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安陆九思身上的玉佩啊!定然沾染了其文气!给自家小孩戴上,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一代文宗呢! 陆安又借与戢仲澐的同窗情谊与戢清美拉近关系,戢清美自然也大肆夸赞了陆安的文章,尤其是《阿房宫赋》,同时也以长辈身份,委婉叮嘱她行事要稳重,骂官家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不能太多次,次数多了在官家眼里就会变成跋扈无理之徒。 这其中有多少是因着戢仲澐是她同窗的身份,有多少是因为那个玉佩才说的这些,陆安不得而知,但不论如何,她知道戢家人此时此刻对她十分有善意就够了。 便也道了声谢。 紧接着后面便是一个一个文官见面,一家一家联络感情,柴稷给她的赏赐,大半都用在这些人情往来上了。这就是在汴京做官的坏处,你的门路是多了,但想维持这些门路,你花的钱和时间,可以说是比地方上的多了数倍不止。 陆安忙活了好几日才把一些重要的文臣见完,至于不太重要的,可以等后面再约时间会面。 文臣见完了,还得见武官。陆安要做的事注定她不可能把武官完全放在一边不管。但武官可以不用全见,见几个官职大的就可以了。而且可以放心放在文官之后拜见,武官也不会因此觉得陆安看不起他们,反而会因为陆安这个文臣预备役上门拜访他们而喜不自胜。 先见了禁军三衙门的几个高品官员,再见那皇城司与横行五司门的高品官员,最后是三卫官与六统军门。 ——这都是在柴稷提前暗示的情况下,这些人才敢给陆安派帖子,而这些武官的请帖,陆安是没让工部侍郎看到的。 * “终于结束了。” 哪怕是以陆安的心境,此刻也忍不住说上一句:“太累人。” 应劭之坐在旁边听,差点乐得笑出声来。又赶忙在笑声出口那一刻咳嗽两声,以作掩饰。 陆安撇他:“想笑就笑。” 应劭之当即放声大笑,笑声如同河水决堤,喷涌而出,越发不可收拾。 应益之亦忍俊不禁,只拿拳头放在唇边轻掩。 陆安凉凉道:“等你们入了官场,也得去拜见上官,迟早的事。” 应劭之得意洋洋:“不不不,我们可没有陆九思这么有名气,顶多就是几家人下帖,能超过五家都能算是他们看在我大伯是侍御史的份上。” 应益之瞧陆安累成这样子,很是不忍,便安慰她:“只有这段时间而已,以官家对九思你的看重,待殿试结束,授官之后,比你官位低的便不会再送帖子来邀请了,只会送拜贴请求上门。” 而拜贴,是可以拒绝的。现在很多人不好拒绝主要是不想无故交恶。 你要变法,先交恶了绝大部分文臣,是嫌你这变法变得不够艰难,生怕它成功是吧。 “那也得一段时间。” 陆安侧头看着铜镜,镜面磨得光亮,映出女郎眉眼。陆安望着她笑,她也望着陆安笑。 “不过好消息是,这几日我会见各位大官,行举都很得体,绝对挑不出半点错处。和这些人交往,于我后续为官大有益处。” “晚上还有一个宴席……” 陆安轻轻呼出一口气,除了这些家常宴席帖子,婚宴寿宴帖子,其实每日上门拜访的人也翻倍了。 怪不得会有伤仲永的事情发生,天天这么忙,哪有时间读书。 等过了这段日子,她就闭门不出,尽量不待客,直到省试开考。 “我先去洗漱一番。失陪了。” 第145章 陈耳非常感谢陆安横空出世。 像他这样的平民学子, 想要听大儒的讲学那完全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他住在乡下,在那种搭建成不规则形体的私塾里念书,教室只有一间, 挤着十里八乡的学子,屋后就是猪窝。人声和猪叫声嘈杂在一起,夏日还要增添嗡嗡的蚊子声。 案几是没有的,直接找木匠裁了两张大木板桌, 八九岁的小孩、十二三四岁的少年、十八九岁二十岁的青年就坐在木板桌前, 挤在长凳上,听夫子上课,大致也有三四十人。 谁要背书都得特意出私塾,去院子外, 去其他地方背书,在屋里背只会被旁人的说话声、诵读声打扰。 条件很艰辛, 但陈耳还是艰难地考过了解试。他是他们私塾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考过解试的学子, 在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天, 他哭了, 他夫子也哭了。 他夫子叮嘱他一定要另拜师门,说以他的聪慧程度,是这个私塾耽误了他。 说是这么说, 但哪有那么容易拜师呢。 毕竟师门这种东西,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只要能拜进去, 同门和师长都是你的政治资源, 反过来也希望。他一个平民学子,又不曾学究天人, 无利可图,谁会收他? 直到陈耳来到汴京,意外听了陆安的讲学。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大儒能那么年轻,而且还会在街边讲学,随便百姓听讲。他也去听了,一听之后,许多不解之处当即茅塞顿开。然而陆九思不常在外讲学,半个月中,也只露了一面。 和他同样来蹭讲学的学子们并不觉得这样有问题,毕竟这些都是汴京人,在汴京的物价下能上学的人,身份非富即贵,陈耳就意外听说之前两次坐他身边听课的郎君,乃是历殿中丞之子。 人家另有名师,便也不在乎陆安是不是半个月只对外讲一次学。 可陈耳不是。富贵人家眼里,风是清凉的,天光是美妙的,春日是景秋日是诗,槐花可赏雪花可观,街上叫卖的饮食里飘的都是香气。但对于穷人家来说,风是冷的,天光是催人起床干活的,春日是耕地,秋日是收割,槐花可以吃,雪花要冻死人,而街上叫卖的饮食……他们是负责叫卖的那个人。 他们没有一个历殿中丞当爹,也没有一个知州当老丈人,没有人会帮陈耳运作他的前途,他只能自己努力拼搏。而如今,他把拼搏的希望寄托在了陆安身上。 他的目标既不是当陆安的门生,也不是当陆安的弟子,他知道无缘无故,陆安不会收他的。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可以时常来向陆安请教问题。 当然,傻等着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陈耳选择了直接上门,守候在门口,求陆九思看他一眼。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来自外地的学子,他们的身份大多和陈耳一个阶层,都在苦苦守着陆家门口,等陆安出现,然后愿意见他们一面。 但陆安实在太忙了,她忙着拜会官员,忙着制定国策,忙着复习十二经,忙着教导自己的学生,实在没功夫去管在她家门口站桩的人。顶多就是遣人去和他们说不要再站在这里了,她没时间没精力单独见他们,若有学问不解之处,可以等一旬一次的对外讲学。 不论别人如何想,怎么看,陈耳是坚持一直在陆安家门口等她的。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有的时候运气好,能撞见陆安出门或者回府,便也不敢冲上前阻拦,只是跟着马车行走,除了最开始喊一声“宋州宁陵人陈耳求见陆先生”外,就只是背着书箱随着马车走几步,见陆安不管他便又回到陆府门口,一边等候,一边翻出书籍温习,直到入夜了才回自己居住的旅舍之中。 但更多时候,他从早站到晚都见不了陆安的人影,每每只能看到陆安的学生出入这座府邸,陈耳实在羡慕他们。 慢慢地,他身边和他等陆安车马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门口便只有陈耳一个人了。陆安的学生都眼熟他了,也有不少学生去跟他说让他不要再在这里等了,但每次陈耳也只是感谢了对方,继续坚持不懈在府门处站立。 第一个月,陆九思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 第二个月,陆九思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别再等了。”陈耳只是行了一礼,一如既往报上自己的籍贯和名姓,然后陆九思便不再理会他了。 陈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当,能不能等到,毕竟此时陆九思早已考上状元了,步步高升,只怕更没有时间去理会他这一个省试落榜的小举子。 但省考中那些题目,只靠自己自学和乡下夫子讲解的内容,完全看不懂,连题都不会破,又如何能考中。 他一想到这个,便升起了偌大勇气,只当自己的脸皮是城墙,继续守在陆府门口。 第三个月,陆九思下朝归家时,陈耳正蹲在墙前啃馒头,惨白的脸呈现出裹尸布一样的颜色和气息。 旅舍早就在省考结束后就退了,他家里穷,没办法支撑他在汴京长期住旅舍,他便找了个乞丐堆蹲着,每天省着钱买馒头,清晨去汴河河畔用河水洗去脸上有的灰尘和油污,免得人显得十分邋遢。 他不怕冷,也不怕等。 看到陆九思下朝后,陈耳将啃了一半的馒头迅速往怀里塞,赶紧咽下口中面食,上前躬身:“宋州宁陵人陈耳求见陆先生。” 陆安微叹一声:“你随我进屋吧。” 陈耳愣了一下,然后拼命点了点头,把背上的书箱解下来,抱在胸前,跟着陆安进了屋。 两人对坐,陆安喊人上了一壶茉莉花茶,倒给陈耳一盏,然后诚恳对他说:“我如今不能随意收徒。抱歉。” 陈耳喝着暖香的茶水,眼神是湿润的:“学生知道。学生只是想请教先生一些问题。” “这当然可以。”陆九思温和地说,眼角上都含有一种平和:“但我只有半个时辰的空闲,你介意吗?” 茶水暖暖地在喉中冲刷,仿佛能洗去人世间所有的哽咽。 陈耳当然不介意,他的心里也暖暖的——为了陆安的态度。他抓紧时间开始询问,陆安便也耐心为他作答,那些独到的见解与深入浅出的叙述令得陈耳感到说不出的满足。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陈耳意犹未尽,但他知道他该道别了。 “稍等。” 陆安说完,便铺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大字,再落了款,写了花押,盖下印章。将卷起的纸递给他:“这句话送与你。家中若缺钱,便将这幅字卖了,我的字也些许能卖点银钱。若不缺钱,将这字送去州学,也能换来上学的机会。” 陈耳捧着那卷纸出了门,站在那月光耀眼的街上,恍若梦里。 打开纸一看,上面写着十个大字,字体神韵超逸,上有奇气,似欲脱纸而出。 真不愧是书法名动海内的陆九思所笔。 但更重要的是字的具体内容: 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 陈耳怔怔看着这句话,心中朦朦胧胧激发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他好像又能坚持下去了。 州学……州学……只要进了州学,不仅衣食住行都由当地官府管,还能得到伙食费用,带回家中…… 陈耳回头最后看一眼陆宅,便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今夜一见陆九思,虽只有半个时辰,却让陈耳经久难忘。 * 但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陆宅门口等的陆安是不知道陈耳心中的感激这事的。 而且,她也不能随便因为同情心就接待这些人,她必须硬起心肠,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蜂蝶。可如果只接见一部分,更不妥,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人不会想到你的难处,只会觉得:你有时间见他们,为什么不能见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看他们更能给你好处…… 陆安目不斜视地掠过府门口的人,回屋读书。 她书房里现在有很多的书,每一本都是私坊刻的精品,没有一处错漏、谬误。和她发配房州时看的书天差地别。 不过新书上面就没有别人的注释了。但陆安可以自己在上面写注释,现在变成了别人借她注释过的书来看了。 陆安看书,习惯边理解边背,她的记忆力很好,基本上一篇文章看完,便也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别人要花好几日才能背会,又要花好几日才能融会贯通的东西,她基本上几个时辰就能记下,一字不差。 看完书,又去练字,这是她每日的功课,哪怕再忙再累,她也绝不会停歇。 练完字后,已是入夜。 陆安起身活动活动身子骨,不紧不慢地在宅子里走两圈,院中已是空无一人,弟子们所住的客房已是油灯燃尽,应当是睡下了。 陆安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只是回房中,拿过柴稷给她的信件,开始看起大薪的税收情况。 虽然她连省试都未开始,但这些她都得提前了解。 古代都是重农抑商的环境,宋朝也是如此。但宋朝有个特点,它抑商,却也发展工商业,北宋仁宗时期,商税比重已达40%左右,到北宋后期,商税甚至完全压过了农税。 等到南宋,因着只有半壁江山了,更需要大力发展贸易,非农业税已达84.7%。 而商税收入如此之高,代表着朝代对商人的剥削也十分高。大宋有2200个税关,明朝都只有11个。 薪朝如今的情况和北宋后期也差不多。 陆安想降税,别的不说,至少不能让农人挑着自家的粮食还有禽产去城里售卖还得交税,除了交税还有各种加征,这剥削太恐怖了。 这些税收,这些钱财,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收取。国内才几个人,与其收这些人的钱,还不如对外发展。 比如海上丝绸之路与陆上丝绸之路。 “唔……日本的金山银山铜山,以大薪现在的实力,暂时还不能跨海作战,先实行贸易战。贸易口……广州应该可以。” “浙江和山东,我记得也可以当贸易口。除了日本,高丽那边也可以开展贸易。” “等日本的白银大量流入,就可以用这些白银从成都开贸易口,去东南亚——等等,大理现在是不是中国的领土来着?唔,对,感谢金庸先生,感谢大理世子段誉——大理也得开展贸易。” “东南亚的话,只有成都这个口不够,还有哪个口能通向东南亚来着?地理……地理……对!广州!”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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