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实可惜……” 韦铮睁大眼睛,“大将军真这么说?” 冯蕴浅笑,“我骗韦将军干什么。又不得半点好处,犯不着说这样的假话……” 一股热气从脊背升上来。 不知为何,韦铮竟有点飘飘然。 那是裴大将军啊! 朝野上下都说他韦铮就仗着一张脸才得太后宠幸,尤其方福才那老狗的人,总在私底下嘲笑他…… 但裴大将军认为他是栋梁之材。 冯蕴看他脸色,一声叹息。 “但眼下的事情,闹得着实难堪,大将军也不方便出面,于是,只能由我转达韦将军……” 说到这里,韦铮还有什么不肯的? 他拱了拱手,朝着界丘山方向一揖,由衷感谢了大将军,这才跟着冯蕴朝长门庄去。 将韦铮请入西堂,冯蕴又唤来骆月在他身边伺候,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进门时,韦铮脸上还郁气沉沉。 离开庄子,脸上却添了一层笑意。 很显然,冯蕴的话,令他很满意。 敖七跟了冯蕴大半夜,一直到韦铮离开,这才走上前去,“事情解决了?” 冯蕴打个哈欠,有些困了。 听到敖七问,这才转过头来,笑着看他。 “敖侍卫不都看见了吗?我和韦将军冰释前嫌了。” 敖七问:“女郎跟他说了什么?” 冯蕴想了一下,如实相告。 “我就说,大将军会帮他在太后面前求情,让他放心回中京,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谣言,我也有办法为他解决……” 敖七有些不可思议。 “大将军怎会帮那姓韦的求情?而安渡郡的谣言,只怕早已传到了中京,女郎如何解决?” 冯蕴道:“大将军求不求情,姓韦的哪里会知道?至于如何解决嘛,这就是我给韦将军出的主意了。” 敖七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了。 而冯蕴着实累了,打个哈欠,眼眶都是泪。 “天色不早,我困了。敖侍卫也快些回去歇了吧,有事明日再谈。” 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朝敖七福了福身。 “今夜多亏敖侍卫相护,不然,莪也不敢那样大胆,半夜去堵韦铮。” 敖七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将军的吩咐,属下职责所在。无须多谢。” 冯蕴微微一笑,走了。 待看不到她的人影,敖七才骤然清醒,恨不得捶烂自己那张不会说话的嘴巴。 - 次日天不亮,韦铮就派人去信中京。 这一次的信里不仅仅有衷情、忠心、喊冤,还随信送去了一个荷包,将方福才蓄意陷害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狠狠告了方公公一状。 信使是从长门庄外打马过去的。 一个时辰后,冯蕴起身,便从喜滋滋的邢丙那里得到了消息。 “女郎真是料事如神。” 第71章 收服人心 冯蕴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下太后要头痛了。” 方福才在安渡郡的差事,办得很不好。 林娥死了,冯蕴却活得好好的。李桑若对方公公本就不满意,挨了二十个板子,眼下还在养伤呢,再有韦铮的告状,不知道李桑若要信哪一個了。 冯蕴道:“说来,还得感谢林娥和苑娇呢。” 那个荷包正是苑娇死的那天,拿着去城门的茶寮里找人的,冯蕴猜测那是方福才留给林娥的信物,苑娇也知道此事,这才会有那个胆量,拿着荷包上门找人…… 荷包在苑娇死后,辗转落到冯蕴手上。 没想到,昨夜她让骆月将荷包拿给韦铮,韦铮一眼就认出那是方福才的东西。 韦铮本就多疑。 如此一来,都不需要冯蕴再挑拨离间,他便将整件事情串了个圆,认定是方公公为了夺权使出来的损招。 他不再怀疑冯蕴,将满腔仇恨都指向了方公公。 冯蕴看一眼邢丙。 “这就是我那天说的,敌强我弱,不如以利诱之,使敌深入,再曝其短,分而化之……” 邢丙仔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那女郎接下来要怎么做?” 冯蕴:“分而化之。” 邢丙哦一声,似懂非懂。 冯蕴笑着从手边拿出一册书,递给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你也多读读书。书本可治一切疑惑。” 邢丙愕然,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识字不很多,不爱读书,也没有想到自己除了带部曲操练,居然还要干读书人的事。 “女郎,俺……俺就不读了吧?” 冯蕴看他纠结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扑哧一笑。 “读,怎么能不读呢?未来咱们的部曲,可不止那二三十个。等队伍庞大起来,你这个统领要怎么做?” “怎么做?”邢丙讷讷地问。 “书里都写着呢。” 冯蕴笑着挑了挑眉,又宽慰他,“你只管拿下去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邢丙挠了挠大脑袋,知道自己是逃不掉这一顿“读书债”了,一大把岁数,还要跟他家两个崽子一样,被鞭策读书。 — 冯蕴把戏台子都搭好了,唱戏的人,也不能少。 早食吃完,她便让人去西屋,给邵雪晴和骆月一人送了一匹好料子,让她们做身衣裳,穿得光鲜些,也停下了他们在庄子里的粗活。 邵雪晴好脸面,那天以后,就羞愧得不肯见人,又放不开“贵女”的矜持,对冯蕴也很是怨恨…… 因为是冯蕴带人去捉的奸。 是冯蕴将她的丑事曝光在人前。 但骆月不同。 她在楼里长大,从小就吃了不少苦,惯会看脸色,审时度势。 从冯蕴昨夜将她叫过去陪侍韦铮,并交给她那个荷包,叮嘱那些要说的话,她就知道,冯蕴是有意抬举她。 她的人生中,机会不多。 有一点点微小的可能,就会抓住。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在发现邵雪晴背着她,跟韦铮搞在一起后,豁出脸去不要的原因。 而现在,冯蕴把她当自己人,她自然不敢怠慢。 收下料子,她赶紧到主屋谢恩。 冯蕴正摇着一把蒲扇,思考要怎么“分而化之”,看到她这么懂事,脸上的笑容,便浓郁了几分。 冯蕴喜欢聪明的女子。 “骆姬不必客气。以前我们便是姐妹,往后骆姬跟了韦将军,去了中京行走,说不定我也会有需要骆姬关照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叹,又推心置腹般说道: “以前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骆姬见谅。” 骆月摇摇头,“女郎没有什么对不住的。那时你我姐妹,被家人抛弃,被送去敌营,前路茫茫、生死未卜……” 说到这里,她红了眼圈,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若非女郎撑起了脸面,姐妹们如今尚且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冯蕴问:“你不怨我?一个人霸占将军,还让你们干活?” 骆月苦笑一声。 “妾感激女郎还来不及,怎会埋怨女郎?妾不是林娥那种蠢货,早就看得清楚,便是没有女郎,将军也不会要我们,是她们想不明白,自欺欺人罢了,至于干活……” 她美眸微撩,“干活才吃饭,天经地义,妾从小就没有吃过一口便宜饭。有饭吃,总比饿死强。女郎不是在害我们。相反,女郎是在救我们,是想告诉我们,以色事人不长久,干活吃饭,才踏实……”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骆月便滔滔不绝。 “妾做出那样的下贱事,女郎想必也看不起我。但妾从小长在楼里,学的便是怎样侍候男人……” 说着说着,骆月泪流满面。 “女郎,这个世道,女儿家,真的没有什么出路。妾好吃懒做,想活得更好,想穿漂亮的衣裳,想戴贵重的首饰,想有人侍候过轻松日子……妾做错了吗?” “你没有错。”冯蕴说:“谁没有私心呢?我也有。” 骆月听她一说,竟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其实妾早知大将军是指望不上的,这才想重新找个郎君依靠。妾没有伤害旁人,甚至早就和邵雪晴说了想法,不承想,她会捷足先登……” 说到那天晚上的事,她就恼火,恨意满满。 “妾要那个男人,她偏要来抢,妾便不想让她好受。她要脸,妾可以不要,就看我们谁的命硬吧。” 冯蕴笑了一下。 “我没有看不起你。相反,我觉得骆姬很勇敢。” 骆月这几天受够了异样的目光,听到冯蕴这么说,那红红的眼眶里蓄了更多的泪,扑簌簌往下掉。 “女郎与旁人很是不同,有大见识……” 冯蕴笑了笑,问她,“你方才说,从小就只学会了一件事,怎么侍候男人,是吗?” 骆月脸颊微微一红,咬了咬唇。 “妾跟韦将军时,是清白之身,不然当初也不能随女郎出降。妾只是看得多,听得多,知晓一些旁人没有的本事罢了……” 冯蕴道:“那你有信心,可以凭你这些本事,得到韦将军独宠吗?” 骆月愣了一下。 她不太明白冯蕴是什么意思。 冯蕴道:“想来用不了几日,朝廷的旨意就到花溪村了。你和邵雪晴都是大将军赏给韦铮的人,他一定会带你们随行。去了中京,人生地不熟,你没人可以倚仗……” 骆月更是哭得厉害,抽泣起来。 原来女郎是在为她思量,为她担忧。 “女郎放心。”骆月咬着牙道:“除非他韦铮不是个男人,不然妾便有办法。妾不一定可以专宠,但得到韦铮的宠爱,很有信心。” 她那一晚能从邵雪晴身上把韦铮扒拉出来,别的不说,胆大妄为这一点,旁人比不上。 冯蕴道:“这两日,趁韦将军没走,你多去那边陪陪他。此时正是韦将军落难之时,所谓患难见真情,骆姬应当懂我所言。” 骆月是个聪明人,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多谢女郎成全。” 冯蕴又道:“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一笔体己钱,就当是嫁妆,再让邢丙给你挑两个侍候的人,带着同去中京,多少有个照应。” 骆月更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边哭,一边握住冯蕴的手,千恩万谢。 “要是女郎不嫌弃,往后长门便是妾的娘家,女郎便是妾的娘家妹妹。” 冯蕴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好。你我姐妹同气连枝。但有一点……” 她小声吩咐,“你知世人好嫉妒,心术不正者很多。你我姐妹说的话,私下里明白就好,切莫声张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中京鱼龙混杂,姐姐尤其要小心……” 骆月点头,认真地承诺。 “妹妹只管放心。你是姐姐的倚仗,姐姐断不会胡说八道,害妹妹难做。” 冯蕴越发觉得这个女子八面玲珑,慧识过人。 “一言为定。妹妹在安渡等着姐姐的好消息,盼姐姐得韦将军宠爱,做他的正头夫人,得偿所愿。” 骆月破涕为笑,“姐姐一定好好盘他,让他下不来榻,没那精力找别的小妖精。” 冯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这么生猛的女子,不多见。她又同骆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让她下去。 第72章 冯蕴受封 和冯蕴猜测的差不多,不到三天中京就来人了。 宣旨的是一位陌生的小公公,从花溪村地头经过,惹来不少人注目。 小公公将韦铮和一干禁军都带走了,没有说要怎么处置,说是等回京再行发落。 韦铮带走了邵雪晴和骆月。 大将军赏的姬妾,再是有人说三道四,也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乖乖地带在身边。 尤其是骆月,这些天里,偷偷给他带饮带食,陪着他吃苦下地,带他去花溪捉鱼玩水,说一些他从没听过的逸闻,也玩一些他想都不敢想的“野趣”,给了他苦难的“种田岁月”很大的慰藉。 冯蕴是亲自送邵雪晴和骆月出门的。 看到那一条长龙般弯弯曲曲的队伍,慢慢消失在花溪村,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邢丙道:“俺还是弄不明白,女郎为何如此?” 冯蕴问:“哪里不明白?” 邢丙道:“姓韦的手段歹毒,杀了不是更好吗?” 冯蕴笑了笑,“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杀了韦铮,就不会再有那个恶贯满盈的大内缇骑司司主了。 可后来再细想,且不说杀了韦铮会不会给裴獗留下麻烦,招人诟病,就说韦铮的未来,其实是大内缇骑司司主的身份造就的,是时势造人。 “但是没有韦铮,也会有王铮、谢铮、刘铮……说不定会比韦铮更狠毒,更无耻。” 照样是手段毒辣的大内缇骑司司主,不会改变什么。 但这个韦铮,不会再是以前的韦铮了。 韦铮和方福才的矛盾会激化,上演宫心计。 李桑若对韦铮也会有猜疑。 而韦铮…… 他一旦相信了李太后在方公公的挑拨下,曾经动过要杀他的念头,是大将军求情才保住了他的命,情绪就会改变。 人的心是很敏感的,一旦埋上了怀疑的种子,就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全然信任。李桑若对韦铮如此,韦铮有了骆月以后,更会如此…… 没有了全然的信任,就不会有全然的忠心。 邢丙叹息一声,“李太后会杀韦铮吗?” 冯蕴道:“当然不会。” 韦铮所犯的事,归根到底就只有打阿楼一项,且他已用劳役相抵。 乱睡姬妾只是私德,大将军都没有责怪,还将两個姬妾赠送给他,不算什么罪过。 至于私传太后的谣言…… 不说有没有证据,即使有又如何? 除非太后认可那些事情是真的。 否则,若韦铮因此被治罪,相当于坐实了谣言的真实。不然,怎么轻易拿一个左卫将军开刀? “就算太后有气有恨,也只能藏在心里。明面上,不仅不会怪罪,说不定还得宽慰几句韦将军种田辛苦了。” 李桑若啊,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冯蕴想一想便觉得好笑。 李桑若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精心准备的一个“抓捕计划”,会变成一场闹剧。最大的受害者,是她自己。 一想到李桑若在嘉德殿里气恨发狂,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冯蕴心情好极了。 她叫来小满,换了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裳,撑着伞便出门去看她的菜地。 小满和大满不知道冯蕴为什么那样喜欢看菜苗。 一天看过两三次都是少的,高兴不高兴都会来看菜,有时候走上七八次,也不厌烦。 “你们不懂。” 那不仅仅是乐趣。 青菜和葵菜都出苗了,小小的,嫩嫩的一点绿,满是新生的希望…… 看她的田庄,就像看是她打下来的江山。 只是,庄子里的地,还没有种满,种子不够,人力也不够。但冯蕴不着急,让人将田堆肥,慢慢地养着。 她脑子里已有许多的规划,只等慢慢成形…… 她怀揣着小心思,正站在田埂上,同隔壁新来的邻居大嫂子说话,转头便听到一个部曲喜滋滋来报。 “十二娘,贺功曹来了,有大喜……” 贺洽是从安渡城里过来的,风尘仆仆,满脸带笑。 进花溪村的时候,好多农人看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可见他很受村里人爱戴。 贺洽也一一拱手,笑容可掬地还礼。 看他往冯蕴家里来,一群人就都跟着,想听听消息。 贺洽下了马车,整了整衣冠,走到冯蕴的面前。 “女郎,我给你报喜来了。” 冯蕴笑问:“何喜之有?” 贺洽清了清嗓子,慎重地从书吏手上捧过一张帛书,大声道: “奉大将军令,命冯氏阿蕴为花溪村里正,即日上任。” 里正?女里正? 这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什么时候小娘子也可以当里正了? 围观的村民,起初都是一愣一愣的。 等确定了此事,当即响起热烈的恭喜。 “恭喜女郎,贺喜女郎。” 这些日子,冯蕴有意无意让部曲给新来的农户帮一些小忙,起茅草屋,修补屋顶、挖土出力,能捎带的东西就捎带一点…… 冯蕴做这些事,本不是为了做好人。 乱世里人如蝼蚁,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罢了。 盘活花溪,盘活安渡,生活在这里的她才可以过得更好…… 但冯蕴给的这些好处,起了很良性的作用。 乱世当头,没有人管她什么性别,只知道有她做里正,日子更有奔头。 贺喜声不断,冯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想做的谋士,是帮助裴獗出谋划策,顺便引出他的狼性和野心,然后等着他攻城拔寨,将萧三打得落花流水,再回头推翻李太后母子政权…… 最后她就靠着这点从龙之功,建立自己的势力。 大树底下好乘凉,她从此好吃好喝游山玩水,安安稳稳到老,闭上眼又是一生。 但她没有想过要当官。 当然,里正算不得正经官吏。 在战争频发的时代,里居制度也在反复地瓦解和重建。 宗族、乡里、防御性坞堡制度,统统在这个时代并存,各郡县的制度都有差异,好多地方甚至都是各干各的。 贺洽下发的文书规矩是,五户为一邻,有一个邻长,十户为一什,有一个什长,百户为一里,有一个里正。 宗族聚居地,宗族为主,花溪村这种没有宗族长存在的村落,里正大多由本地德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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