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打仗就是打阵型,千乱万乱阵型不能乱,可就在石向荣派兵追击后不久,突然发现自己军阵两翼冒出几千轻骑并包围了上来,将两翼向中间挤压。 轻骑黑衣黑甲,是定北军。 “不、不对劲——” 而刚才佯装撤退的重骑兵则再次出现,朝被挤成一条的军队不顾一切的冲击过去。 而长.枪和长盾在狭小的空间无法发挥优势,只在一瞬间,形势逆转,步兵成了被置于砧板上的鱼肉任人磙碾。 “派援兵打他们的两翼——” 然而效果甚微,去救的援兵反倒也被团团围住。 “收兵——鸣金收兵——” 原本就已经后退的溃兵,听到鼓鸣,立即丢盔弃甲,扔下旗帜,从大开的城门向城内涌进来。 却不想他们逃的快,沈琤的追兵更快,铁蹄踏来,随着溃兵一并杀进了城内。 驻扎在附近的其他五路节度使得到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围困京城半年了,一直不得进展,沈琤才来便破城了。 “大、大人,现在怎么办?” 收起下巴,喊道:“废话,什么叫怎么办?随定北军一起杀进去啊!” 各路节度使的军队随着定北军鱼贯而入,等他们进城,沈琤的军队已经杀进了皇宫,并在武英殿与没来及撤退的小部分叛军遭遇,一场恶战下来,全歼敌军。 沈琤手中倒悬的剑尖上慢慢滑下一滴血,落在已经地上干涸血迹上,竟也缓缓的渗透了进去。 他抬头,从武英殿望出去,夕阳渐渐西坠,仿佛在和满地的鲜血比试一般,红的更耀眼,却不如血滚烫。 这时庞新杰来报:“禀大人,刚得到消息,卫齐泰带了残部已经杀出去了,河广节度使已经领兵去追了。咱们……” “让他们去追吧,收复京城要紧。”反正也追不上,卫齐泰等一夜跑出几百里,马不知累死了多少,他跑得起,他可追不起,定北的军马是很珍贵的。 况且沈琤知道他一年后会如丧家犬一般的逃到哪里,到时候直接派人去堵,收他项上首级就是了。 “先命人去蜀地,告诉皇上京城收复的好消息。再命人写露布,用军马跑遍能跑的地方!”沈琤命令。 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他收复了京城,从这里开始,他一步步走向更强大。 只是这一次,他情场战场两得意。 老子真是厉害,就是不如娘子怎么看你相公我。 — 嵘王静静的等待沈琤折戟的消息,却不想这一日他才起床,用完膳准备迎来平常的一天,才漫步到院中,就见府内的兵丁各个交头接耳,伴随一脸的喜庆。 这时有下人来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早就有好消息,有骑兵进城告知京城收复了。” “谁说的?哪个骑兵?”力图从消息源上证明对方的不可信。 “正在城里跑呢,您出门自己就能碰见。” 嵘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溜出了府门,来到大街上,果然见人头攒动,不时还能听到放鞭炮的声音。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嵘王顺着哒哒的马蹄声望去,就见一个黑甲骑兵背上插着一个四方的帛制旗子,上面写着:十月初八,定北军大战告捷,贼首败走,京城收复。 他认得这骑兵身上背着的旗子,便是传递捷报的露布。 应该还有骑兵去四方报喜了,看来天下都知道了。 嵘王也是欣喜的,毕竟终于可以回京城,恢复稳定的生活了。 但这事是姓沈的做的,他就没法全心全意的高兴起来,他怎么这么能干?以后谁还能制住他? “嵘王殿下?”突然人群中认出了他:“真是嵘王殿下,全赖沈将军,才可收复京城!请受我们一拜。”这人刚跪下,就听周围也嚷嚷:“是嵘王爷,是沈将军的泰山大人。” 嵘王登时变的瞩目起来,他被这汹涌的崇拜吓的连连后退,一只手护在胸前:“不、不用拜本王。” 幸好府内的人发现他不见了,追了出来,将他从人群中救了出来。 嵘王回到府中,扯了扯被挤皱的衣裳,在大厅内心里五味杂陈的坐着,这时见妻女们赶来,叹道:“沈琤收复京城了。” 暮婵一愣,随即喜从心中起,抿嘴笑渐变成了露齿笑:“我就说我们琤……” “不许说!”嵘王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许说出来。” 暮婵只好撇撇嘴,不言语了,但心中却想,我就说我们琤郎一定马到成功。 王妃忍不住问道:“你之前说要鞭策年轻人也好,不想他骄纵也罢,对他冷言冷语的也就算了,他现在已经收复了京城,你为何还是这般啊?” “我担心他有如此军功,以后实力定会越发膨胀,难免不会成为帝国祸患。” 世子闻言,一阵见血的道:“那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反正现在已然是祸害了。 嵘王直摇头:“不可教不可教也,你是完了。”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嫡子,非得换个人做世子不可。 世子却不管那么多,京城收复了,意味着又可以回去过着打马球玩蹴鞠的逍遥日子了:“妹妹,你快去告诉你嫂子,赶紧收拾收拾,今日就回京。” “嗯。” 暮婵步伐轻快的走着,但脑子却很乱,是不是回京城了就要办婚礼?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了,不禁摇头苦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竟然都想到成婚的事儿去了。 众人归心似箭,加上没什么行囊,三五日就收整好了,踏上了回京之路。柘州刺史和柘州留守不敢怠慢,派人全程护送,就怕嵘王一家有闪失吃不了兜着走。 刚出柘州地界,就有沈琤安排的人马前来迎接,于是护送的和迎接的士兵们组成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保护队伍,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去打仗了。 才踏入京畿之地,天空飘起了飞雪,大地上盖着一片洁白。 暮婵忽然听到前方有马蹄声,撩开车帘见皑皑白雪中黑云般的骑兵奔腾而来,待再近些,骑兵的速度慢了,她看清为首的是沈琤。 她忙撂下车帘:“呀,是他。” 世子妃本和她一车坐着聊天,听她这么说,便笑着拿起毡帽戴上:“他一会准来找你,我不扫兴了。”正好马车停下了,她便要下车。 暮婵忙拽住她的衣袖:“你别走。” 世子妃笑道:“各找各的夫君,我去见世子,你拦我做什么?!”抢回自己的衣裳袖子,下车往后面走了。 暮婵有些紧张,毕竟许久不见,他又立了大功。待了片刻,车队又开始行进,她听到马蹄声出现在她车旁,她好奇的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窥去,见沈琤昂头骑在马上,目光冷峻的直视前方。 她突然懂了,原来他也有所顾忌啊,知道京城不比外面不能乱来。 虽然跑来迎接自己,却不能掀车帘直接说话。 她胳膊搭在马车的窗框上,下巴垫在手背上瞅他,心想琤郎果然骁勇,那么路节度使都没办法的京城,他一出手就攻破了。勤王救京居功甚伟,试问天下有几人出其左右? 沈琤就感觉有目光在盯自己,一侧身看到她正眼睛圆圆的,表情痴痴的看自己。 这副表情别说上辈子没奢望过,就是做梦都没敢梦见过,沈琤又喜又怕,喜自然不必说,就怕自己眼花了,莫不是因为雪花迷了眼睛,看了错她的眼神,他赶紧别过脸用力眨了眨眼睛,待再去看时,发现暮婵人已经从窗口消失了,车帘也是放下的。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于是沈琤一会觉得娘子那么看自己,是对自己感情热烈,整个人美得不得了,一会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看花了,不该瞎高兴,情绪不免又低落。 进京城这一路,跟坐在热油上一般,难捱极了。 终于到了嵘王府门前,众人下马车改乘轿子。 沈琤逮住空隙,翻身下马到她跟前,低声问:“你刚才在路上是不是看我了?”然后略带慌张的等待答案。 暮婵脸颊微微发烫,拿眼挑他,娇唇一努:“我看看怎么了,还能将你看化了呀?”说完,俯身进了轿子。 这时王妃听到动静,回头瞧了眼,心里纳闷,女婿怎么了,一个人杵在那儿偷乐什么呢。 第16章 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可嵘王府本就是金窝,那就天下哪里都比不上了。 虽然之前被叛军将领霸占过,逃走的时候搜刮洗劫了一遍,但经过沈琤月余的休整,已经可以正常居住了。 众人进了府邸,走走停停,看哪里被破坏了,哪里还保持着原样,最后实在因为天气冷,来不及都瞧,都躲进了屋内。 沈琤还沉浸在喜悦中,心思全在暮婵身上,可一进屋子,暮婵就去换衣裳了,他只得和岳父干坐着。 他立了大功,嵘王看他不顺眼,也不敢再像柘州那样直接拿话揶揄了:“你收复了京城,真是……真是……居功甚伟,可载入史书。” “不过是臣子的本分。” 嵘王认命般的仰头叹道:“不将暮婵嫁给你,似乎也不行了。” 沈琤立马跪下叩拜道:“小婿谢过岳父大人!” “怎么了,就谢过岳父大人?”这时王妃自外面进来,听见沈琤的话,笑问道。 沈琤赶紧又朝王妃道:“也谢岳母大人,谢您生了暮婵这么好的女儿,还肯将她嫁给我。” 嵘王几乎要翻白眼,可没办法,谁叫沈琤能耐大,唉。 王妃笑得合不拢嘴,空扶一把:“女婿快起来吧,暮婵在东花厅等你,你快过去吧。” “谢岳母大人带给我这么好的消息。”说着又拜了一下才出了门。 一出门,就听里面王爷嚷嚷:“你就允许他们这么私下见面?”王妃则道:“什么私下不私下的,未婚夫妻见上一见怎么了,你当年不也这么见我的么,我记得我爹可没你这么多话。” 烟露等在门口,见了沈琤,先福礼才道:“奴婢带您去东花厅。” 走在路上,烟露总觉得应该再讨好一番沈琤,毕竟现在天下他最得势:“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郡主在我们面前叫您叫的可亲密了。” 沈琤好奇的问:“是什么?” “奴婢怕说了坏了您的兴致,您亲耳听郡主叫,不是更妙么。” “也是。”沈琤进花厅前,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烟露:“继续留心伺候郡主。” 烟露得了碎银子,揣好目送沈琤进了花厅。 暮婵一手托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盆,见他站在门口不动,奇怪的问:“为什么站那儿不动呀?” 他装出胆寒的样子:“不行,怕化了。” 原来是打趣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暮婵便笑着闭上眼睛:“那好,我闭上眼睛不看你,你就不会化掉了。” 娘子多么可爱啊。沈琤一边感慨一边走到她跟前:“那好,你别睁眼。” 想俯身亲她一下,转念一想,不行,这要是一吻下去了,弄不好洞房之前都仅限于这一吻了。 还是按照计划一步步来吧。 他摸出那个伴随着自己许多个夜晚的巾帕,轻轻打开将里面的珍珠耳珰亮出来:“你现在睁开吧。” 暮婵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温柔,待见了耳珰,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沈琤此刻倒如他所说,真的要化了,溺死在这美色里:“娘子……你真漂亮……” “是么。”她朱唇轻启:“比你这几个月见到的女人都漂亮么?”和嫂子交流了个把月了,也不能全无进步。 沈琤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回答是,便是被判了斩立决。因为那说明这段日子没少看漂亮女人,有的看才有对比。 “我这几个月哪见过女人,整天行军打仗累也累死了,每天剩余一点精力也用在想你身上了。你别不信啊,第二天若有大战,前一夜我都不敢多想你。” 暮婵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好了,我信你了,还跟以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哄我。”接着拿开托颊的手,亮出自己没戴耳珰的耳朵:“就知道你保护的好,那你给我戴上吧。” 沈琤求之不得,她的耳朵白净透红,小巧圆润,他遏制住揉一把的冲动,拿耳珰比划了一下:“不行,我不敢下手,害怕弄疼你。”总觉得耳珰的勾从她细细的耳洞穿过去会弄疼她。 暮婵笑道:“不疼的。”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取过耳珰自己戴上:“大家还都说你心狠手辣呢。” “对你当然不一样了,我说真的。” “如果你对我和对待其他人一样,我还不嫁给你呢。” “现在这对耳珰团聚了,你我也团圆了。”日盼夜盘还不是就判这一刻,沈琤要摘取胜利的果实了,想一想简直比杀进了京城还兴奋:“……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月色很好,你说有件事等着我们再团聚,你就怎么怎么来着。” 暮婵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略微羞赧:“就是让你闭上眼睛那件事,然后我……”还没等说完,就见沈琤立即死死闭上眼睛,弄得她忍不住笑起来:“干什么呀你?” 不管是雷击斧劈还是温香软玉都朝自己来吧!他美滋滋的想,不过肯定是后面那个。 这时他感觉到她慢慢的靠近了,身上的清幽环绕着他,她挨的更近了,连她呼吸的热度都能感觉到了。 这份呼吸来到了他耳畔,撩的他耳朵痒痒,这时就听她温声甜甜的唤道:“琤郎……” 沈琤只觉得一股麻痒感窜遍了五脏六腑,又惊又喜的睁眼:“这就是你那晚想做的?”也不管她是点头还是摇头,就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真好真好,能听你这样叫我一声,我总算没白来一次。” 暮婵越发肯定,他虽然有的时候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但似乎求色并不是第一位,只要自己对他表露善意,他就欢喜的不得了。 她笑道:“怎么,我今天要是不兑现当夜的承诺,你就是白来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忽然发现这事解释不了,沈琤干脆认了:“我以后可得小心些了,我娘子不仅将我的每一句都听进耳朵,还对每一句话都认真分析。” 暮婵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在乎。” 沈琤撇嘴,趁机摸了把她脸蛋:“撒谎的人脸都发烫。”光滑细腻,便忍不住又摸了下:“瞧,这说话间更烫了不是。” 她在他怀里挣扎道:“分明是屋里太热,我可要出去了,快放开我。” 她柔软的身段在他的掌控下,岂有放人的道理。 沈琤扣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上按,两团软雪才一抵在他胸口,他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赶紧松开了手,并后退一步。接着赶紧低头察看自己,幸好身着宽袖大袍,外面看不出隆起。 好险好险,否则让她感觉到了,自己准跑不了一个猥琐的评价。 暮婵见他举止奇怪,便也跟着低头看:“地上有什么吗?” “嗯……”沈琤见她要瞧到自己身上,赶紧指着房梁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 暮婵不解的抬头望去的时候,沈琤迅速找了椅子坐下,以便掩盖窘态。 她又好气又好笑:“谁也不跟你抢座位,你干嘛骗我看房梁,自己偷偷坐下。” 自己刚才真是慌不择路了,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转移视线,现在好了,“猥琐”的名声的确没担上,但“没风度”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啊,娘子。”沈琤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向来如此,不搏一搏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我坐在这里,是为从这个方向看房梁上……你也过来看看……” 暮婵便过来,蹙眉往梁上看:“看什么?” “不瞒你说,我刚才抱着你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有个黑影,不是影子,因为它好像钻到地砖里去了。之后好像又出现在了屋梁上,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来,你也瞧瞧,就那儿。” 她一听,赶紧扭开脸:“你别吓我。之前嫂子还跟我说,说这府邸被叛军霸占时不知枉死过多少人,现在府内人丁稀少,没烟火气,保不齐会闹脏东西。你、你真看清楚了?” 沈琤听罢,恨不得把舌头咬掉,没风度就没风度吧,把娘子吓到了算怎么回事,得赶紧想个法子圆过去。 “嗯……让我再想想。”他揉了揉眼睛,又四下看了看,遂即叹道:“唉,原来是我自己的毛病,果然不该听那庸医的话,喝了不仅没好转,还白白苦了舌头。” “你、你怎么了?”暮婵担心的问:“你生病了?” “没什么,就是脑袋受了点伤,有一段日子看东西有黑影……我原本以为好了,看来这是又犯了。哎,就现在,我看你就有黑绰绰模模糊糊的阴影,嗯……又散开了。” 一番话说的暮婵心惊胆战,赶紧靠过去:“你别动,让我看看。” 沈琤心虚哑笑:“外表看不出来什么的,眼睛里的淤血早都散开了,若有问题,也在脑子里。”这种事随便自己怎么扯,她总不能开颅察看。 果然暮婵盯着他,蹙眉担忧的道:“的确看不出异样……这样吧,你明天将那大夫带来,我好好问问他。” “问他干什么?”上哪儿找大夫去。 “当然是从他的言谈看他是不是庸医,若不是,再问问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好避免犯错。比如说有什么不能吃的,你来嵘王府,我便吩咐下人备菜时注意。” 她表情认真却又自然,可见是发自真心的,沈琤忽然觉得眼眶一热,一边骂自己混账骗人一边勾住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娘子,你真好。” 暮婵被这突然起来的“袭击”唬住了,待反应过来,本能的便想扬手打他:“你!”可一想到他的脑袋受过伤,怕将他打坏了,一跺脚:“你再敢这样,我一定饶不了你!” 言下之意,这次就算了。 沈琤暗自庆幸,长舒一口气,但转瞬又不免得意起来,刚才那一吻可不是假的,是实实在在的占到了便宜。 她还是心里有自己的,看,都舍不得报复。 她见他全无病人的样子,还低头抿嘴笑,走到他跟前:“你胳膊没受伤吧?” 沈琤正是得意的时候,疏忽大意了,瞅着她摇摇头,于是随后就被她照胳膊拧了一下。 “你也真舍得。”他装作很痛的样子。 她正要说话:“我……” 突然就听外面烟露隔着门喊道:“郡主不好了不好了,发生大事了,王爷让您和沈将军去一趟前厅。” 沈琤就不信这嵘王府能有什么大事,还在打趣:“你看,你掐你亲夫,连做奴婢的都知道‘郡主不好’了。” 第17章 嵘王本以为回到府中,就能重拾王爷的威风,事实表明他想的太简单了,鼎盛时期上千人的府邸,如今人去屋空,之前的莺莺燕燕们和得力的奴仆们不知身在何处,如今府内零星的几个仆从都是从柘州带回来的。 而还在他身边的人也都变了,王妃、世子,尤其是女儿还没出嫁就向着那个该死的节度使。 岁岁年年人不同,这还没到一年,人,真的就不同了。 物人易变,唯有钱财是真的。 和王妃不欢而散,只剩嵘王一个人的时候,他来到府内一处花园内,寻找被自己埋藏起来的财报。 他逃走前,将值钱的金银物品分别埋在了府里几处地方。 他看四下无人,悄悄来到一处假山前,他记得其中一处藏宝地就是这里。 他俯身照准假山的空隙钻了进去,才一抬头,吓的赶紧又退了出来,因为他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套完整的被褥,意味着有人住在这里。 他定了定神,又探身进去,颤巍巍的伸出手伸进被子里,竟然是温的,就是说刚刚还有人住。 难道是没逃走的叛军?!嵘王一想到这里,脖子凉飕飕的,他忙退出了假山,慌忙忙的往外跑。 这时正巧看到烟露往这边来了,喊道:“不好了,你快去叫郡主和沈将军来——尤其是沈将军——快去——你腿脚快,跑快点——” 烟露一听,不敢停留,转身就跑了。 这时嵘王发现自己真是受的惊吓了,还没见到坏人,就吓的脚软了。 突然这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吓的他瞪大眼睛,呜呜呜呜的挣命。 “嘘——皇叔,是我,睿文。” 李睿文是嵘王的亲哥哥肃王的第三子,平时与嵘王走的最近,叔侄感情极好。嵘王闻言,眼圈一热,斜眼去看,果然看到了侄子的脸,他又瘦又脏,整个人活像个乞丐。 李睿文放在嵘王嘴上的手慢慢放开:“皇叔,你认得出我吗?” 嵘王猛点头,哽咽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父王呢?瞧你的样子,快随我来。” “不行,我是为了躲避沈琤的眼线才在这里,我不能暴露。我前天进京的,我知道你们一旦回到府中,这王府便会遍布沈琤的人,所以我早一步躲在了这里。我本想晚上再出来的,没先到先被您发现了。” 嵘王看原本白净文雅的侄子变成这副样子,心痛的道:“你怎么不选个别的地方,好歹能避雪的地方,那么多偏殿空着。” “不行,沈琤的人昨天还派人挨个屋子都搜了一遍。”李睿文小心的四下张望:“我躲在假山里是最安全的,他的人只查完了屋子。我回京中躲在这里,自然是有话跟您说,我听到您叫沈琤来了,您快走,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晚上再来找我。”说着转身就往假山里去了。 侄子将话说到这份上,嵘王也不敢多问了,赶紧出了花园,这时就见沈琤和女儿一齐出现,他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绷起脸。 这人干什么啊,难道是为了给自己脸色看才叫自己来的?沈琤道:“岳父大人,什么事叫小婿前来?” “没什么事儿,我刚才突然听到有女人哭,以为是闹鬼了,不想是风声,没事了,都走吧。” 暮婵一听,不禁咬唇道:“真的是风声?” “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不行就把这脏园子封了。”嵘王率先踱步走开,引得其他人纷纷跟随。 沈琤回头,往园子探了眼,心说这个哭泣的女鬼,脚可真不小,留在雪地上一串大脚印。 当晚设宴接风,众人纷纷觉得折腾一圈,还有命荣归故里,也算是老天保佑了,都分外感慨。 嵘王不仅是感慨,还有愤慨,见女儿和沈琤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就不舒服。 这算怎么回事,明明是威胁来的妻子,这会竟然变成真情实意的了。 天底下凭什么有这么美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嵘王含着肉看着沈琤猛嚼了两口,你这家伙别看现在装得像,得到暮婵想必就没这么好了。 筵席的氛围非常融洽,除了有他的存在之外。 这就更显得他多余了,进而郁闷了。 吃完饭,将沈琤送走,嵘王在心里祈祷他晚上因为天冷路滑摔伤筋骨,明日不要出现。 和王妃话不投机半句多,早早歇了,熬到午夜,四下寂静,唯有鬼哭般的风声,他蹑手蹑脚的起身,裹了大氅,往后花园走去。 才一走进假山,就听到里面传来侄子的声音:“皇叔,我在。” 嵘王忙钻了进去,假山里面的确比外面好了许多,没有冷风吹着也没那么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嵘王欲泣般的道:“你父王呢,还在蜀地吗?什么时候回京?你为什么躲着沈琤?” “我父王暂时不打算回京。没多少时间了,我开门见山的说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皇叔的看法。”李睿文声音低沉的道:“您是否拥立恒王为帝,废掉现在那个废物?” 嵘王大吃一惊,低声咳嗽了几下。 这恒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就是说要侄子是要另立新君了。 “这、这……这岂可妄谈?” “不是妄谈。我父王已经得到在蜀地的掌握禁军的张公公的拥护,在蜀地之外,还有南方的三路节度使愿意起兵助我等。我此番来是想问您的态度,我父王最看重的便是您了,您是他的亲弟弟……” 这话就有裹挟的意思了,您是要造反的肃王的弟弟,他造反了,假如失败,皇帝也不会饶了你,不如加入我们。 李睿文见皇叔犹豫,劝道:“你知道如今在皇位的那位在蜀地都做了什么吗?他要美女要美酒,丝毫不顾天下,这样的人继续在位,天下亡佚。亡了天下,我等能去哪里呢?还不是作为有兵马的节度使的鱼肉。我听说堂妹嫁给了沈琤,想必就是被逼无奈之举吧。您愿意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吗?恒王聪慧,志向远大,他即位,定能救我朝于危难,成为中兴之主。” “没错,是沈琤逼我答应婚事的!”实话实说,嵘王的确对现在的皇帝颇有微词:“皇上贪财好色,玩物丧志,只会享乐,他已经弄出卫齐泰之乱这么大的乱子,让他继续在位,亡天下指日可待。”全然忘记和皇帝玩的最好的就是自己儿子。 “恒王若是即位,以他的聪慧和我们这等功臣的睿智定能力挽狂澜,铲除节度使,匡扶祖宗社稷。”李睿文勾勒出一副美好的未来画面。 画面里最诱人的便是没有节度使这点。 “可是沈琤前段日子派去蜀地送捷报,虽然我父王小心隐瞒,说皇帝不日就返京,但迟迟不动身,沈琤想必已经怀疑了。他是拥护皇帝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勤王退敌之功,转而拥立新君的,再说,只有昏君在位,他才好做大。” “你们现在打算……” “皇上已经被幽禁了,我这次上京来便是为了您与河广节度使、滦临节度使。卢丞相一系是您的好友,新君若有您的拥护,在蜀地的卢丞相、王妃、世子妃的家族人员想必也会顺水推舟。最大的麻烦是沈琤,不过在攻打京城中没有捞到好处的河广节度使和滦临节度使,我已经打通关系,若是沈琤起兵,他们愿意出兵对抗沈琤,再加上禁军,沈琤纵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 嵘王欣喜的道:“这么看,胜算很大!” “没错,我们打算让新帝在初一登基,昭告天下。沈琤必然发兵,到时候希望您能给他在酒菜里下一副药,让他几日后在路上发病而亡,他死了,定北军成了无头苍蝇,想必一触即溃,趁此机会将他一举铲除,而天下也有了新君。新君登基,在徐徐图之,清除其他节度使,我们的河山终会重新归来。” 嵘王几乎沉醉在这份美丽的憧憬中:“好!” “请您咬破手指在起事书上画押。”李睿文从怀里冒出一块白布,借着雪地的月光见上面竟有河广、滦临两家还有几处刺史的血字签名。 嵘王怕疼,但一想到能救江山社稷,狠心咬破了手指,写了自己的大名。 “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些,因为您一直在沈琤手里,我苦于没有机会,一直等到现在。现在事情办完,我明天一早就走。”李睿文道:“我这次回到肃王府挖掘了之前埋葬的宝物,整理了一些放在仆人那里,都是要拿去蜀地犒赏禁军的。” 嵘王一听,明白什么意思了:“正是用钱的时候,皇叔随身还有点财物,这就拿给你。” 没钱没人跟你混,哪怕是禁军,嵘王蹑手蹑脚的回到殿内,将还没来及归放的装有盘缠的匣子直接捧走了。 李睿文掂量了一下,道:“皇叔有心了,恒王登基为帝,您便是大大的功臣。” 嵘王忾然道:“都是为了祖宗基业。” 怕被人发现,两人不敢再多说,嵘王道:“我先回去了,你保重,他日你荣归京城再见。代我问候你父王。” “皇叔,多保重,千万不要忘记……沈琤践行筵席上给他落药。天下如何,全看您了。” 嵘王信誓旦旦的道:“相信你皇叔我吧。” 嵘王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卧房,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身,没有节度使没有昏君的世界从今天开始。 虽然沈琤待他不错,但和祖宗基业,国家社稷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做大事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高祖连杀几子,世宗弑兄诛第,至亲血缘尚可铲除,遑论一个女婿了。 雪停了,府内为数不多的仆人扫着积雪。嵘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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