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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风声,夹杂着零碎的脚步声。 他们在这天地之间,变得尤为渺小。 从前选择在一起时,云姒也会如同其他的夫妻一般,觉得自己会跟爱人会天长地久。 现在才发现,人这一辈子,说长不短,说短不短,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九哥,我们两个人的路,就走到这里,行吗?” 霍慎之未曾说话,只静静垂眸看着她。 夜色浓浓,他们看不清彼此的情绪跟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的手,轻轻落在她肩膀,声音温和平静:“往昔我做什么,都不曾告知你,这是一错,今朝我已在改。伤你至此,源头是我,我知你难过,也知你心性。若是不遂心,怪我恨我同我闹,哪怕用命闹,亦是没关系。云家的人,我都留着,前程往事,一笔勾销,再不提生死过错。” 风声大了些,撩起玄色衣摆,沉水香的气息涌动,带着丝丝苦味。 街巷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风声衬的男人的嗓音愈发低沉平缓起来:“除了和离,其他都可以。” 他在让步。 现在,哪怕她用她的那条命闹也没事,他现在能接受了。 “可是我只想要和离。”云姒黑白分明的眼底,有了委屈跟坚定。 只想要和离! 没有半点退让的话,让霍慎之想到霍临烨同云姒的那一场爱恨。 她也是说一不二,转身之后,再不回头。 今天他只要点头,今后,他的身边,再不会有她。 这样的念头,让他的情绪难以抑制。 可是很快,霍慎之静下来。 他不会应她所求,无论如何。 第1429章 九爷:云姒,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今天开始我不去摄政王府了,我在外面安置了地方。”云姒是思虑过很久了:“我想把母亲接出来,景昀跟温予也跟在我身边。住在摄政王府,始终不是……” 可是还没有等她说完,她眼前的男人,便开口否了她的话:“不能。” 他已经把所有事情解决完了,她只能在他眼前,他才放心。 而且,当初她跟霍临烨和离,也是从搬出楚王府开始的。 霍慎之清楚,但凡他松一下手,云姒的人可以控,但她的心,便不能控了。 云姒不是个委屈求全的,不可能为了孩子低头,为了孩子忍忍。 只是,云姒的声音只是顿了顿,还是继续开口:“等齐王的眼睛治疗好了之后,我们马上去西疆。” 这话,在昭示着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把齐王治好之后,去西疆之后,她就再也不会来京城,进大周。 可是她一字一句都是分开,男人的眉眼,早就已经沉了下来,气场也悄无声息地在改变:“理由呢?” 他问她要理由。 云姒知道,方才的那些话,不足够。 默了一瞬,云姒开口:“我们不合适,你我,缘分已尽。” 缘分? 霍慎之也不生气,反倒是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最爱她时才有的温和:“你也会用这种词做借口。” 云姒并不是个会回头的人。 她只要吃了苦受了罪,就不可能再往那个地方踏一步了。 “婚姻”一事,到此为止。 她会将他治好,大不了,就将自己这条命还给他。 她知道的,若是没有他,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她活不到现在。 如果偿还了,她的心也安定了。 黑暗之中,霍慎之忽然朝着她走近,站在她眼前,没有碰她,用尤其清晰的声音告诉她:“好,先搬出去。” 马车从后面过来。 云姒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从怎么闹都可以,唯独不能拿命闹。 到拿命闹,也没有关系。 最后,再到也可以搬出去。 他在一点点让步,他的底线在为她慢慢挪动。 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云姒不能和离。 看着他的背影湮灭在黑夜,云姒喃喃唤他:“律行。” 她越是闹着离开,他越是放低姿态,越是对她好。 越是这样,她越是舍不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条绳子,拴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紧,让她一点点地死。 一颗眼泪坠落。 ——“主子!” 霍影从未见过霍慎之弯过一下腰。 遥遥的,看见他停下来,手撑在一旁,霍影便知道是蛊虫发作了。 在云姒看不见的地方,霍慎之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尤甚从前。 幽暗的灯火之下,男人的皮肤出现细小的血纹,是疼痛让皮肤下的或微小或不微小的血管开始显现。 他口中,也隐隐有了血腥气。 “是……九爷?” 云令政亦是未曾想过,能在这无人的街巷,见到霍慎之。 他去寻了战奴,这才回来。 “是蛊虫发作了,霍影去寻战奴,我同九爷先进天香楼。” 云令政冷静非常。 他这种性子,从记事到如今,敬重的人,唯有眼前这位。 霍影脚步快,战奴来时,还未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就已经被带到了霍慎之眼前。 疼痛来得剧烈,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猛烈。 “怎么样?”云令政快步过去。 只是短短时间,霍慎之的眼底已经血红一片。 子蛊几乎就要把他五脏搅碎。 “不好!” 战奴才看了一眼,便叫不妙:“六小姐出事了!” “什么?”云令政拧眉。 几乎是同时,霍慎之撑着滔天剧痛起身。 可就是这一瞬间,疼痛如同拉进的绳索,绷到了极致,在他动作之中,“啪”一下断裂。 一口黑血喷出的瞬间,象征毒的黑线t?,从霍慎之的手臂,如同植物的根络,又像是瓷片的裂纹,在眨眼之间,侵袭了他的心口位置。 “去找六小姐,她可能……可能……” 战奴说不出那两个字。 他只能用银针压控着霍慎之。 可才落针,银针就迅速变黑。 这是母蛊者将死,子蛊受损震动,压不住毒的缘故,也因为母蛊者心伤,子蛊动荡,毒性开始没了控制,迅速蔓延。 “九爷,等等,你现在不能乱动。” 战奴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下第三针。 霍慎之已经穿好衣物。 云令政跟出去时,迅速开口吩咐战奴:“你也一起!” - 马车里,幽幽的月光映照进去。 散发着寒芒的刀刃锋利无比,在冷月之下,尤其刺目。 霍慎之的眸子,剧烈震动。 这五年失去她的折磨,加上如今再看见即将失去她的这一幕。 刺激的霍慎之那入了魔的执念跟压抑不见天的情绪,瞬间将他吞没,他彻底失控—— “云姒!” 当下颌被狠狠掐住的瞬间,云姒的是怔愣的。 他来得太快了。 快到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从不喜形于色的男人,在这一刻,全然失控。 近乎绝望的恐惧,让他彻底忘记了蛊虫带来的疼痛。 他受不起在一起失去。 只要云姒活着,他也可以答应和离! …… 天最暗时,战奴说云姒不会死。 霍慎之眼底的那股情绪,却已经褪不下去。 他病在心里。 听战奴说没事,他心中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不信。 “九爷,你上哪去,你应该好好休息了。朝政上的事情,所有事情,您都不能再操心。”战奴点了灯,转身过去时,看见霍慎之出去的背影。 也看见他原本已经夹杂了几根黑色的头发,在这短短时间,像是全然消失了一样。 又褪成了从前的银白。 战奴张了张嘴,忽然哑了声,说不出话来。 云姒这一场事,没有闹大。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南绛也被召来了。 ——“你也是个医者,怎的连死都不会,你应该往脖子上扎,这样死得快些。” 南绛正要开口跟云姒讲两句,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很快,云令政从屏风那头进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更是不考虑旁人是否能接受,开口:“战奴说你流的血,还没有九爷吐的一口多。” 第1430章 九爷知道是云姒的苦心,是云姒的心苦 南绛闻言,皱眉站了起来。 将要开口,云令政的目光朝着她看过去,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云姒将南绛拉到了一旁:“他吐血了?” “不然你以为呢?” 云令政走到了窗边,这是他的兰园,外面的一景一物,都极单调简单,没有什么花团锦簇。 看着那些山水,云令政再度开口:“应该没人跟你说过,也没人舍得跟你说,你只要记起曾经,萧子翼在你身上中的蛊虫就会要你的命。大巫师研究了很久,没个办法。后来战奴想到了法子,用你身上的母蛊克制蛊虫。在你想起的瞬间,喂你吃下对母蛊有益的药,如此就能活命。” 云姒的瞳孔骤然放大。 南绛猛的起身,到了云令政跟前:“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现在不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让她知道?”云令政收回眼,上前了一步,抬手将南绛推到了自己身后:“你先出去。” 南绛迟疑了一瞬,看向了云姒。 她最终转身,拉上了门。 而云令政的目光,直直落向了云姒:“药只有一颗,是战奴花费了许多心血研制的,这药里面的药,单独拿出来,都是独一无二再难寻到的。本来,他是要给九爷的,他为了帮苏韵柔还债,他想救九爷。” 床上的云姒,缓缓起身。 “后来你在楚王府牢狱之中恢复了记忆,生死关头,那个假的吃了药去,九爷活生生将叶暮梨开膛破腹,取出了药来。确定了对你无害,亲自喂你吃下去。” “小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个位高权重,满心满眼只有你,也只能是你的男人爱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然你这么不满足,为什么当初不嫁萧子翼?即便不是萧子翼,二哥还可以为你寻许多类似萧子翼这样的男人,爱你听你的话。但是你呢?你要的是什么?” 云姒的脸色,瞬间苍白,仓皇的从床上爬起来:“我……”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云令政始终是云令政,云姒才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从前总觉得后颈疼,那是因为后颈有母蛊。母蛊在受到子蛊感召,你后颈就会有感觉。你身体里面的母蛊,已经复活了。” 云姒的手,从微微的颤动,到失控落在自己后颈。 复活了…… 情蛊同喜同悲。 情丝成黑则能感知爱人。 同喜如恩赐。 同悲则受凌迟之罚,尤胜往昔之痛。 “小六,你不是那些为了银钱发愁的女人,也不是那些小门户的女人。那些女人生活的层面,只能看到谁为谁洗了件衣服做了顿饭,她们以为这就是爱了。看旁人,她们也用这种标准来衡量。” 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能生出什么标准。 “我与你五哥不同,我只就事论事。当初他失去记忆,那是真的忘记了一切,对你只有责任。你总不能指望一个都不认识你的人爱你疼你。如过失忆的人是你,你外出回来,我指着个男人跟你说这是你夫君,你要跟他生儿育女,你能接受吗?前提是,你跟九爷一样,也是个生性凉薄,不爱男人的性子。” 死寂,在不断地蔓延。 云令政在云姒的震惊之中,从怀中拿出锦帛,递到了云姒跟前:“这是和离书,如你所愿了,小六,你自由了,开心吗?” “开心吗”? 多诛心啊。 云令政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姒:“你这条命他多爱惜?不为别的,只为五年前看着你葬身火海成了焦土,他坠入魔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要你活着。你真的拿你自己的命闹,看见那些血,他便‘有求必应’,成全你了。” 从前到现在,云姒是霍慎之的最爱深爱挚爱只爱。 现在这一纸和离书,云姒求仁得仁。 云姒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明明如愿了,为什么不开心? 何必要不开心! 她到底要什么! 连她自己都疯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二哥……”云姒的声线颤抖。 云令政没有留情:“如非必要,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云姒,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既然不想要在一起,那就再也不要相互招惹。情蛊有解,等去了西疆,找了办法,或者他挨不住死了,你身上就再也没有什么绳索牵绊,跟他全无关系了。” “阿姐。” 门打开的一瞬,南绛匆匆进来。 云姒跪坐在床上,她低着头,头发遮掩了她的脸。 安安静静的房中,南绛只能听见云姒低缓的呼吸,南绛觉得她在哭? 可是……云姒又不是爱哭的人。 直到南绛低头看见那和离书,她的瞳孔犹如地震,狠狠地晃了晃。 “阿姐,我去叫九爷来!情蛊已经复生,你不要再难过,更不要为了九爷难过,否则……” “不用了。”在南绛转身之际,云姒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泪痕。 “南绛,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 云姒看向了南绛:“他是从少年开始努力,天时地利人和极具,才站到塔顶第一百层。而我,拼死也只能站在第十层。如果我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就要面对中间这九十层我能力之外的妖魔鬼怪。我斗不过,就次次都需要他来帮我救我。” “情爱应该是相辅相成,应该是节节攀升。可是他跟我并不是,如果没有我,他早就得了这天下了,何须等到现在。即便是当初他双腿出事,寻了韩仲景,一样可以治愈。他说受一切都是他自愿,但我若真的死抓着他不放手,才是最大的自私。” “可阿姐明明就爱九爷!”南绛哭着跪在了床边。 她自己不如意,她希望云姒如意,见到云姒如意,南绛也是开心的。 “是!有些感情一旦过了头,爱也是恨,恨也是爱。我爱啊,可我们不适合,真的不适合。我没有这个本事跟他并肩而立,更没有那个能力到达他站的地方,如果强求,我就需要他时不时放下他自己的事情,来帮我。” 九哥站得太高了,云姒拼尽全力,也只能仰望,也只能成为拖累。 苏韵柔说的那些未必不是真的,她就是爱所以才闹。 现在真心实意的和离,是她看开了—— 他们,真的不合适。 不是他放过她,他一点错都没有,是她,放过她最爱的九哥。 和离书上,云姒提笔。 第1431章 九哥,等我 从最爱深爱挚爱只爱,到分开,这一步t?,要走多久? 云姒看着和离书,缓缓一笑,唇边都是苦涩。 她不能让他下来,放弃所有,陪着她从第十层走完中间九十层。 相爱不是牺牲,最好的婚姻也不是牺牲,是成就。 最好的情爱跟婚姻,只能是“成就”。 “南绛,你知道吗,从前他知道自己要失忆时,都没有松开我的手,写和离书放我走。现在,我要了和离书,放他一条生路。这也许就是有能力者之爱,于怯懦无能者之爱,两者之区别。” 南绛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她哽咽着开口,喊云姒:“阿姐……” 云姒看着外面,眼底已然有温柔的笑意:“在苏韵柔‘一巴掌打醒’我之后,我想过。如果留着记忆,是不是这五年就不会为人所用,起码能占到第五十层吧,那样我跟他是夫妻,就能够跟他共担风雨。” “可是我又想,我真的在第五十层,中间的那五十层,我能力之外的妖魔鬼怪,是我能扛得住吗?” “阿姐别这么说自己,你不是这样的,你已经很好了。”南绛心里痛,但是她找不到最好的词来安抚云姒。 她哭的比云姒伤心。 南绛自己不如意,她只想要看身边的人都如意,起码能够安抚她的心——看,这世上有人在发光。 可是……谁又何尝不是困在井中的人。 “南绛,他们都错了,大家都错了。” 云姒垂眸,笑了笑,笑容之中尽是破碎,她不敢伤心:“都说谁欠谁,谁为谁做的多,但是我现在回头看,才知道,他没有错,我没有错,如果真的要说错,那错的是我们成婚了。成婚,夫妻为一体,就意味着要相互承担对方身份带来的麻烦。他为我承担了无数次生死,救了我的命,而我的能力,却不足以承担他那一层的一丁点磨难。哪怕他那一层吹起一阵风,我都有粉身碎骨的风险,更何况,要他在应付之余,还要顾全我。” “当初的武宗帝是,后来的冯刃天也是,倘若当时身份彻底公开,我要面对的,是比冯刃天跟武宗帝更厉害的存在。” 这么多年,云姒终于知道归根究底的原因是在哪里。 是在她能力不够。 却想要能力之外的宝藏。 是她胃口太大太贪心,却舍不得松开手,让双方都遍体鳞伤。 处处需要保护,处处想要依赖依靠庇护,他只要赶不到她身边,为她驱散苦难,那就是在伤她不爱她。 乃至于在他谋求她时,说如果一切暴露,罪名他来担,那时她只觉得很甜蜜,很开心。 可那时候她也没想过,九哥担负了那些,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用坐享其成了吗?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站在第十层下面,担负不了。 也是从一开始,云姒的想法,就都错了。 明明她也想为了她自己,去第一百层的。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坐享其成,事事等着他来,连命都等着他保。 她从一开始,乃至于云江澈,蒋淑兰,所有人,对霍慎之摆出的都是——既然说你要我,那你就应该为我做这么多,而我什么都不用做,让我做了就是委屈我,让我做了就是你没用了。 他霍慎之不是那些不值得的男人啊。 “我把相爱想得太简单了。二哥说得对,我想要的这个男人,跟别的男人不同。如果只是萧子翼之流,我不必面对这些,可我不想要萧子翼那种平庸的男人,但却又想要再得到霍慎之之余,什么风险都不承担,只想要他来帮我承担为我付出更多很多最多。” 看着手中的和离书,云姒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 无能者的拥有,拥有也将失去。 弱者的脊梁,扛不了半点风雨。 求情爱,情爱不能规避风雨,是要共同携手对面一切。 人非要伸手够自己能力之外的任何东西,那便是九死一生,无法怨天尤人! “我有什么资格怪他不告诉我他为我做的那些事?” “如果跟我说了,我除了担心害怕焦虑,我能为他做什么?” “他是对的,五年前的我,即便他为我做什么,帮不了半点。医者那么多,战奴就是最厉害的一个,我自持医术不同洋洋自得,忘了攀登,停滞不前,只想着情爱。” 到底,都是她承担不起他这层的风雨,现在只能回到第十层去。 南绛伸手去握住云姒的手腕:“阿姐别说了,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已经很好了。” “我也是被这些蒙了眼,如果我足够强,何惧武宗帝呢?何必要在我出事时,他来的不及时,从而怪罪他。”云姒合上眼,南绛再也看不清她的情绪。 “阿姐我们去看看嬴棣!”南绛以为云姒气馁了,她不想云姒这样,不然会变成她的。 云姒睁开眼,眼底清明,何来气馁,她只是看清楚想明白了。 今时今日,只要对方是他霍慎之,那所谓婚姻,所谓情爱,是要能彼此站在他身边的。 一时仰望,一时索取,一时停顿,是依赖。 一直仰望,一直索取,一直停顿,那只能是自己索自己的命。 “不看,不去看,最好是不同嬴棣相见,少相处。” “可是阿姐是他的母亲!”南绛不明白云姒为什么这样……这样狠心。 “嬴棣是他的后路,是他背后那些心腹将帅的后路,是整个大周江山的后路。我只要去看一眼,相处过,就舍不得了,我会将嬴棣带走的。我自己的路尚且迷茫,又如何给嬴棣一片天,给众人添一份为难,给自己添一份难过。我给了嬴棣一条命,但嬴棣是他,是无数人心血雕琢而成,他心性有异普通人,是难寻之才,不能跟我。” 正如当初她不要天玑。 百年难得的七星之一,能文能武能随时顶替大将上战场,跟她做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她自己都找不到路在哪里,何必耽误别人的锦绣前程? 云姒摇摇头,她现在这个位置这个时候,要的想得太多了。 “南绛,帮我走一趟。”云姒将和离书,交给南绛。 第1432章 九爷,我来送和离书 南绛咬唇,忍着哭声:“阿姐,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忘记……” “别说后悔话,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云姒拍了拍南绛的肩膀:“南绛,去吧,帮我一次。” 目送南绛离开,云姒看着还不亮的天,寻了纸笔,打开了西疆的地图。 她的确不是个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人。 做人不能到处低头求全。 只能去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云姒落笔,在地图上勾画。 ——九哥,等我,等我。等我更努力一些,这样我就能追上你,得到你,拥有你。等我等有担负风雨之力,再也不需活在你羽翼之下,在你面对滔天巨浪时,站在安全的小角落里。 ——九哥,第一百层,我也想去,我为我自己去,也为了跟得到你而去,我想有能跟你共担风雨之力,也想有开拓自己天地之能。 - 南绛出来时,看见云令政就在正堂,同他的亲随低声说着什么。 她没有避开,而是迎着跑过去。 远远的,云令政听见脚步声,颔首示意亲随下去。 “不明白是吧?” 南绛才到他眼前,还没有开口,云令政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先出口,倒是把南绛弄得不知如何开口了。 默了一瞬,她点点头:“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先前九爷不让说,为什么不让说,你方才又要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妹妹,你这样做……不像一个哥哥,更不像是家人会做的事情。” 云令政定定地看着南绛,没有说话。 南绛心里开始紧张。 在这种聪明人跟前,她更怯,更自卑。 怯是不是办蠢事,说蠢话了,自卑是不是招人烦。 就在她怯得要后悔的后退时,云令政开口:“先前说了,只会更加坚定她要和离的心。云姒从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之前那么闹,更多的是想要得到九爷的回应来获得心里满足,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饿。等稍微满足一点,她看到九爷一头白发,就会自苦,想到底是哪里有错,她不想要连累。” “在她和离之后告诉她,不是为了打她一巴掌,而是想要告诉她,她和离是对的,让她坚定地知道,她做的是对的,让她更清醒,别执拗,更快地知道到底应该往哪走。” 南绛摇头。 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 “九爷他……” “简单点说,就是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应该等着对方嚼碎了喂到自己嘴里。那如果对方不喂了,是不是得饿死?你真的要论的话,她给九爷生了孩子,你自己女子是弱者,那九爷救了她好几次,九爷在某种意义是算不算她的再生父母?哪有这么啃再生父母血肉的?” 南绛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话……” “你脑子笨,我不这样说,你听得懂吗?假如你阿姐是九t?爷,遇到个本事不够能力不行,就仗着偏爱躺着吸血的,那你还会让你阿姐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吗?情爱也好,什么关系都好,只要对方值得付出,只要想要得到对方,就只有自己够强才行。否则就跟那些平庸的蠢妇蠢汉一样,成天只会埋怨天埋怨地,怨自己嫁的人不够好,又舍得不和离。怨自己娶的妻不好,又想要在她身上谋个一儿半女,却从来看不见自己的短处。” “她和离,很好。” “但凡她有点血性,别说为了九爷,为了得到九爷,为了得到这段关系,单说为了自己,她都应该奋起直追。她想要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在高出,只有自己本事够了,才能不受伤地得到所有。” 南绛忽然松懈下来,她看着云令政不说话。 云令政道:“你心里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跟一些人一样,首先就看低了自己,觉得女子生来就应该被男子保护呵护,等着男子给予,女子是弱者,男子爱而给的不足够,那就是不够爱。从来只看得到对方,而看不见自己,这不行。” 南绛张了张嘴:“可阿姐也付出许多。” “没有说她付出的少,人生太多变数,没有谁能够一直保佑谁,你求神拜佛且不确定会不会被保佑时,也还要付出一支香,哪有空手的好处的,即便不确定有好处,你也不能空手去?不管是什么关系,只有自己强了,才能舒服。不要拘泥于谁给了多少,我又得到了什么,你要看的,她要看的,是‘我能够成为什么’,只有我成了什么,才能保证我能爱什么,否则,一个第十层的人,拿什么去得到第一百层的利益?” 南绛有点懂了。 可是马上,她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是兰园,我也没有偷听,单走时听了一句,我便知道你们会说什么。”云令政起身,走到了影壁处。 南绛小小的个子,跟在他身后,将和离书递给云令政:“阿姐会……” “会的,她的心性,闹过了哭过了之后,就会振作起来的。因为她知道,第一百层,不只有她想要得到的人,还有她一直想要得到的权力。她跟她不一样,她有野心,一直有。” 云令政接过和离书,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南绛:“她跟她?谁?” 谁? 云令政寡淡的勾了勾唇角。 还能是谁。 那身子里面,原先的小六。 收回眼,云令政低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的南绛。 触及到那一双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黑亮眼瞳时,云令政的眉头微微一蹙。 转而,他微微俯首,朝着南绛靠近。 南绛的瞳孔一震,下意识地后退:“我来天葵了!” 这话,云令政属实想不到。 不过轻轻一嗤,他直起身:“蠢。” 南绛的脸色煞白,看着他转身去,她低低的问了一句:“我当真很蠢吗?我总是做错事。” 她真的很介意这些,因为她也觉得她自己蠢。 否则怎么会连累这么多人,又怎么会做错那么多事。 云令政他们很聪明,她想听一句真话。 可这时候,亲随匆匆过来。 云令政想要同她说。 她其实不蠢,只是有些笨。 蠢跟笨是不同的,蠢人不知道自己蠢,固执己见,也不自觉自己说什么有错。年纪越小蠢人越多,但年纪大还蠢,那就蠢得恶心了。 可是他没有再开口,他也不知道,这对南绛来说,意味着什么…… ——“九爷,我来送和离书。” 第1433章 九哥:一封和离书,是结束,也是开始 “什么?和离书?谁的和离书?谁的啊?” 蒋淑兰睡不着,她觉得自己是个操心的命。 先前云令政同她说过,什么都不要管,她不信。 现在“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深刻”这话在她身上应验了。 她现在不敢上手操心了。 如今,她就陪着柳太妃,照顾温予跟景昀。 嬴棣跟个小大人一样,完全不需要操心,他在看见她们管教景昀跟温予时,甚至还会说两句哪里不应该,哪里又应该怎么样。 哄睡了忧心忡忡的景昀跟温予,蒋淑兰这会儿到正堂这,就听见了云令政的话。 她快步过去,一把抢过和离书。 看见上面签的两个名字,忽然之间血液倒流,捂着心口直愣愣的要倒下去。 哪个母亲经得起儿女这么折腾。 柳太妃还好,勉力撑住了,拉着蒋淑兰坐下。 蒋淑兰有些不敢相信,瞧着那和离书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也不是做梦,直到和离书被霍影收走。 她忽然变得无比冷静,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把和离书拿回来的云令政,声音又轻又小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云令政只是淡淡地看了蒋淑兰一眼,没有过多的解释,只道:“尊重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 这会儿,霍影看着和离书,想到了那年的婚书。 他手捧着和离书,递给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主子。” 在光里,男人银白色的头发显得尤其刺眼。 当和离书翻开,落款处,有云姒一笔一划地签写。 微亮的烛火里,霍慎之的手,缓缓抚过已经干燥的墨迹,眉眼处,显现浅淡笑意。 他懂得,他怎么会不懂她呢。 他给的太多了,尤其是这满头的发白,她也疼的,她不想成为拖累。 她知道七星的厉害,所以他将天玑给她时,便是一种试探。 当时她不要,他就知道,她会走这一步了。 他知道她的苦心,也知道她心苦。 乱世开启,她不想要他再有后顾之忧。 只是霍慎之从未想过,他给的有什么多的,他只觉得,给什么都不够。 可是,一封和离书,是结束,也是开始。 “阿九……”柳太妃不是非常的了解自己的儿子,只看着他面容静静,不悲不喜的样子,窥不见情绪,她有些忧心着急,她也担心云姒。 霍慎之将和离书递给霍影,令他收好,方才开口:“三日后便动身去西疆,王府一切,需母妃照料。” 一声“母妃”,柳太妃红了眼。 她重重点头,拍了拍蒋淑兰的手背,安抚了蒋淑兰,方才起身问:“如今太子出征,你也要离开京城,这大周只有武宗帝一个,没个监国的,我有些不太放心,你可留了人?” 霍影开口:“太妃放心,足够了,这也是当初主子没有将武宗帝退下台的原因。主子身份非同一般,若是离开大周,难免引起其他五国警惕。所以我们是隐藏行踪去的,其他人只会以为主子在休养生息。” 这么说,太妃就都懂了。 “对,对,应该的。未免节外生枝,不要大张旗鼓。姒儿也一起去的话,嬴棣也要去吗?把嬴棣留下来。” 话语之间,就连蒋淑兰都听出了心机。 嬴棣已经好了,再去属实没必要。 而且不管霍慎之有个什么好歹,只要嬴棣在,所有人都会有个指望,那些将相,也能马首是瞻。 否则都出了事,那就是群龙无首了。 嬴棣的去留,一下子成了最大的问题。 天色明亮之际,嬴棣知晓了和离之事。 景昀一下子就呆住了,张了张嘴,反应不过来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了嬴棣:“哥哥……” 嬴棣面色如常,只道:“没事,合则聚,不合则分。” “可是哥哥不想要父王了吗?”景昀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他心疼母亲,也心疼哥哥,还心疼父亲,一颗小小的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落在哪里,飘飘忽忽,难受极了。 嬴棣垂眸,默了默。 其实和离这件事情,他想过的。 所以现在听见,也不是很惊讶。 “母妃的性子,应该不会将我从父王身边夺走,但我终究不太了解母亲。但不管怎么说,母亲给了我命,父王教我成人,这天底下所有人都离开父王,我也不可能离开父王。生恩养恩都是恩,但没有父王,我也活不到现在,不管他为了什么养育我,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他给我的所有都是真的,我若是走,不但背弃了父王,还背弃了教养我的师父们,把我当成希望的统帅们。” 嬴棣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话出口了。 比起景昀的难过,他心里却没什么太大的悲痛,好似,很寻常的一件事。 这……也本来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是他从年幼开始就看过了一件比一件还厉害的东西,对于这些,当真生不出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哥哥,可是我……我不想离开哥哥还有父王……” 景昀抱住嬴棣,将脸埋在嬴棣肩膀。 嬴棣不叫他哭,他就忍着,忍的难受。 嬴棣只觉得景昀傻的可爱,感情也多的厉害。 “不要怪父王,也不要怪母亲,我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的一切,不懂他们的苦。景弟,你也不要去同母亲说什么想要团圆的事情,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可听清楚了?” 嬴棣拍了t?拍景昀的后背。 景昀已经忍不住哭了。 “你怎么又哭?”嬴棣眼底有些无奈,拿出帕子递给景昀。 景昀拉起嬴棣的袖子狠狠擦了擦脸:“我还是个孩子,我……我又没有跟你一样,有很多师父教导,从小经历过那么多,在……在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就控制住了手中的笔。” 嬴棣挑眉,看着景昀:“你说什么?” 景昀摇摇头,愣是把嬴棣的衣角都擦湿了又换一边:“是我自己想的,你应该是这样的。但我母亲只同我说过,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不强求我称王称霸,她只希望我平安健康,好好做人。” 第1434章 九爷的安抚:给你的绝不再给第二人 嬴棣闻言,有些默然,不过又道:“从前你是西洲姬氏皇族的旁支,母妃这样要求你是没错的,旁支树大招风,明哲保身为上。但你现在,是大周摄政王的嫡次子,身上流着天下战将之首的血,你不想同他一样,或者超越他吗?” 哭唧唧的景昀愣了一下,静静看着嬴棣。 他心里,忽然有什么被点燃。 “所以别每天要死要活的,你我虽是至亲手足,但我听你哭多了,还是觉得……不妥。”嬴棣到底没说他“丢人”,还斟酌出一个差不多的词儿。 顺着嬴棣的目光,景昀看见自己手中的另一片衣角也湿了一块,当即撒手,囫囵地擦了擦脸。 景昀也是有自尊的。 这时候,外面响起脚步声。 嬴棣甚至都没有去看,便笑着道:“是父王来了!” 他眼底有欢喜跟期待。 每个孩子都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同,嬴棣也是。 他回头,看向了桌案,嬴棣的课业清晰无比地摆在那里。 “哥哥,你有时候会不会怪父王剥夺了你玩的权利?你很小的年纪,他就已经开始训导你,而且是带着目的地训导你。”景昀看着那些课业,那个量,够他这种寻常人学一阵子的了。 嬴棣整理了衣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道:“现在不训导我,等我长大了,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再教我吗?一个人的长大,本来就是带着目的的。母妃让你开心快乐,也是存着让你快乐的目的。父王教我,是存了让我顶天立地的目的,他怎么不教别人?” 门外,嬴棣的声音,清晰的传出去。 跟在男人身后的霍影,微微一笑,轻声道:“少主子很好。” 有自己的思想,从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带的偏颇。 除了九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的话,即便是嬴棣听,也有辨别的能力跟犹豫的时刻,不会看不起比自己底下之者建言,也不会尽信权威者的话。 做人只要到这一条,不管什么年纪什么境地,就已经是佼佼者之姿。 霍慎之未曾言语,才进去,就被人扑过来抱住。 是景昀。 景昀红着眼,仰头看着自己父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嬴棣在一旁,看见景昀此举,眼神暗了暗。 但是看见霍慎之白发更添白发,便开口:“父王,儿臣们已经知道了。” 霍慎之朝着嬴棣看过去。 他不是完全无情之人。 只是他们这种人,情感薄淡,但凡落地,便能生根,烧不尽,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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