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H)_第110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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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然，封墨言比她反应还大。一想着，他花费不菲巨资把孩子们送进去的贵族幼儿园，居然也能这么轻易地就让“陌生人”进去见了孩子，他心里便涌起一股浓浓的不悦。这次是卓岳栾，没有什么歹意还好。换做下次，若是他在商场上的什么敌人，也是有权有势的那种，是不是也能这么容易地突破防线，轻轻松松就见到他的孩子了？ “不行，我这就给园方打电话，幼儿园的安保措施严重疏忽！” 杨千语看向他，碍于孩子们在家，不得不压低声一些：“你找园方有什么用，他们难道能不让教育局的领导过来指导视察？” 说到底，还是卓岳栾的身份太显赫了。封墨言都拿起手机了，闻言又顿住，转眸看向她，见她心事重重的，不免心疼。握住她的手，男人黑沉的眼眸透着温润却坚定的光，低声安慰：“放心，你如果不相认，没人能强迫。我知道，你心底里，还是替阿姨抱不平。” 杨千语低垂着眸，清秀的柳眉微蹙收拢，点点头说：“是……我觉得我不够大度，放着很多人，知道亲生父亲出现了，还是这样显赫的身份，肯定迫不及待地相认吧。” “可我真的……我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时，还能跟他坦然相处，尊敬爱戴。可自从上次，他说了那些话，我想着妈妈所受的委屈，被迫嫁人时的无助，我心里对他就……” “明白，我都明白……” 封墨言俊脸深思，过了会儿劝道，“先别急，他不是让秘书约了明天的见面吗？看来，就是要把话挑明。一晚的时间，也足够他去做亲子鉴定了。” 杨千语一听这话，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封墨言看向她，“明天……你去不去？” 第488章亚当夏娃卓易霖接到赵秘书的电话时，正跟医院亲子鉴定中心的主任通电话。鉴定中心的主任拿到样本后，便立刻让同事启动鉴定程序。可是在取样时却遇到了问题。主任说，饮料吸管上提取的细胞物质并不多，能否准确鉴定尚且存疑，问他能不能给出更确切的样本——比如血液、体液之类的。卓易霖能拿到那根吸管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能弄到血液？还没跟主任通完电话，手机提示又有新的来电，拿下一看是赵秘书。赵秘书是父亲的贴身助理，他打电话肯定就是有重要事情，卓易霖赶紧切换了来电。 “霖少，卓董前几天不小心摔了跤，右腿受伤了，他不让我跟你说。这两天又佩戴义肢，都出血了，我担心感染，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你看看晚上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惯常脸色温润的卓易霖听闻这话，眉宇间神色一紧，“怎么不早点说？” “卓董……不让我说，怕你担心。” “那现在就不让我担心了？”卓易霖难得用这种语气说话，顿了顿，又很快平复，“房间号发给我，我下班后过去一趟。现在让他卧床休息，不要再戴义肢走路了。”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卓易霖立刻回到诊室继续给病人看诊。他医术高明，许多人慕名而来，专门挂他的专家号。难得坐诊一次，不加班是不可能的。一直忙到六点多，终于把挂号的病人看完，因为又收治了几个病人，他还得去住院部那边过问一下，安顿好。这一忙，就到了八点。抵达酒店，赵秘书一看到他就悄声说：“卓董有点发烧，不知是不是感染……” 卓易霖严肃地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赶紧进房。卓岳栾靠在床头，竟还用平板电脑处理着公务，看到儿子突然出现，眼眸抬了抬：“你怎么过来了？吃饭没？” “没。”卓易霖面容清俊，斯文秀气，可沉着脸惜字如金时，依然颇有威慑力。笔直的大长腿走到床榻边，他抬手就抽了父亲面前的平板电脑，下一秒，掀开被子。 “哎——”卓岳栾一封邮件还没回完呢，平板电脑突然不见了，他抢了把都没拽回来，继而被子又被掀起。瞬间，他就明白了，眼神看了眼旁边杵着的助理。赵秘书默默低头，干脆离场。 “又红又肿，都破皮了，您再这么不爱惜身体，儿子我华佗在世也没用！”检查了卓岳栾截肢的那条残腿，卓易霖脸色更沉。丢下这话，他转身打开带来的医药箱，修长干净的手指飞快利落地取出一系列医疗工具，转身忙碌起来时，还不忘将一根水银温度计塞给不听话的父亲。卓岳栾还是一脸温和慈祥，“我没事，低烧而已，我都几年没怎么生病过了，偶尔病一回也好。” “您要是不想去住院，就乖乖听话。” 卓岳栾顿时噤声，测体温。下一秒，医用酒精的辛辣刺痛感猛烈袭来，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卓易霖：“我今天见到阮清了。” 卓岳栾脸色微变，“什么时候，中午？你约她的？” 卓易霖没回这话，手上动作未停，嘴上倒是直奔主题：“爸，您就直说，她是不是您亲生女儿？是那位阮姨跟您生的，对不对？” 卓岳栾脸色微愕，但也只是一瞬，眸光便露出惆怅怀念。 “我跟明珠……确实曾偷尝禁果，但就那一回，我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怀孕。我但凡稍稍敢那么想一想，也不至于跟她错过一生……” 卓易霖抬眸看了他一眼，本想从医学的角度说点什么，可瞧见父亲的脸色那般深沉自责，满布遗憾惋惜，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其实，当年我回来时，若不是我的样子太惨，太狼狈，我是想见见她的。如果跟她见面了，也许有些事就能说开了……” 明明有很多次弥补错误的机会，可就是一次次错过了，如今回想，每每在梦中惊醒，便已泪流满面。卓易霖处理好他的伤口，转身，将那些染血的纱布包装好，放回医疗箱，转身又拔了体温计。 “38℃，我先给您留点药，晚上服用。明天看看情况，如果还是烧，我再过来。” 卓岳栾看向儿子，“明天我有事，你不用过来了。” “你这个样子还要出门？” “约好了的，跟封墨言见面。” “跟他见面做什么？” “小清不愿意见我，我不知道是因为网上那些事，跟我避嫌；还是因为上次我说了那些话，让她心里怨我了。但不管怎样，她极可能是我女儿，我就得对她负责。我想先跟封墨言谈谈，有些话他去转达，可能带来的冲击会小一些。” 卓岳栾并不知道，杨千语已经知晓了一切，还想着用最温和的方法去揭露两人的关系。卓易霖收拾好了医药箱，抠了药片端着水过来，递给他：“封墨言那人，从个人情感来说，我对他印象一般。你跟他谈，估计谈不出什么来。你倒不如等等，等我这边拿到亲子鉴定结果，若小清真是您女儿，就直接去认亲。她就算一时不能接受，等过些日子肯定还是能想明白的。” 卓岳栾听得一惊，“亲子鉴定结果？什么意思？” “今天中午跟她吃饭，我拿走了她喝饮料的吸管。本来您就算没有身体不舒服，晚上我也要过来取样的。” 而现在，有了染血的纱布，就不用专门采血取样了。随着儿子的话，卓岳栾转头看向医疗箱，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把那些纱布收起来而不是直接丢垃圾桶。 “胡闹！我就算要做亲子鉴定，也该是在取得她同意之后，我们正大光明地做。你这样偷偷摸摸，对她极不尊重！”卓岳栾向来对儿子的表现赞不绝口，但这件事做的，让他恼火。可卓易霖有自己的说词，“爸，有些事情就应该单刀直入，用最快的方法得出结论，然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您已经错过一次了，失去了那么多，现在还要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吗？” “如果阮清是您女儿，您这辈子就有自己的血脉了，这不是很好的事吗？如果阮清是您女儿，那她就有了至亲的亲人，有了坚实的后盾，那封家还敢那样对她吗？阮姨这辈子苦，您这辈子也苦，阮清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同样吃尽苦头，受尽冷眼甚至虐待——如今有机会结束这一切苦难了，您不想快点吗？” 卓岳栾被儿子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见父亲被说服了，他抬腕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您快些休息吧，我现在回医院，把样本给鉴定中心。如果采样顺利，明天一早，就会有结果了。” 第489章摊牌封墨言有些日子没来公司了，以至公司上下曾一度揣测——老板是不是要把公司卖了？今天终于见到消失已久的老板“重归故土”，而且还是跟老板娘一同现身，两人看起来恩爱和睦，伉俪情深，可让好多人惊掉了下巴！ “哇，老板终于回来了，那些谣言是不是不攻自破了？我这心可算踏实了！” “那些谣言我从没信过，封总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听说把自己名下的资产都变卖得七七八八了，才终于保住公司，怎么可能卖掉！” “嗯，不卖就好！以后上班还能看到这么英俊帅气的老板，想想都开心呀！”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没看到老板眼里只有老板娘吗？” “哎呀，我单相思也不行么！” 说到老板娘，一些男同事加入了八卦。 “老板娘可真是漂亮！比网上那些偷拍的照片看起来美十倍！难怪封总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可之前不是传言，这女的嫌弃封总，弃暗投明，跟了那个万卓科技的创始人吗？” “那个更是谣言啦！人家正主后来都澄清了。” “呵呵……我觉得无风不起浪，尤其是有钱人的圈子，可乱着呢！” 王城姗姗来迟，路过大堂时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吃老板的瓜，顿时一个战术性咳嗽。一帮人回头看到他，立刻噤若寒蝉：“王特助好！” “你们是不是闲得胆子长毛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封总是什么脾气都忘了？” “没没没……我们就是闲聊，王特助，您可千万别跟封总讲。” 王城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以为封总跟你们一样闲吗？这点破事值得他浪费时间？” 他抬步要走，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正色道：“你们记住了，就算地球爆炸世界末日，封总跟太太也不会分开的！都什么脑子！人事部怎么招你们一帮蠢货！” 这些谣言，封墨言并非毫不知情。放着以前，一个不爽让这些长舌夫、长舌妇全都卷铺盖滚蛋——现在嘛，他沉浸在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中，性格脾气都温和不少，也懒得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进了总裁办，杨千语推着他到办公桌后，便转而帮他收拾整理桌面。他“旷工”的这些日子，虽然每天也有专人打扫房间，可桌上堆积的公务太多，还是有些乱。见心爱的女人主动而麻利地帮他收拾，偶尔头发滑落都来不及整理，只能直起腰仰头一甩——乌黑秀丽的发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淡淡的发香氤氲在空气中，沁入心脾。他痴痴地瞧着，忍不住调侃：“你这是在撩我？” “啊？”杨千语没听清，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故意的，在我面前使美人计。” “……”女人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怼，“你有病吧！”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等千千把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微微坐起身一些，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住，顺势拉进怀里。 “干嘛！”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男人，见他眸光深深，俊脸神色沉迷，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栋楼里的流言蜚语可够多了，你还打算再制造点新的？” 他好些日子没回来上班，今天突然回来，肯定等会儿会有不少高管来汇报工作。这样搂搂抱抱腻腻歪歪的，等会儿被人看见，可不又得编出新的版本。可封墨言才不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刚才弯腰整理桌面，腰臀部柔美迷人的曲线和那犹如电影画面一般的风情甩发。真是恨死这双腿，不然此时他不应该只是拥她入怀。而应该是，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里面的休息室。 “外面都传我俩感情破裂，说你始乱终弃，嫌贫爱富——要是被人看见我们难舍难分的，那些谣言不是不攻自破？”封墨言把脸埋在她发间，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芬芳时，低沉迷人的嗓音慵懒呢喃。杨千语转过身来，揽住他的脖颈，笑了笑，接着说：“嗯，然后大家就开始传，封总被狐狸精魅惑，在办公室里上演少儿不宜的画面，最后名誉受损的还是我。” “嗯，这也不算冤枉你——苏、妲、己。” 他语带调侃，千千嗔怒着拍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说！这个社会对女人可真不公平，不管真相如何，最后都是女人背锅！” 想起之前网上把她说成是苏妲己，她心里犹一阵愤慨。明明是这个昏君对她死缠烂打的。两人腻腻歪歪没完没了，封墨言有些情迷，凑近了吻她，一边吻一边蛊惑：“刚看你帮我收拾文件，想着……若有个贴身美女秘书，倒也是一桩美事，反正你现在也赋闲在家，不如……来做我贴身小蜜？” 千千坐在他怀里，身姿略高一些，听他大发白日梦，她娇媚甜甜地笑着，双手捧住他的脸，故意跟他鼻尖儿对鼻尖儿。 “那……封总给我开多少薪水？” “公司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还要什么薪水？” “那……小蜜都需要做什么工作呢？太累我可不干。” “唔……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 “就什么？” “给我暖床好了……嘶！”话音未落，突然鼻尖一痛，男人脸都皱了。千千咬了他一口。 “你属狗的？” “胡言乱语，咬你都是轻的！”千千低斥了句，佯装生气，起身要走，男人又一把将她扯回来。 “咬了我就想逃？” “那你要干嘛？” “让我咬回来。” “不要！” 两人正笑闹着，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继而推开，“封总，啊对不起对不起……” 杨千语也吓坏，听到声音触电般从男人怀里跳起，背对着门口方向赶紧整理自己。王城察觉到自己坏事了，正要带上门退出，被封墨言叫住：“回来。” 杨千语整理好了自己，才转过身，“王特助。” 王城目不斜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上前汇报道：“封总，太太，前台说，卓董到了。” 杨千语垂眸看向封墨言，后者对她微微一甩头，她明白过来，转身入了里间休息室。王城汇报之后，立刻出去到电梯前等着。没过几分钟，电梯门打开，卓岳栾带着赵秘书，一同现身。不怪希希非要叫叔叔，卓岳栾虽已年过半百，可因为在部队多年，即便转业后也依然保持着高度自律的生活方式，每天坚持锻炼，所以他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年轻，瞧着顶多也就四十岁。而封先生已到三十而立，在小孩子的眼里，可不就是差不多？王城虽已做足功课，对这位神秘低调的卓董有一定了解，可当见到本人时，他还是吃了一惊。跟他想象中商业巨擘的感觉完全不同。挺拔英俊，年轻板正，笑容和煦，平易近人，走路时那凛然正气腰板挺直的模样，比绝大多数年轻人都要精神。 “卓董您好，我是封总的助理王城，封总行动不便，未能远迎，请您见谅。”王城心里对这位大人物由衷地敬佩，几乎是九十度弯腰鞠躬，伸手寒暄。卓岳栾淡然点头，“王先生客气了，是我们造访得突然，打扰你们封总养病了。” “没有没有，卓董请！” 封墨言看着千语进了里面休息室，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再抬头时，脸上的柔情宠溺全都消失不见。外间传来说话声，下一秒，办公室双开的楠木门被推开，王城引领着两人入内。封墨言抬起眼眸，视线与卓岳栾的对上，看似神色无异波澜不惊，但心底里也有一股惊诧。容貌、气场、仪态、精神气，都比他想象的更好，都远胜过与他同龄的人。他忽然意识到，若有这样一位背景强大的岳父大人，怕不是什么好事。转过轮椅，绕过办公桌，他冷峻略带着审视的脸庞挂起一丝公式化的笑意，“卓董好，我是封墨言。” 卓岳栾低头垂眸，依然是平易近人优雅含笑的模样，可心底里却带着考察审视的意味来同眼前这年轻人打交道。毕竟，这是要做他女婿的人。 “封总好，我是卓岳栾，贸然来访，打扰你养病了。” “卓董客气了，您帮了我们封云大忙，于情于理都应该我先去拜访您的，郑重表达我们封云的谢意。” “这倒不必，我出手也是看在小清母女的面上，何况你们封云的项目前景还不错。” 封墨言平日里自信张狂，很难把谁放在眼里。可在卓岳栾面前，他破天荒地恭恭敬敬。一来是因为万卓科技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在引领民族品牌崛起上的号召力，让他对这位卓董的确钦佩。二来，他知道千千早晚还是要跟他父女相认的。他以前瞧不起杨国华，即便做了杨家三年的女婿，也从未把岳父放在眼里过。可如今这位真正的岳父就不同了，他还真不敢丝毫怠慢。所以，言谈间可谓礼数十足，修养极佳。却不料，卓岳栾并未领情，竟说是看在“小清母女的面上”，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表明态度——让他不必套近乎。封墨言面上神色未变，心底里已经在强忍情绪了——果然，这老丈人不好对付。一旁的王城跟赵秘书，同样从两人云淡风轻的交谈中品出了短兵相接的味道，两人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意味深长。 “卓董，这边请坐。”封墨言心里再不爽，脸上还是维持着客气，轮椅朝向会客区，同时给王城递了个眼色。王城立刻上前：“卓董您要喝点什么？” “一杯茶就行。” “好的。”王城转身时，看向赵秘书，“赵秘书，不如我带您到公司四处看看，两家既然合作，当然要深入了解一下才好。” 赵秘书也知道老板这趟过来不是为公务，他留下无用，于是闻言点头，“好，麻烦了。” 两人转身出去，偌大的总裁办，很快就只剩封墨言跟卓岳栾两人。卓岳栾在长沙发正中间落定，坐下时，右手习惯性按在膝盖上。封墨言坐在轮椅上，直接停留在茶几对面，正对着长沙发的位置。所以，卓岳栾缓缓落座时的动作，他注意到了。可能因为自己也正好腿脚不便，他对这方面便格外敏感。看卓岳栾落座时的姿势动作，他眸光一沉，几乎可以断定他的右腿有问题。两人都坐定，不知为何，一时间竟没有人率先开口。好像，都在打量对方，都在心里给对方评分。没过多久，办公室门又被敲响，王城端着泡好的茶进来。 “卓董，您的茶。”王城恭敬地放下茶，又将一杯咖啡放在封墨言面前，转身离去。卓岳栾微微坐起身，端起茶杯浅啄一口，脸上没什么情绪，也看不出对这茶的喜好如何。封墨言端坐在轮椅上，静静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等他把茶杯放下，他终于还是先开口：“卓董，您专门过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公务吧？” 卓岳栾似乎笑了笑，“此话怎讲？” 都是聪明人，就不兜圈子了，封墨言开门见山：“您昨天去幼儿园见了我的三个孩子，这不像是商业合作伙伴该做的事——卓先生是何用意，不如直说。” 可卓岳栾没有直说，他重新靠回沙发后，视线落在封墨言的双腿上，“你这腿……什么时候能好？” 封墨言看了看自己的腿，“这……令郎不是最清楚吗？” “噢，我倒忘了，是易霖给你做的手术，倒也巧。” “是挺巧。” 两人间沉默了几秒，刚好，卓岳栾的手机响起。 “抱歉。”他接起电话，没起身，“喂……”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神色明显激动，但很快又压抑住，然后平静地回：“知道了，先挂了。” 落下手机，没过几秒，又叮咚一响。他打开微信，将那张图片放大，双目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一惯淡然平静的脸色，讶异、激动、欣喜、不敢置信，交织出现。他好像忘了封墨言的存在，盯着手机屏幕不知看了多久，才沉沉叹了口气，抬起脸庞，瞧向封墨言。而后，倾身，将手机转了个方向，放在封墨言面前的茶几上。第490章 DNA鉴定结果封墨言从他接电话起，就察觉到他的神色异样了。见卓岳栾盯着手机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表情越来越激动，偏偏还努力压制，他就更加好奇了。甚至目光也移向他的手机，想知道里面到底收到了什么劲爆消息。万万没想到，卓岳栾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居然主动将手机转过来，放到他面前！封墨言愣了下，眼神充满了疑惑不解，迟疑了大概两三秒，才从轮椅上倾身向前，伸手拿起卓岳栾的手机。视线落下，定睛一看，他狐疑困顿的脸色霎时震惊石化！下一秒，心里暗藏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几乎是愤怒地质问：“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对她有起码的尊重吗？！” 他这般生气地质问时，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也想用这样的手段。只不过，屡次失败。而卓岳栾面对他这般震惊愠怒的控诉，第一反应却不是生气，而是同样吃惊。他盯着封墨言，迟疑了一秒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因为他问的是“你凭什么这么做”，而不是震惊于小清和他的父女关系——这就说明，他们早就知道这事。 “难怪……小清不肯跟我见面，我本以为……是因为网上那些事，她不想再生事端，原来是因为她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她肯定怨我……所以不想跟我见面。” 卓岳栾落下眼眸，自言自语，可话说完后又突然抬眸：“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封墨言将手机丢回茶几上，可脑海里依然浮动着亲子鉴定的结果。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千千跟卓岳栾，是父女血缘关系。想着千千就在休息室里呆着，封墨言一时有些慌，生怕她会冲出来。 “封墨言，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们的？是小清的妈妈曾亲口说的吗？”卓岳栾压抑的情绪也有些失控，问话明显激动颤抖。他本就遗憾于跟阮明珠的错失，意外得知明珠竟给他生下一个女儿，可女儿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他心里顿时痛如刀绞！而现在，又得知这个女儿竟比他更早得知真相。那她为什么不说呢？她不想认自己？卓岳栾心里的愧疚与痛苦顿时放大了无数倍，以前只是觉得错过了，遗憾，现在知道自己不止是错过，而是犯了错，犯了巨大的错！他的亲生女儿，肯定以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妈妈，害得她们母女受尽磨难，所以恨他！这种悔恨到无力甚至绝望的感觉，让他瞬间失去浑身力量，瘫坐在那里，四肢百骸仿佛脱力一样动弹不得。封墨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想让千千现在出来，不想她再难过，再受伤害，所以很努力地克制住情绪。 “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想弥补吗？可已经不需要了。”他双目猩红，脸色严峻冷漠，刻意压低说话声，可气势丝毫不弱。 “她在杨家被冷眼相待，被后妈虐待，被继妹羞辱时，你在哪儿呢？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回来？你自己做过的事，就完全没想过后果吗？” “可怜千千妈妈，因为你被杨国华那样对待，连累整个阮家都跟着陪葬，最后依然护不住她们母女。千千不想见你，难道不应该吗？” “幸好，幸好你还知道先来找我，你若是直接这样去找她，惹她伤心痛苦，逼她跟你相认，我才不管你身份多么显赫，背景多么厉害——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卓岳栾沉浸在悔恨痛苦之中，任由封墨言咬牙切齿地质问了许多，都没回应。空气凝固了，偌大的办公室，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封墨言知道一些内情，可这些话，轮不到他来说。若有朝一日，千千想明白了，愿意跟他见面，说清当年的一切——那么，那些质问和控诉，应该是千千亲口去问。她才有资格。卓岳栾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经历过风雨的人。很快，他从极度悲痛中缓过神来，看向封墨言，“能让小清跟我见一面吗？有些话，我需要当面跟她说。” 卓岳栾原本今天来见封墨言，只是想跟他打听下杨家过去的事，想知道杨千语从小的生长环境，想为心中的猜测再多寻找一些证据。他没想到，儿子那边会提前一天拿到DNA样本，又会在今天一早就把鉴定结果发给他。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不需要再跟封墨言询问什么去佐证心中的猜测了。已然得知结果，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马上见到他的亲生女儿，询问当年的事，尽一切可能弥补这些年的缺憾。封墨言没回答，只是说：“阿姨一直以为，你早就牺牲了，她那么年轻地去世，也许还以为，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你。” “是……这件事是我家里的原因，当年家里长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又因为我身份特殊，恋情不能公开，便只能委屈明珠。” “既然那时还给不了未来，你们就不应该……”封墨言知道，那个年代对男女之事的包容度远不如现在，他们在未来并不明朗的情况下偷食禁果——这一点，无论如何是男方责任更多。只不过，这种话当着长辈的面，难以说出口。但卓岳栾明白他的意思。 “是……是我的错，我错得太严重了！当时，我回来探亲，正值盛夏，明珠也……” “这些话，你不必对我说。等千千愿意见你时，你去跟她解释吧。”封墨言不想冒犯已经逝去的岳母，觉得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探知这些，于是打断了对方的话。卓岳栾停住，神色也平静了许多，转而道：“我听说，小清跟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小时候在家里感受不到温暖，是你们照顾她不少。” 封墨言自嘲地笑了笑，坦然说道：“很惭愧，我也伤害过她，只是老天爷对我比对你好一点，还让我有失而复得的机会。” “不管怎样，谢谢你，她现在跟你在一起，看得出很幸福。” 封墨言看向他，不客气地道：“千千还没跟你相认呢，你不必这么早就把自己摆到长辈的位置上。我也不需要谁来跟我感谢，我这一生能遇到她，便是最大的幸运。” 第491章庞大的卓氏家族卓岳栾见他态度越来越嚣张，脸上的温润淡定骤然收敛了些。既然问不出自己想要的话，他也不再浪费时间，双手撑在膝盖上起身，似笑非笑地落下一句：“相认不过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这幅态度。” 言外之意，到时候他若对老丈人还这样嚣张放肆，那这女儿嫁不嫁就难说了。封墨言自然听懂这句威胁，本就冷峻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偏偏还无力反击。因为，若真把岳父大人得罪了，以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人还是自己。见他从沙发起来后，身姿明显有些迟钝，封墨言还是没忍住，脱口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卓岳栾看向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脸上从又恢复笑意：“没什么，一点老毛病犯了。” 他这么说，封墨言没有丝毫怀疑。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年轻时又曾在部队受过重伤，落下一些病根很正常。而卓岳栾没有实话实说，倒不是自卑什么的，只是觉得……没必要用这点缺陷去博他人同情。他要认回亲生女儿，也应该用真心实意获得女儿的原谅，让她心甘情愿认她这个父亲。而不是装可怜，扮惨状，用道德绑架让她不得不认。卓岳栾要走，封墨言也未挽留，心底里甚至松了口气。千千在休息室呆着，会客区跟休息室在两个方向，也不知她听到多少。他很怕千千突然出来，怕卓岳栾见到她，当场就要逼她认亲。所以，能赶紧走是最好了。 “卓董慢走，我腿脚不便，就不送了。”思及此，他语调明朗地送客。卓岳栾都转身了，听到这话回过头来，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释然松懈。卓岳栾是什么人物，从他一个细微变化的表情便察觉到什么，顿了顿，眼眸看向休息室方向。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他昨天去过幼儿园，见过孩子们，那作为孩子们的妈妈，小清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这么突然的消息，放着谁都需要时间消化、适应，何况她心里对自己多少怨恨，不愿相见，不愿相认，都是能理解的。视线收回，他看向封墨言，笑了笑，没拆穿，只是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你好好调养身体，早些好起来。” 封墨言没说话，但点了点头。卓岳栾走了，步伐缓慢，但瞧着与常人走路无异，封墨言一直目送着他离开办公室，关上房间门。取出手机，跟王城联系，让他负责把人送上车。消息刚发出去，安静的空间传来声响。他一惊，回头。杨千语站在卧室门口，一脸复杂凝重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封墨言连忙放下手机，转过轮椅朝她过去，“千千。” 她定睛看向男人，没说话，呼吸泛沉。封墨言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回到休息室，示意她在沙发坐下。他停留在女人面前，宽大有力的手掌分别将她两只手握住，大拇指无意识地在她手背摩挲了几下，无声的安抚。 “你都听到了？”男人低声开口，带着小心翼翼。杨千语这会儿心里很乱，只有在认真看着封墨言深邃幽暗的眼眸时，才能缓缓落定心绪，平复一些。 “嗯……”她点点头，说话也有些飘忽，“大致都听到了，不过……他怎么就确定我跟他是亲生父女呢？还说什么相认不过是早晚的事。” 封墨言幽幽叹息，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停顿了下才说：“我们刚聊没几句，他接了通电话，而后就盯着手机愣了好几秒。” 杨千语柳眉轻蹙，漂亮的眼眸满是不解。封墨言看向她，“然后他把手机放到我面前，你猜手机上是什么？” 女人自然是没回的，她这个会儿哪有心思猜谜语。 “是你跟他的亲子关系鉴定结果，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父女血缘关系。” “什么？”杨千语大吃一惊，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我都没跟他见面，他怎么弄……” 话没说完，她神色惊愕地僵住，显然记起什么了。封墨言也早就想明白了，见她愣住，知她恍悟过来，接着说道：“你跟卓易霖吃过饭，这是唯一他们能取证的机会。” “是……可，我们并没有接触过……”她一边怀疑一边努力回忆昨天中午跟卓易霖吃饭的场景。她可以确认没有跟卓易霖亲密接触过，当着费费的面，她也不会这么做。 “我想起来了！”一番细细的回忆，她突然眼眸瞪大，“点菜时他说开车都不便饮酒，点几杯饮料，肯定是那个饮料吸管。” 封墨言点点头，那就是了。 “这么说，他真是我亲生父亲，可他之前都没怀疑过，怎么会现在突然怀疑这个？还费尽心机取证做鉴定。” 封墨言想着这些日子叫人暗地里的各方打探，猜测道：“听说，卓老爷子还在世，既然当年是他们棒打鸳鸯的，那他们自然是知情人。” 千千看向他，眸光疑惑。他解释道：“你不让我调查，可我不放心，所以还是请帝都那边的朋友暗地里打探了些。卓老爷子八十多岁高龄，住在某国家级的疗养院里，身子骨硬朗得很。卓家是个大家族，卓岳栾兄弟姐妹五个，他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