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捏着电话,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提了分手?」 「我没有闹,更不是开玩笑。」 「裴深,请你以后不要联系我了。」 裴深的语气沉重起来:「陆时雨,你要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分手原因。」 我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没有裴深聪明。 但是,我也能察觉到,他的某些用词,背后其实另有深意。 我说:「那个你不能接受的原因,就是原因。」 裴深低低骂了一声。 他平静的嗓音似乎还压着怒火:「飞机没那么容易掉下去的。」 「陆时雨,你平平安安站在我面前,我还能说什么呢?!」 是啊,飞机不会轻易掉下来。 据说,117.65 万次飞行里,才会发生一次死亡性空难。 而且那次因气流而颠簸的航班的确是平安抵达了。 我最终毫发无损地站在了裴深的面前。 可是,我真的经历了惊恐万分的三十分钟。 我苦笑着,说:「我会因为它不容易出事,就不害怕吗?」 「就算知道没那么危险,可是,你作为我准备携手共赴一生的人,安抚我的情绪,不应该吗?」 「就连薛瑶向你求助,你都会宽慰她。」 「我那么认真地经营和你的关系,为什么你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你无非是在笃定,我不会离开你。」 「可是裴深,你让我失望过那么多次,我也让你失望一次吧。」 「我会离开你的。」 「因为你对我,并不珍惜。」 在裴深面前,我把我自己放得越来越低。 最后,低到了尘埃里。 我是真的做错了。 沾满了灰尘的、卑微的我,怎么还能被他看见。 有了错误,就要纠正它。 结束这段不对等的关系,是合情合理的解决途径。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 我似乎都听见了裴深剧烈的喘息。 在我挂断电话的前一刻,我听见他说:「那……我改。」 「时雨,这次是我错了。」 「给我一个机会珍惜你,好不好?」 9 裴深的语气近乎乞求。 让我的心也轻轻颤了一下。 可是,这已经是我向他提分手的第四天。 也就是说,在裴深认为我们还保持着恋爱关系的情况下,他整整等了四天,才来联系我。 能让他在百忙之中联系我,真是受宠若惊。 假如我接受了他的道歉。 那我此前那么多次对他的等待又算什么? 我摇了摇头,轻声拒绝:「不好意思啊,我对你的喜欢,就那么多。」 「但你一直在挥霍。」 「失望攒够了,你就不能阻止我离开。」 直到经历一次贴近死亡的意外,我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什么样的伴侣。 我自己有学历,有工作,我有能力让自己过上还不错的生活。 我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 只是我向我的伴侣索取安慰时,他能够给予回应。 那个惊魂未定的夜晚,我是真的很希望他能陪我。 但他没有。 那么,我彻底伤了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分手的戒断反应比我想象更难受。 四年的感情,早就刻入骨髓,成为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会在无数个毫不起眼的细节上想到裴深。 比如,我牵着新收养的小狗出门遛弯,看到了漂亮的日落。 我拿出手机拍照,直到打开微信才反应过来,我不应该把这些分享给裴深了。 再比如,主管找我谈话,许诺我升职加薪,并且告诉我,下半年就可以申请调岗,转去裴深所在的城市工作。 我感谢了主管,可是这次调岗,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甚至,一周后,我去参加同学的婚礼。 新娘热情地招呼我说:「时雨,等下我把捧花送你吧。」 她是我和裴深校园恋情的见证者之一。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我还是坦率地承认:「我们分手了。」 新娘愣了一会儿,然后有点不确定地说:「可是,裴深说他也会过来啊……」 她指了指我身后,「你看,他已经来了。」 我的呼吸轻轻一滞。 但我终究慢慢转过身来。 灯光下,裴深似乎清瘦了些。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眸深处,仿佛翻涌着什么隐忍的情绪。 如果仅仅因为会撞上前任,就缺席朋友的婚礼,似乎有点没必要。 我与裴深擦肩而过,甚至没有跟他打招呼。 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边嗑瓜子,边跟邻座的同学寒暄。 没聊多久,身边突然坐了个人。 是裴深。 他跟我旁边的人调换了座位。 仪式要开始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他起争执,因此不理他,只是扭头去看仪式。 但他却开口了。 他说,他专门请了假,就是为了飞过来找我。 「我反复思考过,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因此,还有挽回的可能性。」 「时雨,四年的感情不容易,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太孩子气。」 在分手的第 29 天,裴深第二次试图挽回我。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连挽回我,都是摆事实、讲道理。 也许他是对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狗血的小三插足。 没有什么父母的棒打鸳鸯。 看起来,我们有很大的概率能修成正果。 那为什么我会半路放弃呢? 10 这一刻,台上的新人在众人的掌声中相拥接吻。 我也有了几分动容。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我想象过无数遍。 看到漂亮的婚纱、布景,我都会默默收藏起来,以备将来需要。 我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主动离开裴深的一天。 但是,没什么想不到的。 我只是无可奈何。 但我无愧于心。 我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然后,笑吟吟地问裴深:「四年感情,不容易。可是,你付出的,有我多吗?」 「裴深,你讨厌香味,所以我连香水都不敢买。你喜欢黑白色调,所以我的草莓熊裙子只在你面前穿过一次。你不喜欢吵嚷,我在你家,连看剧都要戴耳机。你饮食清淡,我戒掉了麻辣。你喜欢干净,所以我不养宠物。」 「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不合适,你却从未感觉到。」 「因为都是我在迎合你。」 「可是,没有人是不知疲倦的。即便这个人是我,也会感到辛苦。」 「而且你有一句话说得对——我根本不必这么辛苦的。」 他有他的道理。 我也有我的。 我的道理就是,我不想再付出我的爱了。 我替我曾经消耗掉的爱情感到惋惜。 裴深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喉结轻颤,哑声许诺:「我会改。」 「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你不需要再迎合我了。」 「时雨,换我来迎合你,可以吗?」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这一次,我是确凿无疑的,在裴深眼里看到了泪意。 原来,稳重内敛如他,居然也有失控的时刻。 也许他喜欢我,比我想象更多。 可是,仅此而已吗? 我凝视着裴深,语气平静:「『会改』,就这两个字吗?」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写一封情书就能表白的未成年人。我们现在应该论迹不论心。」 「你说会为我改变,可是没看到结果之前,我怎么会相信?」 「几句话不能再收买我了,裴深。」 以前你可以,因为我爱你。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选择相信。 我也愿意承受期待落空之后的沮丧。 可是现在,我在渐渐不爱你了。 那你也不能怪我挑剔一点。 我不确定裴深是否会为我做出改变。 反正,他已经让我失望了那么多次。 再多一次,也没什么特殊。 但无论那个「改变」会不会发生。 我都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这次道别之后,我继续想办法转移生活的重心。 我报了个健身卡。只要挥洒了足够的汗水,我晚上会睡得很沉,就不会梦到裴深。 我又包了一回粽子,这一次,口味更棒了。送遍了身边的同事、朋友,获得交口称赞。 几周后,我成功晋升,薪水翻倍——其实这个岗位早就该属于我,是我一直纠结要去裴深所在的城市,所以不肯竞争。 又过了几周,我牵着小狗,在小区附近遛它的时候,碰到了一位新邻居。 那人年纪很轻,身形颀长,小麦肤色,清爽寸头。 我在遛我的小金毛。 他在遛他的边牧。 两只狗子玩得不亦乐乎。 新邻居也向我打招呼:「我家狗叫绅士,你家的叫什么名字呀?」 我抿唇一笑:「叫大福。」 对方也笑了:「这名字接地气,很好听。」 「可是,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我有片刻的恍神。 因为,从那架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我对自己说,陆时雨,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深曾经占据了我大半的生活。 他不在了,我原本以为,我会失去大半的我。 但是,我只是失去了他而已。 我却又重新得到了整个世界。 这样怎么不算「大福」。 于是,在分手的第 77 天,我结识了一位新朋友。 他叫何闻野。 11 何闻野是儿童足球教练,在小区附近的培训机构工作。 路过他们的训练场的时候,常能看见他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嬉笑打闹。 看得出来,他性子是炽烈张扬的。 和什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都不沾边。 我们的相处从一开始就随心所欲。 偶尔遛狗的时候碰见彼此,会一起走一段路。 如果碰不着,也不强求。 我们都不是话痨,但谈到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总是会聊很久。 后来,我们加了微信。 何闻野回复我的消息总是非常及时,假如有延误,他一定会解释原因。 因为工作关系,我偶尔出一两天的差。拜托他帮忙遛狗时,他能做到就一定不会推托,做不到也一定会直白地告诉我。 在何闻野面前,我可以舒舒服服做自己。 不必担心哪句话暴露我「学渣」本性。 更不用担心会有说话得不到回应的落空感。 林澜原本很期待我和裴深破镜重圆。 但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她也等烦了。 她跟我抱怨:「说了又不做,那他干嘛说啊?」 我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是啊,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我早就已经不当真了。 大概是被裴深气到,在见过何闻野之后,林澜马上就撺掇我试一试开展新恋情。 她言之凿凿地说:「宝贝,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要感谢裴深不追之恩。」 「快点把他忘了吧!」 我确实越来越少想到裴深了。 即便想起来,记忆也好似蒙了层灰,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离开裴深之后,我愿意去尝试爱其他人。 但我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开始新一段感情。 毕竟,我还是有点累。 那一场爱情算不上轰轰烈烈,但也是铭心刻骨。 我想,我应该再抽离一段时间。 然而不久之后,我还是动摇了。 那天,因为附近施工挖断电缆,整片小区都停了电。 我正在家里发愁晚饭该怎么解决,门却被敲响了。 何闻野牵着他的绅士,扬起耀眼的笑容:「时雨,我记得你说怕黑。」 「所以我过来送一些蜡烛,再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 我的确在闲聊之中跟何闻野提过,我怕黑。 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而且我也并没有想到,何闻野会把我随口提起的一件小事,记得如此牢靠。 我确信自己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对他超出友谊界限的暗示。 可是,即便作为朋友,也应该能体恤对方的忧惧。 这一种彼此理解、互相在意,是我从未体会过的。 我怎么可能不向往。 我压住心中悸动,礼貌答谢:「谢谢你想到我。」 在分手的第 127 天,我第一次发觉,我又开始期待爱情了。 不是那种只有一个人傻傻付出的爱情。 而是双向奔赴的那一种。 几天后,何闻野约我出去吃饭。 理由找的挺好,说这是一家评价不错的宠物友好餐厅。 但我怎么猜不到,宠物根本就不是重点。 这次的约会非常融洽。 在楼下分别的时候,何闻野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我们站得很近。 近到,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清冽干净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不确定地想,他是想表白?还是想接吻? 可是,就在谜题即将揭晓的前一刻,有个人喊了我的名字。 「时雨。」 是裴深。 他盯着我和何闻野的身影,整个人都绷住了。 12 我有点意外自己又看见了裴深。 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挽回我了呢。 裴深下巴上有些发青的胡茬。 他一向都是仪表堂堂,怎么会忽略打理自己? 我看着他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有点陌生。 我让何闻野先回家。 他很贴心地扬了下手机,告诉我:「我就等在附近,如果有需要,打我电话。」 我轻声应了一声好。 看着何闻野远去,裴深喉结重重滚了下,眼神略带狠戾:「他是谁?」 我很坦诚地回答:「是潜在的恋爱对象。」 裴深的额头上立刻暴起青筋:「时雨,我们谈了四年,才分手四个月,你就要谈恋爱了吗?」 原来,我们已经分手四个月了。 我本以为分手以后的日子会非常漫长,难熬。 但真的熬过来了,好像也不算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裴深:「我们分手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作势欲走,裴深一下子就急了。 他伸手虚虚拦住我:「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他盯着我,仿佛,是不想错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我有一个外派培训的机会,如果你同意,我会到你这里进修一年。」 「等我进修结束,你的工作也可以调岗,我们就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你也无需跑来跑去了。」 「时雨,你说要我做出一些改变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我做到了。」 「你不要选他,你选我,好不好?」 我牵着小狗的手抖了一下。 我很惊讶裴深居然会改变。 大概是因为对他失望太多次,可他居然做到了一次,我才会惊讶。 可是,他原本就是天才啊。 他读书的时候每门课都考第一,做医生也是业务精进。「为爱奔赴」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以他的智慧,可不是信手拈来。 「为了两个人的感情,在我迈出九十九步的时候,他也要迈出第一步」。 我教会了他迈出第一步。 后面的,也可以慢慢教。 但是,我真的有这些耐心吗? 在教他的过程,我岂不是又要付出更多的心力。 而我,真的已经累了。 在何闻野身边,我不用担心撒娇得不到回应。 不用担心被错过生日。 不用担心约会被放鸽子。 不用再担心走路慢被丢在身后。 不用担心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被无视。 不用担心我需要一个抱抱的时候,他拿出一些冷冰冰的大道理来告诉我,我不需要。 世俗意义上,裴深很优秀。 甚至可以说是我能接触到的顶端。 如果我跟他结婚,也许能成就世人眼中的一段良缘。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旁人眼中的艳羡。 而是我的伴侣,知我冷暖。 我想成为我自己认为很幸福的人。 而不是他们口中幸福的人。 我笑了笑,很认真地对裴深说:「要不这一次,就算了吧。」 「不过,下一次,你要记得我教会你的东西啊。」 「不可以再让其他爱你的女孩子失望了。」 裴深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仿佛还想说什么。 但我的小狗冲他龇牙咧嘴,他只能连连后退。 我向裴深一笑:「介绍一下,它叫『大福』。」 「因为我觉得离开你,很幸福。」 裴深脸上划过一丝痛楚,他几近咬牙切齿的哽咽:「但是离开你,我会不幸福。」 听他这样说,我还是轻轻皱了下眉头。 可是,体内那一阵抽丝剥茧般的轻松感让我知道,我没做错。 世界上有很多种声音。 我要听和自己内心最接近的那一种。 我牵着大福回了家。 直到半个小时后,我去拉窗帘,才惊讶地发觉,裴深仍然伫立在路灯下。 路灯把他僵直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怎么还不走? 但是,走不走都随便他吧。 突然之间,裴深蹲了下来,双臂环绕,将头埋了进去。 看起来好像是在哭。 因为他的双肩都在颤抖。 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终究成为了我无关紧要的人。 玫瑰花已经枯萎了。 无论他再怎么诚心诚意地浇水,我也不会回心转意了。 遗憾吗? 一定是的。 怎么会不遗憾呢? 那是我用了整个青春爱的人。 故事的开头那么完美,我们此后却再无交集。 可是,我要去种新的花,结新的果了。 人生总要往前走,并且越来越好才对啊。 13 番外 裴深常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无趣。 他完美继承了父母的智商,又很幸运地,在仪表上也得天独厚。 因此读书、升学、求职,顺风顺水。 他的人生,像一条稳步上升的直线。 旁人都羡慕他。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感到无趣。 直到他遇到了陆时雨。 任何时候看到她,她都是笑容满面。 可是,裴深不理解。她家境平平,人又没有多漂亮,智商也很普通——她为什么那么开心呢? 可是,她像是生长在山野间的蓬勃的花。 并不算多么好看,甚至难登大雅之堂…… 却充满生命力。 这恰恰,是他缺失的一部分。 而且,他居然有点喜欢她。 原本他觉得谈恋爱是一件麻烦事。 因为他见过室友谈恋爱。 那位女朋友作天作地,不仅向室友讨要「恋爱一个月纪念品」。 甚至因为室友说错第一次约会她穿的什么裙子,而在公共场合勃然大怒。 室友跟女同学吃一顿饭,她也急得直跳脚。 裴深看得连连皱眉。 恋爱太麻烦了。 如果不谈,最好。 这是裴深的结论。 但是,陆时雨却是个例外。 她真的很乖巧。 她对他体贴、包容、百依百顺,仿佛根本没有脾气。 跟她在一起,他可以迟到重要的约会。 可以拒绝自己不喜欢的食物。 可以对她说,他不喜欢她的某一件衣服。 只需要偶尔给她一点好,她就会感恩戴德。 他很享受这段关系。 看她花样迭出、不知疲倦地讨好他,他甚至一度动过把她娶回家的念头。 他选择的职业压力很大。为了在事业上走得更远,他必须将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 陆时雨或许是最适合他的。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感情只是他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 或者说,根本就可以没有。 他有这个自信。 可是,但他绝对想不到,一向视他如神祇的她,居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起因,就是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裴深起先感到不可思议。 紧接着是气愤。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坐飞机出行,怎么只有她在担惊受怕。 从概率上来讲,她根本就不可能出事。 事实上,她也确实好端端坐在了他的家里。 那么,男朋友事后追加的安慰、抚慰,又有什么意义? 他之所以宽慰薛瑶,也全都是为了病人考虑。 可是她偏偏走得那么决绝。 连吵一架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裴深想过,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他很早之前就提示过她,分手不是儿戏。一旦分手,他绝对不挽回。 陆时雨能因为一件小事离开他,就能因为另一件小事离开他,他哪有时间去处理。 可是,说来也怪,明明她提分手之前,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工作,但在她提分手后,他开始总是想到她。 裴深确定自己很依恋她,也很舍不得这份感情。 所以他决定飞去她的城市,说点软话去讨好她,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一向不喜欢旅行,为了她, 他可以忍受两个小时的飞行噪音。 可是, 她还是不领情。 一向温柔的姑娘突然长出伶牙俐齿, 居然连他都难以招架。 甚至她一定要他拿出切实可见的改变。 裴深有点气恼。 他已经习惯了她事事为他想,她为什么不能一直如此? 裴深决定先搁置这件事。 可是他逐渐发觉,自己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甚至连工作都开始心不在焉。 得知他分手, 薛瑶倒是热情地追了他几天, 但他太冷漠, 她也懂事地放弃了。 同事给他介绍的姑娘, 他更是连看一眼都没兴趣。 同事调侃他:「裴医生,你眼光挺高啊!喜欢什么样子的?」 裴深张口结舌。 他曾以为,自己对感情是无所谓的, 陆时雨也不是那么的完美。 即使分手了也没事,再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就是了。 但是当他真正失去了她,他才惊讶地发觉, 她竟然如此的无可替代。 那就为她改一次吧。 反正,哄回来, 结了婚, 也许再生一两个孩子, 到那时, 她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他了。 可是他没想到,才四个月而已, 陆时雨就跟旁的男人谈起了恋爱。 他已经那么卑微地求她了。 但她就偏偏那么义正词严地对他说,「我们, 就算了吧。」 裴深到底没有接受那个外派的机会。 因为他想,这丫头一定会后悔。 说不定她过几天就会发觉, 那个男人什么都不如他。 本来就是啊, 他没他帅, 没他学历高,连一只铁饭碗也没有。 除了成天陪她瞎开心,看不出哪里值得她喜欢。 等她回来的时候, 他可以不计前嫌。 可是, 他居然又猜错了。 半年后, 她就和那个小混蛋办了婚礼。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他也揣测过, 她是不是拉不下面子向他求复合。 可是婚礼上, 她笑得那么开心。 连不甚漂亮的脸都明媚起来。 大概, 被爱意滋养的玫瑰, 总是鲜艳夺目的。 裴深虽然不请自来,但因为随了个大红包,也得以入席。 他在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有几个同学把他拖进了客房,让他醒醒酒。 他们在闲聊:「呦, 看不出来, 裴神还挺深情的。」 「我们裴神前途无量啊,也不知道时雨妹妹是怎么下决心提的分手。」 是啊,他这么优秀,时雨是怎么下的决心呢? 裴深闭眼倒在床上, 头痛欲裂。 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惊魂未定的女孩。 她眼里带着泪, 但嘴上却开开心心地跟他念叨。 「哇,我给你讲, 真的像坐过山车,但比过山车吓人一百倍。」 「氧气面罩都在我面前晃悠!」 「但是我可太厉害了, 我一直在安慰旁边的小姐姐。」 「裴深,你抱一抱我吧。」 「我差一点就看不见你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好像很害怕他会对此无动于衷。 这一次,他轻轻抱住了她。 在他的梦里, 在无尽的泪水中, 他对她说,也仿佛是对自己说:「我也很害怕再见不到你了。」 「时雨,我真的很爱你。」 (全文完) 第1章 接受清水改造 “大师,可愿…渡我?” 夜色深浓弥漫,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 元鸾将一裘黑衫,眸色清冷的佛子桎梏在蒲团上。 佛子的侧脸线条利落沉稳,抿唇的模样矜贵淡然。 元鸾一身素白衫子,乌发散在佛子的臂弯里,面若桃李。 堂前泛着朦胧的佛光,照在元鸾的脸上,将她映衬的格外冷艳。 佛子垂眸看向她,眼眸漆黑,漂亮的几乎让人溺毙。 “都说佛渡世人,大师,你可以渡我吗?”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了佛子胸膛上。 佛子闭眼,垂下来的长睫轻轻颤抖,他冷声道:“施主,请自重。” 他的声音清冷而富有穿透力,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直达灵魂深处。 与此同时,寺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滔天的火光。 元鸾敛神,从佛子怀中起身,迈着虚浮的步伐出了寺门。 上百个带刀侍卫将寺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年芳十五的婢女上前扶着元鸾,忧心道:“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回京。”元鸾靠在婢女身上,额间冷汗岑岑。 元鸾——大晋王朝的长公主。 她本是一本女尊小说的大女主,后宫拥有美男上千。 因网络需要净化,她被传送到了另一本清水小说中,成了大晋的长公主。 来到大晋王朝已经十六年,元鸾痛改前非,虔心接受清水改造。 及笄之前,元鸾觉得自己改造的非常顺利。 可及笄后,元鸾的身体变化极大。 她总是无法入睡,就算入睡后也会被梦魇折磨。 她想去…寻找快乐,想在府中养上十几个侍郎。 付诸行动前,元鸾听说国安寺有一个名动京城的佛子——寂玄。 今日,她带贴身婢女出京前往国安寺找寂玄。 不料,半路下起了大雨,她同婢女被困山脚,恰逢她的妄念发作,婢女下山寻人,她留在了破庙躲雨。 在她感觉自己快被折磨致死时,那个佛子出现了。 好在白芍带着人及时出现了,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对那佛子做出些什么。 … 回京半月后,户部侍郎之子陈珩之邀元鸾同游花船。 听闻陈珩之其人风光霁月,才华横溢,是京中闺秀都想嫁的人。 元鸾答应了他的邀约。 可——见到陈珩之的第一眼,元鸾就对他提不起半分兴趣了。 五官虽精致,那双丹凤眼中却写满了算计,元鸾连看他第二眼的兴致都无。 然——一月后,京中竟传出她要同陈珩之成亲的消息。 此际,春日湖畔,曲水流觞小宴。 京中贵女和公子们于此饮酒做诗,陈珩之也在此。 所有人都在祝贺陈珩之同元鸾好事将近,陈珩之一一笑着应下。 恰逢将军战寒之奉太子之命到国安寺接寂玄法师入京,路过此地。 听到陈珩之竟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日将迎娶元鸾,战寒之大步上前,朝陈珩之吼道:“你在放什么狗屁?长公主何时同你有婚约了?” 湖畔陷入一片死寂。 陈珩之愣了愣神,随即同战寒之呛了起来,“我与长公主同游花船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长公主没有拒绝我,便是接受我的意思,我父亲不日便会进宫求亲,长公主目前已经是我半个女人了!” 战寒之手掌触上腰间带刀,似乎要对陈珩之动手。 下一瞬,身后传来一道温凉如水的声音,“嗯?本宫已经是谁的人了?” 听见这道声音,所有人惊诧抬头。 只见元鸾从前方走来。 她长得极美,莹白润透的皮肤仿佛会发光,纤眉朱唇,眼尾上挑,身穿一裘月牙白的锦缎绣纹裙,裙摆处以金线勾勒出繁复而华丽的花鸟图案,随着她行走间摇曳生姿,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出现,令湖畔那些娇艳的花朵霎时失了颜色。 看到元鸾,陈珩之面上涌上笑意,“元鸾,你来了?” 元鸾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未理他。 “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众人向元鸾请安行礼。 “战将军不必拘礼。”元鸾微微弯腰,将战寒之扶了起来,声音温柔如水。 看着元鸾扶起战寒之的手,陈珩之脸色一僵,冲到元鸾身前,冷声道,“元鸾,你这是作甚?” “你是谁?哪来的狗胆直呼本宫名讳?”元鸾眼神一凝,萧杀之气顿时弥漫而出。 路上的马车上,寂玄掀起车帘朝这边望了一眼,看到元鸾时,他眉峰一簇,随即坐回马车念起了清心咒。 第2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湖畔,随着元鸾一声冷喝,在场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陈珩之的神色变得极不自然,他甚至听到了耳边那些细碎的嘲讽。 “元鸾!你莫不是忘了一个月前与我同游花船之事?”他大步走向元鸾,咄咄逼人。 元鸾轻轻掀开眼皮,漠然的扫视了一眼摆出高傲姿态的陈珩之,“没忘。” “全京城那么多男人,你偏偏同我游了花船,你不是对我有意是什么?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我已私定终身,你还在这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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