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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的。所以晚上的时候,他叫士兵在他军帐后面起了一堆篝火,亲自和暮婵烤鹿肉。 秋天的傍晚,夜风微凉,暮婵靠着丈夫怀里避风,眼睛盯着火上烤的鹿,笑着唤了他一声:“琤郎……” “你不是说不理我么。”他一挑眉。 “什么呀,我在回来的路上就跟你说话了,什么时候不理你了?”她坐正身子,双手托腮哼道:“早知道这样,我干脆一直不理你算了。” 沈琤看着她被篝火映红的脸颊,像涂了一层霞光,不禁情动,俯身在她脸颊上印了一记轻吻:“……我就随口说说,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将烤好的鹿肉放在她嘴边:“要不然你看在它的份上,原谅我?” 暮婵被哄的笑了:“你呀你,人家根本没生你的气,结果就自顾自的哄人家开心了。” “你若是生气了,我哄你,你开心。若是没生气,哄你,你就更加开心,这还不好吗?” 她抿嘴笑,微微点头。她张嘴咬下一小块鹿肉,嚼着品评:“鹿肉还是烤着好吃,炖和炒都没有烤的那股肉香味。”然后递给丈夫:“琤郎,你也吃。” 沈琤正要动嘴,突然发现天空中盘踞着一只鹰隼,久久盘旋着不落,他自语道:“消息来了。”说罢,打了一声口哨,那只鹰隼又盘算了几圈,越飞越低,最后竟然落在了沈琤的胳膊上。 暮婵看的呆了,顾不得手里的鹿肉,盯着这只鹰隼,见它锋利的爪子紧紧抓着沈琤的小臂,不禁咧嘴道:“幸好你的护腕没除,否则被它抓伤了不可。它认识你吗?” 沈琤另一只手抽下鹰隼脚上绑着的纸条,捻开看了眼:“是贯州来的消息。” “不都是飞鸽传书的么。” “家书用鸽子还行。重要的事情用鸽子,非得被敌人派出去的老鹰捕获吃了不可。” 这时有护卫闻声过来,手里拿着隼台,沈琤便一抖胳膊,让那鹰隼飞起来落在了隼台上。他则继续低头看信上的消息,暮婵见他嘴角挂着笑容,似乎是好消息。 不一会,他看完了,将信扔进火里,又割了一块肉喂那鹰隼。 暮婵笑问:“琤郎,一打口哨就能将鹰隼唤来吗?” “你想学?”鹰隼可不是任谁打口哨都能唤来的,不过,他很愿意撩拨下小娇妻。 她对新事物向来有热情:“你肯教吗?” 能和妻子多点事情做,他乐不得答应:“你学不会,别怪我这个老师教的不精就行。”当真教起了妻子如何打口哨,他亮出大拇指和食指:“把它们放进嘴里,舌尖稍微抵住,吹吧。”说罢,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可见这招行得通。 暮婵照做了,却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倒是鼓着腮帮,让沈琤笑了个够:“学不会就算了,别一会变成松鼠了。” 她不服,她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岂能被一个口哨难倒,这一晚上,鹿肉都没怎么吃,就练习怎么吹气打口哨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一起床,刚想说话,就苦着脸捂住了腮帮:“琤郎……我酸……” 沈琤憋住笑:“我昨晚上也没让你下嘴上功夫,你酸什么。”见她“怒视”他,赶紧服软的替她揉脸,但一边揉,一边笑。 第54章 暮婵嘴巴酸的厉害, 气道:“这破玩意我不学了, 反正学会了, 也招不来鹰隼, 它又不是我养大的。”从这以后, 好像是真的灰心了。沈琤再没见过她练吹口哨,有的时候, 他故意在她面前吹响,她就一扭头:“女儿家不学这个。” 当初学的时候不说女儿家不学这个,学不会了才找台阶下,沈琤心里偷乐。她嘴上那么说,结果还是被沈琤抓住几次在偷偷练习, 只是仍旧毫无进展。后来随着临近贯州,沈琤只关注各方面的动向, 再没注意过她是否在偷着练习,但看她不再叫嘴巴酸了, 有可能是放弃了。 贯州乃是军事要地,当地军民一听说要让城给建庆都不怎么愿意, 但是沈琤下令了, 只好照办。沈琤进城后,见到的守城的军队有条不紊的整备军队, 似乎一个命令就可以出城了。 沈琤见过贯州留守的将领, 没有泄露自己的真是打算,只是叫苦说自己也是逼不得已,谁让建庆绑架了他的侄子, 让城也是没办法。说得留守将领一个个心灰意冷,垂头丧气,整个城市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甚至还有住民不想跟着建庆节度使,全家老小背着包袱投奔亲戚去了。 暮婵不由得回想起了在柘州的时候,当时沈琤攻占了城池,整个人意气风发,哪像现在受制于人,不由得开始埋怨起自己来,都是嵘王府的破烂事拖累了他。 沈琤却很看得开,不止一次的安慰她:“他们本就是冲着我的来,没有我的话,嵘王府也不能被人偷走孩子。” 这丝毫没让暮婵心里舒服,应该说没有沈琤的话,嵘王府别说有孩子了,怕是整府邸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逃命呢。但事情已经出了,自怨自艾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向前看了。 鉴于沈琤有斩杀来使的前科,上次和滦临的娄家人交换人质就来了个借刀杀人,这一次建庆吸取了教训,坚决不踏入贯州一步,另外约定了地点,在贯州和建庆地界之间的河上见面。这地方是双方的分界,这条河本就是一人一半,双方的臣民都在这上面打渔。他们在这河上见面,更加安全。 一来,谁的地界都不是,不用担心吃着饭就被对方设伏给干掉。 二来,远离岸边,双方带领的侍卫有限,大部队在岸上和城池中驻守,这样就不担心引发战争了。 三来,就算在船上被埋伏了,不管在船内死了谁,在岸上的驻军都可以率军攻打下毒手的一方,替主公报仇。 总之,和在河上是最安全的。这个提议是建庆的谢岫安提出来的,沈琤不觉得可笑,既然不怕他敢来见面,怎么还婆婆妈妈那么多要求。 沈琤回信,没问题,就听你的。 秋风萧瑟,河上更冷,大船虽然停泊在岸边不曾开开动,还是吹得暮婵直哆嗦。沈琤从船舱里出来:“你快进去吧,天太冷了。” 暮婵摇头:“我今天一天,我都得陪着你。这是昨晚约好的,你不许反悔。”也不知怎么着,越是临近和建庆见面的日子,越是担心。 沈琤拿她没办法,拍拍她的肩膀。这时暮婵看到一只狸猫嗖的一下子从跟前跑了过去,她便丢下沈琤:“我去看看。”追了过去。一路追到厨房,原来船上也闹老鼠,免不了养几只猫来捉老鼠,这条狸花猫就是厨房养的。 暮婵拍拍它肥胖的身子,笑眯眯的道:“跟我去玩好不好啊?”那猫显然不愿意去,暮婵用帔帛卷了条小鱼逗那猫:“你来,你来……”猫嗅了嗅,勉强的喵了一声,跟着暮婵的步子往厨房外走。 将猫引到了甲板上。暮婵刚一抱起它,就见不远处一艘大船朝这边驶来,甲板上站着一个不上三十岁的男子,魁梧健壮,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说不出的意气风发,想来就是建庆的谢岫安了。 暮婵一愣的功夫,那只猫便蹬开她跑掉了。 她按照昨天和沈琤的约定,自顾的进去了船舫内,继续装作侍女站在沈琤的座位后面,等着一干人的到来。 沈琤远远见到谢岫安,不由得冷笑一声,心说你倒是挺得意的。他打了个哈欠,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等谢岫安的船靠近,沈琤拱了拱手:“谢副使。” 因贯州现在还是沈琤的,所以沈琤是地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来客。因此谢岫安来了,得登上他的船,不过沈琤由于有小侄子捏在建庆手里,建庆倒也不怕他,再说谢岫安的确想会会他,他也是个胆大的,便欣然踏上了踏板,往沈琤的宝船来了。 谢岫安登上船,也向沈琤拜道:“沈节度使,啊不,该叫燕王殿下了。” “都是陛下抬爱。可惜陛下他……唉……死于泉南这群歹人之手了。” 装,继续装,皇帝分明是死于你的手吧。既然如此,何必对你称王,我们建庆不比你们差,也应该称王。 谢岫安不咸不淡的道:“是啊,一见到沈大人,我就想到泉南那群狼心狗肺的人,一口一个忠君,干的却是弑君的勾当。不过,像沈大人你娶了郡主,做了郡马,可谓对皇室一片忠心了。” 挖苦人是吧,你几岁了,还来这套?沈琤也笑道:“你看到我就想到泉南?这是自然的。不过,见到谢副使,我也想到一个人。” “谁?” “犬子。” “呵呵,你说你侄子在我手上,不由得想到若是此番在我手上的是令郎,你该何等心焦,对吗?”谢岫安冷笑道。 “不是。”沈琤淡定的道:“因为犬子和谢副使一样,名字里都有一个‘山’字,故此有这等联想。” 言下之意,你和我儿子一个辈分的,看见你就想到我儿子。 谢岫安嘴角抽动,冷哼了两声,但沈琤又没直接骂他,总不能破口大骂,提起一口气:“这里风大,沈大人难道想我们一直在这里吹风么?对了,还有一个人要给沈大人介绍,赵兄,来吧,一起见见沈大人。” 这时自谢岫安身后走来一个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豹头环眼,一看就是个舞枪弄棒的人。沈琤一听这位姓赵,不禁联想到最近蹦跶得很欢的乐兴节度使:“看来是乐兴来的兄弟了。” 赵年毅是乐兴节度使最小的儿子,至少明面上是,至于他爹路过各个城池临幸的歌姬是否怀孕生下了子嗣不在考虑内。赵年毅道:“我爹让来我跟两位大人学学如何置换城池,沈大人,不会计较吧。” 来学习?分明是来挑衅的吧,乐兴最近蹦跶的那么欢实,沈琤一直看他们不顺眼,但因为阴差阳错迟迟没对乐兴动兵,这给了乐兴一种幻觉,沈琤害怕乐兴。尤其这一次,建庆捏着沈琤的侄子,乐兴巴不得看他吃瘪,于是派了最小最不顶事的儿子来探查。一来表达和建庆结盟的意愿,二来么,这个小儿子死了就死了,若是被沈琤杀了,还能鼓舞一下自己的士气。 沈琤笑道:“当然不会计较了,等我有功夫,一定亲自去拜访赵节度使。这里风大,我们进去罢。”他走在前面,余光看到谢岫安至少带了百十来个随从,浩浩荡荡的站满了甲板,而其中十个随着他们一起进入了船舫。 在船上会面的确安全。因为包括沈琤在内的都是旱鸭子,真打起来的话,船上地方狭小,根本舞弄不开,很容易躲躲闪闪的捡回一条命,若是再带上十个护卫贴身保护自己,就更安稳了。所以谢岫安不怕沈琤开鸿门宴,真的打起来,善于马战的沈琤,怕是不占优势。 一行人进入了船舱。暮婵见到沈琤带了一帮人进来,不由得低头心想,这里本就不大,又涌进来一帮人,简直能憋死人了,连呼吸都不畅了。臭男人说的果然是真的,方才他们没进来前,屋内只有六个倒酒端果盘的女子,明明味道很好的。 没想到沈琤坐下来,仰头看装作婢女的暮婵,一皱眉,嗅了嗅,眼睛里似乎写满了疑问。 暮婵不解,怎么了? 沈琤见她没领会,便小声道:“你怎么一股子鱼腥味?” 她这才想起现在身上这条帔帛方才卷过小鱼,她尴尬的撇撇嘴没说话。 而此刻在沈琤对面位置落座的谢岫安和赵年毅打量的着他们。他们见沈琤在一和婢女说着什么,于是好奇的看着婢女的长相,一看不要紧,很倒胃口,就见这婢女脸上涂的惨白,眉毛黑漆漆的经过眉心画在了一起,似乎是为了做出颦眉的样子,眉梢向下耸拉着。最是要命的是脸上贴满了面靥,有花瓣的形状,还有鸟卉的形状,乌七八糟的一整张脸没个能看的地方。 赵年毅一咧嘴,又看向其他几个婢女,见都是这样的打扮,不由得倒胃口,装作很明白的跟谢岫安讲解:“京城,尤其是宫里就流行这种难看的妆面。沈琤进了京城,也喜欢上这口了。” 谢岫安一听,顿觉建庆窝在西边不那么懂风向了,于是又瞅了几眼,的确如赵年毅所说,这妆面虽然难看,但仔细一看却画的很精致,面靥也不是乱贴的,几个人贴的位置都一样。他皱眉又瞅了一会,还是移开了脸,太难看了,受不了这样的,就是京城流行的也不行,吃不下这口。沈琤真是厉害,若是他遇到这帮女的,早让洗干净脸了。 暮婵知道这群人在看自己,却一点不担心,因为她涂了这个妆面,早将真正的容颜掩盖了,而且她和屋内的其他婢女,无论是妆容还是打扮都一样,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她。尤其看屋子里这群男人的样子,都对她们的打扮很倒胃口,正如她和沈琤预料的那样。 暮婵退到沈琤一旁,端着果盘站好,她倒要看看今日这场酒筵如何进行。 谢岫安先开口了:“虽说是谈判,但我可是抱着很轻松的心情来的,所以也不想搞的太僵。原本还想看着歌舞与沈节度使谈论一番天下大势呢,不过看到沈节度使带来的京城美婢,我和赵兄觉得还是算了。” 原来是挑剔婢女们难看,看来他真的对这些妆面意见很大。 沈琤泰然道:“哦,你们还是看不惯她们的妆容吧,唉,宫内女子都这么打扮,女人们爱,咱们男人有什么办法。”这些妆容的确有画的,但一般是在节日上,平时没人这么画,这群人没来过京城,当然不知道其中真相。 谢岫安道:“沈节度使有京城在手,可谓握住了天下的七寸,占据京城就是占据了正统。如今皇帝驾崩,沈节度使为何不称帝呢?”他问的很直接,反正大家都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没必要遮遮掩掩。 沈琤哈哈一笑:“皇帝是天下之主,而我现在只占据了国家的北部,如何称帝?倒是你们建庆这次拥有了贯州,再和乐兴结盟,时候左右联合,说不定一举取得天下。” 谢岫安冷笑道:“家父可不敢跟与沈大人为敌。” “那就奇怪了,既然建庆节度使不敢与我为敌,那么绑架我侄儿的事情,是谢副使策划的了?” 沈琤一句话将气氛拉低,抵到所有人都握住了手上的佩剑。谢岫安这时候才注意到,这房间内没有沈琤的护卫,只有他们带了护卫,反而显得他们胆小怕事了。 赵年毅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找死的,赶紧缓和道:“听说令侄很安全。” 沈琤这时朝一个婢女招招手,那个婢女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摞着几块牌子。沈琤拿起来扔到桌上:“这是贯州和附近几个城池的牌印,我想知道我侄子在哪里?”所以牌印是城池刺史的牌令和印信,谁有了个这个,谁就是合律法的城池主人。 谢岫安笑道:“沈大人果然豪爽,你将印信给我,我现在便发出一封书信送予亲信,将小侄子送来。他过的很好,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而你在我发书信的同时,也发一封信给贯州驻兵,叫他们立即撤出城内,我们建庆军进入城池的同时,小侄子也就到河岸了。咱们一手交城一手交人。” “行,不嫌弃的话,牌印先给你们了。”沈琤叫婢女端给对方面前去。 谢岫安摸着牌印,说不出来的痛快,原来沈琤不过如此,别捏到短处还不是乖乖服软。 既然双方都同意,接下来便是给自己的亲信发书信。各自写好了,在甲板上打口哨唤来各家的鹰隼,叫它们带着书信去报信儿。然后再双爽回到船舱内等回复的书信。 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而沈琤又没准备歌舞,于是命人上酒菜,用吃饭消耗时间。 只是沈琤准备的酒菜,其他两家显然不敢吃。尤其谢岫安更是有备而来:“我们自带了酒菜,自己吃自己的,沈大人不会介意吧。”也不管沈琤到底介不介意,直接叫人将自家的酒菜端了上来。 沈琤静静的喝着酒。 这时候赵年毅笑道:“我也带了自己的酒菜……” 沈琤能说什么,你愿意吃自己带的食物就吃吧。 很快赵年毅自己的酒菜来端上来了。三个人各自吃着自己的酒菜,场面不免有几分尴尬。 这时候,谢岫安似乎是受不了了,哈哈笑了两声:“真是好笑,咱们何必如此猜忌对方呢?实在太小家子气了,沈大人是当世豪杰,赵兄也是人中龙凤,咱们有幸聚在一起,何必就此留下一段美妙的佳话。” 沈琤洗耳恭听,是什么佳话。 谢岫安笑道:“咱们三家将各自的酒水掺在一起,形成一种佳酿,然后饮下,如何?大家都看到了,方才各自吃自己的酒水没有任何问题。” 赵年毅道:“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办吧!一味互相猜忌显得何等可笑。” 沈琤如果不同意,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就听谢副使的。” 派出婢女将在三家的酒坛里各自取了酒水掺合在一起,成为一坛酒。又从这一坛酒中舀出三杯,分给三个人。 谢岫安毫不犹豫的饮下:“要我说,这味道似乎比我那酒单喝还要好呢。” 赵年毅也微笑着喝掉了:“谢兄说的有道理。哎?沈大人怎么不喝?”语气中有几分担心,他确实担心,因为他们带来的两坛酒落了毒,两人早就事先商量好服下了解药,所以怎么喝都无所谓。 而沈琤就不一样了,他若是喝了,又不知道中的什么毒,晚上就会毒发,无药可解。 提议三坛酒水掺着合,本就是个骗局,没想到沈琤全无防备,一只脚已经抬起来了,就差踩进陷阱了。 沈琤这时候端着这杯酒,送到嘴边,却迟迟不喝。因为这杯酒怎么看都实在可疑,可是,若是不喝,对方都喝了,传出去会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传出实在有损他的颜面。 “……”沈琤犹豫着,煎熬着。 这时谢岫安使出激将法:“沈大人为何不喝呢?有什么问题吗?噢,呵呵,看不出来沈大人还在怀疑我们,原来沈大人是个胆小怕事之人。” 沈琤侧身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沈某那等胆小的人吗?”他是不想喝的,太过冒险,若是真有毒,他岂不是被面子害死了。可是若不喝,传出去,面子上又实在不好过。就算假装手滑摔掉这一杯,可还有一坛子呢。他余光一瞥,娘子啊,你快激灵点,看不出为夫在犯难吗?快替为夫解围。 这时就听暮婵尖喊了一声:“呀!” 不等沈琤回头,就有一只肥硕狸花猫头顶着一块帔帛,横冲直撞的奔上了桌子,因为猫被帔帛遮着头部,这猫疯了似的乱跑。沈琤一惊,酒杯掉在了桌上,而其他酒盏和酒坛都被撞翻了,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而这猫蹭蹭几步飞奔出了船舱,暮婵便骂道:“小畜生”追了出去,一路追着这猫到甲板的尽头,这猫不停的挠着头上的帔帛。暮婵将它头上的东西除了,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原来自从暮婵听到提出的什么三家酒水掺着吃,她就觉得事情不好,不管真假,都不想琤郎冒险,一心想把事情搅黄了。可她总不好自己的来,删否则以婢女的身份,非得被其他人做文章,要求沈琤处置她,而且也会暴露自己。于是她四处乱瞄,发现方才那只狸花猫闻着她帔帛的腥味跟了进来,她便将帔帛滑落,扔到它头上,又踩了一脚猫尾巴。 “好猫儿,一会给你鱼吃,真的。”她微笑。 第55章 因为狸花猫突如其来的发癫, 桌上一片狼藉, 不光大家手里的酒盏,连桌上的酒坛子都打碎了。 如此一来,也就没有毒酒可以给沈琤喝了。 “这多事的猫!一会逮住它非剥了它的皮不可!”沈琤怒而拍桌, 但看表情, 另外两个人的表情比他的愤怒要微妙得多,这让沈琤确认这酒中确实有问题。 谢岫安无话可说, 毕竟突然蹦出来一只猫搅了局,总不能和畜生一般见识,若是表露太过则显得酒水中有蹊跷。他装作无所谓的道:“算了,祭坛酒罢了,只是可惜你没有尝到刚才那坛酒的滋味。”但太过可惜,语气显得很有所谓。 赵年毅长叹一声,惋惜的道:“是啊,可惜了。” 暮婵刚才出去追猫, 再没回来, 沈琤也不愿意她回来,希望她找个自在的地方待着休息。她刚才已经出力了,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家伙就交给他应付好了。 这一次众人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 于是都干坐了,脑子里做各种盘算。谢岫安和赵年毅都以为沈琤一定会喝下毒酒, 所以只准备这一个毒计,毕竟准备的太多容易穿帮,但是目前这法子没起作用。 谢岫安不想饶过沈琤, 开始盘算着能否在这里用别的办法取他的性命。但想了一圈,没找到可行的办法,心里唉声叹气,可惜那杯毒酒。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谢副使,你们究竟派了什么人来嵘王府偷的孩子,功夫了得,没有惊动任何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婴儿偷走了。”真想认识那几个笨贼,竟然能偷错孩子,也是几个奇人了。 谢岫安不知道其中原委,颇有些得意的道:“这样的探子,我们建庆还有很多。” “是么,了不得。”沈琤暗暗赞叹,这种废物你们居然还有很多。 这时候就听外面有人报:“各位大人,有鹰隼回来了——” 众人到了甲板上,见头顶盘旋着一只鹰隼,沈琤认出来不是定北的鹰隼,没有动作。而这时认出鹰隼的谢岫安吹响了口哨,将鹰隼叫了下来,从榻腿上拆下了一张字条,然后对沈琤笑道:“孩子正往这边送来,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不多一会,沈琤也接到了贯州的回信,信上告诉他,城内驻军已经逐步退出,正往附近的城池撤兵 “贯州是谢副使你的了。”沈琤对赵年毅笑道:“不知道赵兄学到什么没有,就是希望你别再学谢副使了,不过用一个婴儿就霸占了一处军事要冲,这样分割下去,我们定北也不剩什么了。” 赵年毅心里一动,可不是,这一次建庆占的便宜实在太大了,大到叫人眼红,眼看谢岫安不时得意的发笑,他倒是越发恶心这家伙了,姓谢的得到了这么多好处,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乐兴示好,让一座城池给乐兴表达结盟的诚意。 但看样子,这姓谢的抠的可以,应该不会这样做。 谢岫安笑道:“定北军撤出便好,我们建庆的军队今天傍晚便驻扎进去。不知道沈大人之后有何打算?” “当然是回京城了,与犬子分开也有一段日子,真是想念啊。”他这句确实是发自肺腑,因此显得情真意切,看的谢秀安冷笑不止,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过如此。 “希望沈大人一路顺风。”谢秀安笑道:“不过,我倒是会在贯州住一段日子,毕竟得将它安排妥当,我才能回建庆。” 沈琤微笑:“那是自然。” 赵年毅见沈琤如此好说话,不禁有些愕然,他可记得沈琤曾经因为几个眼神就将泉南节度使打了一顿,胳膊都刺穿了,如今谢秀安频频挑衅,他却安之若素,真是奇怪了:“沈大人真是有城府啊,与之前的传闻不大一样。” 沈琤摆手:“那是以前了,如今有妻有儿,当然不能和当年毛头小子的时候一样了。” 谢秀安都知道沈琤只有郡主一位妻子,不曾有妾室,想来他说的是真的,不由得相视一笑,嘴角挂着鄙夷。 来送婴儿的人比信中说的要早,不足一个时辰就到了。但因为贯州那边没有传来建庆军队进城的消息,所以这个孩子一直放在谢岫安的宝船上,沈琤只能远远看着,但他不着急,耐心的等着。 他甚至笑道:“早知道如此,就带鱼竿来了,来个垂钓也能消磨些功夫。” 谢岫安看不出沈琤有半点火气,从开始至今诚意满满,这让他打消了顾虑。而等到自家的鹰隼再次降落,带来了建庆军进入了城池的消息,他彻底放心了,发出命令,叫手下将自己宝船上的婴儿送过来。 经过几个月的成长,这孩子快一岁了,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可能是习惯了周围都是陌生人,这会见到沈琤他们,全无害怕,还咬着手指在笑。沈琤心想,你这兔崽子还有心思笑,因为你多了多少事。 他瞅了眼他的耳朵,见确实有拴马桩,点了点头,示意婢女将孩子抱过来。 就在婢女抱过孩子的一瞬间,谢岫安等人都屏住了呼吸,按照道理,沈琤得到孩子,就可能翻脸。但沈琤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冷笑道:“好了,自此两清了,希望咱们不用再见面了。” 谢岫安和赵年毅便拱手道:“就此告辞。”说完,登上跳板,向自己的宝船回去了。而建庆宝船上的甲板上站着数个人,手持□□,只是没有开弓,想必沈琤这边若是有举动,便立刻发动。 沈琤心想,谁会那么蠢,在你们有防备的时候动手。 看着谢岫安等人的宝船离自己的船越来越远,他轻笑一声,扭身回到了船舱内。 而暮婵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一看到他来了,暮婵立刻迎上去:“这就结束了吗?” 沈琤叫婢女将孩子给暮婵:“看看是不是小家伙。” 暮婵看了眼,叹气:“应该是了,这会长大点了,眉眼真像老四。”又看了眼拴马桩,确定无误了。 “是就行啊,这折腾一趟,总算圆满解决了。”沈琤往桌上一座,笑对暮婵:“今晚上咱们就住在江上吧,正好欣赏月色。” “可是贯州就这么给他们了,我不甘心……”虽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侄子,但拿一座要冲和几座附近的城池换,叫她心里不是滋味,对那孩子道:“听说你还没有名字吧,不如叫你倾城得了。” “他又不是位千金小姐,哪能叫这个名字。”沈琤道:“小心取这个名字,长大了自杀。” “那也比日光光强啊。”说着,自己又想笑了,暮婵觉得自己真是苦中作乐了:“唉,不甘心。” “有得必有失,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就怕人家都以为你好欺负,都来要挟你。”暮婵嘟嘴。 沈琤便在她脸上捏了一下:“那也没关系,至少我还能欺负你。” 她不禁一撅嘴:“哼!” — 谢岫安迫不及待的下了船,马不停蹄的直奔贯州城,终于在傍晚时候,他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贯州。他登上城墙,向远方眺望,虽然夜晚视线并不好,但仍招架不住他的热情,直望的眼睛疼,也不收视线。 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成了! 赵年毅站在他身边,看着姓谢的,如此高兴,心中越发嫉妒:“今日你我两个藩镇结盟,不知道建庆方面有何表示?”他憋不住了,既然建庆装聋作哑,那就由他亲口提出来吧,如果能逃讨到一个城池回家的话,父亲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谢岫安一听,心中不禁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开口要我吃到嘴里的东西,这一次只是叫你看热闹的,你还真以为见者有份吗:“对了,我正要和你商量此事,结亲就是结盟,我有几个妹妹,容貌不俗,若是建庆方面有意,可以婚配之。听说赵兄还没婚配,不嫌弃的话,愿不愿做建庆的女婿。” 谁稀罕几个女人?赵年毅不由得冷笑:“建庆一口吞了这么多肉,却连些汤汁也不给我们乐兴,未免太吝啬了吧。若是娶建庆的女子,能够有城池陪嫁还凑合。”什么婚嫁,太虚,不如城池来的实在。 就凭你也想从我这儿要东西?可笑不自量。谢岫安不动声色的道:“这我做不了主,得问我父亲,不如我今晚就修书一封,问问家父的意见罢。赵兄不找心急,暂且在贯州城内住几晚,等等消息再说。” 赵年毅真以为建庆有陪嫁城池的念头:“也对,问问老节度使的意思罢。不过,我确实未娶妻,若是合适,你我结成秦晋之好,未尝不可。”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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