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违背,便是大罪。你同少祭司婚约,你父兄已替你解决。从今往后,云夫人代阿娘照看你,你且听云夫人之言,见云夫人如见阿娘。且云夫人有同我南家结亲之意,阿娘亦有此意。她家大郎,二郎,四郎,五郎,阿娘皆见过。大郎守疆土,他派四郎助阿娘阿爹进西洲寻你。都是知根知底,若你能从中选其一为夫婿,阿娘余生便安心。吾儿南绛,为母念你万千,父兄亦然。” 一时之间,南绛哭得不能自己。 她犯下大错,家人没有怪她。 出来四年时间,一封信没有去过,家人没有怪她。 扔下一切出来就为了找到孩子,家人也没有怪她。 “我对不起阿爹阿娘,对不起我的阿哥们。怪不得要说儿女是前世的债,我就是他们的债。” 云姒抱着南绛,任由她哭。 蒋淑兰听见这话,不同意,走上前,坐到了她身边,拍着南绛的后背,看了一眼云姒:“为人父母,心甘情愿,哪有什么债不债,欠不欠。你只要过得好,你的家人便开心放心,莫要这样说自己,南绛,你的过得好,这才是对你家人的抚慰跟报答。” 说罢,她看向了云姒:“你也一样,明帝如何,你不用管,你只要过得好,对得起你自己,每天开心,做成你想做的事情,你的母亲也会开心t?的。” 蒋淑兰总能给云姒一种母亲的感觉。 闻言,她慎重地点头。 南绛本不爱哭的。 便是从山崖上滚下来,摔断了腿,小小年纪,她都没有哭过。 这几年,她哭得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天快要近日暮时,蒋淑兰写好了书信,南绛才收敛好了情绪。 “好啦好啦,小南绛不哭了昂,跟我家女儿一样,爱哭鼻子。我瞧了你啊,就喜欢,就觉得有缘分。等我将这封信收拾好,等过几天我就回西洲了,到时候,先派人去见你阿爹阿娘,将他们请出来说话。免得你族中的人,知道你还活着,到时候有心人,为难你家人。” 蒋淑兰温柔慈爱,考虑得极其充分,又无比的体贴。 云姒在一旁,亦是觉得温暖,一刻漂浮的心,都安宁了。 只是…… “夫人过几日就要回西洲了吗?” 蒋淑兰的笑容浅了几分,有些无奈的点头:“是啊,十三皇子的事情,明帝那边还没有收到消息。武宗帝修书一封,飞鸽加上八百里加急送信,怎么也要五六天左右。十三皇子的手废了,明帝绝不会罢休。我……不能留在这里。” 颔首,蒋淑兰眼中有着挂念跟担心:“锦弗,从此后,你不是公主了,你是医者。西洲这一条路,你也再不要回去。不管今后西洲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回去。” 她希望就算是今后云姒记起来,就算是云家所有人都被明帝诛杀,云姒也别回来。 她更希望,云姒什么都记不得,这样就算她云家被满门抄斩,她也不会难过,更不会心存仇恨,顶多,记挂一下他们。 云姒点点头,蒋淑兰放心了。 这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便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母亲想上哪去?” 清隽的男声,像是羽毛扫过南绛心尖,她睫羽一颤,朝着那人来的方向看过去。 他依旧一身风华,眉眼清俊,琉璃灼光铺洒在他身上,将他的眼睫镀上耀目的光彩。便似月色泠泠下的宁静海面,让人有粉身碎骨之险。 从前,她便在镜子里面仔细看过这张脸,因为他生的实在是过于好看,南绛词匮,找不出什么来形容他。 只觉得,他像一块冰,冷静又冰凉,想要焐热他,要冒着冻伤冻死自己的风险。 后来她明白了,冰怎么可能捂得热啊。冰只会变成水,只能让人死了这条心。 “阿姐。”南绛想走了。 云令政有没有看见她,她不在乎,反正他在的地方,她心里就好不舒服,五年了,她感觉脸依旧还在疼。 云姒窥不破南绛的那些秘密,但也是有话要问她的,现下只拥着她的肩膀,仍由她靠近自己的怀里,瞧着同一起来的云江澈,道:“别理他们。” 云江澈听见这话了,看着云姒,却也不由得心痛,终究是没有说什么,随云令政坐在了一旁。 “母亲不用回西洲了。”云令政接过常嬷嬷泡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蒋淑兰怔愣了一下,有些恼怒:“你跟你爹他们就是看不起一个女子,觉得女子不用负担家国大事,所以把我送来这里避难?我若来这里,今后你们的儿孙,岂不是要为人耻笑?女子亦是大丈夫,大丈夫,怎能苟且生死?” 云令政面色淡漠,放下茶盏,瞧着蒋淑兰,似是说给所有人听,声音字字清晰:“我大哥,你嫡长子,云家云承祖,西洲镇国大将军,反了。” 第1357章 选夫:在云令政跟云江澈选一个做夫婿 “什……什么?” 蒋淑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云姒也是,她开口确认:“谋……谋反吗?谋反!” 云令政无比的镇定,完全没有半点意外的点头,如同说着天气一样的平淡:“谋反。” “天……天呐!”蒋淑兰摇摇欲坠,快要吓晕了。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一张脸面如金纸,张了张嘴,一要开口,忽然就眼睛一闭。 “母亲!” “云夫人!” 刹那之间,小堂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去搀扶蒋淑兰。 云姒更是连想都没想,拿出一瓶绿油油的东西来,抹在了蒋淑兰的鼻子下面。 刺鼻又清洌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开,顺着鼻腔,强势地钻入每个人的大脑。 蒋淑兰也在这一刹那,清醒无比。 云姒还怕她出事,给她嘴里放了一颗纯薄荷药。 小小的一颗,让蒋淑兰想不清醒都难。 她压了一口水,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喉咙直通四肢百骸。 让她顷刻起了个激灵。 “我这是怎么了?” 蒋淑兰第一个拉住了云姒,这些都被云令政看在了眼中。 云姒:“夫人,你刚才晕过去了……” 蒋淑兰从云姒的怀中坐起身子,看了看云姒,又看了看众人:“我刚才好似做了个十分骇人的梦!” 云令政寻常道:“母亲,那不是梦,是真的,大哥谋反了。” 蒋淑兰一听,一下子身子就僵住了。 云姒诧异地看着云令政——非要用这么平常的语气来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吗?首辅大人! “云夫人……”云姒还想要给蒋淑兰闻一闻那薄荷精。 蒋淑兰目光僵直地握住云姒凑到她鼻下的手腕,呼吸从平缓到急促。 她看着云令政的脸,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这话。 谋反了…… 不是叛国! 不是投敌! 更不是上帝都去俯首听罪! 而是直接……谋反! 谋反是回什么事,众人心知肚明。 蒋淑兰反应不过来,就连其他人,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了。 云令政坐在了一旁,淡撇茶沫:“谋反总比叛国强啊。” “你——!”蒋淑兰猛然起身,依靠在云姒怀中,指着云令政就要教育。 云令政:“九爷说的。” “什么?”蒋淑兰一听这是霍慎之说的,这也像是他们这类人会说出来的话,一一下子她又坐回了椅子上:“这……这简直……” “简直让人一时半会难以置信。” 云姒接过话,终于从震惊之中出来:云家起义了!揭竿而起了! 她毕竟是个从后世来的,投敌叛国的见得少,但造反起义的,历史上不知累积多少了。 到底还是接受得快些,这会儿看着蒋淑兰。 刚要说句安慰她的话,蒋淑兰忽然就指着她自己的心口:“以后我们云家就是反贼了是吧?” “总比卖国贼强吧。”云令政放下茶盏,当真是半点波澜都没有。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蒋淑兰怒起,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当即就指着云令政,问:“你教唆的?”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母亲说的什么话,兵权在大哥手里,我一个文官,光靠嘴活着,还能打得过大哥逼着他按照我的想法来吗?这世上,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我不过是提了点中肯的建议跟意见,大哥要不要听,都是大哥的事情,跟我无关。” “你……你你!” 蒋淑兰猛地站起来:“你还撇清干系?我便是知道你有把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 云令政的这一张嘴,是西洲朝政客们都怕的。 言语如刀,当如是了。 “儿子是觉得,这万里江山又不是死跟谁姓。谁打下来,那就是谁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难不成这东西还要讲仁义道德,还有个谦让的?兵者,诡道也。更何况,万事都有一个盛极必衰的过程,什么也逃不过这个过程。就如同我云家,当初盛极一时,而后走向衰落,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同人的生老病死哀荣辱一般。母亲,看开点,您始终是见得少了。” 云令政这股镇定从容,对上蒋淑兰的震惊颤抖。 就像是一盆冷水。 他可不会说什么安抚的话,只快速地让蒋淑兰接受者这个事实: “西洲富庶,可富庶是富在谁的身上?富者更富,贫者更贫,母亲未曾见过帝都之外的人情。而且,咱们始终不是叛国,是谋反,是想要另立新君,是想要明帝改变政法,是想要求个生。母亲这么想,是不是觉得好受的多?” 蒋淑兰坐在椅子上,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其他人也暂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唯有十一,默默的念叨一句:“云大将军干得好。” 云姒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就觉得云令政这种对比的法子,有点像景昀撒泼打滚要糖葫芦的时候。 先提出个别人都不能接受的要求,转头又拿出想要糖葫芦的态度,这就让人很容易接受糖葫芦了。 好一会儿,蒋淑兰才接受了自己是个反贼的事实,转头问云令政:“你呢?” 云令政只觉好笑,轻嗤一声,道:“我回西洲继续给明帝效力,明帝杀了我,我也不管,我就要跟我大哥作对。” “竖子!”蒋淑兰也只会骂这么一句,很快她反应过来,道:“我担心你大哥,好好问你一句,你说的什么浑话。” 谋反不成,也是九t?族皆灭的大罪。 但是谋反,他们谋的是什么呢? 蒋淑兰不太清楚这些,但却觉得尤其心惊,“谋反”二字,说来轻巧。 她看了看陪在身边的云姒,又转头看向了两个儿子。 一时之间,心中情绪交杂。 “果然,儿女都是前世的债,我只要死了躺在棺材里,才能不担心你们。不,说不定你们还要给我烧香,求我保佑你们。真是死也不得安宁……” 蒋淑兰揉了揉太阳穴,一时只觉失言。 刚她还安慰人家南绛来着,现在她自己由心而发地说这种打脸的话,可不是不好了。 蒋淑兰将目光转向了南绛,却见南绛现在在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干净得很,根本就没多心,只有关心。 她的感触瞬间上了心头,只想快速把谋反这一茬揭过去,就同南绛道:“你阿爹阿娘将你交托给我,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孩子,你可愿进我云家的门?” 第1358章 云姒:南绛,你的孩子是谁的? 这么突然的消息,叫所有人都惊住了。 云姒也是太阳穴猛跳。 这谋反跟叛国是不一样了,他们都从西洲朝政上摘出来了。 但是娶妻这种事情,蒋淑兰这么快的提出来,目的又是什么? 恍惚间,云姒想到了南绛的阿爹阿娘,还有她看见的那第一封信。 莫不是这其中,还另有情况,云夫人受人之托,没有说出口,所以只顾着先促成婚事再说? 疑惑萦绕心头,云姒转头,就对上了同是问询的南绛。 南绛心思不深,想不得那么多。 蒋淑兰又问的太突然,一下子将她问的没了主意,蒙住了。 “我们云家不知以后是什么情况,但阿祖是不成的了,我怕他事败之后连累你一个女儿家一辈子。老三云衡渊原本是跟着西洲国师修道的,六七年前去了一趟大魏回来之后不知发的什么疯,让他回来娶妻过点人的日子,他直接转头剃度了。老四云墨裴在朝只挂了个闲职,虽说是天下一等一的书法大家,但成日周游列国,还混迹花丛给青楼妓子写诗作画,同你的性子天差地别,那不是个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说着说着,蒋淑兰就把目光落在了坐在下手的云令政跟云江澈上。 想到南绛阿爹阿娘的交代,蒋淑兰也不觉得突然了,只道:“老五护短不讲理,今后,不论任何人说你什么你又做过什么,只要你是他的人,他都站在你这边,为你说话为你撑腰。且即便他不是皇商,可手里的银钱,是实打实的。” 云姒这会儿也跟着朝云江澈看了一眼。 虽然云江澈先前为那个假的为难自己。 可是人是矛盾的,难以去完全定义一个人的很好。或好或坏,又是看站在谁的立场上,看看做的事情对谁有利,对谁有弊。 如果当初云江澈不管不顾地维护的人自己,云姒自问,他肯定会偏向云江澈。 思及此,云姒豁然开朗,虽然还是不喜云江澈他们,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对云江澈的偏见,现在算是消了。 轮到蒋淑兰说云令政的时候,蒋淑兰就只说了一声:“这是我二子,云令政,你且选选看。” 蒋淑兰偏向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 “阿姐。”南绛似乎是知道蒋淑兰的心思,也知道这其中做有什么深意,没有拒绝,而是朝着云姒看了过去,询问云姒的意见。 婚姻是女子第二次投胎,是女子可以亲手选择家人的机会。 云姒自问没有这方面的好经验,不敢随意指导:“听你自己的。” 蒋淑兰接着开口:“等你选了,咱们就先把婚事定下来,然后我就派人呈送给你爹娘兄长。” 这么仓促,更是让云姒心生疑惑。 南绛却像是一切明了,半点不觉得突兀,当真看向了对面的两人。 她的目光很怯,习惯性地在紧张的时候,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坐得直直的,像个乖宝宝。 在去看云江澈时,又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身边的云令政。 他根本没有看她,只是在品茶。 仿佛这件事情,他根本不身涉其中,而且,他也不在乎她会选什么。 见此,她低头一笑,庆幸自己做了心理准备,怯懦又带着试探地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才见她这种眼神,便知她的心思。 其中的利害关系,先前蒋淑兰也同他说过。 他断没有要个小姑娘开口的道理,在接触到南绛时,就站起身:“先前南绛姑娘倒是给我送过荷包,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这话一出,便是所有人都像是打趣一般,看着南绛。 南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南绛,不是吧你,这么彪悍!”十一像个炮仗,一下子就炸到了南绛的跟前,冲着南绛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隔三差五都要喝一次大补汤的人!” 那个鞭汤,就一滴落到地上,蚯蚓都要成钢钉的东西,十一这辈子都没法忘。 南绛忽然就被逗的想起了以前年纪小时的那些憨蠢事儿,转头冲云姒,恼道:“阿姐你看他!” 云姒作势打了十一一下:“走开走开!说这些做什么?” 云江澈见众人活跃了起来,南绛也不同方才那般,便道:“南绛是医者,我手底下经营的买卖,也都是同药材有关系,倒是缘分。不知,我可有这个幸运?” 南绛听言,有些局促的垂下眼。 她脑海之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他问了问自己的心。 心说,情不自禁。 刹那之间,南绛不断地将手收紧,感觉到手心一片湿腻。 “再给她时间想想吧,这是大事。”云姒的手,在这时,落在了南绛的肩膀。 南绛忽然睁开眼,眼中有感激。 蒋淑兰慈爱地笑了笑:“对,乖乖不着急,你好好的想想,没关系的。” 南绛看向蒋淑兰,一样感激无比。 可余光,在瞥见对面人时,起了波澜。 云令政完全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看着新提拔上来的亲随,低声说着什么。 放弃吧南绛,吃了这四年的苦,这么多的代价,还不够你清醒的吗? 若是他喜欢你,不早就来找你了? 四年了,你还不够明白的? 南绛垂下头,心中默默:‘哪怕不舍,哪怕再爱,只要放手,绝不回头。’ “我想好选谁了。” 南绛忽然仰头,看向云姒,再看看蒋淑兰:“我巫族有一个男女之间的习俗,便是女子同男子表达心意时所行之礼。等过两天,我做好了之后,便送于我喜欢之人,可以吗?” 蒋淑兰对喜欢的小姑娘无有不应:“好!还神神秘秘的,我都知道是谁。” 就是云江澈! 除了云江澈,蒋淑兰不认为南绛还看得上某些人。 想到云令政时,蒋淑兰回头看了过去。 他同亲随的话说完了,此间正起身,寻了蒋淑兰的目光,道:“西洲现下,便是内忧外患之势,我看母亲在这里,购置外宅是不必了,这摄政王府大得很,母亲且先住在这里,看看想看的人再说。” “好,你去吧。”蒋淑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众人都开开心心的散了去,云姒才带着南绛到了自己小院。 没有别的什么开场,云姒直接问:“南绛,信里面说你有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孩子,是谁的?” 第1359章 留下南绛,娃这四年可惨了 “阿……阿姐!” 多少年了,这件事情,只要提起来,就是南绛的忌讳。 能让她想到刀山火海的折磨跟非人的辱骂还有铺天盖地的指责。 她一直记着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冲动犯下的错,从那时候开始,事事都要多想几遍。 以至于她现在,开始害怕犯错,做什么都开始畏首畏尾,事事怕错,就事事会错,她快要被折磨疯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云姒带着南绛坐下,这里没有别人:“我记得你当时离开时,是一个人走的。你在路上……” 揣测才起,云姒的怒意就起:“是谁!” 她第一个反应,是南绛被人欺负了。 而南绛,看着云姒的反应跟她家人们的反应那么一致,甚至下一刻,她似乎都能去拿刀杀了欺负她的人,她忍不住,就捂住了脸,哭。 “阿姐别问了,别问了。是我自找的,是我自愿的,我不是被人欺负了,是我的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错在我。” 南绛哽咽着,仰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云姒:“阿姐会不会是我一辈子的阿姐?” 云姒心疼坏了,也不知何处来的情绪,紧紧抱住南绛:“是,一辈子站在你这边,即便你承认你杀人放火,我都知道你是被逼的,南绛,我信你!” 她跟南绛总共就见过那些时候,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云姒以为是原身自己的。 真切到她都已经到了感同身受的地步。 “阿姐!”南绛终于敞开了心,也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大肆地哭了起来:“阿娘说她骗了t?我,孩子早就被处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找了我的孩子四年,阿娘说是个男孩,被送人了,我就一直找一直找,可我是个废物,我怎么找我都找不到。这四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过来的。” 云姒想到了那封信上的内容。 南绛的阿娘说南绛当时情况很不好,怕她想不开,就没有说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处死了,而是骗南绛,她们把孩子送人了。没想到南绛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耿直实诚地逃出西疆找孩子。 云姒听着南绛说她这几年东西南北到处找,渴了饿了还要过饭,还被人打过,甚至几次险象环生,都是因为医术足够才得自保。 四年前……四年前南绛才几岁? 十六七的年纪。 终于,南绛发泄完了。 她把她这几年的悲伤跟压抑,全倾诉给云姒,她终于不觉得难过了,也终于不会时不时的想哭,她这次,真的哭够了哭清楚了。 云姒轻轻拍着南绛的肩膀,她半边衣襟,已经湿透了。 天边的日头渐渐西沉,云姒道:“南绛,留下来吧,在我身边。” 南绛从云姒的颈窝抬起头,孩子气地拉起云姒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擦眼泪。 云姒含笑,顺势拿出帕子,给她擦干净:“哭够了吗?” “嗯,以后都不哭了,讨厌成天哭哭啼啼的人。”南绛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红着眼睛,桥蛰伏云姒笑了笑,像是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狗,现在找到地方了,正在冲着人摇尾巴。 云姒道:“想哭就哭,谁说哭就讨厌了,那得分什么时候什么人。我知道你,若不是憋得太厉害,太委屈,你不会这样的。” 南绛听着这种话,心软成了一团,还起了丝丝缕缕的安心。 “阿姐,你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一个字都不许,什么都不能提,不管什么关头,就算是生死关头,你也不能提,好吗?”南绛拉着云姒的衣袖,因为刚才哭的太厉害,现在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云姒哪有不依她的,只是想到今天“选夫”一事,事出突然,她问:“但你生过子,是否要同你选定的人说一声?” 南绛抿唇,想了想:“阿姐放心,我有主意的。孩子既然已经没有了,我也不会到处去找了,我以后,就跟着你罢。” 云姒以前吃过很多的苦,现在看着比她小三岁的南绛,原本是父母宠爱,兄长捧着长大的人,却因为差错,吃了这么多苦…… “我有件事情不解,你可以不选择云家的人,可是云夫人说了,你也没有半点疑惑地选了,这是为什么?”云姒猜测是跟蒋淑兰带来的那些通信有关系。 果然,南绛只长话短说,道:“不能跟一般人家在一处,我先前是圣女,跟少祭司订过亲。至于为什么选云家的人,我阿娘的意思,且也没有更合适的,让她更放心的,知根知底的。而且,我还有些别的打算,阿姐放心。” 云姒见她不说明白,也不好刨根地问,只道:“如果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要一个人死磕。” 南绛点点头,眼里多了些这几年都没有的光彩跟清澈:“阿姐,等我把事情办完,我就来找你。我现在去一趟济民堂,找一样巫族女子选夫的定情物。” 别说,云姒也好奇,南绛是想要把这个定情物给谁。 思来想去,云姒不放心,便道:“现在天快黑了,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出去。” 落日里,耀目橙红铺陈开,映照在两个蹁跹女子的身上。 在不远处亭子里坐着的男人,收回目光之际,却毫无预兆地撞进另一双深沉晦暗,高深莫测的眼瞳里。 他的呼吸微微一凝,方才平淡开口:“九爷窥出些什么来了?” 霍慎之就坐在他对面,从议政到议现如今的局势,后因为两个身影,停了一切的话。 听云令政这样问,霍慎之到温沉,顾左右而言他:“西洲境内有你云家谋反,境外有大周开始准备大军压境,可还有良将?” 云令政没想到他会又把事情转到政事上,遂如了他的愿:“有个叫慈卿的,五年前从我大哥手底下出去,镇守另一方疆土。只是前两个月,在西洲北边准备攻打北凉时,不知怎么被急召回京,而后就传出了暴毙的消息,不了了之了。” 第1360章 窥破,九爷看出云令政喜欢南绛 他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忽然之间,局势开始危险起来。 原本是云令政步步得意,可他这一步,分神了,落错了。 霍慎之的棋风一如他人一般,沉稳如山,观大局步步稳当,一子下去,云令政的白棋死了一半:“首辅大人棋艺精湛,是难得的对手,但今日心有旁骛,本王这么一直赢,也没什么意思。” 歇棋,他接过霍影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手。 云令政垂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整个人平静得如同海面:“征战本就是九死一生,莫说是我大哥这样,直接谋反的,亲人在前冲锋陷阵,云某不能出半分力,自是心有旁骛。” 云承祖在战场上有多凶猛,别人不知道,同为将帅的九爷如何会不知? 何况现在局势对西洲大为不利。 就算是要担心,也应该担心明帝,而非拥兵自重且,事事皆具的云承祖。 没有把握,他怎么敢谋反,还要占城称王,割据西洲疆土? 霍慎之徐徐开腔:“南绛如何?” 这话就像是云令政这片海面撩起的风。 起了点水波,也只是起了点水波。 “对,九爷不说我还要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我母亲不知犯了什么糊涂,非要让这么个人在我同老五身上选。这样的人,做事不分轻重,行事鲁莽,不动脑子,光凭一腔热血,且意气用事,还容易感情上头,做事又笨得厉害。若是这样的人进了云家的门,且不说以后云家如何,总归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霍慎之且微微勾唇:“哦?首辅大人倒了解的透彻,不过这是五公子的姻缘,你总没有理由去插手人姻缘的。” 云令政眉心微微一蹙。 他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总能让人觉察出点什么猫腻。 心思婉转之际,云令政只一笑:“总归不是在我身上就好,有老五受的时候。九爷,我大哥也当来信了,我去瞧瞧。至于云姒那边,且算我为报九爷当初对我云家的恩,如今的庇护之恩,你且放心。” 霍慎之也随之起身:“不必把心用在她身上,只要谁都不打着‘为她好’的心思干涉,她会生长得很好。可你若是想要还人情……” 男人沉锐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云令政也随着他看过去。 是嬴棣。 只瞧了远处的嬴棣一眼,甚至不用多话,云令政就知道九爷做的什么打算,他道:“若是九爷挺不过这一关,我愿意在暗处,辅佑嬴棣。若九爷能挺得过去,我便为嬴棣,再为‘帝师’。九爷的嬴棣,很值我为他搅弄风云。” 齐王霍君宴在明,云令政在暗。 最隐秘处,还有遍布六国的段氏山庄。 再有六年前为谋云姒,他就开始在各国栽培的入仕学子。 加上他这五年打下的兵事基础,在此次他薨逝的消息传出后,所有心腹依旧守着的指令,稳如泰山。 诸多力量,足够在他逝后,扶稳嬴棣,庇护云姒。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一切如初。”云令政转身之际开口说道。 不为别的,就为聪明的人,惺惺相惜,他敬重这种男人,觉得若是九爷英年早逝,太过可惜。 他只要能活着,云令政自觉,自己说不定能看见六合一统,万世永昌的江山图卷。 与此同时,南绛带着云姒去济民堂。 “阿姐,你在这里等我,我还有个同伴,我要同她说一声。” 云姒是乔装打扮出来的,天都黑了,走的也隐秘,应该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她没有直接进济民堂,而是在对面的天香楼。 南绛才去,她就听见了隔壁小雅间说—— “你听说了不,太子要娶侧妃了!” 云姒一听,装模作样看下面的功夫,直接拉着凳子,默默的朝着隔壁靠近了点。 小雅间就隔着点屏风跟珠帘子。 就隔壁两个说话的大小,云姒听的清清楚楚,依稀间,感觉两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侧妃?谁?锦弗公主啊?”小声小气,但是还是很大声。 “吃疯老鼠药了吧你!” 声音一下子吓得偷听的云姒一个激灵。 她心虚的转头看,就发现,端菜的小二站着不动了,两个姑娘站在窗前相互整理着原本就很平整的衣裳……人都聚集在了这一小片。 “人锦弗公主太子妃都不做,还做什么侧妃?是太子殿下身边叶将军的嫡幺女,据说从前失踪了,现在找回来了,医术无双,这次是他救了陛下,把陛下看好的。t?太子殿下为表人功绩,就请奏了陛下,让陛下准纳叶将军的女儿为太子侧妃!” 这种话说出来,周围的人,是大气都不喘,小小心心的听着,生怕漏掉一点没得去跟别人传的。 “那叶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叶暮梨,她……” 说话的人,话音卡在了嗓子眼儿。 目光,直直的看着屏风的方向。 云姒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已经把脑袋伸过来了。 但是瞧见说话的那人,云姒诧异的歪头看着对方。 她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十一跟陆鹤这两个卧龙凤雏也没想到,他们在这里传是非呢,居然被云姒逮到。 云姒的易容改变,可是换来换去就那几张,十一都见过。 “吃饱了,我们走吧。”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十一忽然吃不下去了。 陆鹤在十一的示意之中,也默默的站起身来。 他师父就在眼前,这两个月他瞎了眼,现在陆鹤只想要抱着云姒的腿打滚说一声:师父我错了。 但是他忍住了! 他要将功补过! 那个假货,别想好过。 “继续吃,继续喝,等会儿见。”云姒装作若无其事的绕过去,离开这里,朝着济民堂去。 十一跟陆鹤面面相觑,哪里还吃得下去,追着云姒就出去。 济民堂跟天香楼就隔着一条街。 陆鹤听说云姒要去,直接就带着云姒走了暗门。 是绕到了另一个方向,七弯八拐进了济民堂后堂门。 “你们两个怎么混到一处了?”云姒这才舍得开口说一句。 就在陆鹤要捏造事实的时候,一声怒骂,忽然从屋子里传出来—— “南绛我告诉你,你生是我哥哥的人,死是我哥哥的鬼,就算是尸首,也只能是我哥哥给你做主!你现在居然敢拿定终身的信物瞒着我偷偷嫁人,我允许了吗?你问过我了吗!” 谁这么嚣张? 云姒才要推开暗门,就听见似乎是正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冷峻又熟悉的男声,立时响起—— 第1361章 是撑腰还是巧合 “打扰了!” 语气很重,听得出些许情绪,多是不耐烦。 看着他,南绛傻了眼。 就连在暗门后面,悄悄推开一条缝的云姒,也惊讶。 西洲首辅大人出了名的高不可攀,冷漠克制,理智到近乎冷血,完全不近人情。 便是有人死在路边,他也难动恻隐之心。 就算是一起执政相熟的人,或者陪伴在他身边,曾经为了卖过命的人,只要犯了错,他便是能毫不留情,更不念往昔情分,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将人处决。 远近亲疏,对里对外,完全没有半点区别。 人家说,这叫公正执法。 可云姒不太了解这个人,当时一度怀疑,云令政是不是有“冷血精神病”? 无情麻木冷漠,智商极高,却无法理解人类正常情感,对任何事件,都能异常冷静面对。他甚至,能伪装情绪去操控人。 端看今早,对于云家谋反的事情,蒋淑兰已经差一点晕过去,毕竟谋反,谁能想到云承祖是好是歹。若是败了,下场便是极惨。 可云令政做的,是丝毫不掺杂自身感情,极端理智地让蒋淑兰接受事实,认清情况。 乃至于现在—— 南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令政,紧张得整个人都轻轻颤抖。 而云令政,未曾看她一眼,扫视了一眼周遭,好巧不巧地,目光落在了暗门处。 云姒有种被勘破的心虚。 便是连十一都道:“我怎么觉得首辅大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陆鹤直接否决:“不可能,这里设计巧妙,首辅大人又没有来过,怎么能未卜先知?” 可云姒这些年见过的太多了,知道,有些精通奇门五行的人,哪里有暗格,只要不是顶尖儿的难,难到自己人来找都要寻一遍看到底哪里才是正确的出口,一般的,他们这些人,是能一看看出来的。 谁知道云令政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学些什么。 同他这类的人,只怕对奇门五行一类感兴的很,毕竟全是些用脑子的东西。 忽然间,云姒在里面看见了云令政环视了一眼周遭,方才朝着外面开口:“在此。” 便是这时,云令政跟云江澈擦肩而过。 他的目光,不曾在南绛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南绛。” 云令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个昏黄的屋子。 南绛醒过神来,看见眼前形容温润的云江澈,一时之间,笑容也僵硬:“五公子,你怎么会来的?” 他怎么会来的…… “家兄来了封信,家母一时接受不住,倒了下去。听说你同锦弗公主一起出来了,便来寻一寻,很急。”云江澈的眉眼,都染着一抹焦灼之意。 南绛闻言,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即就说:“我带上医药箱,现在就跟你走。五公子你先去准备好马车,我去找阿姐,我们在济民堂门口汇合。” “好。”云江澈转身就走。 南绛也警醒了起来,伸手才提起医药箱的带子,就被一只手狠狠按了下去。 顺着看过去,南绛忍不住皱眉:“婴妹,人命关天!” “少扯什么人命关天的话,我哥为你差点丢了命,你当时想过人命关天吗?”小姑娘满脸的不耐烦,瞧着南绛又要开口,她松口道:“你要走也行,带我一起去。” 南绛着急地扯下医药箱:“我不是去玩的!” “我也不是,我是去盯着你的,免得你做出什么恶心人的事情,又弄个……” 孩子出来。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南绛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南绛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凛冽,丝毫不同之前还哀求的样子。 毕竟这里,可不是别处,宽天野地,说什么都无所谓。 她是被逼急了,眼神死死的瞪着对方:“鸟穷则啄,别的我什么都能让着你忍着你,听你的话,但唯独……” “你凭什么身份对我说教?” 少女甚至没给南绛说完话的机会,抬起手来,就要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闹什么?” 满是不耐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南绛几乎立时就分辨出了是谁。 他最烦磨磨蹭蹭的人。 而抬起手来要打南绛的少女,此刻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手也堪堪悬在了半空。 “南大夫,医者分秒必争,你是要让病人等着你,还是要让阎王等着你?” 云令政嗓音寒透,带着浓浓的不耐。 南绛一把抢过医药箱,道:“我马上就来!” 就在南绛转身之际,少女比她还快几分,狠狠地撞了她一下,直朝着云令政过去,口中还道:“南绛,你这么蠢笨的,我也同你一起去,协助你,省得你弄出什么事儿来。” 南绛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她人已经跑出去了。 而这时候,在暗门里面的人快速离开。 马车上,陆鹤忍不住道:“鸟穷则啄?南绛之前可不识中原文字,今天倒是脱口就把狗急了跳墙说得这么文雅了。但是,南绛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人手里。” 云姒赶着回去给蒋淑兰看病,也留了话让人带给南绛他们。 这会儿听见陆鹤这么说,免不得疑惑:“你认识南绛?” 十一的脸一黑。 他说什么,这家伙从以前到现在都守不住话! 之前居然还好意思怪霍影不把假的那个身份说给他,害他伤害了真的。 陆鹤却是笑了笑,面上不见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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