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着(H)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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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程向前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而冰冷。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和你继续生活的。” “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林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是很喜欢你的性子，太执拗了，不懂得变通。” 程向前还想说什么，手臂上却传来微弱的痛感。 “既然你不答应，那我只好用别的手段强迫你答应了。” “你干了什么？” 程向前惊惶失措，他想推开林玥，身体却没了力气，视线也逐渐模糊。 “好好睡一觉吧，我可是用了能迷晕一头大象的量。” 不知过了多久，程向前缓缓苏醒，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生锈的铁椅上。眼前是间堆满旧轮胎的仓库，空气中混杂着霉味与汽油味，程向前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周围的环境很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头顶摇晃的白炽灯，将面前林玥的影子拉得老长。 “醒了？”林玥从阴影里走出，指尖敲了敲折叠椅的金属框架，“还以为你至少得再过一天才能醒来。” 程向前扯了扯手腕的麻绳，粗糙的麻绳险些磨破皮肤，却挣不脱分毫。 “别白费力气了，我特意绑得很紧，就是怕你逃脱。” 林玥善意地提醒道。程向前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全身的肌肉绷紧，像是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可终究只是虚张声势，药劲还没完全过去，他现在连抬手都费劲。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玥轻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16 程向前眸色一凛。 “你这是想好好聊聊的态度吗？” “不是吗？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林玥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继续生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向前打断。 “你想都别想。” “另一个是，死。” 林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晃了晃。浓稠的透明液体在瓶中晃出涟漪，接触空气的瞬间腾起淡淡白雾。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硫酸。”她蹲下身，指尖划过程向前的喉结，“你见过被浓硫酸泼中的人吗？皮肤会先变黄、再碳化，最后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剥落。” 程向前浑身肌肉绷紧，后颈沁出冷汗，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中疯狂。 “虽然你死了，我可以收到一笔丰厚的遗产，但我还是更希望你能陪伴在我身旁。” 林玥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前哥，你会怎么选择呢？” “是为了生存，承认自己就是个小人，还是为了你所谓的对沈望舒的爱，选择死亡呢。” 程向前死死盯着林玥手中的玻璃瓶，喉结剧烈滚动。仓库里的霉味似乎更浓了，让他胃里一阵翻涌。程向前扯了扯嘴角，眼中满是苦涩。他的目光扫过林玥身后堆积的汽油桶，忽然想起沈望舒曾经说过的话。 “程向前，你总把责任当借口，却从不敢直面自己的怯懦”。此刻，麻绳勒得手腕生疼，他却觉得头脑无比清醒。是啊，沈望舒说得对，一直以来，怯懦的、不敢审视自己的，是他才对。因为害怕，他找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过错全推到别人身上。可错了就是错了。这样极力掩盖自己罪责的他和林玥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以为用死亡威胁我就会妥协？” 程向前猛地侧身撞翻了堆积在角落的油桶，然后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看着程向前毫无温度的眼神，林玥暗骂一声，掏出别在腰侧的匕首，朝着程向前的胸膛刺去。匕首刺歪了，反而还帮程向前挣脱了束缚。程向前揉了揉手腕，抬眸看着林玥。 “林玥，像我们这样的人，最终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你和我都逃不掉的。” 林玥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嘶吼。 “我没有错，我从来都没有做错，该死的是你，不是我。” 林玥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拧开玻璃瓶盖，朝着程向前挥去。程向前侧身闪避，透明液体溅在程向前衣服上，瞬间灼烧出一个大洞。再偏一点，现在被灼烧的就是他的手背了。 “一切都结束了。” 程向前将打火机往地上一丢，油桶瞬间被点燃。火光映照在林玥的脸上，程向前也看清了她眼底的慌乱。可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懦弱、逃避、用谎言堆砌起来的生活，最终将他自己困在了这座充满酸腐味的牢笼里。他好想再见沈望舒一面啊，好想和她回到从前。 17 术后第七天，沈望舒坐在老宅的紫藤花架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捧着母亲熬的小米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忽然间，沈望舒感觉小腹微微抽痛。也不算疼，更像是一种细微的、像蝴蝶振翅般的痒意。沈母端着青瓷碗从厨房出来，碗沿还沾着几滴药汁。 “望舒，该喝安胎药了。” “你爸特意去同仁堂抓的，说能固肾安胎。” 沈望舒接过碗，药味混着小米香钻进鼻尖。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母亲陪着她去医院移植胚胎时，当医生说出“着床成功”几个字后，母亲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而此刻母亲就坐在她对面，费力地想帮她把药吹凉些。 “阿妈，别忙了。” 沈望舒放下碗，握住沈母有些发颤的手。 “医生说我身体好着呢，你看，红光满面的。” 她故意凑到母亲眼前，让阳光照在自己脸上。沈母笑了，眼角不知何时多了几条皱纹。 “你呀，从小就会哄人。” 隔日一早，沈望舒跑去邮局给许砚舟寄了封信。之前她拦着医院，不让他们告诉许砚舟自己借用他精子的事情。但是现在既然用了，沈望舒也没想过要逃避。许砚舟收到信时，正在车间调试机床。蓝色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指尖还沾着机油。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信上的字迹娟秀工整，落款是“沈望舒”。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也不知是在何处，他曾听到过有人喊出过这个名字。他的手忽然顿住。头顶的风扇运作发出的嗡嗡声忽然间离他很远，周围工友的笑闹声也渐渐模糊，心跳声却被无限放大。读完第三遍，许砚舟才敢确定信里的内容不是玩笑。 “许先生，冒昧打扰。此前在精子库选中您的资料，现已有孕。考虑到血脉牵连，特此告知。若您介意，此后可互不打扰；若您想见面聊聊，可于本周日下午三点到人民公园的湖心亭。” 末尾的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落在素绢上的一滴泪。许砚舟盯着信纸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将信封小心翼翼折好放进衬衫的口袋里。下午阳光正好，沈望舒提前十分钟到达了湖心亭，选了临湖的石凳坐下。湖面漂着几片残荷，远处有游船缓缓划过，惊起一串细碎的涟漪。她摸了摸手提包里的文件袋，里面装着胎儿的超声波照片和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不是必须，但她想，许砚舟有知情权。许砚舟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下面是同色系的工装裤。身量很高，宽肩窄腰，露出的半截手臂散发着麦色光泽。走近时，沈望舒才发现他后颈处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片小枫叶。 “你好，沈望舒同.志，我是许砚舟。” 他点头示意，嗓音有些沙哑。沈望舒也点点头，递给他一块手帕。 “擦擦汗吧。” 他愣了一下，忙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指尖意外接触到沈望舒的手腕，让他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18 “抱歉，刚刚是跑着来的，出了些汗。” 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让他的脸有些发烫。 “手帕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许砚舟抬头，撞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像湖面的雾，朦胧却清澈。沈望舒点点头，从包里拿出超声波照片，递给了许砚舟。 “孩子很健康，已经有胎芽了。” 许砚舟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他的视线缓缓移到沈望舒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许砚舟定了定神，眼神坚定地看着沈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