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些术法会被列为禁术。 不可触碰,甚至不可研究的存在。 因为一旦被研究出来,不管你的初心再怎么纯粹,当它落入那些心思不纯的人手中,便可能用在错误的地方。 虽然受了这样一个“教训”,但因着这几年心性的成长,屠星竹倒不至于因噎废食。 只是未来,他会更加谨慎地做出每一个选择。 比如眼下。 “能够镇压恶念的东西很少,我刚刚接触了下,难度是有点大,但也不是不能做。” 屠星竹说着补充, “经费能到位都好说。” 虽然挂了地府的编制,可他也不会打白工。 易盏瞥他一眼,只道, “毕竟是地府的事,地府和灵事都会全力支援你,少不了你的。” 屠星竹顿时放心了。 一旁的三树也说,“我也可以帮忙,我的力量都给你用。” 三树之前因为五光的神魂迟迟不肯跟自己融合还失落过,后来知晓原因,心里更加难过。 明明他也是凤凰神魂的一部分,可包括五光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要让他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的力量太弱。 也因此,易盏先生带着他一起进入地府后,三树就决定,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屠星竹见他小小的人一脸严肃又着急的样子,只拍拍他脑袋,道, “放心,这回还真少不了你。” 要试验出可以和五光神魂力量相媲美的镇物与法阵,三树这缕凤凰神魂可是关键。 就是…… 回头被他榨干神魂力量的时候,不要说他对小孩子心狠手毒就好~ 法阵要融合地府的力量,对于已经拥有部分鬼门力量的屠星竹来说最合适不过,眼下不管是姜栩栩和褚北鹤,在这块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多。 与其在这里消耗时间,倒不如,将时间用作各自的修炼。 只有快速恢复到原来的力量,才有可能在将五光神魂从厄窟彻底解放出来这件事上,出自己的一份力。 他们每个人,都要去做自己能做到,且更擅长的事情。 所谓分工,也是如此。 站在镇压恶念的厄窟边缘,姜栩栩和褚北鹤将一点金光送入其中。 便见,原本镇压恶念的火焰法网亮起淡淡的金光,金光与火焰交织,显得更加不可触碰。 似是回应,法网中,似乎有小小的火色凤凰穿行其中。 褚北鹤看着那小小的凤凰,恍惚间,仿佛又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彼时,五光等待的是苍辚。 可对褚北鹤来说,五光,只是五光。 他的挚友。 “五光。” 褚北鹤说,“我们,等你归来。” 除了他,还有栩栩。 他们都会一直等着他,神魂重归。 只见,法网下穿行的小小火凤凰微微一顿,而后腾的变大一些,似是又一道回应,伴着一声熟悉的凤鸣,凤凰于法网之中快速穿行,飞舞。 …… 没有在厄窟做太多的停留。 屠星竹收集了厄窟中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决定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从哪个方向入手制作新的法阵。 回去的时候,易盏走在前面,那小黑纸人依旧坐在他的肩膀处。 屠星竹看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 “这个小东西,是地府阎王的纸人吧?所以你和地府阎王,是什么关系啊?” 姜栩栩耳朵动了动,脑袋下意识朝着屠星竹那边歪了歪。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好奇过。 但想要从易盏口中知道答案,不论答案大小,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果然,听到屠星竹的疑问,易盏倒是不恼,反而勾眉朝他看了过去,狐狸眼中满是精明,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贵,你确定你付得起价么?” 要钱? 屠星竹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某处神经被敏感地戳中。 他当即收起了全部八卦,一脸严肃道, “钱什么的不重要,但这毕竟涉及你的个人隐私,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了。” 他顿了顿,又道, “我就是随口问问。” “呵……”前头的易盏似是轻笑一声,倒也没看出到底有没有在意。 倒是坐在他肩头的小黑纸人在他轻笑时,下意识歪过脑袋看他。 明明是个小纸人,此时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它,直直看着眼前的人。 第1205章 直到送走了姜栩栩一行人,易盏才在鬼门前站定,狐狸眼淡淡瞥过肩头处的小黑纸人,声音懒懒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 “还不下去?” 小黑纸人两只手抱住他的衣领子,似是想当做没听见,但犹豫两秒,还是乖乖从他肩头跳下。 轻飘飘的纸人落地,易盏低头瞥它一眼,没再说话,只抬腿,径直穿过鬼门离开。 …… 阎王殿,公案前。 感应到易盏的气息在地府消失,案前的冥鄢微微垂眸。 “连小纸人也不得亲近吗……” 似是一声轻喃,吐息时,又似一道无声的叹息。 “这术法还是你教给我的。” 与此同时,小黑纸人也做出叹息动作,下一秒,小纸人化作一缕青烟。 青烟飘回阎王殿中,自动飘回冥鄢袖口之中。 冥鄢自桌案前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阎王殿,意识也仿佛随着庄严的法殿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 * 比起天元还要更早些的七千年前。 彼时,易盏还是阎王,而他,不过是个因不甘怨恨而生的鬼王。 “我说哪里来的小鬼,连地府鬼差都敢杀,难怪……” 那是他初见易盏。 长发白袍,风姿翩翩,从头精致到脚的人物,那张脸尤其精致。 偏偏这样一个人,竟是地府阎王。 冥鄢以为凭自己一方鬼王的实力,可以与对方一战,却不曾想,不过一个照面,他就被他直接打趴。 绣着金线的精致长靴,仿佛随意踩在他背上,却叫他没有半分反抗之力。 他就那样踩着他,还有空翻看生死簿,最后,终于找到他的名字。 “我说呢,身负紫气,本该是帝王命数,却被替了命数,被万民唾弃,剔骨而死……” 易盏说着,还不忘啧了一声,感慨,“真惨。” 然后,他将他提溜起来,教训他, “但是再惨,也不是你吞噬恶鬼成为鬼王为祸的理由。你还敢杀我的鬼差,谁给你的胆? 你知道培养一个好用的鬼差要花多少心思吗?” 后来冥鄢才知道,他杀的那个鬼差,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个销冠。 可不杀也已经杀了,冥鄢就问他, “你要拿我如何?送入十八层地狱?走刀山?下油锅?” 易盏对上他满是煞气的眼,有些嫌弃的将他丢到一边, “你是得走一遭地府,好好洗洗你这一身孽债。” 然后,他被他丢进了忘川河。 再捞起来后,他却没有将他投入十八层关押的意思,反而将他留在了身边。 按易盏的话说, “你杀了我最得用的鬼差,那未来百年就代替他,留在地府帮我干活吧。” 他甚至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 在易盏的武力镇压下,他,已经身为鬼王的冥鄢,白天守在阎王殿帮着处理各种文书,晚上帮他到处捉出逃或为恶的厉鬼恶鬼。 冥鄢不是没想过要反抗。 可他但凡想要使坏,代替他留下监督自己的小黑纸人会第一时间对他出手。 毁了小黑纸人也不行。 作为他分身的小黑纸人前脚被毁,后脚他就会被易盏出现揍趴在地。 逃跑更不行。 不管他逃去哪里,易盏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然后又是新一轮暴力镇压。 就在他被当做免费劳力及沙包使得快要没脾气的时候,地府出了一桩大事。 身为阎王的易盏,擅自将十殿阎罗中的第六殿卞城王处置了。 彼时酆都大帝还在,阎罗王也不过是十殿阎罗之一,哪怕在十殿中地位为尊,但与卞城王还属于同级。 在这种情况下,易盏却私自处置了卞城王。 原因是,卞城王伙同人间邪师谋夺帝王命格导致人间大乱。 都知道地府不干涉人间事,但身为十殿之一的卞城王不仅干涉了,还妄图掌控王朝更迭。 这是大罪。 而被谋夺帝王命格的不是别人,正是冥鄢。 苦主就在眼前,再加上易盏是直接处置,其他人即便有话要说,此时也无话可说了。 也是直到那时,冥鄢才知道易盏为什么非要将他留下。 早在他发现他帝王命格被夺后,他就猜到其中蹊跷。 身负紫气的帝王命格不同寻常,寻常修士无法谋夺。 哪怕夺了,在他身死时,地府也总会发现端倪。 可地府什么都没感应到。 若非冥鄢因怨气不散,靠自己成为一方鬼王,又杀了鬼差,遇上了恰巧在人间溜达的易盏,或许事情都不会被发现。 而能被遮掩得这么严实,那必然是因为,地府有内鬼。 所以易盏没有如对待其他恶鬼一样,将他投入十八层地狱,反而将他留在身边,用自己的方式在地府暗中排查。 他将工作通通丢给他,是因为他忙着查卞城王。 将他纳入阎王殿中,是避免卞城王发现端倪暗中对他下手。 他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他一个交代,又以地府的名义,提出了对他的补偿。 …… 冥鄢生前死后,从未受过一日公平对待。 偏偏眼前之人,却给了他一场公平。 忘川河没能洗净他一身孽债,但易盏给了他一身清白。 冥鄢第一次生出,想要留在一个人身边的感觉。 他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他自己走了一遍地狱刑罚,洗去一身罪孽后重新来到他的身边。 易盏却没有将他留下,而是把他丢到了第六殿。 “我的阎王殿不缺人了,但第六殿缺了个主位,你好歹曾经身负帝王命格,追求要高一点。” 易盏说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冥鄢对成为新的卞城王没兴趣,但易盏想让他成为卞城王,那他就当吧。 花了三百年时间,他从一个需要被洗净罪孽的鬼王,成为了地府第六殿的卞城王。 在这期间,易盏毫无避讳地将他带在身边。 他教他地府规矩,教他术法,带他喝酒,给他穿好看的衣服。 易盏于他,如师亦如友。 他与他相识相交,再到并肩共立,一同走过千载。 冥鄢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如此。 若是没有发生十万恶念出逃,导致天元护国金龙身死魂消,蒹葭献祭神魂,而他没有对他出手…… 他们本该一直如此…… 第1206章 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文书,冥鄢沉默良久,忽然随手抽出其中两份文书,起身,抬腿间,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地府。 鬼楼。 易盏刚从地府回来不久,就察觉到鬼楼内又一道熟悉的气息进入。 皱了皱眉,易盏抬脚就踹了踹旁边墙面, “好歹是个总部大楼,什么人都往里放,要你何用?” 他脚下不重,被踹的墙面却鼓起一块鼓包,似是有些委屈似的鼓了鼓,鼓包消下去后,墙面又变得虚化,下一秒,整面墙直接消失。 而墙面消失的同时,易盏也见到了墙另一面站着的冥鄢。 易盏直接往旁边沙发上一坐,问他, “怎么又来了?” 冥鄢似是没在意他的态度,上前,将手里的两份文书递给他, “来把处理好的文书先交给你。” 姜栩栩之前看得其实没错。 冥鄢案头上放着的有一半确实是灵事的文书。 毕竟替易盏干活这种事,冥鄢实在不算陌生,更甚者还有些驾轻就熟。 过去易盏把灵事和地府分得很清,如无必要更不会找上冥鄢。 许是儵厄被重新镇压回厄窟解了他数千年的执念,易盏态度明显有了松动,冥鄢上门的次数明显多了。 易盏看着他手里的文书,没接,只轻哼一声, “你堂堂阎王,送文书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你?” 再说跑腿就跑腿,专门跑这一趟就送那么两份文书,这是要糊弄鬼呢? 冥鄢也不生气,将文书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面不改色道, “这些是你灵事的特殊申请件,我想你可能会着急要安排人处理。” 易盏眯眸深深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只随手抽起其中一份。 手指落在文书上一个特殊符文上,便见文书打开,上面的内容如投影般自动出现在易盏眼前。 只见文书上是关于调整年中奖金发放的申请。 都知道之前强行开启全球灵网外加帮着褚北鹤制造天幕,灵事眼下有些穷。 底下负责人想调整年中奖节约成本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距离年中奖发放还有一个多月…… 这个不管是从内容还是事情紧急程度都明显够不上“着急”两个字。 易盏便看向冥鄢,眼神幽幽带着问号,此时无声胜有声。 冥鄢当了几千年的阎王,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心虚,依旧面不改色开口, “员工福利很重要,这关乎眼前特殊情况下军心是否稳定。” “呵……” 易盏冷笑一声,姑且算他圆上了。 于是又点开另一份文书。 只见文书上是一份很普通的灵事下单申请。 而像这样的单子,在灵事里头是最不起眼的。 眼前这份之所以能够上特殊申请,是因为申请人,是个普通人。 不是鬼修,也不是玄师或者妖族,就只是一个没有半点灵力的普通人。 偏偏这样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居然给灵事下了个单子。 单子的内容还很特别—— 对方请灵事工作人员,帮他杀一个叫做张大年的男人。 而随着文书打开,下单者和张大年的信息也自动出现在虚空之中。 下单的人叫做张小钩,十二岁的少年,是个没有半分灵感的麻瓜。 而他想让灵事帮忙杀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同样也是个麻瓜。 既没有恶鬼作祟,又不是需要灵事服务。 这样的情况,怎么也不该送到易盏这边。 偏偏它就是送到了。 “这是拿我的灵事当暗网发布追缉令找杀手了?” 易盏这么说着,似乎是来了点兴趣,随手调出关于张小钩的生平信息,一旁的冥鄢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只问他, “你要干涉人间之事?” 这种想要杀死一个人的请愿,地府一天能收到几千份,可除非对方变成鬼,否则地府绝对不可能去管。 这是规定。 灵事虽然和地府不同,但易盏好歹是地府出来的,本不至于会搭理这样的请求。 却见易盏淡淡瞥他一眼,声音不咸不淡, “我现在就是人间之人。” 一句话,虽然是阐述,却莫名的像是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叫眼前的人清晰地认知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见冥鄢一时没有说话,易盏忽然起身,竟是打算亲自去处理这么一桩小事。 “灵事宗旨,只要下单,使命必达。” 不管对面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下的单,但既然下了单,灵事就敢接单。 易盏原本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 见他有自己的打算,冥鄢也没有再多言,抬腿,却是作势要跟。 易盏便忍不住扭头看他,“你很闲?” 冥鄢道, “你要杀人,那将对方的魂魄带回便是地府之事。” 易盏闻言嘴角一抽。 要不是他也当过阎王,他差点就信了这厮的鬼话。 勾魂确实是地府的事,但那是底下小鬼差的事,什么时候还轮到阎王亲自出马? 虽然心里腹诽,但见这人今日莫名“黏”着自己,易盏到底没再赶人,只是看向冥鄢那一身阎王装束,嫌弃, “你确定要穿这一身跟我去?” 冥鄢见他应允,眼眸微动,视线顿时落在他那身精美唐装上。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对面的易盏已是眼眸一眯,声音略带危险, “敢学我穿衣服你就死定了。” 几千年了,还没点自己的审美品味。 还帝王命格呢。 冥鄢听他不准,也不坚持,抬手间,便见一道黑雾自他脚下升起,由下至上,快速将他周身圈裹。 不过一秒,黑雾散去,原本一身玄色古装的冥鄢已经是另一个模样。 一身黑色西服,西装革履,笔挺又好看。 加上那身上位者的危险气质,整个人透出另一种黑色沉肃的厚重感。 易盏视线从他这一身上快速转过,挑了挑眉,勉强算是认可,当即勾勾手指, “跟上吧。” 语罢,手上一记响指,面前的虚空顿时出现一扇鬼门。 眼见易盏抬腿踏入其中,冥鄢眸色微轻,紧随其后,长腿迈入。 借道地府的鬼门,踏入的瞬间已是出门。 眼前视线一转,两人已经来到了张小钩的位置所在。 第1207章 每个在灵事下单的人,灵事都会自动锁定他的气息所在。 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他们踏出鬼门后,见到的却是一个衣柜。 破旧的土房,老式的柜门,被人从外头用衣服和拖把死死缠住。 易盏和冥鄢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下单的人在哪。 “人被关在衣柜里了,气息有些弱。” 冥鄢很轻易判断出衣柜里那孩子的情况,扭头问易盏,“你要救他?” “只是拎出来问问他是怎么下的单。” 易盏说得理所当然,抬手就要撤去衣柜外的东西。 只是刚要动作,就听身后房门被打开。 狭小的房间里,除了衣柜就是床。 冥鄢直接拉过易盏的手,和他一起站到旁边。 他乃地府阎王,若不主动现身,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他,而被他触碰之人,同样会随他隐匿身形不被感知。 易盏虽然踏入轮回,但他本就不是寻常人,隐匿身形这种事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但既然冥鄢主动拉他,他便也懒得动作。 两人就站在边上,看着房门打开,而后,一个满脸青紫面容憔悴的女人踉跄着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眼门外,小心关上房门,这才一脸焦急地来到衣柜前。 忍着浑身疼痛,女人动作笨拙地试图去解开衣柜门上的东西。 许是因为紧张害怕,女人解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柜门打开。 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女人却毫无所觉,只看向衣柜里气息奄奄的少年。 少年正是张小钩。 他浑身同样惨不忍睹,瘦弱的身体就那样蜷缩在柜子里,整个人好像没了声息。 女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少年,只见她伸手,有些小心又有些粗暴地将人拍醒。 “小钩,醒,小钩,跑……跑……” 易盏看着女人,微微沉眸。 这个女人,魂魄不齐。 魂魄不齐的女人,在外人看来就是精神有问题的模样。 但女人还在尽力想要叫醒自己的孩子,终于少年有些艰难地转醒,干裂起皮的嘴唇,显示他至少一天没有喝过水。 在看清女人的瞬间,还是艰难的哑声喊了一声,“妈……” “小钩,起来……跑。” 少年终于勉强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立即挣扎着要从柜子里出来。 “妈,你走……” 不是不想和妈妈一起走,离开这个吃人的地狱。 可他走不了。 他是张大年的儿子,他不会让他走。 但妈妈可以。 他想让妈妈去找她的家人。 现在的他太弱小了。 根本保护不了妈妈。 而他发的那个杀人请求,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回应。 毕竟,谁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请求,就跑来帮他杀人呢? 可他还是不甘心啊……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妈妈和别人不太一样,大家说她是个傻子,小的时候,他也曾因为这样的妈妈觉得羞耻,嫌弃。 后来,他们村子里来了一位老师。 老师说,他的妈妈其实很爱他。 她常常会不记得很多事情,可对他,她会记得天冷要给他穿衣服,他害怕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哼歌哄他。 在爸爸酗酒打人时,她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会死死将他护在身下,不让他受到伤害。 随着他长大一些,他隐约察觉,妈妈和村里那些婶婶是不一样的。 她认识字,会算数,还会写英文,但她没有娘家。 他问过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家里人? 爸爸很敷衍地告诉他,妈妈是个傻子,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流浪,是他收留了她,所以她没有家人。 小时候的他没有怀疑过。 甚至觉得他爸不喝酒打人的话也是个好人。 但村里那位被关着的老师告诉他,他妈妈才不是被收留的,而是跟她一样被拐来的。 甚至可能他的妈妈一开始并不傻,只是后来被逼傻了。 那年他十岁,知晓真相的他,有种世界被颠覆的感觉。 老师告诉他,这些事情是不对的,他是他妈妈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生下的孩子,他是她的孩子,不能跟他爸爸一样伤害她。 她希望他帮忙把消息传出去,把他的妈妈和她从这个吃人的村子里救出去。 张小钩是个男孩子,村里人对男孩子并没有多少防备。 所以他能念书识字,能和老师接触。 他从老师那里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也知道正常人家里的妈妈不是被“收留”回家的。 十岁那年,他在老师的指导下,趁着去镇上的时候偷偷去报警。 可惜他还没能成功,就被发现。 他被村里人揪住送了回来,爸爸把他打了一顿关在家里,关了整整一年。 而那个“教唆”他的老师,被打断了两条腿。 十一岁,他重新被允许出门,因为他的老师死了。 村里的小伙伴说,老师是被她男人活活打死的。 张小钩害怕他和妈妈有一天也会被打死,这次他决定直接带着妈妈跑。 结果是,他和妈妈才跑出村子没多久就被抓了回去。 他被打断了一条腿重新关了起来,妈妈则被栓进了猪圈。 如此又过了一年。 他隔三差五承受着父亲的毒打,看着妈妈数次被打得奄奄一息,看着村里人冷漠的围观,他开始对这个村子,对他的父亲,产生了恨意。 他想,如果爸爸彻底消失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带妈妈离开这个村子。 后来的某天,村里的小伙伴偶然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废弃的手机。 张小钩从对方手里骗来了那个手机。 可他捣鼓半晌,手机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将手机丢到了角落,却不想那天,天上黑云滚滚,像是天要塌下来的时候,那个手机突然有了反应。 张小钩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像是有一道光落在了手机上,原本怎么也开不了机的手机突然亮起。 先是被激活,然后,一个画面自动弹了出来。 张小钩看到画面中是一个人影画阵的样子。 只是那个画面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再仔细看时,手机页面停留在一个叫做灵事APP的画面。 他看着画面里写着的的标语,看着上面说不管任何请求,只要下单并审核通过都可以被接收。 鬼使神差的,张小钩在上面写下了杀死张大年的请求。 只是他刚刚提交,手机就再次陷入关机状态。 张小钩不知道那个单子到底有没有成功,可他等了好几天,他爸爸还是活得好好的。 他想,那东西大抵是骗人的。 …… 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第1208章 女人不知道张小钩此刻的内心,只伸手想要将他从衣柜里拉出来。 男人刚打完人,这会儿醉死过去,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 这也算是另类的“经验”之谈。 只是不曾想,女人好不容易将少年从衣柜里搀扶出来,身后,一只大手猝不及防伸出。 那只手从后方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往后扯。 就像是凭空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本该醉过去的高大男人。 “啊!!” 女人下意识发出惨叫,表情里流露出恐惧和害怕。 张小钩同样恐惧。 他拉住她的手,试图将她从男人手里救下。 然而现实就像是螳臂当车,男人轻易拉扯着女人的头发,嘴里用方言骂骂咧咧地将人扯出了房间。 见状,张小钩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受伤虚弱,踉跄着追出去。 就见外头,妈妈再次被对方压在身上狠揍。 他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捶在女人的胸口,脑袋处,每一下都带着叫人窒息的力度,张小钩似乎还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响动。 他冲过去,试图阻止,却被男人一把甩开。 眼见着女人被打得满脸是血,连男人手上都染上了血,张小钩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视线落在了院子那把砍柴刀上,一股不知名的力气自身体涌起,他一瘸一拐地过去抓起柴刀,就要朝着男人后颈的位置劈下…… 这一刀下去,便是弑父,不论生前死后,他的未来都将遭受罪罚。 易盏叹息一声,就要抬手,却被一旁的冥鄢按下。 冥鄢不赞同他介入,“即便弑父,也是他本来命数如此。” 易盏点头,“我知道。” 嘴里说着,手上却毫不犹豫将人甩开,抬手,一道灵光朝着少年手里的砍刀而去。 砍刀刀光森寒,似乎唤醒屋内众人的理智。 原本正忙着揍人的醉酒男人下意识扭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砍刀,吓得瞬间酒醒,当即就要躲闪。 然而脚下一滑,他就莫名摔在了旁边,脑袋撞在地上,晕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让张小钩愣了一瞬,但看着地上的晕死的男人,他清楚这是最好的时机。 手里的刀再次高高举起,然而不等落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杀了他,你的孽债至少需要花三辈子才能洗清。” 老旧的山村房屋内,冷不丁地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张小钩身形明显一抖,顺着声音的来源下意识扭头,就见屋门背光处,赫然站着两个完全不似这个乡村会出现的高大身影。 他看不清两人的面容,只下意识感觉到一股危险。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张小钩转过身,下意识将手里的刀对准来人。 这两个突然出现在房子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易盏看着他发抖着的手,只淡淡吐出两字。 “灵事。” 他说,“你在我这里下了个杀人的单子。” 张小钩瞳孔微睁,“你们、你来帮我杀人的?” 这回不等易盏开口,一旁的冥鄢已经冷声道, “我们不会帮你杀人。” 张小钩眼底闪过茫然,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恨, “那你们来做什么?!” 小小的少年,双手抓着一把砍刀,朝着两人愤声质问, “我等了你们那么久!你们没有人愿意来救我们,你们不肯帮我,现在我决定自己动手,你们还要拦我吗?!” 这一声声,声音嘶哑中透着怨愤,像是要将他多年来压抑的痛苦宣泄。 地上的女人听见少年痛苦的喊声,几乎被血覆盖的眼睛勉强看清少年手里的刀,明明已经爬不起身,还是努力试图伸出手,去够少年手里的刀。 张小钩以为她也是要阻止自己。 但易盏却透过那魂魄不齐的女人眼底那一瞬的清明,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她不是想阻止他。 她是想……代替他动手。 事情到了眼前,易盏心里早有决断。 “不管我接不接这单子,你明显付不出我想要的报酬,我过来,只是告诉你,单子取消。” 张小钩眼眶再次红了,“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你给不起。” 易盏说,“但如果你能再等一天,我可以给你另一个带你母亲摆脱困境的选择。” 张小钩闻言连忙追问,“是什么?” 易盏却没有细说,只道,“明天你就会知晓。” 说罢,也不管少年如何,带着冥鄢径直转身离开。 冥鄢看着易盏踏出老旧的小院,还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要帮他。” 易盏瞥他一眼,“灵事不接杀人单子,我也不是杀人魔。” 但他说,要给他另一个选择并不是骗他。 他在房间隐匿身形时已经发现了那部废弃的手机。 那应当是哪个玄师或者鬼修遗落在山中的废弃手机。 张小钩之所以能意外触碰到灵事APP,大约和他先前用特殊灵网接通所有带有灵事APP和灵力的缘故。 既然是由他而起,而他也来了,那这姑且也算是一场因果。 易盏没再开口,反而抬腿朝着村中另一处地方而去。 冥鄢虽与他相识数千年,但对易盏,他始终没能彻底看透,更别说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一开始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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