景。 那么长的一条弃婴沟,已尽数被填平。沟上全是小小的坟包,包前有不少祭品与纸钱。 最前面立了一座高碑。 ‘夜得不知名义士赠金,请某寻人埋葬诸婴,便与同伴匆匆离去。为人四十二载,头回得此信任,不愿辜负。特立此碑,告知天下人义士之壮举,亦言明自身,非小人也。’ 第134章 看了《弃婴图》, 后续宴会再上菜肴,在场人都是食不知味。 直到陆寰所做的回锅肉端了上来。 黄远柔心不在焉地举起筷子,夹了一片回锅肉放进口中, 飘忽的视野一下子顿住了。 然后,他再次夹起筷子,又夹了一块回锅肉。 好香! 这味道……喷香喷香的,满嘴的熟猪油香, 还有那辛辣之味, 前所未有的席卷之态,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享受过美味了。 任何食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吃,也会吃腻。厨子换了一波又一波, 但菜肴都是大同小异,他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菜了, 现在每天用餐也只是图一个饱腹。但在这一刻, 他尝到了一种从未品尝过的菜肴, 烹制这盘子菜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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