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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好坏都是沈琤这一个人,不存在部将拥护不同继承人,导致内部厮杀内耗。坏处也很明显,沈琤一不小心死了,定北藩镇必然四分五裂,或被朝廷招降或被其他藩镇吞并。 “大人,见您无事,卑职这一颗心总算能揣回肚子里了。” “我还没杀上京城,哪有这么容易死。” “大人,刺客呢?查出是谁指使的了吗?依照卑职看,这柘州城内表面归顺,其实背地里不服者甚多,多少人嘴服心不服,不如……不杀不立威!再杀一批!”庞新杰乃是一员猛将,不怕死,自然也不怕别人死。 “查清了,是娄庆业主使的,背后自然是他叔叔娄合安。你猜的没错,的确有柘州本地人配合他们,就是封泉寺那帮和尚,我已经派人去拿了,说不定还能抓到娄庆业本人。你提议杀一批人立威,有点道理,但这么做,咱们不和其他人一样了。”沈琤端坐道:“他一开始还想诬陷郡主,进行挑拨,幸亏我将他识破了。郡主有个主意,找时间设立布施台,我和她一起布施粥品,一来破除谣言,二来安抚人心。” 庞新杰一愣:“什么谣言?” “咳!”秦飞柏接过话题:“郡主这主意好,她肯和大人一起布施,看谁还敢指责咱们藩镇不忠心。” 我娘子当然冰雪聪明了:“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现在遍地是坏事,咱们办点好事,说不定真能传到千里之外去。” “可是就怕别的藩镇认为大人您妇人之仁,觉得咱们好欺负。”庞新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高开元如何?所过之处一片赤地,无恶不作,还不是死在了柘州城。”沈琤道。 秦飞柏看着沈琤再次感觉自己没有跟错人,其他藩镇节度使见沈琤如此善待百姓,该害怕才是,因为说明沈琤的雄心不止在几个藩镇的地盘那么简单。 此时,有人来报:“鲁统领回来了。” “传!” 鲁子安兴冲冲的进来,激动的道:“回禀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当真在封泉寺抓到一个您说的模样的流民!人已经押回来了。” 果然,今夜别想睡了。沈琤得意的勾唇冷笑:“那么把人请进来吧。” 他之所以觉得娄庆业在封泉寺,是因为数年后,娄庆业做说客说服他纳娄家女儿为妾的时候,亲口说,他娄庆业足迹遍布整个帝国,每个藩镇他都乔装打扮侦察过。且他这人每次出任务,必亲自督办。藩镇之间的仇怨,许多出自他的挑拨。如果沈琤肯和滦临的娄家结亲,可以分享各藩镇的眼线和密探。 沈琤是什么人,爱妻如命,当然拒绝了。 每次任务,必亲自督办。娄庆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日后的他出卖了现在的他。 鲁子安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胖子走了进来。这胖子如沈琤所言,五短身材、嘴唇外翻,样貌平平无奇,走到大街上都不会多看一眼。 沈琤一见,马上道:“哎,这是干什么,快给娄兄弟松绑,否则滦临和陇宁两镇联合兵马讨伐我,我如何受得了。” 庞新杰和秦飞柏先惊讶这位是娄庆业,继而惊讶滦临和陇宁联兵,都恶狠狠的瞪向娄庆业。 娄庆业赔笑:“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小的真的听不懂,小的只是个药材贩子,被困在柘州,也没个亲戚,只能暂时栖身封泉寺。”故意说一口滦临以外的方言。 沈琤冷笑道:“真的吗?那抓错人了。” “是是,是抓错人了。” “不过算你倒霉,我想借你人油一用。我小时候听人说,点天灯跟点油灯差不多,把胖子的皮划破了流出油脂,可以当灯油,头发浸油做芯,可以点上一天。我看你一身肥油,十分适合。如今兵荒马乱,像你这样满身肥油的人很难找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沈琤道:“来人,把他皮划破了,头发泡油,拉出去,点了!” 庞新杰兴奋的道:“大人,由我来监督吧。” 娄庆业见是来真的,马上改口道:“有话好说,你杀了我,我叔叔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说凡事好商量,何必弄的那么僵呢?” “肯认了?”沈琤鄙夷的一哼:“你叔叔不会善罢甘休,那你派人行刺我,我就会善罢甘休吗?我就该把你皮剥下给你叔叔送去。我们定北和滦临从无仇怨,你一来就下黑手构陷我和郡主,我随便饶了你,你让我如何跟郡主交代。” 庞新杰一脸的失望:“剥皮?不点灯了?” 秦飞柏眯起眼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娄庆业赶紧道:“这件事我的确做的不合适,但各为其主,如果你们有这个机会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庞新杰气道:“放屁,我们大人才不会像你们那么卑鄙,要想攻打你们,根本不会先诬陷找攻打的理由,直接打你娘的!” “……”沈琤道:“可惜啊,你们的计划落空了,我对郡主以礼相待,郡主夸我忠君护主。卑鄙的计划放在我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身上是行不通的。你人品虽然卑劣,但没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也就不打算深追究了,我就砍掉你的双腿,再命你叔叔拿两千匹良驹来换你,你看如何?” 一刀杀了娄庆业便宜他了,先狠狠诈滦临一笔再说。 娄庆业一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别、别,你留下我的双腿,我写信叫我叔叔拿三千匹马来。” 沈琤一挑眉:“你有那么值钱吗?我看你值两千匹马了不起了。” “您先别急,叫我写信,要不来三千匹马再说。您看如何?”娄庆业巧舌如簧说服沈琤,务必保住自己的两条腿:“我、我还能说服我叔叔把他女儿嫁给你,我七堂妹是滦临有名的美女,我们把她嫁给你,我们可以结成同盟。” 娘子还听着呢,你这王八蛋胡说什么?!沈琤大怒,一拍桌:“住口,少来这套!” 庞新杰和秦飞柏纳闷的互相看了一眼,大人怎么生这么大气? “大人您误会了,这不是我胡编的。其实我叔叔真的早有此意,只是你有孝在身,短时无法婚配,我们觉得……” “会很麻烦,索性不如除掉我。但是如果我有迎娶的意愿,便定下婚约,跟我结盟?不为友便为敌,娄节度使倒是颇为功利啊。” “只要两个藩镇有共同利益在,就是同盟!” 上辈子没说动沈琤,这辈子也是白费力:“我告诉你,别说让我娶娄合安的女儿,做他的女婿,就是娶娄合安的老母亲,做他爹,也没兴趣。行了,不要再耽搁了,你现在就修书一封给你叔叔,索要良驹两千匹来赎你。”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任何余地了,娄庆业虽然听了生气,但不敢造次:“我立即就写。” 沈琤叫人进来把娄庆业带下去好生看管,又吩咐庞新杰和秦飞柏转告其他人,他好的很,不要听风就是雨。 庞新杰和秦飞柏听令,退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沈琤立即起身探头进屏风里:“终于都走了。” “……嗯,我也该走了。”暮婵不无担心的道:“你勒索人家叔叔,他们会不会派兵来打你啊。” “他敢跟我硬打,就不会又是耍阴招又是拉帮手的对付我了。”轻轻扶着她肩膀往屏风外走:“刚才那杯酒还没喝完呢,这回好了,应该都回去了,没人打扰了。” 他如此执着,倒令暮婵觉得他怪可怜的:“我再给你倒一杯吧。”给他斟完酒,与他同桌而坐,自己也斟了半杯酒,小酌了一口。 沈琤将酒一饮而尽,倒悬酒樽给她看。暮婵会意,笑道:“你慢些,又没人跟你抢。”便又起身给他斟酒。 娘子真是温柔体贴,她靠近时,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幽香,随着徐徐的夜风,直送到他心里。他挑眼看她,光洁的额头,清亮的凤眸,小巧的琼鼻,花瓣似的嘴唇,柔软而湿润,修长白皙的脖子……浑圆的……没记错的话,左边有颗胭脂痣…… 记忆如同衣裳般的一件件剥落,与她过往的亲密画面如洪水般袭来。 沈琤只觉得头脑一热,一股热流袭来,他立即抬手去抹鼻下。 “怎么了?”暮婵突然见他一脸的惊慌,担心的问。 “我、我以为自己流鼻血了。”他喉头动了下,哑声道。 “没有呀。”暮婵不明所以的看他,忽然发现他将眼睛闭上了,不看她也不看酒菜,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不舒服?” 他把暮婵留下饮酒,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所谓“恶犬司肉,渴马护水”,他现在饱受煎熬。还是过去做禽兽好,直接推倒先来个三天三夜,现在好了,变成家养的了,什么都不敢做。 “我没事,就是突然间觉得很累,咱们各自回去吧。”沈琤说完,随即改口:“不、我先派人送你回去。”说做就做,唤了人进来送她回去。 暮婵虽然心中有疑问,但还是挺他的安排,走到门口时,越发觉得纳闷,他一开始还动手动脚的,怎么突然正人君子起来了?旋首回望,见他扶着额头,似心事重重。 她微微摇头,出了门。 沈琤微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背影,心说你要是知道我这会心里想什么,还能走的如此优哉游哉?一准喊着救命飞奔逃走了。 第8章 昨晚因为沈琤遇刺的事情,暮婵又惊又怕,消耗了许多精力,晚上回来一觉天边泛白。 她本想再睡一会的,可隐隐的就听颂蕊和烟露又再拌嘴。 “你昨天拽我做什么,让郡主和姓沈的独处一室,传出去可怎么办?” “就你乱传,你不说,我看也没人知道。我不拽你的话,他若是要杀你,你叫郡主怎么做?眼睁睁看你被杀,还是跪下来求他?” 暮婵无奈,只要爬了起来,跪在床上道:“你们两个别吵了,都过来了。” 颂香撞开烟露,先跑过来道:“您别怪烟露,她也不是故意吵醒您的。” 暮婵叹了一声:“我不怪烟露,我只想怪你。颂蕊,我不能再留你在身边了,但你一路跟随保护我,有功劳,我也不能亏待你,你搬到别的院子先住着,等以后回京了,你再随我回去,我放你回家跟亲人团聚。” 颂蕊大吃一惊,忙跪在床下:“郡主,您何出此言呀?颂蕊一心为您着想,在路上风餐露宿,奴婢真的用尽一切伺候您,您不能赶奴婢走。” 暮婵伸手去扶颂蕊:“你知不知道,你和进来服侍我的那些贵妇说的闲言碎语,早传到别有用心的人耳中了,险些要我的性命。我知道你性子耿直,说话有的时候不过脑子,在京城的时候,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行了。你暂时离开我,独自去住吧,对你我都好。” 烟露在一旁帮腔:“瞧吧,就告诉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郡主,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奴婢当哑巴当聋子,再也不敢乱讲半句话了。”颂蕊声泪俱下:“您不要赶我走。” 暮婵虽然也舍不得颂蕊,但大局要紧,不该留的人不能留:“烟露,你去安排一间屋子给颂蕊另住,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接近我。” 烟露搀扶起颂蕊:“你知道郡主的脾气,说一不二,快些走吧,不要惹郡主生气了。” 颂蕊只得朝主人磕了几个头,哭哭啼啼的随着烟露下去了。 — 布施的当天,万里晴空,不见一丝浮云,湛蓝的碧空透着一股子清爽。 陈实看到沈琤骑着黑亮的骏马在侍卫的护送下,打远处缓缓而来,想和几个富绅上前相迎。但周遭的百姓太过热情,挤的里三层外三层,费了好大劲才挤出来,等沈琤的坐骑近了,上前恭维道:“沈大人,您看今儿的天多蓝,自打您来了,这柘州的天就亮了。高开元占领时,天天乌云蔽日。果然是神武将军在此,晴空碧月,天公昭显。” 沈琤被恭维的笑了:“你们各家出粮济民,才是该褒奖的忠臣良民。” “大人过奖,实不敢当。”这点粮总比被抢光强。陈实心里滴血,但脸上保持笑容:“布施台已经搭好了,大人先请。郡主已经先到了,正在休息。您训诫完,便可以开始布施了,到时候再请郡主出来。” 沈琤拍了下陈实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不不不,小人不敢揽功,都是内人在郡主的吩咐下做的,说到底,都是郡主殿下英明,爱民如子。” 沈琤笑笑:“你这么机灵,不比你死去的哥哥差,等我奏报朝廷,保举你做柘州刺史。” 节度使占领某地后,全凭自己好恶任命官员,将名单递上去,朝廷一般只负责盖印。 他的意思很清楚了,就任命你陈实做柘州刺史了。 “谢大人,大人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 都是笼络人心,客气什么。沈琤翻身下马,走上布施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有衣衫褴来拿粮食的,也有穿着干净衣裳来看热闹的寻常百姓。 陈实朝百姓们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节度使大人要讲话了,大家安静。 沈琤姿容过人,威风凛凛,一亮相就已经震住了现场。毕竟大家相信厉害的人物都拥有不凡的外貌,加上之前沈琤整顿军纪放妇女归家等义举,口口相传,早把他的形象美化了一番,如今一看,真人比传说的还要英姿飒爽,百姓咸服,没有敢做声的。 沈琤在来的路上想了一套说辞,先道:“柘州的父老乡亲们,对不住你们,我们定北军来晚了。高开元那个畜生□□柘州,叫你们受苦了。” 众人愕然,要知道现在禽兽遍地走,哪有不耍威风的节度使。定北节度使沈琤不仅不耍威风,态度还如此和善。 果然是爱民如子的正义之军啊。 “不过,现在大家放心,柘州已经在我沈琤的控制下了。你们正常生活,你们的家资,我们一分一毫都不会动。”一来定北有钱养活自己的军队,二来百姓被高开元抢过一次,也不剩什么了。 历来只有进城搜刮抢掠的军队,三生有幸竟然碰上秋毫无犯的藩镇军队,果然之前传闻定北军目无王法、骄横跋扈什么的都是老节度使沈霖那个年代的事儿,他儿子不一样,是一位贤明的将军。 百姓吃了定心丸,有人带头叩拜,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沈琤立即道:“大家请起,我沈琤不过是奉皇上的命令剿除恶贼,全赖皇上圣明。”说完,朝南方拜了一拜,众人忙也跟着拜了一下。做完忠臣的样子,才起身。 这时百姓中突然有人问道:“您还募兵吗?听说现在京城还在反贼手里,我们想跟着您打上京城!” 百姓一怕征税二怕抓兵,有人愿意,可有人不愿意,一听这么问吓的直哆嗦。 “柘州城现在百废待兴,大家还是在本地尽力吧,京城被叛军占据,去了九死一生,这种硬仗就交给我们定北军罢。”关键沈琤这次只带了骑兵出来,根本不用招步兵。 话音一落,百姓激动的互相握手:这是圣人啊,不要钱不要人,还肯为天下安定打叛军。 沈琤又道:“嵘王之女,安宜郡主也在城中,今日布施的粥品,就是四方在她的感召下募集而来的。” 这时,众人循着沈琤的视线看去,见一个如花似玉的俏丫鬟扶着一貌美无双的女子施施然出现,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气。 不愧是皇家气度,仙姿佚貌,艳惊天下。 “如今天下战乱四起,全因卫齐泰造反,祸害苍生。幸有沈将军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请受小女子一拜。”说完,李暮婵当真徐徐弯身,向沈琤屈膝一拜。 沈琤立即空扶一把:“郡主不必多礼,沈琤自当效忠报国。” 看两人之间恭敬有礼,个别听到谣言的都在心里嘀咕,不是说郡主被沈琤扣住做禁脔了么,可刚才瞧节度使的做派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另外,他真对郡主无礼,郡主能他说话?看郡主的样子,一点不像是被胁迫的。 果然,这年月谣言太多,不能听风就是雨。 暮婵扫视众人,莞尔一笑:“那么布施开始吧。” 陈实立即跟上来,吩咐左右搬粥锅的搬粥锅拿勺子的拿勺子,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顿布施当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表明占据城市的统治者想城市向好,而不是准备大杀大抢大破坏。况且人家郡主和节度使肯屈尊降贵安抚民心,比那群只顾自己跑去蜀地的皇亲国戚不知强过多少倍。 凡事需要对比。柘州百姓一致认为:沈琤,这节度使行,非要选一个节度使跟着混,就是他了。 沈琤最不缺的就是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保护到位,自然没有人敢生事,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 他亲自为流民舀了半个时辰的粥,算是样子做足了。 等他从布施台下来,突然发现站在下面看热闹的谋士们都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皱眉:“有事?” “大人!”其中一位甚是激动:“见您如此,老主公必当含笑九泉了!您学会了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没学会的东西,我们当初怎么相劝都没用的东西,您……您……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不就是他学会假作仁慈,懂得怀柔了么,至于么? “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动粗打你们了。” 这时,鲁子安谨慎的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大人,有重要消息,借一步说话。” 沈琤便转身拐进一处人流稀少的僻静处,鲁子安在他身后汇报道:“滦临那边有回信了,还奉上了一个玉佩。”并双手将信和玉佩递上去。 “这玉佩是干什么的?”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心想不知道娄合安会怎么讨价还价,但越看这信表情越难看。 信上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嵘王一家找到了,坏消息是在娄合安手里。 在信里,娄合安亲切的表示,听说沈节度使你在找嵘王一家?非常巧,他们正在我这里做客,不如咱们来交换。我把嵘王一家给你,但你除了把我侄子还来之外,再加三千匹马。如果你不信,可以将随信奉上的虎纹玉佩交给郡主鉴定,看是不是她父王的物品。 沈琤瞟了眼那玉佩,阳光下闪着柔和莹润的光芒,一看便知是皇家器物。 勒索不成,反被人勒索。沈琤气恼,心说不答应这无理要求,看姓娄的能怎么样。 他敢把娄庆业杀了,就不信他们敢要嵘王的命。 但转念一想,不过也难说,毕竟兜兜转转了一圈,嵘王一家的命运再次送到了他手中,仍旧由他把控。 上一次,他无意间送了嵘王一家驾鹤西归,埋下他和暮蝉悲剧的根由。 这一次,他真得慎之又慎了。 — 待布施结束,暮婵返回所住的宅子,才进后院,便有下人来报,说节度使大人在花园的小亭中等她。 夏末的傍晚,微风徐徐,红澄澄的夕阳半垂在天幕边,霞光洒了她一身,衬得她容颜明媚,气质华贵。 沈琤本来坐在亭中喝茶,听到脚步声,漫不经心的回望了一眼,正见她仿佛中从炽烈的霞光中降临的仙子一般的美丽,立即回头并甩了甩脑袋叮嘱自己,一会少胡思乱想。 “你……你就坐在对面吧。”他将位置都给她选好了。 暮婵哭笑不得,他就是不说,她还能坐到他身旁不成。她缓缓坐下:“不知何事登门?” 沈琤见她穿着轻薄的对襟齐胸襦裙,露出一片赛雪的肌肤,脑里顷刻蹦出一句话:粉胸半掩疑晴雪。 奇怪了,自己平时也不读这些诗词,这句话究竟是怎么跑到自己脑子里的?他眨眨眼,十分纳闷。 暮婵便又说了一遍:“不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要说?” 沈琤如梦初醒,自袖中取出所谓的嵘王玉佩,推到桌子中央:“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父王的。” 她眼睛一亮,情急之下站了起来,俯身捧起玉佩:“没错,是父王的,你从哪里得到的?” 她因为姿势的关系,胸前的部分更跳脱了,沈琤的视线一边粘在上面一边想,怪了,女人不都是这么穿衣裳的么,皇族贵胄中的女眷都这打扮,这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自己的娘子,也不是没看过…… “父王有消息了?”暮婵发现他一直心不在焉,不禁心里一跳:“是、是不是有坏消息?” “啊——啊——没有!”反正也不是没看过,别看了别看了!沈琤移开目光,托着侧脸装作淡定的道:“不算坏消息,他们在娄合安手里,没错,就是被我抓了侄子的滦临节度使。他说要我三千匹马加他侄子换你父王他们。” “……”暮婵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当然想让父王回来,可这么做的话,沈琤里外里赔的太多了,不仅要放走自己的仇人,还要赔上三千匹马。 沈琤拿眼睛瞟她,心里赞叹,我娘子真是漂亮,举棋不定犯难的模样都好看。 她见他一直不表态,更担心了:“很难做到吗?是不是没法换他们回来?” “不难不难,你别担心。他们不仅是你的父王母妃,还是我的岳父岳母,哪有不赎的道理。不就是三千匹马么,不像中原各藩镇,我们定北本就产马,这算不了什么。” “可是我怕你觉得窝火,他们行刺你,结果你非但没出气,反倒被人将了一军。” “这点小事跟你父王,啊不、咱们父王的安危比。只要能让你们平安的团聚,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现在窝火总比以后追悔莫及强百倍。 “谢谢你……” 他轻笑:“咱们两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不一样的,要谢的。母妃也会谢父王的……”说完,才发现这个比喻不恰当,她不禁轻咬下唇。 这倒提醒了他,可以捞些甜头先尝尝:“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先叫我一声相公吧。” 记忆中娘子对他的称呼一一闪过,分别是“姓沈的”“沈节度使”“沈将军”“沈大人”“喂”“你”“混蛋”就是没有本该有的称呼。 如此一想,他突然无比期待起来,目光灼热的看她:“你肯叫我一声相公,胜过一万句道谢。” 第9章 暮婵拘谨的左右看了下,略显为难:“这……我不是不想感谢你……只是……” “我知道,还没拜堂,你不好意思。我发誓,你叫我这一声,我出了这花园的门就忘了这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再也不提。” 水到渠成自然就叫出口了,现在硬生生叫她喊出来,真有些为难:“相……” 她声音细弱蚊蝇,沈琤赶紧往她身边凑了凑,力图听个仔细。 不想暮婵见他突然靠过来,心里一紧:“相……想了想,还是叫不出口……” 沈琤白酝酿了半天,什么都没得到,失望之余,摆手道:“算了,不难为你了,原本为你做这些也是我应该的,不该求回报。你是郡主嘛,哪能向寻常女子那样,说调笑就调笑说改口就改口。” 要不是他刚才凑过来,说不定就成了,暮婵小声道:“要不然明天吧,怎么样?” “不用了,又不是军令,非得要完成才行。你能叫,我自然非常开心,你不叫,我就当没这回事了。”沈琤以退为进,转而又叹气:“唉,等你们一家团聚,我也不能再在这里耽误,该去破解京城之围了。此去凶险,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和你洞房花烛了。” “别这样说,多不吉利。”她忙道:“定北军不是最厉害的么,你一定能收复京城。” 那倒是,之前已经成功收复一次了。但听她如此看重自己的实力,不免有几分高兴:“等把京城抢回来,将皇上接回来,我就请陛下赐婚。” 暮婵奇怪:“已经有婚约了,还怎么赐婚?” 险些说漏了嘴:“当然是有面子了,给其他藩镇看看!这是皇帝牵的姻缘,可不是我沈琤威逼胁迫嵘王得来的。” 而是威逼胁迫皇帝得来的,说出去更威风不是。 “你对我父王这么好,肯不计代价的接他老人家回来,不会有流言蜚语说你不好的。” 沈琤发现她越来越多的向着自己说话了,心中窃喜,果然和自己走的更近了。 方才没捞到什么甜头,决定再战一次,迂回一些:“暮婵,我又想了想,你叫不出口,不如换我来。我叫你娘子,你不反驳不拿耳光打我,默认下就行。” 暮婵没想到他会来这招,但总不好再折他的面子,便默不作声。 他见事成,低头浅笑:“娘子。” 暮婵没有回答,抿唇含笑将脸别开,却正好亮出与雪白脖颈形成强烈对比的微微泛红的耳朵。 他本想再叫一声,怕将人撩拨走了,于是见好就收:“既然决定将嵘王迎回来,那么请你帮我写一封回信吧。”军师虽然能写,但跟一群中老年男人舞文弄墨,哪有跟娘子在一起惬意。 “乐意之至,我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力。” “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你一会就知道了。” 沈琤喊了鲁子安过来,吩咐道:“你去看看娄大贤侄今天的文章写的怎么样了?写好了的话,送到这儿来,对了,顺便把他之前写的那些一并带来。” “是。”鲁子安得令,出了花园,立即去办沈琤交代的事情,一路骑马赶往娄庆业被关押的宅院。 沈琤开恩,没把人关到地牢水牢去折磨,反而收拾了个干净的小院让他住。 鲁子安走过层层把守,到了娄庆业所住屋舍的门口,从门缝见他娄庆业咬着笔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不时下笔迅速写上一段。 沈琤不杀他,但折磨他却不在话下。每天让他写自白,一千字以下没水喝,两千字以下没饭吃,不写就等死吧。 “娄庆业,写的怎么样了?”鲁子安推门进去,态度恶劣的嚷嚷:“别想像前几天一样想烂什么充数。告诉你,写不够字数,别想有吃喝。我会命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数,少一个字,有你受的。” 娄庆业深觉这日子不是日人过的,好好一个娄家公子跑到这里当起人质:“你看看,毛笔都被我写秃了,也不说拿点好点的毛笔来给我用。” 一开始娄庆业是不写的,但后来发现定北的人来真的,渴的他坐立不安,胸中像烧了一团火,后来实在忍不住随手写了自己一路的所见所闻递出去,竟然真的就来水了。 有水了,可肚子又饿,只得继续写。 他被要求,所写的东西必须是他所知道的秘密。 他自然不会如实透露,除了地名和人名是真的,经常胡编一通。 他甚至洋洋自得,编写假情报给沈琤,坑他一把,故意把重兵把守的州说成军备空虚,引他去送命。 料想沈琤不知真假,也没法验证。 “别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当这里什么地方?你行刺我们将军,要不是他反复叮嘱不能杀你,早剁了你这胖子榨人油了!” 娄庆业心里打颤,嘴上不服软:“好、好了,我今天的写完了,快拿饭给我吃!” 鲁子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吃吧吃吧,你也没几顿好吃了。 他转身出门,吩咐道:“给他拿吃的。”然后拿着娄庆业的手迹,派人密封好,一路送到了节度使大人和郡主面前。 沈琤把娄庆业的自白文章铺开:“其实我让他写东西,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机密,他写的内容,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我就只是想要他的笔迹。我之前找人看过了,他这些供词的笔迹和给他叔叔写信所用的笔迹是一样的。他叔叔认了他的求救信,说明这就是他的笔体。我想让你伪装他的笔迹的语气写一份所谓的自白供词,送回给娄合安,让他炸炸毛,好恨不得立即把他侄子赎回去,这样咱们才能更快和你父王团聚。你能帮我吗?” “我当然愿意帮忙,就是怕写的不像……” “一般像就行了,你要记得,你要展示给一群一辈子没读过几天书的大老粗看,就是他们的军师,多数也是滥竽充数的废物,勉强混口饭吃那种。你放心大胆的模仿,按照我告诉你的写。” “好”暮婵吃了定心丸道:“你要我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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