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走了。” 她瞭了他一眼,使劲用眼皮夹了一下,看来对他刚才的亲近的举动颇为不满。 沈琤的脸皮够厚,而且他觉得此时正适合倒打一耙:“你看你脸红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挤了,被人撞见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哎,我一说,你脸更红了。” 他见她咬唇,抬起手试脸颊的温度,正要微笑再调笑几句,却不想突然看清楚了她根本不是在试脸颊的温度,而是在擦眼泪。她一眨眼就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沈琤赶紧过去捧起她的脸,揩她的眼泪,压低声道:“我说话是冒犯了一点,但你也没必要哭吧。” 暮婵只默默掉泪,并不敢哭出声,兵荒马乱的时候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以为战乱平息回到京城就能恢复以前的日子,可是却被告知,父王母妃世子哥哥等人全部在蜀地牵扯进了肃王谋反案被沈琤误杀了,她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孤女,连一个第一见面的家伙都敢调戏她。 她用含泪的雾蒙蒙的眼睛看他:“放开我。” 沈琤只好放手,她得了自由,扭头便走,显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沈琤放开她,但不意味着他想让她走,他左手抵在石壁上,拦住她的去路,她只得扭头从另一边走,他便将另一个胳膊也抵在石壁上,将她圈在自己臂弯里。 她惊慌的问:“你要干什么?” 他瞅着她,忽然长叹一声:“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就直说吧。我挺喜欢你的,你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哭,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沈琤所谓的“打”,就是字面的意义。 暮婵心咚咚的快跳了几下,脸唰的又红了一遍:“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一见面就直接表白的?! 偏偏沈琤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哪个女人不喜欢哪个女人向来直说,拐弯抹角不是老沈家的作派:“没胡说八道,你这么漂亮,我对你一见钟情也很正常吧。” 她愣了下,随即恨道:“你真是厚颜无耻。”但耳根处还是红了一片。 “我是不是厚颜无耻你就先别管了,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了,让你在这里哭鼻子,谁这么狠心啊,你这么漂亮也忍心欺负,一定是你的继母是不是?我觉得男人都舍不得为难你。” 她苦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只觉得他傻的可以,哪有仅凭一面之缘就要□□的:“如果真是我继母欺负我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暮婵摇头,只觉得眼前这人没有任何城府,想来是个只会动嘴的无赖,真正的能人应该喜怒不形于色,也绝不会暴露自己的意图。像他这样动辄承诺保护他人的人,往往是无能鼠辈。 没有城府的人,不是可靠的人。 她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随便对女子告白的登徒子呢:“……谢谢你的好意,你帮不了我。” “你不信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又能如何。她轻叹,正在这时,方才寻人的太监们折返回来,喊道:“郡主——郡主——太皇太后叫您赶紧回去呢——” 沈琤一喜,知道她是谁了,范围缩小到郡主,马上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她低声警告他:“不许跟出来。” 他笑嘻嘻的摇头。 暮婵这才举步走出巨石:“别叫了,我在找东西,现在找到了,回去吧。” 太监们马上围上来,纷纷表示自己担心死了,众星拱月的围着她往太皇太后那边去了。盖因为做奴才们的也知道郡主全家罹难,只有她一人侥幸逃生,如今她情绪不稳,每日都会掉泪,太后怕她想不开,吩咐下面的人盯的紧一些。 走在路上,粉白的花瓣飞落,掠过她的眼眸。沐浴在似锦的花雨中,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这时候见到迎面走来一路太监,见他们来了,袖手侯在一旁,等他们过去,才喊道:“沈大人——沈大人——” “沈大人?”她恍惚间转身追上那几个太监:“你们在找哪个沈大人?” “沈节度使……” “沈琤?他在这里?” 太监们点点头,他们知道郡主和沈琤的恩怨,不敢直接回答,瑟缩道:“奴才们也不知道,但是刚才看到他往这边来了,皇上让奴才们过来寻他回酒席。” 暮婵从没见过沈琤,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描述也是只言片语的,甚至明显是将他和手下的将领搞混了的,此时听闻眼前的太监们知道沈琤的样子,不禁追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这……” “让你说就说!” 太监们只好断断续续的描述了一番,暮婵听完,直觉眼前一黑,身子向后跌了一下,旁边的太监们赶紧扶住她。 她推开太监们一路跑回堆放怪石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去看巨石后面,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居然和仇人近在咫尺而浑然不知。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城府”了,他太得意太猖狂,根本没将皇宫的人当回事,才会大咧咧的直接说要替她报仇。 更她难以接受的是,三天之后,皇帝亲自赐婚,将她许配给定北节度使沈琤。 沈琤,果然是那天在艮岳遇到的人。 第61章直到相思了无益(中) 今晚上是定北节度使沈琤洞房花烛夜。作为勤王救驾的大功臣,开口向皇帝索要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 哪怕这个女子出身皇室, 也是天经地义的。 没有他在蜀地清除肃王一党,皇帝现在说不定在哪个鬼门关等着投胎呢。 在前院款待完宾客, 沈琤借着酒劲喜气洋洋的往新房走,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貌美如仙的妻子,他的步履不禁快了许多。 见他来了, 新房门口候着的丫鬟们知趣的退下了。他满意的笑了笑, 进了房间,回手将门关好。靠着门板, 瞅着新床上拿扇遮脸的新娘子, 得意的哼笑两声。 忽然, 他觉得自己这笑声不大像好人,怕吓到她,便收敛了笑容, 一本正经的走过去, 去挪她遮脸的团扇。 其实他已经见过她, 对她的容貌心中有数, 但是挪开团扇, 看到后面的花容月貌,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舒慰的笑容。 没错, 这就是他在宫内见到的绝色美人——安宜郡主了。 她面无表情,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沈琤自嘲的撇撇嘴:“你还真是没变啊,见到是我一点不吃惊, 我还以为你会稍微吃惊一下呢。”随即,他抬起她的下巴,坏笑道:“你夫君来了,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她别开脸,还是没说话。 沈琤有点扫兴,但还是压住了怒气,坐在她身旁,很自然的勾肩搭背:“李暮婵,我知道你们看不起节度使,觉得自己是下嫁了。不过我得跟你说明,我想娶你可不是看中你的郡主身份了,我如果愿意,开口要皇帝的亲妹妹,他也得答应。那天见过你之后,我就对你念念不忘……你呢,想没想到我就是沈琤?” “那是,皇帝是昏君,自然会答应你的要求。” 沈琤一愣,不过他决定不管妻子怎么评价皇帝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咱们做一对比翼夫妻。” 她忽然发出一声冷哼,夹杂着不屑和嘲讽。 沈琤这就忍不了了,也哼道:“自从我进屋你就阴阳怪气的,之前就算了,在艮岳的时候,是我冒犯你,你随便骂我,但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还有什么理由对我横眉冷对?” “节度使大人真是好心性呢,你杀我全家,还要跟我做比翼夫妻?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噙着方才的冷笑,语气说不出的冰冷。 “你全家?你父王是谁?我记得肃王没女儿的。”死在沈琤手里的人多了,他没工夫都记得。 “嵘王。在蜀地与肃王在一起……被你下令屠戮……”她眼底涌出泪来:“你在艮岳见到我,一定嘲笑我是个笨蛋吧,杀父仇人在眼前竟然浑然不知。你羞辱我还不够?竟叫我以身相许!” 沈琤呆了:“我……从没那么想过……” 眼前的情景和他设想中的洞房花烛夜一点都不一样,他原本以为她见到他是那日在艮岳中遇到的人,先是震惊继而是会是惊喜,现在倒好,惊喜是没有了,惊吓倒是连连。 她突然自袖中亮出一把匕首朝他刺来。 沈琤虽然还沉浸在震惊中,但也还不至于能让一个弱女子偷袭,立即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床上一磕,打掉了匕首。 他压在她身上,穿着粗气看她,本该浓情蜜意的洞房花烛夜转眼成了谋杀之地,他皱眉恶狠狠的道:“你嫁过来就是为了杀我?” 她并不惊慌,语气平淡:“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从京城嫁过来,终于确定你就是沈琤了,今生报了不了仇,我就等来世。若不是为了报仇,我在被赐婚的一刻就自尽了。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 “你长这么漂亮,我哪舍得你死了。这样吧,我不跟你计较了,咱们先把今晚上过完,等明早我就下令去查究竟是谁把你父王杀死的。绝对不是我,我只奉命杀肃王,从没听过什么嵘王!” 她静默的听完,冷淡的道:“你先放开我。” 沈琤心花怒放,笑道:“就是,你既然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以前那些事就不要计较了。要计较也过了今晚上吧。”他不在压制她,并将她扶起来,这过程忍不住瞧她的侧眼,心想真是漂亮啊,月中嫦娥也不过如此罢。 “合卺酒还没喝,咱们过去吧。”她道。 “对对对。”沈琤口中应道,先迈出一步,但余光还在观察她,就见她在站起来的瞬间突然俯身去拾地上的匕首,待拿到匕首,毫不犹豫的往她自己的喉咙刺去。 沈琤早有防备,当即夺下匕首,将她推倒在床上,气的冒火:“杀不成我,你就要自尽?行啊,想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死了,你就将你陪嫁的丫鬟侍从工匠们全都杀了,然后把他们的脑袋吊在城墙上!” 她皱眉,恶狠狠的瞪他。 沈琤见有作用了,便冷笑着威胁:“这还不算,我还要带兵打上京城,占一城屠一城!千里赤地,万里无人烟,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暮婵紧紧揪住床被,表情纠结。 他获得了胜利,洋洋自得的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你刚才行刺我,已经很危险了,信不信你敢再来一次,我立即以这个为借口发兵京城。皇帝居然指使郡主来行刺本节度使,我怎么着也得找他好好把这笔账算一算。过一城屠一城,直杀到京城,叫天下永远记得我的恶名,再不敢有人……像你这样来冒犯我。” 她眼底有泪光闪现,越聚越多,终于溢出眼眶,一闭眼便是两行清泪。 沈琤这才将她推向床内,低头解自己的腰带,忽然见她含泪怒视他,便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脸颊,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已经抓出了一道血痕。他气的牙痒,上去按住她:“毁容是吧,你这么喜欢,我现在就叫你那些陪嫁的婢女进来,剥了她们的面皮,让你看看真正的毁容是什么样子!” 她啐了他一口,沈琤反手抹了,冷笑了两声,就去扒她的衣裳。这一次,她再没抵抗的意思,不哭不闹,似乎已经认命了。 他忽然没了想法:“算了,我明天查清楚再来找你,你今夜老实点,寻死觅活的话,我一定会迁怒别人,叫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唉,他很少威胁人的,一般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拾起那把匕首,回头瞅了她一眼,举步走了。到了门外,立即叫了手下盘问肃王府的情况,虽然大家因为他的喜酒喝的醉醺醺的,但发生过的大事还是记得的。 庞新杰回忆了一下:“似乎当时逃难到蜀地的王爷们多住的肃王府,咱们的人冲进去一阵杀,谁知道都死了谁啊。” 沈琤恨不得揪住他的衣襟叫他醒醒酒:“立即去把执行命令的人给我叫来!” 很快当时奉沈琤命令肃清叛党的将领们到了,沈琤越问越是扶额,最后几乎是用双手捂住了脸。 没错,就是他干的,他的命令是肃王府一个活口不留!于是手下很遵守命令的将肃王府的人全部杀光光了,并未区分哪个是谋反一党哪个是做客的王爷。 不过皇帝显然对这些皇叔们都没好感,沈琤杀光后,他不仅没难过,反而对沈琤大加褒奖。还把嵘王郡主嫁给了他。 皇帝这不是坑他呢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他。 不过,就算告诉他了……沈琤放下手,心里一横,他也会照娶不误。 他又不是故意的,能都怪在他身上吗? 手下从沈琤的话语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咱们的节度使大人杀了新婚夫人全家,然后在新婚之夜被人赶了出来。 “大人,您不必太在意,夫人过几天气就消了。杀其父而娶之的多了,有几个节度使被杀后,夫人女儿不都被胜利者瓜分了么,都活得好好的,夫人知书达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沈琤不住的点头,也不管所谓明白的是什么道理,反正顺着他说的就是有道理的。 亲信安慰了他一番后,沈琤莫名来了自信,鼓起勇气回到了婚房,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和煦,若是昨夜共度良宵,今早起身见天气如此晴好,想必会是愉快的一天。 可他现在的情况无比糟糕,杀了妻子全家,她能“通情达理”到原谅自己吗? 他推门进去,见她伏在床上,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遮面的扇子仍在身旁。他撇撇嘴,捡起扇子轻轻拍了她一下:“喂,天亮了。” 她惊惧的坐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你昨天刺杀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父王的事,我很抱歉,但你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不等他说完,就见她满面怒容的看着他。 “滚,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将扇子一撇,冷笑道:“有意思,这是我的府邸。” “那……那我走!” 沈琤也不拦她,就是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暮婵人生地不熟的,加之府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沈琤又在后面跟着,转了一圈只得返回新房,她气的几乎掉泪:“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你丈夫。”他说罢,将解下的腰带让地上一扔,动手解自己的袍子。 她咬牙切齿的道:“你真恶心!” 他略皱一下了眉头,哼笑道:“好啊,那我非得彻底恶心你一下不可了。” …… 从这天之后,两人见面不是吵就是骂。期间老太君看不过去,把他叫过去问话:“你这媳妇是怎么回事?郡主而已,架子也太大了,见谁都没笑脸,整天绷着一张脸,长得好看也不能这样罢。” “呃……这个……”沈琤怕老太君为难她,再说有些事瞒也瞒不住,便将自己失误造成嵘王府阖门被屠的事情说了,听的老太君恨不得跳下地,拿龙头拐杖打他一顿:“你娶之前都没问清楚吗?” 沈琤当初只想娶那个在花影下见到的美人,至于什么出身,他没在意,听说是郡主,他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竟然跟和他有血海深仇。 他摇摇头:“当初没在乎那么多。” “你完了,你完了!”老太君指着他骂道:“你比你爹还出息,我不管你们了!” “别管了别管了,信您的教去罢。”沈琤也不耐烦了,刚说完就被老太君一拐杖劈来,他赶紧出了门,轻易也不过去了。 他对天发誓,他对郡主一片真心,凭什么就让他遭遇这种无法破解的死局? 哼!他历来是不服输的人,老天爷也不服。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暮婵讨厌他?没关系他喜欢她就行。她不喜欢见他,他就偏往前凑,反正这是他的府邸,他想见她,她插翅也难飞。 唉,不过她又能飞到哪里去,京城的皇帝无疑是利用她的,她的家人拜他所赐也没了。沈琤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可他能怎么办,只能好好对她,尽量让她过得好一些罢。 第62章直到相思了无益(下) 暮婵简直要疯了,因为沈琤从最开始一个月歇她那儿一次, 变成半个月一次, 最后基本上除了月信外天天在,如今更变本加厉, 每晚上都来,她身上不方便,他宁可干坐着看她, 就是赖着不走。 比如现在, 明明是除夕之夜,他却哪都不去, 就跟她消磨时间。 她自然认为这是变着法的折磨他, 咬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府邸, 你管我?”他白了她一眼,躺在床上看一本诗集,大有今夜就如此过的意思。 她沉默片刻, 面无表情的道:“其实我每天都向上苍祈求, 希望你死掉……”她故意说些惹他生气的话, 希望他暴跳如雷, 大吵一架再不回头。 “是么, 每天都祈祷?可别累坏了我娘子。”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几番唇枪舌战下来, 他自认为已经练到了一定的包容境界。 “哼,你累死了,我也不会死, 我一定会看到你的死相,看你被碎尸万段。” 他便将书往脸上一盖,笑道:“是啊,可累死我了,幸好你来月事了,否则今晚上又要腰酸背疼了。” 她咬唇,实在无法忍受他了,命丫鬟给自己穿外袍便要出去。 沈琤哪里能让她走:“你去哪儿?” “去前院看放烟花。” “我也去。” 暮婵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他,他脑子里似乎就没“不好意思”四个字,什么事都能说得理直气壮:“你跟我干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想跟着你了。不过你比烟花好看,你若是不去,你留下来,我看你也行。” 她直皱眉摇头,打定主意要走,沈琤怕她冻着,里三层给她穿好冬衣,又罩了白狐裘,塞了暖手炉,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当心脚下滑。” “你别牵着我的手!”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这么亲密,但奈何沈琤牵的紧,她甩不开,待快走到前院,她改变主意了:“我要去湖边转转。” “都冻上了,再说黑灯瞎火的。” “我乐意。” “行行行,走走走。”他握着她的手,往人迹稀少的湖边走去,忽然觉得这么握着她的手漫步像是真正的夫妻,不禁轻笑了一声。 暮婵很容易便猜到他的心思,不给他留半点余地:“有什么好笑的?我心里没你,你握住哪里也没用。” 他憋了一口气,遂即冷笑一声,回敬她:“你又瞎猜了,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怎么至于摸个手就笑。” 但心里却悲凉,他的要求在她的抵抗下,越来越少了,以前还奢望她能对自己有点感情,到后来完全不抱期望,只想着她能待在自己身边,到此刻,他甚至沦落到,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安安静静的走一段路也好。 他相信他总有一天能磨平她的耐心。 湖水果然冻住了,两人在桥上吹冷风,因为刚才拌了嘴,气氛有些尴尬,从来这个时候都是他先找话题的,这一次也不例外,沈琤叹气,行啊,谁让我脸皮厚呢,就我来吧。 刚要说话,就听她先开口挖苦道:“你这个节度使过的还不如土财主,大过年的院里如此冷清,也没什么乐趣。” 有你就行了啊……想到这里,心里酸的难受,他嘴上逞强道:“我不天天在你身上享乐么。” 气氛变得更僵了,暮婵慨叹:“又是一年……” “你才嫁进来三年,你以后还要这样度过很多年,不用急着感慨。” “是啊……或者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也回不去京城了。” “什么叫或许?是一定出不去!”沈琤说罢,忽然心底一软,语气也不复刚才的强硬:“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想离开我?回京城的话,你又能依靠谁?” “是啊,都是托你的福。” 又提起这茬事了,他叹道:“我不否认我一开始是喜欢你的容貌,但现在我也说不清了,我喜欢你,不想看你每天都难过。或许也可能有一点愧疚吧,总之,你伤心难过都是因为我,我想让你过好一点。” 她忽然眼睛酸涩,但生生将眼泪压回去,吸了一口气,岔开话题:“好冷,我想回去了。” “回去急着给我生孩子么?”他笑道。 她抿了下唇,想告诉他真相,他们永远不可能有孩子,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终究没说出来:“不是,我就是想回去暖和暖和。”这一次,她试着甩了下,扔掉了他的手,扭头就走。 沈琤被冷落了,心情不好:“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保证你那几个丫鬟活不过今年。” 真可悲,只能用丫鬟去威胁她。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什么都不是。 “……我听你的……”她驻足站在原地。 李雒一听,更气了,为了个破丫鬟就愿意服从自己了:“算了,我不管你了。”松开她的手,自己往回走。走了十几步,停下来回头看她,发现她仍旧站在原地。 暮婵待在原地,这时候,忽然觉得肩上一沉,原来是沈琤折回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他笑着跟她亲昵的贴了下脸:“我还是舍不得你,咱们不吵了,和好吧。” 她心乱如麻,眼睛酸痛,但声音冷淡的道:“咱们什么时候好过?哪有和好一说。”问题太尖锐,将他问住了,见他沉默不语,她不禁叹气:“普天之下一定有比我美貌的女子,你去找她吧。你对她好的话,她一定会回应你,你何必在我这里缘木求鱼?” “你真这么想?” “我没什么好的,每天都绷着一张死人脸,之前如此,之后也是如此,永远不可能没有芥蒂的跟你在一起。”暮婵咽了下吐沫,吸了一口气:“别再跟我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我真的累了。” “我不累,我喜欢你。” “你就是不服输罢了,感情不是战场,不是你的,你打不赢的,别把兵家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行不行?” “你看你多了解我?真清楚我的脾气。” 她恼了:“你去找别人罢,我这辈子注定要恨你的,我也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你这样反复迁就我!”说完,挣脱他的怀抱,不管不顾的一溜烟跑了。 沈琤追回去,才发现她从里面将门拴上了,他年三十被关在了门外。他脾气也上来了,使劲捶门:“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你替我操什么心?快开门!” “滚开!” 他正要破门而入,突然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否则这么急吼吼的躲避我做什么,爱上杀父仇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话音刚落,就见门猛地打开,她沉着脸迈出门,气势逼人,沈琤不觉向后退了一步,她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想让你别来我烦我,你听不懂吗?!还是别自作多情的好,我恶心你到何等程度,你心里没有一点感觉吗?” 沈琤被狠狠的驳了面子,也没心思调笑了,勃然大怒:“那你就自生自灭罢。”说完,拂袖而去。 等他走了,暮婵深深吸了一口气,抹着眼泪道:“……还是这样好。” 沈琤年后收拾收拾便出去打仗了,她彻底清静了,但也因此不时冒出一个可笑的念头,那就是既然他年后要出去打仗,那么也就没必要在年三十给他找不痛快。她猛地摇头,甩走这个可笑的念头。 他滚的越远越好,打仗回来也不想见他,希望他这一次直接死在敌人手里。 沈琤一去快一年,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他一回来就去找她,沈琤也觉得自己犯贱,年三十挨骂,结果一回来还是想见她,唉,没办法。 听丫鬟说她在书房画画,沈琤便直接追到了书房,推门就见她在低头作画,她抬头见是他,仿佛见鬼了一般的骇然,立刻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笔洗里,水一泡成了一团烂纸。 他瞪眼:“你是不是在写骂我的话?为什么我一出现你就毁了?” 暮婵心虚的冷哼一声:“是不是,你又没看到,空口猜测有意思吗?” 他脸色一苦,咧嘴道:“我真不愧是你的杀父仇人,叫你记恨一辈子的人,好歹咱们也成婚快四年了,在一起也睡了一千来天了,我外出差不多大半年,你就没一点想我?好歹说句暖心的话吧。” 她咬唇不语,只是低头收拾桌上的笔墨。 他走过去,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笑道:“你什么都不说,反而将什么都说了,你若是真恶心我这个人,早就开口骂我了。” “……”她拿开他的胳膊,气道:“我懒得骂你而已。” “为什么懒得骂?还是舍不得骂?” “自作多情!” 他哼笑一声:“你刚才在画什么?有什么非得避开我?” “不用你管。” “行,我不管。你不给我看你的墨宝没关系,我慷慨,我给你看,正好这儿有笔墨,我也给你写一幅字吧。”他说完,当真提笔蘸墨,在纸上缓缓写着。 暮婵冷眼瞥了下,他的字极一般,但得看跟谁比,跟节度使们比,肯定是佼佼者。 她不觉将他写下的字句念出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她念罢,口中有咸味,忙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叫他看不出蹊跷。 沈琤揽过她的肩膀:“夫君写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冷淡的道。 “这句诗怎么样?” “是好诗……”她还想补充一句气他,可惜叫你这人糟蹋了,但是话到嘴边,如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幽幽叹气。 “我也觉得是好诗。”沈琤笑道:“你不可能读不懂,反正这就是我的心境,写下来给你。” “我不要。” “给点面子吧,你不知道我为了工整的给你写下这幅字,这半年在军营里练了多少遍。” “……”她心里五味杂陈,突然恼了:“又不是我让你练的,你叫什么屈?”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框一酸,掉下泪来。但掉泪也是好事,至少掩盖了她脸颊泛红的事实。 沈琤笑着抱住她给她擦泪:“我不叫屈了,你最委屈了。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于是,她哭的更凶了。 沈琤不在家还好,她一回来她就得掉眼泪,反正已经在他面前哭了,索性哭个痛快,直到晚上安歇前,她才止住哭声。大概是看她可怜,沈琤晚上没有为难她,但还是将搂在怀里睡,她则抽抽噎噎的。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郎中,他自称会调制一种药,让人喝了能够忘记前的事情……”沈琤贴在她耳边道:“你愿意喝吗?忘记我跟你之间的仇怨,咱们重新开始。” 她抽噎也停止了:“……不可能有那种药。” “如果有,你愿意喝吗?” “……我不喝的话,你也会灌我喝吧。”她叹气。 “我不灌你,你会主动喝吗?” 她良久道:“喝啊,然后离你远远的。” 他笑着搂过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你能这样说,我就满意了,反正你知道,你真喝了,忘记我,我还是会去找你,咱们还是一对。只是可惜啊,没这种药,路上遇到郎中,是我信口说的。”话音一落,他便被她的手肘狠狠的撞了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成心消遣我!”她痛苦的皱眉,又想哭了。 沈琤那边跟死了一样的不出声,半晌就听他道:“我突然……想起还有文书没回……”说完,他就蹬了靴子下地去了。 暮婵懒得理他,直到他关门走了,她才坐起来,手忽然摸到一块濡湿,她借着帐外的月光一瞧,手上是一抹血迹。 他原本就受伤了……刚才让她一手肘将伤口撞开了。 暮婵披衣就要下地去追她,走到门口,却突然驻足,折返回床上重新躺好。她不能关心他,他受伤这不是正是她想要的么,他死了才好。 希望他今夜就死掉。 她无心睡眠,用她的话说,她一定是在等沈琤暴毙的消息。一整夜不见他,上午也不见人,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回来。仿佛没受过伤一样,她揣测昨晚上他伤口裂开后,又去找大夫进行了包扎,养了一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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