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端福性子谨慎,如果不能确定是我,未必肯现身,假如碧螺高声叫嚷他的名字,定会引来护卫,所以还是我去最快。” 她不容分说掩上门,下楼寻到东北角,果见墙外有一株柳树,低声就要唤端福,恰巧外头窄巷里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快步走过,想?是护卫巡防。 滕玉意敛声屏息,等墙外回归安静,两手向上一攀,悄悄爬上了墙头。 她自从练了桃花剑法?,身姿就jsg比从前?轻捷许多,回来后又跟霍丘学了不少招数,爬墙完全不在话下。 攀到墙头坐直身子,她迅速朝四下里一看,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莫非端福方才为了避人?躲开了? 正犹豫着是跳下去还是翻墙回去,就听不远处有脚步声走来,是个男人?,而且只有独自一人?。 滕玉意二话不说就要往回跳,那人?却冷不丁叫了一声:“王公子。” 滕玉意身子一晃险些?没掉下去,竟是蔺承佑。 她坐稳身子扭头朝下看,就见蔺承佑在巷中负手仰头望着她。 她心中惊疑不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世子?” 蔺承佑笑了一下:“你?在找端福么?” 滕玉意想?了想?,干脆跳入巷子里:“世子瞧见端福了?我有事?要找他,哪知各处都落了钥,婢女送不出话又不会爬墙,只好?我自己?来了。” 蔺承佑懒洋洋举起一样东西:“你?在等它吧?” 滕玉意怔了怔,蔺承佑手里的是一罐水囊,而且他似乎为了证实她心中的猜测,还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水囊。 滕玉意听到水声晃动,脸蓦然一红。 “你?——” “这?是皇叔的浴汤。”蔺承佑一哂,“下午你?让端福潜进飞逸阁,原来是为了偷浴汤,偷了我的还不够,连皇叔的浴汤都骗。” 滕玉意窘得无地自容,左右瞄了两眼,打着哈哈笑起来,然而从脸颊到脖颈,皮肤几?乎一霎儿就变红了,被月光一照,活像染了胭脂似的。 蔺承佑睨了几?眼,莫名觉得眼熟,咦,她身上穿的布料竟跟他白日?那件襴袍一模一样。 他挪开视线:“你?一个小娘子,弄这?么多男人?的浴汤做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好?玩,啧,我都替你?臊得慌。” 滕玉意原本还想?好?好?解释解释,被他毫不留情指责一通,愈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瞪他一眼道:“当然是为了办正事?,缘故么,下午我已?经跟世子说明了,怎奈世子不信。” 蔺承佑抱起了胳膊:“为了供养你?那把剑?剑里的器灵说的?” 滕玉意没吭声。 蔺承佑讥讽道:“你?就不会好?好?同我说么,非要偷我的浴汤?” 滕玉意奇道:“如果我好?好?同世子说,世子就会把浴汤给我?” 蔺承佑一噎,他见过无数道家至宝,头一回听说要男人?浴汤供奉的,假如滕玉意照直同他说,他定会因为觉得荒谬断然回绝。 他呵了一声:“滕杜两家那么多男人?,为何偏要偷旁人?的?” “因为只有你?们的浴汤才算胎息羽化水,旁人?的浴汤会损坏我这?剑的灵力。” “又是剑里的器灵说的?”蔺承佑哼笑一声,“行吧,你?既然偷到了我的,为何还要找皇叔讨要?” 滕玉意:“下午世子在温泉池里沐浴,水里不小心掺杂了旁人?的浴汤,器灵不肯洗。” 好?个矫情的器灵。蔺承佑只要想?到滕玉意又一次暗算他,气就不打一出来。她假装在他面前?绊倒,暗中却把一整囊的蒲桃酒洒到他身上。 滕玉意瞧他一眼,低头行礼道:“我不该令人?偷世子的浴汤,这?是我的不是,我自愿向世子赔罪。我这?剑刚从彩凤楼回来就不行了,事?情来得太急,我也想?直接跟世子讨要,可是又……又……实在说不出口?。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蔺承佑一哼,说得好?可怜见。 滕玉意把小涯剑取出来给他瞧:“世子瞧瞧吧,我的剑灵快要死了。” 蔺承佑: “器灵死不了,充其量灵力大幅减弱。” 滕玉意一愣,死不了么?她没好?气地说:“世子手边的法?器数不胜数,损坏一两件对你?而言算不了什么,可是小涯剑既然认了我做主人?,我就得好?好?护着他,在我手里别说损坏灵力,渴一点?累一点?都是不成的。” 蔺承佑摸摸耳朵,自从与她打交道,没少见识她身上这?股轴劲,对身边的人?和?物看得极重,简直比他还要护短。 滕玉意说完那番话,理直气壮向蔺承佑摊开手:“世子问完了吧?淳安郡王既然已?经把浴汤给我姨父了,这?东西就是我的了,世子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蔺承佑没吭声,话是问完了,看她手中黯淡的剑光,的确也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滕玉意令人?偷他的浴汤,却让姨父当面向皇叔讨要浴汤,莫非她之前?就打听过皇叔的为人??所以确定皇叔一定会给? 想?当面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觉得好?像没必要。 而且,他一想?到滕玉意用皇叔的浴汤泡她的贴身小剑,心里就说不出的古怪。 罢了,先把这?法?器救“活”再说,至于她又一次暗算他的事?,稍后再跟她清算。 他把水囊递给她:“拿着吧。” “多谢世子。”滕玉意高兴地伸手去接,谁知还未接到手中,水囊就摔倒了地上,瓶盖一松,囊中的浴汤瞬间淌了一地。 滕玉意一呆,急忙蹲下来去捡,可终究迟了一步,囊中的水很快只剩个底了。 滕玉意抓着水囊看了一晌,再抬头时,杏圆的眼睛里已?然有了泪花。 “蔺承佑!”她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蔺承佑望着水囊发怔,鬼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居然没拿稳水囊,眼看滕玉意一下子气哭了,他竟有些?无奈,以他的身手,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别说滕玉意不会相信,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滕玉意气得脸都白了,依她看,蔺承佑就是故意的,这?样做无非气她下午暗算过他,但她如果能当面讨要来浴汤,何至于出此下策。 看样子小涯的灵力是救不了了,即便小老头活着,也会变成一件毫无法?力的废品。她心中恨得不行,亏她前?几?日?还觉得蔺承佑是好?人?。错,此人?何止性情嚣张,简直可恶至极!!! “蔺承佑——”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胸膛剧烈起伏着,要不是尚存最后一丝理智,真想?抓花他的脸。 蔺承佑像是猛然回过了神:“我的浴汤是不是也能用?” 滕玉意眼睫上还挂满泪珠,怒容却一滞。 “我赔你?就是了。不能要温泉池里的,只能要浴斛里的对不对?” 滕玉意喜出望外,哪还顾得上生气,忙含泪点?点?头:“是的,不过得快点?。” “你?在此处等着,我先前?做了安排,短时辰内不会有人?来此巡查,我稍后就来。” 蔺承佑边说边向后退了几?步,一个鹞子翻身,身影消失在屋檐上。 滕玉意望着空荡荡的窄巷,心里七上八下,蔺承佑真愿意把浴汤给她吗,不会又打算坑她吧。而且来了这?么久,一直没看见端福,她满腹疑团,在原地干等了一会,唯恐被人?撞见,翻墙回到月明楼的院墙里,直到再次听到脚步声,才把脑袋探出墙角,确定是蔺承佑,她悄悄从墙上跳下来。 蔺承佑换了衣裳,鬓角还是湿漉漉的,脸上挂着水珠,眉目精致绝伦,一从屋檐上跳下,就冲滕玉意招手:“你?身手不行,翻墙当心水洒出来,就在这?儿供奉吧。” 滕玉意看他手中端着一个酒瓮,足足比淳安郡王的水囊大上一倍,到了他跟前?,还没开口?说话,先闻到他身上清馥的香气,似竹非竹,清幽绝俗,自小她也算见过不少名贵香料,从没闻过这?样好?闻的澡豆。 蔺承佑揭开瓮盖,里头盛着一大瓮清透的水,滕玉意闻了闻,汤的香味与蔺承佑身上的澡豆香味一致,果真是他的浴汤。 蔺承佑把瓮身放到地上,汤面受震,泛起一团团细小的涟漪。 两人?对着浴汤,都有些?不自在,末了还是蔺承佑脸皮更厚,主动开口?说:“把剑放进去吧。” 滕玉意嗯了一声,拔剑出鞘,小心翼翼把剑没入汤中。 等了片刻,小涯剑毫无动静,蔺承佑狐疑地说:“器灵怎么跟你?说的?是这?样供奉的么?” 滕玉意思忖道:“小涯只说要用胎息羽化水洗身子,论理泡进去就可以了。” 话音未落,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来,只一个错眼,小老头就从剑里钻出来了。 “哟吼!”小涯欢快地搅动浴汤,“哇哇哇哇哇哇!太舒服啦!” 他边说边往水里猛地一钻,旋即又探出身子,原本青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又红又亮。 “咦嘻嘻!哦吼吼!好?舒服,真痛快!”小涯舀了大把浴汤使劲搓自己?胸膛,口?中怪笑声不断。 “这?汤真香,嘻嘻嘻嘻嘻,老夫从来没有泡过这?般正宗的胎息羽化水,蔺承佑,你?小子不错!你?好?神力!” 第 47 章 蔺承佑面色古jsg怪地看着小涯, 来时路上他曾设想过滕玉意剑里的器灵什?么?模样,本以为是漂亮的精灵之流,万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糟老头子也就?算了,作派还这般不正经。 他观摩了一阵, 忍不住说:“喂, 你叫什?么?名字?” 小涯如一条活鱼般在浴汤里兴奋地翻来滚去:“滕娘子没告诉你吗?老夫叫小涯, ‘知也无涯’的那个涯。老夫在剑里几百年了, 灵力?从来没恢复得这么?快过, 你这浴汤至纯至阳,能把妖邪的阴秽臭气清洗得干干净净, 哇哈哈哈哈,我可太喜欢你的浴汤了。” 滕玉意:“……” 蔺承佑:“……” 他瞥了眼滕玉意, 这就?是你当作宝贝的器灵?有?点为老不尊啊。 滕玉意早就?觉得丢脸,蹙眉敲了敲瓮身:“你洗澡就?洗澡,能不能……别说那么?多?话?。” 小涯干脆把胳膊枕在脑后,优哉游哉在水里仰面漂浮, 口里得意地说:“滕娘子, 我以后只要他的浴汤了, 别人的我统统不要。” 蔺承佑扬了扬眉, 真够得寸进尺的, 这回还没供奉完, 就?惦记上下一回了。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小涯:“别痴心妄想了!今日只是权宜之计, 下回可不成了。” 滕玉意也在心里说“休想”,为了弄蔺承佑的浴汤都快把她累死了, 绝对?没有?下回了。横竖过几日绝圣和弃智就?回来了, 浴汤自有?着落。 小涯不乐意了,身子往水里一钻, 咕嘟咕嘟喝了好多?口浴汤,很快又把水淋淋的脑袋探出来:“老夫不管,我就?要这个。” 滕玉意斜睨他:“你红光满面的,灵力?想必全?部恢复了,出来吧,再晚可就?来人了。 小涯恋恋不舍猛搓一通,似乎为了清洗肚子里的妖气,再次把头栽下去灌了一肚子的浴汤,这才意犹未尽钻进剑身里。 滕玉意捞出小剑,擦拭干净收入袖笼里,经过这一遭,她是真相信蔺承佑方才是失手了,她只是有?些意外,原来像他这样的好身手也有?走神的时候。还好他愿意及时补救,不然小涯就?遭殃了。 她望向蔺承佑,他臂上的伤大概还未好,衣裳里头像是缠着纱料。 想了想,她从袖中取出她那罐宝贝似的胡药,其实自打上回平安从彩凤楼出来,她就?想报答蔺承佑来着,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这药极为珍异,连阿爷都只搜罗了一罐,本来想留着防身,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赠给蔺承佑吧。虽说蔺承佑不缺金创药,但此?药据说比宫里的药刚猛许多?,蔺承佑用上几回,兴许就?好了。 “世子——”她把药罐捧在手里,很和气地开了腔。 蔺承佑端起湿淋淋的酒瓮,起身道:“好了,这事算办完了。忘告诉你了,你那个叫端福的老奴被我扣住了,他胆敢偷我的浴汤,我可饶不了他,今晚先把他关?到柴房里再说。” 滕玉意笑容一滞,她早奇怪为何一直没看到端福,原来被蔺承佑困住了,以端福的身手,绝不可能被几个护卫拿住,定是蔺承佑为了对?付端福提前设下了陷阱。 眼看蔺承佑扬长而去,她忙追上去:“蔺承佑,偷浴汤是我的主意,端福只是奉命行事——” 蔺承佑笑道:“你们主仆一个比一个可恶,主人要偷浴汤,底下人不说劝阻主人的恶行,竟然助纣为虐。这等?刁奴替主受过,难道不应当吗?既落到了我手里,少说让他狠狠吃一次苦头。” 滕玉意心里一惊,关?在柴房称不上吃多?大的苦头,难不成他还要对?端福行刑? “端福在我身边十年了,一向忠心耿耿,只要是我的吩咐,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去做的,这事真不怪他,你想找麻烦,直接冲着我来好了!何况我们主仆也不是存心要暗算世子,缘由你也知道了,我实在是不得已才——” 蔺承佑脚步一顿,下午两人相见时,她面上笑吟吟地,心里却在琢磨如何设计他,先用蒲桃酒泼他一身,接着又让仆人潜入飞逸阁偷他的浴汤,可恨他对?她毫无防备,还因担心她被脚下的尖石伤到故意没躲开她的酒囊。 一想到这事他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滕玉意,我还不知道你吗?眼下说得再好,下回照样敢暗算我。今日就?算你说破天,这事也不绝会就?这么?算了!” 滕玉意噎住了,蔺承佑明知她护短,偏拿端福开刀,哪怕他像上回那样直接毒哑她,她也不会像眼下这般煎熬。 她又羞又恼,然而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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