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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你仿照娄庆业的口气说,娄合安的四儿子未必是他亲生的,因为他们家男丁各个不上三十就秃了,头发扎不成发髻,这老四头发茂盛一看就不是娄合安的种。老大盼着他爹死,整天和他爹亲军的统领顾芳眉来眼去频频接触,八成没按好心。养子当中就更过分了,竟然有人盗嫂,不点名了,谁盗谁知道。” 暮婵吃不准了:“这……无凭无据的,他们会信吗?” 这可不是无凭无据,他就是人证。前一世,听命于沈琤的某个节度使曾在一场战役中生擒娄老四,娄老四自己说自己可能不是娄合安的亲儿子,原因就是他头发比爹和兄弟们都多,所以请开恩不杀他。 亲军统领顾芳以后会被杀,原因就是不忠,不信娄合安现在没察觉。 至于盗嫂,确实是胡编,两真一假掺着说才精彩。 沈琤笑道:“爱信不信,就是不信,娄庆业整天在这边造谣,他们一定也恨不得明天就换人质。”沈琤怕夜长梦多,若是娄合安拖着不换人质,上京勤王一事又要后延了,必须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换人。如果对方信了这些话,把娄庆业赎回去了,怕是也没他好果子吃,一怒之下杀了他最好。 暮婵却笑不出来,自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颠覆她对节度使的印象。 印象中的节度使应该是骄纵恣睢杀人如麻的,或者说为人易爆易怒爱冲动。 他可好,心思又细腻又难缠,在她身上都能感觉到他步步为营。 最重要的是,心思缜密又狡诈。简直是狐狸和豺狼的结合体。 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被已经毫无实权的皇室驱使。 想到这里,暮婵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下。 正好被沈琤捕捉到:“怎么了?” 她轻叹:“没什么,天色已经完了,我想拿进室内写。我写好了,立即派人送去给你吧。” 又是逐客令?他总不能说我跟你进屋看着你写,好像不相信她似的,他比她叹的更厉害:“唉,也是,天色不早了,外面看不清了。”他再能耐也不能阻止太阳下山。 暮婵叫来烟露将书信收拾好,她则送沈琤离开:“我会字斟句酌写好的,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沈琤想的事儿,现在又办不了,依依不舍的道:“那我走了……娘子。” 她很自然的回道:“嗯,你好好休息。”突然反应过来,不禁羞赧,好在天色渐晚看不清晰她的脸色。 他轻笑着说道:“我听清楚了,你刚才可是应了我一声的。” 然后才揣着一脸满足的笑容,步伐轻快的走了。 第10章 沈琤的军马极快,信件飞速至于娄合安的案头,找军师念来一听,差点吐血。 娄合安将血咽回去,立即找来老五娄庆吉吩咐道:“你立即带上嵘王去柘州找沈琤换人!” 娄庆吉一听,倒霉催的,如此危险的活儿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多拉几个垫背的:“爹,万一沈琤拿病马糊弄咱们,我又不太懂,不如让七弟跟我一块去吧。” “他还有事情要做,抽不开身,我想好了,让陇宁派个人随你去,对了,他们家老四胡远亭就在附近驻兵,就他了。你做的好,回来重重有赏。”别寻思拉垫背的了,就你了,实在想拉,爹给你选个外姓人陪你。 所谓陇宁的人是指陇宁节度使胡家。 陇宁藩镇挨着滦临,虽然自称节度使,但已经失去自主,实质上已经受娄家的辖制了。 而这胡远亭是胡家最不愿意和娄家配合的,正因为这点,最近被他爹远派了,正好在这附近。 “……”娄庆吉挤出笑容:“我一定马到功成!” 娄庆吉内心是不愿意的,但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不情不愿的带着嵘王一家上了路,与胡远亭接洽上后,一并朝柘州城去了。 秋老虎要人命,赤日高高悬挂在头顶,走上半日已经人困马乏,进入柘州城控制的地界后,才在太阳最烈的午后休息一会。 娄庆吉背靠着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的树干,帽子远远的扔在一旁,闭着眼睛,四肢舒展一动不动。他身旁围坐着他的亲兵,将最凉快的地方占了。 胡远亭则坐在远离他的树荫的边缘,远不如他那地方清凉,一边喝水一边没好气的瞥他。心里骂道,你们娄家真是欺人太甚,连个纳凉的地方也要抢。 “大人,这天太热了,嵘王他们撑不住了,想要些水喝。”有人悄悄来到娄庆吉跟前报告。 “水?老子还渴呢,一时半会不喝水死不了。想喝的话,朝胡将军要去,我哪有。”娄庆吉没好气的回答。 胡远亭瞅了眼娄庆吉,心里骂娘,嘴上没说话。 要水的人在娄庆吉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哪敢再朝长的凶神恶煞的胡远亭要水,悻悻而去。 待了一会,胡远亭起身大声道:“好了,起程,晚些时候就能进城了!” 这时就听娄庆吉懒洋洋的道:“急什么呀,咱们护送的嵘王可是沈琤点名的要,咱们就是半夜进城,他还能关城门啊。听我的,都别动,再休息一会。” 一听可以再休息,众人自然不愿意动,都笑嘻嘻的奉承:“娄大人说的对,急什么呀。” 将胡远亭气的独自骑上马奔了出去,在附近溜达了一阵才撒完气儿回来。 他是越来越忍不了了,父亲是个窝囊废,投靠了滦临的娄家,连带着他也跟着没脸。 最气不过的是,陇宁境内有一处盐池,也拱手分了娄家五成。 娘的,这次回去干脆反了得了!把那糊涂的老头子囚禁起来! 在娄庆吉的带领下,车队磨磨蹭蹭的半夜才进入柘州城,为了防止夜间作乱,沈琤派重兵沿路把守,比白天布控严密许多。 胡远亭瞪娄庆吉,本能白天到的,非要晚上进城,叫人像贼一般的派兵看着。 众人由接应的人领着,一路来到原刺史府,如今沈琤的住处。 刺史陈实等人早就侯在门口,见了胡远亭和娄庆吉,忙堆笑着道:“酒筵都准备好了,就等二位大人了。” 胡远亭见通往内院的地面一路铺了红色的软毯,笑道:“沈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不理娄庆吉,兀自踱步进去了。 沈琤则站在大堂门口迎接,先见了胡远亭,拱手道:“胡副使,久仰大名,有失远迎,请。” 胡远亭笑道:“大人客气,大人请!”让了一下,便同沈琤一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娄庆吉被甩在后面,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气受是吧,行,走着瞧。 大堂内早备了上好的酒菜,胡远亭一行人远道而来,早已是饥肠辘辘,见了酒菜,无比下意识的吞咽口中唾液。 “别客气,都是自家兄弟,随便坐。”沈琤招呼着,并亲自让了胡远亭入座。 胡远亭此次前来,只带了一千个亲兵,毕竟带多了也没用,沈琤主场作战,就是带几万兵马来,真要打起来也会被全歼。 现在,和他一起在大堂内的,只有护卫十二人,其中六个还是娄庆吉的人,其他的则留在府外守着。 胡远亭才要说话,娄庆吉则大声道:“先不急,做正事要紧,酒待会再喝不迟。先叫娄庆业出来,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胡远亭咬牙切齿,最后忍了:“行!咱们先把正事办完了!现在这样,我总觉得有根绳拴在脖子上,不时抻一下,怪难受的。”说罢,恶狠狠的瞪了娄庆吉一眼。 娄庆吉冷笑,你们胡家就是我们娄家养的,你不听我的,还反了不成。 沈琤将这二位的矛盾看在眼里,低头搔了搔眉心,计上心来。 原本知道是这胡远亭护送嵘王,还有点担心,毕竟这家伙出了名的暴脾气,未来连自己的老子都反了,扯了一拨人占据几个城池自立门户,坚持做他老爹的眼中钉肉中刺多年。 一直担心他会生出事端。现在好了,事端有了,却不是奔自己来的。 干柴都有了,不给点烈火,对得起重生的自己么。 沈琤道:“也好,就听胡副使的,来人,将娄贤侄带上来!” 娄庆吉则洋洋自得的吩咐:“将嵘王和世子请上来,王妃和世子妃等女眷不方便来这儿喝酒,好好招待着。” 交换人质的时候到了。 互相察看自己要的人有没有损伤。 娄庆业先被带了上来,人消瘦了不少。 一到大堂眼睛就滴流滴流的四处看,瞧见了堂兄娄庆吉,终于松了一口气,是自家人没错。 他便扬了扬头,摆出桀骜不驯的模样从沈琤面前走过,径直坐到了自家那一侧的一个空座前。 此时,打从门外由两个士兵护送进来两个男子,年长者四十来岁,胖大的身材,须髯三寸,皮肤细腻白嫩,五官清朗,一身贵气。看得出,如今是发胖了,年轻清瘦时,一定是个长身玉立的俊朗男子。 沈琤心想,这人就是嵘王了。 另一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愁,一身柔弱的书卷气,与现场一群武将随时要拔刀动武的气质格格不入。 这便是世子了。 沈琤观察嵘王,嵘王也在打量他。这就是囚禁自己掌上明珠的恶棍沈琤了吧,节度使没一个好人,都应该剁了喂狗。 沈琤朝鲁子安使了个眼色,鲁子安立即带了护卫上前,将嵘王和世子请到一旁的桌子安置好。 人质交接的非常顺利。 “好了,这回没事了,来,一醉方休!”沈琤递了个眼色给陈实。 陈实马上拍了拍手,请了一群舞姬进来,他做这事驾轻就熟。 几杯酒下肚,胡远亭满眼是旋转的纱裙,不盈一握的纤腰,雪白的脖子,摇晃重叠的美女容颜。 胡远亭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沈琤看时机差不多了:“胡兄喜欢,便挑几个歌姬带回去吧。” 胡远亭一路上在娄庆吉那里受气,偏偏“外敌”的沈琤对他礼遇有加:“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明天挑选那三千匹马,你也可以先行挑选。” 酒过三巡,娄庆吉酒劲上来也不服气了:“那三千匹马都是滦临的,你们陇宁来挑不合适吧,嵘王可是我们先找到的!” 沈琤明知故问:“既然嵘王是滦临找到的,为什么叫陇宁的胡副使来跟随护送?我还以为是你们两家一起找到的。” 娄庆吉得意的冷哼,一切尽在不言中,当然因为陇宁是我们滦临的番臣了。 胡远亭仿佛有了幻听,什么都听见了,怒极,将酒杯一摔:“你他娘的说什么?” 娄庆吉拍案而起:“我能说什么?!”继而讥讽:“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琤心里笑,斗啊斗啊,不用给我面子。 武人就是干脆,一言不合就刀剑说话,尤其是胡远亭,从小跟他不对付的都叫他剁了个差不多了,他唰的一下子抽出佩刀,寒光投射到娄庆吉脸上。 而娄庆吉的随从见状,当即齐齐抽出刀来。 接着是一串的连环反应,胡远亭的侍从和沈琤的亲兵各个抽刀拔剑,瞬间剑拔弩张。 众人都没注意到,此时的嵘王和世子已经状如筛糠,毕竟刀剑无眼,错杀好人岂不糟了。 他们左右的护卫见状,低声伏在嵘王耳边道:“王爷放心,大人吩咐我等保护你们周全。” 嵘王肝颤,擦了擦冷汗:“本王没事。” 这时,娄庆吉发现气氛不对,步步后退:“你、你别冲动……滦临和陇宁是同盟……” “什么同盟,不过是向滦临称臣罢了。”沈琤慢悠悠的继续喝酒,一阵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胡远亭原本就觉得窝囊,如今更是被巨大羞耻感笼罩,父亲那种向滦临称臣的奴颜婢膝的模样历历在目:“同盟?那不过是陇宁节度使和你们的同盟,不是我的。” 就在此时,沈琤轻轻朝这堆火上扔了一把火:“胡副使,陇宁境内的盐池本就是你的,你若是愿意,本该赔给滦临的三千匹马我便给你,接着杀将回去如何?!” 定北骑兵闻名天下,有他支持自己,夺回盐池,何愁自己不壮大。 那么,有一点,如何将赔给滦临的三千匹马给自己。 很简单,没人接受,就是他的。 胡远亭听罢,立即道:“沈大人够仗义,那盐池夺回来,便给你三成!” 沈琤目光冷淡的瞅向娄庆吉,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了。 娄庆吉终于意识到大难临头了,往后退步:“你别胡来,你爹……可是……饶不了你……” 胡远亭对娄庆吉狠道:“是老子饶不了你们才对!” “大人,快逃!”娄庆吉的侍从见状不好,拿刀就来挡,哪里是胡远亭的对手,一刀劈开,用脚踹开。 接着揪住逃跑的娄庆吉,手起刀落,热血飞溅在猩红的地毯上,形成一串褐色的污点。 娄庆吉的亲兵见状,知道大限将至,挣命般的想杀出去,但大堂内沈琤的人更多,与胡远亭的随从配合,几番刀光剑影下来,尽数被除。 短暂的混乱过后,众人才发现娄庆业也已经死于乱刀中了,弄不清是谁杀的。 大堂内顷刻充满了血腥味。 一具具尸体被人拖着从嵘王身边拖走,血腥味钻进鼻子,也钻进嗓子,他搞不清自己是恶心还是害怕,昏头涨脑间往儿子肩膀躺去。 世子慌忙扶正父亲的身子,口中唤道:“父王、父王。” 沈琤见状,赶紧过来查探情况,这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又竹篮打水一场空?!千万别有事啊你。 嵘王恍惚间看到煞神朝自己而来,顾不得迷糊了,瞬间清醒:“你、你要做什么?” 沈琤见他突然诈尸般的康复了,原地愣了下,便就势单膝下跪,抱拳叩拜道:“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方才只因娄贼未除,不敢相认!” 嵘王觉得自己又想迷糊了,之前听说女儿被沈琤扣下了,就知道这厮绝对没安好心,现在竟然称呼自己为岳父,是铁了心的想娶暮婵啊。 这满屋子的骄兵悍将都听沈琤的调遣,自己否决他,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那可是暮婵,自己最爱的女儿啊。 嫁给这厮,也是割自己的肉啊。 不信邪了,绝不承认他这个女婿,他沈琤胆子再大,还敢杀亲王不成?! 就在准备运足气息开口拒绝的时候,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原来是有娄庆吉的人躲在桌下,才被揪出来,一刀斩了。 又看了满眼的鲜血,嵘王一哆嗦,而且分明感觉到儿子在戳他的肋骨。 “……嗯……嗯……”嵘王攒了很久,才攒足能够说一句话的气:“……贤……贤婿请起……” 沈琤见“胁迫”得逞,暗中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声音洪亮的道:“是,岳父大人!” 第11章 考虑到嵘王旅途劳累,沈琤吩咐人先带王爷和世子下去休息,王妃和世子妃等人已安置到别处了,明早再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至于他自己,则表示要与胡副使和众将士彻夜畅饮。 嵘王求之不得离开这块血腥地儿,赶紧让儿子扶着自己,随着侍从下去了。 他们被安排在刺史府的上房内,屋子连墙都是重新刷过的,一进门的大圆桌上已摆好了酒菜,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 伺候的丫鬟笑道:“节度使大人说王爷和世子旅途劳顿,想必有些饿了,特地准备了一点酒菜供宵夜。” 世子早饥肠辘辘了,见了食物和安逸的环境,周身瘫痪了一般的坐在椅子上,朝丫鬟道:“若是节度使大人稍后过问,替我们谢过他的美意,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回了声是,跪安了。 等人走了,世子软泥似的趴在桌上,喘了好一会的气才问父亲:“父王,您觉得好些了吗?”突然看到父亲仰靠在椅背上,双眼直勾勾的望天,竟有一滴眼泪滑过眼角,流向腮边,他吓的忙问:“父王,何故垂泪啊?” “暮婵……你妹妹……我的好女儿……”嵘王捶胸顿足,悲痛道:“我怎么就应了?我怎么就答应他了呢?” 世子赶紧握住父亲的手腕:“您冷静些!” “啊,就是你,你戳我的肋骨,叫我答应的。”嵘王突然停手,怔怔的看向儿子:“就是你,胆小怕事!撺掇我应下来!” 世子松开父亲的手,坐回桌前,小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您自己说的贤婿请起,所有人都听见了,怎么能怪我?再说,您说都说了,话也收不回来了。不如往好处想,您有个兵强马壮的节度使做女婿,在这乱世中不是挺好的么。而且我看他仪表堂堂,颇有豪杰气度,不似凡人,将暮婵许配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糊涂!糊涂!”嵘王怒道:“节度使做女婿?你去去查查以前哪曾有过?皇上若是以为咱们和节度使勾结,脑袋可就不保了。况且,我和卢丞相是挚友,你妹妹应该嫁给卢三郎才对!怎么就打定北蹦出个沈琤来?” 世子微微摇头,就冲父王这还在沈琤眼皮子底下,就无所顾大声嚷嚷的“城府”,还是别跟人家斗了:“我是不行了,快饿死了,您不吃,我吃了。家国大事,您说了算,都听您的,我不插嘴行了吧。” 嵘王全无胃口,撑着额头喃道:“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把话收回来。” — 沈琤昨晚上和胡远亭等人彻夜欢饮,缔结了同盟,约定了诸如:你出兵马支援我,我每年赠你许多盐等承诺。 第二天一早,等胡远亭等人去休息了,他则换了衣裳,马不停蹄的去接王妃和暮婵来刺史府和嵘王相聚。 王妃和世子妃昨日被安排住在暮婵那里,沈琤心里有数,她们必然已经互相询问过关于婚约的事儿了。 但他一点不担心,只要王爷肯认,那么婚约就存在。 不好像每次一样直接闯,先叫人通传,等叫他了,他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沈琤一进门就看到暮婵依偎在一个气度雍容华贵的妇人身旁,见她来了,那妇人和暮婵耳语了几句,暮婵便低头浅笑去了。 料想便是丈母娘了,沈琤干脆利落的叩拜:“小婿沈琤,叩见岳母大人!” 王妃上下打量沈琤,见他英俊挺拔,从昨晚到现在,他的人对自己招待有加,不曾怠慢。 在滦临吃了苦头的王妃,心中对这个女婿颇有几分满意。而且女儿说沈琤对她很好,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于是越发看他顺眼了。 “想不到,你父王这件事做的倒挺好。”王妃朝女儿小声笑,继而抬头对沈琤道:“快起来吧,先坐下。” “谢岳母大人。”沈琤落座后,关心的道:“您昨夜休息的可好,都伺候周全了吗?当然这里是不能跟京城比了,希望您多担待。” “你有心了,照顾的颇为周全。不光是我,暮婵这些日子也多亏你照顾了。”王妃这番感激却不是假的:“她跟我们失散后,我们的眼睛差点哭瞎了,后来听说在你这里……我们……” 哭的更厉害了。 暮婵接话替母亲圆场:“才松了一口气。” 王妃点了下女儿的脑门:“现在就向着他说话呀。” 暮婵倒不是向着他说话,只是怕母亲说话没轻重,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初来乍到,还是一团和气的好。 沈琤不知她是这样想的,他心里恰如一股暖流淌过,娘子多贴心,别看平时跟自己少言寡语的,但肯定没少在丈母娘前美言自己。 王妃正色道:“后来听说在你这里,说实话,我们是担心的,以为你会对她不利。但后来我们听说她和你一起布施,我就想你一定对她不错,她才肯配合你。暮婵的性子我知道,似柔则刚,她讨厌的事儿,死也不会屈服的。” 沈琤感慨道:“知女莫如母。”他深有体会,前世他结结实实的尝过苦头,任怎么软硬兼施都没对自己半点好颜色。但是她最后替自己挡剑,是不是说自己的段数更高一些,将她的铁石心肠暖化了呢? 虽然也可能是别的答案,但是不管了,容自己先得意一会吧。 王妃狐疑的问道:“但是暮婵跟我说,似乎王爷他私下跟你通信定下了婚约,这点着实奇怪,她父王不是能藏住事情的人,竟然瞒的我如此严密,我竟一点点都不知道。” 沈琤大风大浪见惯的人,这点质问岂能难倒:“王爷可能平日看似不羁,但涉及身家性命时,为了保护你们,他却是世上口风最严密的人。毕竟私交节度使,是重罪,他老人家将这些压力都揣在自己心里,着实为难他了。” “我还以为你父王每日就知道侍弄花花草草,心里不装事的,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做这般考虑。”王妃笑道:“不过多亏他送了暮蝉的画像给你,你才能将她一眼认出,保护了她的平安。” “全是托王爷的福。” 王妃见沈琤说话得体,满意的点点头:“希望你能不忘初心,一直这样保护暮蝉。” 沈琤心里颇有感触,多好的岳母,上一世竟被自己一小心给杀了,真是对不住。他立即起誓道:“我沈琤若辜负郡主,定叫我死于万箭穿心,马踏尸骨,死无全尸!” 得到女婿的誓言,王妃彻底满意了:“好了,我们也该去见你父王了。” “嫂子呢?”暮婵口中的嫂子便是世子妃:“她似乎还没醒。” “叫她休息吧,她太累了。我们去就行了。” 沈琤起身:“我去叫人备马车。” 他大早上的两头跑,心里却甘之如饴,不把岳母哄好,怎么把暮婵嫁给自己? 等王妃和郡主乘入马车,他亲自骑马护送,带着亲兵浩浩荡荡去见嵘王。 这时有百姓大喊:“沈将军——”众人见状都跟着喊:“沈将军——沈将军——” 沈琤骑在马上,略显得意又刻意低调的挥了挥手,看的王妃一愣一愣又一愣的,他怎么在城内有如此高的威望。 “马上就要变成郡马爷了。” “昨晚上嵘王已经认下他这个女婿了。” 一路上,不时有百姓互相交流消息,沈琤听在耳中,笑在心中,看来交代下去的事,办的还挺用心,这么快就散布开了。 到了刺史府,一路去往大厅,他之前派人通传了,嵘王和世子应该知道要相见,不出意外,此时应该在这里候着了。 丫鬟推开门,沈琤便看到嵘王坐在椅子上,世子在一旁侯立,见了他,嵘王身子动了动,大概内心在挣扎要不要起身,最后身子还是坐稳了,没有动弹。 “父王——”暮婵向前了几步,但到底不能像和母亲那么随意,止步于父亲面前福礼,之后才含泪道:“您还好吗?” 不想嵘王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道:“是暮婵吧,父王这脑袋自从你不见后,就时好时坏的了,前一天发生的事,第二天转身就会忘了,更早的记忆也是时断时续的。” 沈琤一愣,向嵘王方向冷冰冰的看了一眼,他知道嵘王这家伙要干什么,装疯卖傻表示之前的事都忘记了,婚约就无从谈起。 果不然,就听嵘王朝他的方向问道:“唉,这位将军是谁呀?” 王妃见丈夫这般,纳罕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当然是你选的女婿了,我来的路上听人说,你昨晚已经认下他了,世人皆知,今天沿途路上都是这消息。” 没想到吧,岳父大人,早料到你可能要反悔,所以早把消息传出去,我在柘州名声这么好,听闻我和郡主的婚约,百姓乐见其成。全城都知道暮婵是我娘子了,你还能收回成命,民意不可违,看你能如何? “咳!咳!”嵘王一口气没上来,憋的脸通红,看着沈琤心里骂,臭小子你行你厉害,真是活得久了,竟然连节度使用民意裹挟这种事也能见到。 “想必是刚才离的太远,才没能看清楚。”沈琤微笑着靠上去,字字清晰的道:“岳父大人,现在看得清小婿了吗?” 嵘王将气咽回去,憋在胸中,伸出手狠狠的拍了拍沈琤的肩膀,欲哭无泪的道:“好女婿,真是本王的好女婿!” 白浪费一晚上的时间想对策,才露出阴谋的一角就被掐灭了。 第12章 沈琤先看世子,见他一脸淡漠,似乎是打算置身事外了,就是说他不反对也不支持,很好。 再看王妃,她似乎因为王爷承认了这门亲事,松了一口气。她应该是支持自己的,不希望事情再起任何变化,她应该是折腾不起了。 最后目光落在暮婵身上,但她的目光一直关切的放在嵘王身上,没有看自己。沈琤便道:“暮婵,王爷没事的,你别担心,我这就叫大夫来给他把脉。” 嵘王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本王没事了,已经好了。许是见到暮婵,一颗心落下,这脑子也活络了。” 沈琤配合演戏:“您说得对,心和脑是相通的,一通百通,见到暮婵,想必您现在通体舒畅,已经大好了。”说着去搀扶暮婵:“来,咱们坐下说话,你自在些,父王看着也舒心不是,王妃和世子也请坐吧。” 暮婵问父王:“您真的好了么?” 还是女儿好,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危,养个儿子跟个哑巴一样,一点不帮自己:“好了,好了,不用担心父王。坐吧,快坐。” 沈琤便扶着暮婵让她和自己坐到同一侧,仿佛真的是成了婚的一家人了。 嵘王看在眼里,怒在心里,但在人家的地界,耍不了威风,心说等我回京城的,但突然想到京城在叛军的控制下,于是道:“你占据这柘州城有些时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京勤王啊,总这么耽搁,是不是心虚避战啊。” 王妃震惊,心想王爷这么如此不会说话,忙笑道:“女婿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或许,若不是等着咱们的到来,早就打上京城了。这么一想,咱们还没向女婿道谢呢。” 岳母果然出身名门,说话多得体,沈琤谦虚道:“孝敬长辈是应该的,道谢的话,折煞我了,我可受不起。”说完,看向嵘王:“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做的不好,王爷不认我这个女婿。不过,自昨晚王爷当众肯受我一拜,收下我这个女婿,我这一颗心也安稳了。” 你倒是安稳了,本王可没法安稳:“本王是认下你了,但郡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本朝哪位驸马郡马不是身先士卒,忠心耿耿报效朝廷的。定北的名声可不大好啊,你若是不规矩,外人会说本王收了个有异心的女婿,也是居心不良的。” 连暮婵也听出其中的刺耳了:“他此次南下本就是勤王,虽然有些流言蜚语,但我们内部是不是不要随便猜忌的好。” 沈琤知道嵘王什么意思,催他赶快拔营起程,这样就可以离开暮婵了,若是能战死,更是锦上添花,他睡觉都能乐醒了。 他先向妻子投去个欣慰的眼神,然后长叹一声道:“我知道王爷牵挂在蜀地的皇上,恨不得自己披挂上马斩杀逆贼,夺回京城。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如今看到郡主和你们团聚,我也能毫无牵挂的出兵京城了,我近日便会点齐兵马,拔营出征!” 好,太好了!嵘王的眼中终于有了光芒:“这才像是男子汉的所为。”有了盼头,心情舒畅了,也有胃口喝茶,拿起茶杯,慢慢的品了一口。 “我若是能夺回京城,必是大功一件,到时我就恳请皇上,不仅让他赐婚还要让他当主婚人!” “噗——”嵘王一口茶没喝多少,全喷了出来。 世子忙过来给父王捶背:“您慢着点!” 王妃则笑道:“说的好,难得你如此有心。” 暮婵先是惊讶,继而抿嘴浅笑去了。 嵘王多少也知道定北的实力,弄不好真的能办到,况且立了大功不求封王封侯,而是为自己女儿挣面子,难免让人有几分好感。嵘王纠结了一会,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有人禀报说胡远亭求见。 沈琤便道:“见谅,看来我得走开一会了,已经置办了酒菜,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了。” 嵘王心里拍手,脸上则淡定的道:“知道你忙,抽不开身,我们自便了。” 等沈琤走了,赶紧下地来到女儿面前,眼中含泪的打量她:“让你受苦了,父王对不起你,知道你丢了,父王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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